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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nping (benny.snow), 信区: Love
标  题: 等你说爱我(8)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y  5 12:13:21 2000), 转信


第７章　巨蟹宫
    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彩抬起头，满心祈祷地望着手术室门上的红灯。──
只要
我的刀割断旁边一根神经，那家伙──你心爱的那个男人就得死！刚才拓巳讲这些话时
是那
么地悲愤，他对秀一的强烈的恨令彩觉得非常不安。
    （拜托……救救秀一……）
    彩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当她再度睁开双眼时，红灯已经熄灭了。
    门开了，担任拓巳助手的美和从里面走了出来。彩原来要跑上前，但看到美和取下
口罩
后的肃穆神情，她的双脚顿时无法动弹了。
    经过片刻的沉默之后，美和过来握住彩的双手，微笑逐渐地在她严肃的脸上绽放开
来。
    “手术成功了，你不必再担心了。”
    彩不知该对美和的话作何反应，只能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眼角的泪水滑落
。
    秀一被推出了手术室，尚未清醒的他还在沉睡当中。美和一面给属下达指示，一面
跟着
活动床朝长廊的另一头渐行渐退。彩独自留了下来，紧张过后的虚脱感令她呆立了好一
会儿。
    “喂！”
    有人拍了一下彩的肩膀。彩回过头，发现身穿手术衣的拓巳正以凌厉的视线盯着自
己。
    “我并不是因为你的话救他的。”
    拓巳的声音里不带一丝起伏，既没有愤怒，也听不出怨恨，他已经扼杀了自己全部
的感
情。
    《谢谢……》
    拓巳不愿看到彩向他道谢，于是转身背对着她。从手术开始到现在，彩那悲惨的叫
声一
直在他的耳边回荡着。“我不要你谢我……因为我会当上院长，然后把老哥赶出医院。
”
    喃喃自语完后，拓巳转身直盯着彩的眼睛。
    “你是我捡到的玩具，在我还没有玩腻以前，我不会把你交给老哥的。”
    拓巳说得十分坚决，他把沾满血迹的手套狠狠甩到地上，又补一句：
    “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的。”
    此刻的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安抚拓巳那利刃般的复仇之心，只好目送着他
带着
骇人的表情离去。
    门没有上锁，玄关摆着一只拓已眼熟的女鞋──房里堆积着整理到一半的行李，而
美智
代就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我还以为是小偷呢！”
    拓巳语带潮讽地说道，他别过脸去，脸上毫无表情。其实，她是拓巳今晚最不想见
到的
人。
    “是管理员帮我开的门，毕竟我是你的妈妈嘛！”
    美智代把视线移回到手边的杂志上，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
是怎
么一回事，不过，关于你要去神户就职的事，我已经跟你那位朋友回绝掉了。”
    “晴，你打电话过去了吗？那真是太好了。母亲大人，您还真是善体人意啊！”
    拓巳故作开朗的声音，让美智代感到意外极了，她不禁吃惊地仰起脸来。
    “咦！”
    “因为，我决定不离开东京了。”
    拓巳拿起买来的矿泉水，对着瓶口就喝了起来。听到这句话，美智代的脸霎时有了
光彩。
    “是真的吗？拓巳！”
    “没错，我会继续当医生，而且也会按照原先计划，成为永世会下一届的院长。”

    拓巳胸口的嫉妒之火又重新熊熊燃起──我绝不会把彩交给那个浑小子……我才是
最爱
彩的人。
    “拓巳，你总算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苦心了。”
    拓巳抱起了小猫，轻蔑似地望着满心喜悦的母亲。
    “做母亲的苦心？这个嘛，我可不敢说……”
    “可是……”
    拓巳突然变是一本正经，他打断了母亲的话，叫道：
    “母亲大人！”
    “什么事？”
    这是儿子少有的认真时刻，美智代应声坐下了身体：
    “要怎么做才能被爱呢？”
    美智代因这个意外问题而目瞪口呆了。拓巳看到她那付模样，禁不住干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嘛！”
    拓巳缓缓走向窗口，凝望着窗外的绵绵细雨。
    “我绝对是你的儿子。因为你和我都一样，即使我们已经从别人那里得到很多东西
，我
们也绝不会就此感到满足。我们的心就好比有了裂缝的咖啡杯，无论人家倒再多的咖啡
到杯
子里，结果还是从缝隙间渗出来了，因而咖啡杯始终是空的……永远不会被装满。”
    拓巳自虐地低语着，美智代注视着他的背，神情里只有茫然。不久，拓巳转过头来
，脸
上桂着平时的冷酷微笑。
    “就算我当上了院长，你一定还是会有不满吧？……不，应该是不安吧！”
    说完，拓已继续眺望着窗外，静静地没有再说话。外面的雨势愈下愈大，呖拍啦地
不断
敲打着树叶。
    隔天早，天气转晴了。初夏刺眼的阳光照进了病房，秀一还在沉睡，还没有从麻醉
中更
醒过来。祥子坐在枕边，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那安详的睡容。
    无意间，祥子瞥见床边桌上那本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柠檬色封面的书，于是她顺手将
它拿
起。"星星的金币"──祥子一边纳闷地想着这本格林童话与秀一之间的关系，一边哗啦
哗啦
地翻动著书页。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
    彩……
    彩带着忧郁的眼神走了进来。祥子把书放下，站了起来。
    “我和他约好了，我会待在他身边，一直等到他醒过来。你懂我的意思吗？”
    彩没有回答她，只是以哀怨的眼神在秀一和那本"星星的金币"之间游移。过了一会
儿，
彩翻开手中的本子，提起了笔。于是，祥子悄悄地凑过去，看她在写些什么。
    “我一直很怕谈恋爱……”
    祥子缓缓地低声念出本子上的字。她停顿了一会儿，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彩，但是
彩并
没有因此停笔。
    “很怕爱上某个人。”
    “怕？”
    祥子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她无法体会彩害怕爱人的感觉。彩继续写着，样子
又跟
着念出声来。
    “我怕受到伤害，就像就说的，我对自己没有信心……”
    彩暂时停下笔，望着沉睡中的秀一。然后，她又马上拿起笔来，而且写得比刚才更
快了。
    “在我受伤的时候，秀一温柔地用绷带帮我包扎，但是，那绷带可能是一种同情，
而不
是爱情。”
    彩的迷悯消失了。残障……自卑……还有同情……自从那天祥子对她说过些以后，
彩一
直在烦恼，如今，她已经得到答案了。
    “可是，我并不后悔。”
    “不后悔？”
    祥子讶异地反问。而彩则有条不紊地写着每个字：
    “我本以为自己只能在北海道那个小镇度过一生，但秀一给了我到其它地方看看的
勇
气，是因为他，我才有勇气爱上一个人的。”
    是的，我要像过去那样相信秀一，而且是永远地相信他。只要我能这么想……我就
可以
一个人活下去，因为，我不想成为秀一心中的负担……
    “我感谢神明让我和有一相遇，并且赐给我们一段幸福的时光……”
    突然，彩手中的笔不再移动。祥子把头抬了起来，而彩，在她眼前落泪了。没有仿

惶……我明明不再仿惶的……彩不断地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泪水依旧不听使唤地模
糊了
她的视线，使她甚至无法看清楚秀一的脸。
    “尽管时间是那么短暂，便我毕竟曾经拥有过梦想。”
    这一次，彩握笔的手颤抖着。于是，她把力气贯注在轻颤的指尖，一笔一笔地写着
：
    “你才能……”
    祥子才念到这里，彩就啪地合上本子，并把它塞进祥子的手里。接着，彩难过地望
了望
秀一，走出了病房。
    祥子轻轻地翻开了本子的最后一页：
    “你才能给秀一幸福。”
    泪水浸湿了上面的字迹……正当祥子专注地看着字里行间的泪痕时，背后出了微弱
的呻
吟声。
    于是，祥子急忙合上本子，把它藏在床边桌上的角落，然后绽露笑容等待秀一醒来
。没
多久，秀一缓缓睁开双眼，脸上展露出安心的微笑。
    “我花这么多钱吗？那孩子的手术……”
    从文件当中拾起头来的女子尖声叫道。一时之间，事务处里在座的每个人，都把目
光投
向会客区。她的反应太过激烈，以致佐野有点尴尬。
    “这个……关于手术费的预算，相信我已经在前几天算过了……今天请两位来的目
的，
是想告诉你们更确定的数字，以便征求两位的意见……”
    “我们对不起。那么多钱，我们根本付不出来。”
    女子不容分说地作出结论。而坐在她旁边，同样是中年人的男士则望着手中的文件
，他
显然感到很困惑。
    “可是，新井先生，如果不动手术的话，义彦他──”
    “只有50％的成功率，不是吗？”
    佐野的话因女子突如其来的质问而被迫打住。"啊？”
    “即使动了手术，成功率也只有五成，不是吗？换句话说，就算我们辛辛苦苦凑足
了这
些钱，他也未必会好起来，对不对？”
    “和子！”
    一旁保持沉默的男子忍不住吼道。然后，他狠狠地瞪着语带绝望的女子。
    “你不要说话！”
    尖锐的喝示声使得男子又垂下了头。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们付不起这个钱，所以就不让你们的儿子动手术？”
    佐野以惊愕的声音反问道。女子则直截了当地指着放在桌子上的文件说道：
    “不然，能不能请打个折扣？拜托你。”
    剎那间，整个事务处变得雅雀无声：不顾众人震惊与责难的视线，新井义彦的双亲
──
腾治与和子动也不动地端坐着、就那么和坐在对面的佐野僵持不下。
    屋顶平台上的微风轻柔地拂过被泪水濡湿的脸颊。我不怕后悔……尽管彩一遍又一
遍地
告诉自己，但眼眶中的泪水仍然不停地涌出。抬头凝望五月的晴空，秀一昔日温柔的笑
容彷
佛每日就在眼前……彩又是一阵心痛。
    感觉到背后有人走过，彩悄悄地把眼泪拭去，然后转过身子。就在那里的手捧洗衣
篮的
园子，彩强迫自己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来了就好了》
    彩伸手欲接过篮子，园子的眼神却相当冰冷。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有话要说，就写在纸上呀！”
    园子说完这些话后，放下篮子就走了。自那天晚上以后，园子没有跟彩说过任何一
句
话，彩当然明白个中原因。而这一刻里，拓巳震怒的表情与园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竟然重
叠在
一起，这使得彩的情绪更加低落。
    “喂，走啦，那家店真的很不错也！”
    对，尤其适合你们去，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靠坐在躺椅上的朋友上点点头表示赞同。……好不容易来到这家会员制的室内游泳
池，
还特意选了比较不会有人来的夜间时段，偏偏被这两个无聊男子绘破坏掉了。店里的客
人全
都是一些医生、律师、政治家──偏偏亚弓最讨厌拿这些地位出来焰耀的男人。
    “你别这么想嘛！实在是因为你们太迷人了──”
    “那你能从这里跳下水吗？”
    亚弓打断还不罢休的长发男子的话，并瞄了瞄游泳池旁边的跳水平台。那个平台距
离水
面大概有七、八公尽，两个男人不禁彼此对看一眼。
    “如果你有本事往下跳，那我就跟你交往。”
    下完最后通碟后，亚弓便闭上双眼。她可以感觉到男子们正灰头土脸地退开，于是
，她
的嘴角浮现几许笑意。……这些光会动嘴巴的家伙最胆小怕死了。开玩笑，一旦从那里
贸然
往下跳，搞不好可是会受伤的。
    透过室内强烈的照明设备，亚弓虽然微闭双眼，但还是看得见周围的一切。她就这
样假
寐了一会儿。忽然，一旁的女子尖声呼喊了起来，把她从磕睡中惊醒了。
    “喂，亚弓！你瞧！那些家伙在干什么？难不成真要跳下去？”
    刚刚那男子爬上了跳水平台的阶梯，正要往上走。亚弓露出了冷笑。
    “怎么可能！他们才没那个胆。”
    跳水平台果然高得吓人，胜又和青人分别抓住拓巳一只手臂，怕得膝盖直抖。
    “喂！你们在搞什么鬼！放开我！”
    拓巳想要甩开两人的手，不过，他的眼睛已经对不准焦距了。他一整天都在游泳池
旁边
喝酒，现在早已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你呀，喝醉了，最好让头脑清醒清醒。好了，快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搞得
拓
巳一头露水，他看了看四周。
    “啊！这里是哪里？”
    “酒呀，酒！有美女又可以喝酒！”
    提高了音量的胜又早已怕得匍匐在平台上了。
    “酒？太好了，酒在哪里？”
    拓巳边说边摇晃晃地走到平台的最前端，他往下一望，接着便说：
    “哇！好大一缸酒，我来把它全喝了！”
    拓巳撇嘴一笑，在亮眼的灯光下凌空跃起。
    “成功了！”
    拓巳双脚朝下坠落水中，激起一阵水花，胜又和青木大声喝彩着，池边的人都露出
了难
以信的表情。
    “骗人……！”
    不仅一旁的女子发出尖叫声，就连亚弓都立刻坐上了身体。然而，十秒、二十秒…
…时
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沉人水底的拓巳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四周一片哗然，待大家注意
到
时，亚弓曼妙的身体早巳跃人水中了。
    亚弓抓住拓已的下巴，把他拖到池边，胜又和青木马上趋前抱住他。
    “喂！缅已！你别吓人！”
    拓巳整个人瘫在那里，好象喝过了大量的水，两人见状都忘了自己是医生，只顾缩
成一
团。
    “喂……让开！”
    亚弓推开惊慌不知所措的两个大男人，毫不犹豫地帮躺在地上的拓巳做人工呼吸。
此刻
的亚弓，并没有察觉拓巳在自己心中所激起的涟漪。
    “请不要开玩笑了。”
    美和苦笑着说道，似乎不怎么相信小森告诉她的话。于是，小森直盯着和的眼睛，
再度
开口道：
    “你父亲人院的那个时候，永世会还没有今日的规模，不，应该说当时正是医院检
力想
要扩充的时期。换句说，当初的情况并不允许院长去替没有钱的病患设想。”
    “院长他把我父亲……！？”
    美和屏住了呼吸。沉坐在沙发里的小森拿起眼前一张放在桌上的泛黄文件。
    “主治医师，永井诚一郎要求小泉洋一转院。”
    美和一时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自从奉小森的命令潜入医院当间谍以后，随着与诚一
郎接
触机会的增多，她愈来愈觉得自己的资助人所要对付的院长，其实是一位品德修养的好
人。
同时也从他身上得到了身为外科医生冷酷、严肃的一面，并因此品尝到济世救人的喜悦
，于
是，自己逐渐对他萌生有如父爱般的感情。没想到却在此时得知他这般无情的作为。…
…我
所敬爱的院长竟然是害死父亲的罪魁祸首。
    “当初你母亲曾经四处奔走，筹措医药费，但手术却因此受到延误……后来，你父
亲过
世了。”
    美和反刍着那已经遗忘许久的情景，一切彷佛都还历历在眼前──医院昏暗在太平
间
里，母亲紧紧搂住全身冰冷的父亲嚎陶大哭着，十岁大的自己则怔怔地注视着这一幕。
当
时，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之后，你母亲因为操劳过度而病倒，就在你高中毕业的前夕去世了。我说得没错
吧？”
    ……我之所以立志当医生，真是为了想尽力医好象父亲一样的病人吗？不，不是！
自父
亲去世的那一天起，我的内心深处就有一念头──我要报仇，要向害死父亲的病魔，以
及迫
害父亲至死的这个社会讨回一个公道！
    “那时候的病患，在院长心目中是有等级之分的，通常是依各气、财富来排高低。
”
    而我，不但和自己理应仇视的敌人亲近，而且为了让他儿子手术成功，甚至还自愿
当助
手……我真是可笑极了。
    “当初我还只是一个没有发言权的小医生，但是因为目睹你母亲那悲叹不已的身影
，后
来我才会抱着赎罪的心情资助你完成学业……”
    但是，美和还是无法相信小森的话──不，应该说是愿意相信。
    “副院长，照你这么说来，那院长为什么肯为毫无油水可捞的新井度彦动手术呢？

    “新井的手术困难，院长这次想要的大概是名誉吧！”
    彷佛遭人狠狠推了一把似地，美和垂下了头。小森对着她那苦恼扭曲的脸，补上致
命的
最后一句话：
    “他，永井诚一郎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把病人的生命当作─回事。”
    “好、很好，开头减压手术没有给你留下任何后遗症。”
    诚一郎正在义彦的病房里作晨间例行巡房，他慎重地检视义彦的手脚，然后露出信
心十
足的微笑。
    “医生……我可以好起来吗？”
    义彦偷偷瞄了瞄诚一郎，诚一郎则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不替病人动没有把握的手术。”
    “可是，我听说成功率只有一半……”
    义彦依然是一付忧虑的模样。
    “那是在其它人执刀的情况之下。”
    诚一郎轻拍了一下义彦的肩膀，然后才走出病房。义彦目送着他，脸上紧绷的肌肉
总算
放松下来了。这个时候，彩正好抱着换洗的衣物走了进来。
    “我很健康哦！”
    义彦赶紧挤出一个最大的微笑，并用有点逗趣的语调对彩说道。
    “我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努力工作，爸妈帮我出的这笔手术费，我是一定要还的。
”
    彩微侧着头。义彦踌躇一会儿之后，才娓娓道出自己的身世。
    “我是个养子。”
    他翻开本子写上"养子"二字，然后递到彩的面前。
    “在我还小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之后我成了叔叔婶婶的养子。不过，
他们
对我很好，虽然我不是他们生的，但他们关心我就像在关心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望着彩拼命作说明的义彦，忽然垂下了眼帘。
    “可是，店里好忙。”
    《店？》
    义彦写下"小吃店"三个字。
    “他们晚上都要忙到三更半夜，白天又要照顾家里的小妹。所以，妈妈说她实在很
想来
看我，却总是抽不出时间来，妈妈还为此感到好难过……我都已经快十九岁却老是让他
们为
我操心枕畔的名牌上标示着义彦的出生年月日，而明天便是他二十岁之前的最后一个生
日。
彩看着义彦那忧伤的脸庞，觉得十分心痛。
    “我真是个不孝子，竟然生这种病拖累父母，我真像是一只会吃钱的虫……”
    义彦边说边写了"吃钱虫"三个字，但是彩立刻拿起他手中的本子，脸色骇地猛摇头
，她
在那三下字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接着才在下面写道：
    “你的命是金钱换不到的！”
    义彦慢慢地拾起头来，他的眼眶是湿润的。看到义彦脸上的微笑逐渐扩大，彩也报
以笑
容，并对他点点头。
    主治医师美和站在一排放大的X光片前，口气淡然地报告着新井义彦的病况。而新井
义
彦的手术正是这场主治医师会议所要探讨的主题。
    “要动手术的这个部位，原本就有错综复杂的血管，因此，在处理脑瘤的同时，也
必须
顾虑到顾客。”
    在座医师全都静默不语，由此可知这次手术相当困难。此时，小森打破这一片沉默
，率
先开口说道：
    “这的确是个相当困难的手术，不过，我们就把它交给杰出的脑外科专家的泉医师
处理
吧！”
    小森面带笑容，环视着每一个同仁，可是就在下一秒钟，一句郑重的否定却传进了
每个
人的耳中。
    “不，执刀医师将由我担任。”
    “院长？”
    诚一郎看着在座的每一个人，理所当然似地问道：
    “有异议吗？”
    “没有……”
    小森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瞥见美和正盯着诚一郎。这个时候，门外响起
一阵
匆促的敲门声，事务长佐野随即冲到会议室里面来了。
    “很抱歉打断各位开会，由于事关新并义彦的手术，所以我……”
    “什么事？”
    佐野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才回答诚一郎的问话。
    “我刚才接到新井义彦家人的联络，他们说希望取消手术的进行……”
    大家面面相觑，感到讶异不巳。因为照这个病情来看，不动手术的后果是可想而知
的。
    “……他们说实在是筹不齐手术费。”
    这句话引起室内一阵哗然。小森故意提高音量说道：
    “原来是钱的问题……”
    诚一郎表情凝重地瞪视着前方，而美和的眼前则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的侧脸。
    秀一手术后的复健状况十分良好，尽管包着绷带的伤口偶尔还是会疼痛，不过，在
日常
的生活起居方面，已经可以应付自如了。总而言之，他唯一想不起来的，只有在北海道
的那
一段日子。
    不过，秀一已经决定再苦苦地追究过去，从今以后他要重视现在的生活，并且为将
来而
努力。其实，自他从祥子那里得知自己以前深爱的女友如今已过着幸福的日子，整个人
就变
得豁达起来了。
    （今天天气真好……）
    秀一自病房的窗口跳望邻近公园的一片绿意，心里觉得轻松无比。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
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彩。她失去了平常的冷静，一进门就激动地跟秀一比手
语。
    《他们说义彦不能动手术了！》
    “什么？怎么回事？”
    秀一吃了一惊，不明白彩在跟他说什么。彩翻开本子，火速地挥笔写道：
    “义彦不能动手术了。”
    “不能动手术！？怎么会这样？”
    彩再度把本子推到困惑不已的秀一面前。
    “因为没有钱。”
    “没有钱？现在不是谈钱的时候！如果不动手术，照这样下去，他只有半年可活呀
！”
    彩脸上的表情冻结住了。她抓住秀一的手臂，猛力的摇着他。
    《什么！？你再说一遍！》
    “义彦只能活半年。”
    秀一看着彩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彩望着他，使劲地摇着头。
    《救他！你一定要救他！》
    秀一仰起脸点点头，一股无名火在他体内熊熊燃起：
    义彦双亲经营的小吃店有十坪大小，秀一和彩正在这家小而整洁的店里正襟危坐着
。两
人是为了义彦的手术问题而来，再加上到访的时间又是营业前夕，所以和子显然相当不
悦。
而胜治则在柜台的另一边，默默地准备着待会儿要卖的料理。
    “永井医生！为什么动个手术要花那么多的钱？像我们这种贫苦人家哪里负担得起
呀！
所以我们只好选择不动手术了。”
    和子端茶出来，一付事不关已似地说着。秀一忍不住反驳地说：
    “你儿子正在生病也！现在他正努力地在和病魔博斗呀！钱的事可以慢慢再考虑，
但是
义彦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谁都不可以任意剥夺他的生存的权利，即使是他的父母。”
    秀一不自觉地愈讲愈大声，和子不禁垂下眼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的父母已经不存在了。如果那孩子就这样死了，正好可以去和他的亲生父
母团
聚，这样不是很好吗……”
    和子说到这里时喝了一口茶，彷佛这就是最后的结论。但她同时也借着喝茶的动作
，故
意别过脸去，不让人看到她眼眶中的泪光。
    秀─无法赞同和子的话，于是气愤地喊了一声：
    “太太！”
    一旁的彩则翻开本子开始运笔。秀一看了一眼本子上的字，霍然抬起头望着彩。待
他看
到彩对自己点了点头，便出声把彩写下来的话念了出来；
    “我也没有父母。”
    和子吃惊地注视着彩。
    “我从小就必须对大人察言观色，深怕人家不喜欢我。不过，我养父他待我如亲生
女
儿，所以我并不可怜。义彦也跟我一样，他非常感谢你们收养了他。”
    彩不停地写着。霎时，她忆起了直到临终前都还在担心着自己的森冈。他那令人怀
念的
笑容又在彩的脑海里复生了。
    “义彦比你们更在乎手术费的问题！其实他一直不愿加重你的负担……”
    秀一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抱着祈祷的心继续念了下去。
    “所以，我想即使义彦不能动手术，他也不会责怪你们。因为比起自己的生命，义
彦其
实更关心你们啊！”
    和子在不知不觉中把头垂了下来，彩则纹风不动地凝视着她那微微颤动着的肩膀。
沉默
了好─会儿───个女人意料的声音打破了这片静寂。
    “医生，我儿子的手术拜托您了。”
    “新井先生……”
    胜治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出了柜台，他拿下头巾恭敬地向秀一鞠着躬。和子闻言，立
刻拾
起头。
    “你……我们哪来的钱！”
    “把店卖掉就会有钱了。”
    胜治安慰着声音颤抖的和子，他的语调十分平静。
    “儿子的命和这间小店，哪一个重要？”
    轻点着头的和子眼里闪着泪光。
    “请帮他动手术。”
    胜治毫不犹豫地说道。他再次低下头鞠躬，和子也无言地跟着低下头。
    “好……好。”
    ──真是太好！──秀─欣然地直点着头。─旁的彩强忍着即将夺眶击出的喜悦的
泪水。
    秀一通知美和，新井义彦的双亲已经同意让医生替他动手术了。于是，美和前来向
诚一
郎报告此事，顺便提议让拓巳当助手。"让拓巳当助手？”
    诚一郎感到很惊讶。
    “自从拓巳医师替他哥哥动过手术后，一直都表现得很积极，如果他能借着这次机
会观
摩院长动手术，我想他会和我一样，从中学习到很多的。”
    美和平淡地说出自己的看法。面身窗户的诚一郎眯起了眼睛，彷佛在凝望着远方。

    “那小子很积极吗……秀一的手术，我产不知道最后竟会由他来执刀。如果我事先
得知
这个消息的话，恐怕就不会让他去做了……好吧，我会考虑看看，说不定这将会是我最
后一
次执刀……”
    “睫？”
    “不，没有什么。我明白了，或许这样也好。”
    诚一郎回头望着美和，脸上接着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美和也定睛凝望着他。
    “请多多指教。因为我是一个对手愈多，斗志就愈旺盛的人。那我失陷了。”
    美和行个礼，朝着门口走去，却又忽然驻足不前。她转过头来，缓缓地开口说道：

    “院长，如果新井义彦的父母以没有钱为理由，就那样拒绝让儿子动手术，您会怎
么做
呢？”
    “……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虽然诚一郎脸上浮现百思不解的神情，但美和和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变化。

    “因为院长既然让医院拥有了今的规模，想必对金钱方面有某种程序的苛求。况且
，您
以前不是说过，秀一医师曾经称您为'拜金主义者'──”
    美和的这些话让坐在桌子后面的诚一郎略微低下了头。"我以前的确是那样，可是现

在……看来我已经老了。”
    诚一郎拾起头来，美和注视着他，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奇持的光芒。
    “……您接下来要的是名誉吗？”
    美和扔下这句话，走出了院长室。小森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着。
    位在六本木的"露珠"，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惧乐部。不但拥有宽敞的空间，就连里
面的
客人也给一种高尚的感觉，大家都自制地压低声音喝酒、聊天。然而，角落雅座上一对
男女
的争执声却搅乱了这恰如其的样和气氛：
    “我可是专程陪你来也！你这是什么态度嘛？”
    说话的人是拓巳。穿著西装的他睁着早巳醉朦胧的眼睛，瞪视着坐一旁的亚弓。
    “我可不记得拜托过你哦！还有，你好象有点搞错了，上次我是在帮你做人工呼吸
。可
不是什么接吻。”
    亚弓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其实，自从那天以后，她心底一直被带点自暴自弃味道
的拓
巳所吸引：她当天甚至没有告诉对方姓名就走了，然而今天竟然能跟这般陌生的男人在
上班
的人潮中不期而遇，这样的巧合让亚弓隐约感受到命运的安排。
    “那我们今天正式来一遍好了。”
    亚弓把搂着自己的肩，凑过脸来的拓已推了回去。
    “我最讨厌不懂情调的男人。”
    亚弓目光鄙夷地吐出这句话时，一身黑色制服的男服务员不知何时正站在她眼前，
殷勤
地微笑着。
    “亚弓小姐，佐藤先生他……”
    亚弓点点头后，便站了起来，根本无视拓巳的存在。一群打着领带的绅士正在对面
的雅
座上向她招手，他们似乎已经等很久了。
    “亚弓，生日快乐！我们是来帮你庆祝的，快点过来！”
    “我好高兴哦！谢谢你们记得我的生日！”
    亚弓满面笑容，雀跃万分地走了过去。拓巳瞄了瞄她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情调啊……”
    顿巳放下酒杯站了起来，适自坐到表演台中央的钢琴面前，然后便开始弹奏起“生
日快
乐"歌。他刻意把原来的曲调改编成爵士风味，这正是他的拿手绝活。
    乍然流泻出来的钢琴旋律让店内所有的人，包括服务生都吓了一跳，大家不约而同
地转
头一探究竟。亚弓凝望着不停地敲键盘的拓巳，这一次，她清楚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快速
的心
跳。
    “HappyBirthdayDear义彦……HappyBirthdayTOYOU。”
    关掉电灯的房间里，蛋糕就置放在病床的桌子上，燃烧着的蜡烛正泛着微微的光芒
。这
是一个只有三个人参加的小小庆生会。义彦因为秀一的歌声面略带羞涩地微笑着，彩趁
机按
下快门。
    “生日快乐！”
    “谢谢！”
    彩和秀一拍着手互望了一眼，注视着他两的义彦则拿起了相机。
    “来拍张照片吧！快呀，你们两个站在一起！”
    “咦？我们两个？”
    秀一对着突如其来的提议有些措手不及。而彩跟他一样，也是瞥扭扭的，不知如何
是好。
    “快呀！你们再靠近一点！这样会照不进去的，你们要更像人点才行。”
    拗不过义彦的再三催促，两人只好肩并肩，而镁光灯就在他们面前闪了一下。义彦
慢漫
拾起头来，脸上浮现着耐人寻味的微笑。
    “我总觉得你们两个真像一对情侣。”
    “你，你胡说些什么！”
    秀一故作生气地响应义彦玩笑般的口吻。
    “我说错了吗？我倒觉得你们两挺合适的。”
    义彦边把快照拿给彩，边偷瞄她脸上的表情。
    “彩不喜欢秀一医师吗？”
    义彦突然把箭头转向彩，彩一时愣住了，她根本来不及教自己不要心慌意乱。
    “秀一医师呢？你认为彩怎么样？”
    不要说了……不可以这样……秀一已经有祥子了……。彩满心期待地凝望着秀一。

    “这个嘛！你这们问，我也……”
    义彦毫不留情地嘲笑支支吾吾的秀一。
    “你这算什么回答，谁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觉得她很美。"秀一说得很快，他那付生硬的模样让义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要对着她说才行呀！”
    秀一转身面身着彩，彷佛下定决心似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
    “……你……很……美。”
    彩屏息凝视着秀一。她实在太快乐了，以致于没有办法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两人
四目
相望的眼神中，渐渐释放出对彼此的爱慕之情。
    “我怎么好象变成电灯泡了。别忘了，我才是今天的主角哦！”
    义彦爽朗的声音打破了两的沉默。回过神来的秀一以微笑掩饰难为情。
    “好不好了，快吹蜡烛，我帮你拍一张吹蜡烛的照片。”
    秀一准备好相机，义彦则把嘴巴鼓成了喇叭状。彩的手里拿着刚才的合照，她出神
地注
视着自己和秀一和笑容。
    “要照了哦！”
    这是他俩的第一张合照，同时也是最后一张。摇曳的烛光照着滚落到照片上的一滴
泪
珠。而连这点光芒也很快地被吹熄了，整个房间被柔和的黑暗所笼罩。
    微风从窗口飘了进来，带着一股嫩叶的芳香。终一可以出院了，秀一的精神从没有
这么
振奋过。
    “拓巳。”
    低头看书的秀一拍起头来，跟一声不响走进来的拓巳打了个招呼。拓巳回望着他，
眼神
中透着一股冷的光芒。
    “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嘛！对了，听说你前几天得到外出许可了。”
    “是啊！谢谢，这一切都要感激你。”
    拓巳没有搭理秀一，适自转身看着窗外。秀一隐约地觉得拓已已今天不太对劲，只
好找
个话题问道：
    “听说今天新井义彦动手术时，你也会在场？”
    “没错。”
    “我也得加油了。总要跟上你的脚步，我们兄弟才会有合作的机会。”
    拓巳扣到这句，立刻转过头来大厉声说道：
    “兄弟合作？开什么玩笑！我不才干呢！”
    “咦？”
    “我要把你赶出去。把彩所喜欢的你赶走！”
    拓已的话令答一错惜不已，他不懂自己的弟弟为何突然发火，更不明白这跟彩又有
什么
关系。
    “……彩？”
    “别装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在她面前装出一付又温柔又深情的样子吗？…
…还
是。你已经表现得像个院长了？你真了不起，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是个十足的小
人。”
    拓巳的眼底燃烧着憎恨的火焰。秀一无力地摇着头试图解释。
    “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待秀一把话说完，拓巳猛地冲过来揪住他的领口。
    “只有彩，我绝对不会把她让给你的！一直以来，我让你抢走我的一切。但是现在
我已
经无法忍受了！这一次换我来抢走你的一切。彩是我的，这家医院也是我的，我要让你
狼狈
不堪地滚出去！”“拓巳……”
    如火柱般高高窜烧的黑色怒焰──拓巳再也无法压抑胸中的愤恨。他忿忿的注视着
神神
情茫然的秀一，自我解嘲地说道：
    “彩是我的玩具，等到她的发条断了，不能玩了。我再把她送你如何？啊？”
    “不要这样说彩！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回过神来的秀一对着拓巳吼道。拓巳更加用力紧抓着他的胸襟，咆哮道：
    “就是这种话！你就只会说这种好听的话！你去跟她说清楚啊！去告诉她，你并不
是对
她有意思，你和别人一样只是在同情她而已！”
    拓巳把秀一整个身体压在床上继续嘶吼，语调中带着哽咽的哭声。
    “你……光会说好听的话表现同情的你……怎么可能真天上了解彩呢！……”
    拓已不禁泪湿了双颊。而秀一听了这番沉痛的告白，也早巳说不出话来。
    “拓巳……”
    拓巳松开手，从秀一身上退开，然后快速地冲出病房。他胸中的怒火在不知不觉中
熄灭
了，只剩下悲愤过后的心痛。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射进副院长室，形成室内斑驳的光彩。小森坐在自己的位子
上，
注视着美和的眼睛，他语调热切地说道：
    “一旦发生医疗过失，医院就必须支付一笔庞大的赔偿金，如此一来，永世会一定
会一
蹶不振……小泉，你做得到吧？只要一点小过失就成了，对你这般优秀的医生而言，要
把过
失嫁祸给院长，应该是易如反掌才对。还有，顺便把拓巳也拖下水，让他负连带责任，
我要
他们父子俩一起万劫不复。”
    让拓巳参加义彦的手术是小森的策略之一。美和没有避开小森的视线，她淡然地答
道：
    “……我不认为院长会没有注意到手术中发生的过失。”
    “你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的。”
    小森不容反驳的说道，而美和则不吭一声。身为医生的她不原有这亲的机会出出，
但她
心中大叫着要为父亲报仇的另一个自己，却早已经脱而出。
    “时间快走了。你走吧！”
    美和僵着脸鞠了个躬。转身便要告退，小森却在时叫住了她。
    “小泉。”
    他对着停下脚步的美和缓缓扔下最后一句话。
    “不要忘了你父母的心酸……以及你懊恼愤恨不已的那段日美和无言以对，就那么
走了
出去。小森目送着她，嘴角浮现一信冷酷的微笑。
    秀一换好衣服，把身边的衣物塞进背包里。一旁的祥子满脸担心地看着他忙着准备
出院。
    “再多静养一些时候，会不会比较好呢？”
    “不，我是医生，怎么可以一直当病人。”
    秀一虽然微笑着，但拓巳切口才的痛苦神情却仍然令他心情沉重。……那小子……
那小
子……竟然那么喜欢彩……
    忽然，一阵仓促的奔跑声响起，打断了秀一的思绪。
    “秀一医师！彩走了！”
    是园子。她身穿便服，铁青着一张脸。
    “她说要回北海道去！”
    秀一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园子的手中紧握着彩留下来的信。
    “她早上明明还在的……但是她的行李全都不见了……她不可能会有足够的钱回家
啊！”
    “对彩而言，回北海道反而会比较幸福。”
    秀一没有理会祥子的劝告，他抓起了外套准备走出去。但是祥子却立刻站到他面前
，挡
住了去路。
    “她在北海道一定有个喜欢的人！”
    秀一避开样子哭诉般的眼神，跨步走了出去。祥子不肯死心，对着他的背影呼喊着
：
    “不可以，秀一，你还在生病！”
    在那么一瞬间，秀一停下来，但他马上又加快了脚步，彷佛刻意要舍弃最后的一丝
踌躇。
    “秀一医师！请让我跟你去！”
    园子追着秀一飞奔而去。独自被留下的祥子只能呆然伫立着。
    手术写时充满紧张的气氛。眼前是纵横交错、宛如岗络的血管与神经──如果一失
手，
仅仅是几厘来，都可能会要了义彦的命。诚一郎的手指在开刀部位游丸有余地四处移动
着，
一旁的拓巳觉得自己好象在看一部精密仪器的动作。
    “Bipolar。”
    手持Bipolar的美和应声迅速地处理着出血的部位。
    “钳子。”
    诚一郎从护士手中接过钳子，他的额头正冒汗。
    “拓巳，那边夹子碍手碍脚的。”
    拓巳挪开夹子，作了一个深呼吸。现场的气氛紧张得令人胸口发疼。而在二楼的观
摩室
里，数字医师隔着玻璃凝神注视着手术的进行，其中也包括了小森和佐野两人。手术在
两人
另有所图的目光下不停地进行着。
    蓦然间，诚一郎那第戴着口罩的脸孔痛苦地扭曲了起来，美和吃惊地看着他，他的
肩膀
在她的面前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彷佛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院长？”
    “小泉，剩下的工作交给你了。”
    眼见诚一郎按住脸口强忍着疼痛，相信命运的美和不禁毛骨慷然了。义彦察觉到情
况有
异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都已经进行到这里了，接下来不会有问题的。拜托你了。"说完这句话后，诚一郎
便
踉踉跪跪地离开了手术室。在场的医护人员之间弥漫着一股不安。这个时候，对讲机里
传来
小森充满自信，彷佛要攻莫不备似的声音。
    “小泉，还在发呆什么，接下你的工作。”
    美和恍如大梦初醒。当她正要绕到执刀医师的位置上时，却被人抢先了一步──是
拓巳。
    “拓巳医师……”
    “我来！”
    ……我就做给你们看。彩和秀一的脸庞很快地掠过拓巳的脑海。
    傍晚时分，随着下班时间的来临，道路早巳开始堵塞。秀一坐在走走停停的计程车
内，
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窗外。他并不清楚彩的行踪，赶到上野车站是他最不得已的赌注。

    “我……不该说出那么过份的话……不然彩也不会……”
    尽管自己深爱着拓巳，但也不该感情用事，责备同样受过心灵的创伤神情，便不由
自主
的掉下了眼泪。
    “她信上……怎么说？”
    秀一问道。于是，园子摊开信，用抽噎而颤抖的声音读起信上的内容。
    “谢谢你们这一段日子对我的照顾。让我拥有温馨的回忆。我很高兴能够认识园子
，以
及大家。”
    秀一侧耳倾听着，同时，彩的情影宛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复健时拼
命鼓
励着自己的彩；天文馆的那一夜；为了义彦的手术而求助于自己时的坚毅神情……
    “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和最大喜欢的人共同度过了一个庆生会，这将成为我
珍藏
一生的回忆。”
    这段内容让秀一惊讶提转过头来。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人对我说：“你很美"哦！也许他说这句话是出于同情，而
这
份同情大概也不可能变成爱情吧！”
    是那一天！秀一亿起彩那在烛光中摇曳的美丽双瞬，一股热血涌上了他的心头。
    “可是，我并不会因此感到难过，因为，就算我回到了北海道，也还有一件事可做
，那
便是祈求他能幸福。”
    泪水使园子声音哽，
--
 男人是什么？ 女人为什么？  Could you tell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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