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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nping (benny.snow), 信区: Love
标  题: 等你说爱我(12)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May  5 12:15:54 2000), 转信


第11章 天蝎宫
    天亮了。在急救医院的走廊上,昨晚听到消息急忙赶来的秀一一夜未眠,此刻正迎
接着
早晨的来临。
    据说昨晚秀一告诉祥子想分手后没多久,她就在浴室里割腕自杀了。当她被送到这
里急
救时,早已因失血过多而呈昏迷状态。她那躺在急救台上的惨白模样,一直停留在秀一
的眼
前,久久不能拂去。
    一阵脚步声朝秀一定来,他缓缓转身,看到贵子站在那里,贵子的表情非常僵硬吓
人,
秀一不禁站了起来。接着,贵子举起手一巴掌打在秀一的脸颊上。
    “……她终于清醒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
    贵子直视着茫然无神的秀一。面对她那刻意压抑内心怒气的语调,秀一只能无言以
对。
    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地流泻进来。睁开惺松睡眼的园子,看到立在窗边的背影
,不
由得挺起身来。
    “彩……”
    彩离开医院十多天后,好不容易回来了。她现在正呆呆地凝视着窗外。察觉园子发
现自
己后,彩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
    “……你从昨晚就一直没睡吗?”
    彩没有回答,再次望向窗外。秀一昨晚还是没有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满腔
的不安令她心情为之郁闷消沉。
    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在她身旁守候的秀一,表情僵硬地看着她
慢慢
睁开双眼,头脑仍然模模糊糊的祥子慢慢地转向他:
    “……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秀一心痛地注视着虚弱的祥子。
    “昨晚,你被送到这里来之后。”
    “……一直守在这里?”
    祥子的语调尽是感激。
    “……嗯!”
    祥子悄悄举起左手,悲哀地望着手腕上层层包裹的绷带。
    “我、很傻吧……”
    她猛地垂下手腕,仰望着天花板的双颊上流下两行清泪。
    “祥子昨晚自杀了。”
    园子被请到院长室,担任彩和贵子两人的手语翻译。当他听到这句话时,不禁倒拍
了一
口气。她赶忙告诉彩,彩因而目瞪口呆了。
    “如果不是及时急救,她早就死了。”
    彩呆呆地看着园子的手势。
    “原因是你吧?是因为你和秀一的事吧?”
    想到自己的疑虑竟然成真了,虽然早已了然于胸却仍是无能为力。为此,身为祥子
之母
的贵子感到十分痛苦、愤怒。
    “祥子选择自杀,或许太傻、太不象话……但是一想到她的心情,就更令我觉得无
地自
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那孩子深爱着秀一,到最后却只能选择死亡的无奈与痛苦。”

    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眼神中有一股掩藏不住的愤怒。园子没有传达给彩知道,反
而开
口问道:
    “可是,彩她──”
    贵子无视她的话语,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你曾经在我面前说过你不认识秀一。当初你是为了秀一的幸福着想吧?或许是为
人母
的自私想法……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继续说谎下去。为了祥子和秀一的幸福……”
    “怎么可以……”
    听到这番话,园子气得站起身来,含泪说道:
    “彩……你是说彩不能为自己的幸福着想吗……”
    园子愈说愈激动,悄悄伸手碰触坐着的彩。彩则指头看着转过身来的园子,轻轻地
摇摇
头。尴尬复杂的思绪使得彩的悲伤脸庞因而扭曲了。
    “拓巳医师……”
    听到有人呼唤,坐在沙发上的拓巳慢馒地抬起头来。自从昨夜彩离去后,他一直都
没有
入睡,以致现在面容十分憔悴。烟灰缸里的成堆烟灰正可反映出他内心的苦闷。
    “小泉医师……?怎么回事?怎么突然……”
    拓巳惊讶地仰头看着这位意外的访客。
    “请回到医院去!”
    满脸忧虑的美和,就那么站着开口说道。
    “我求你,求你回医院去。”
    拖巳不禁面露讶异之色。美和那紧握着的双手正微微地颤抖着。
    “……新井义彦的手术被我──”
    “听我老哥说了……”
    美和怔怔地凝视着拓巳那毫不在乎的侧脸。
    “只要你保持沉默,就没有人会知道的嘛……”
    拓巳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冰箱,拿了罐啤酒,然后又回到座位上。
    “不管怎么说,那毕竟是个无可奈何的失误。那么,你又何必太在意呢?老天爷是
不会
惩罚你的,所以,只要你保持缄默……”
    美和打断谈然说着话的拓巳,大叫道:
    “不是!那不是人力不可抗拒的失误……那是,我故意的……”
    拓已转头看着美和含泪欲泣的脸庞。
    “……故意的?”
    “是的。”
    诚一郎那痛苦不已的表情在美和的脑海中浮现。
    “没想到竟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你的头上,因此,我必须郑重向你道歉──”
    面对这番沉病的告白,拓巳低喃似地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说下去:
    “算了,反正我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
    ……我已经输了这场赌注,那家伙已经选择老哥了……就是这样,这样就是结果…
…。
这些话,拓巳不知在心中暗自低语了多少次。
    望着那默默大口喝着啤酒的背影,美和接着说:
    “我、以前……很痛恨……永世会的院长。”
    拓巳的手停了下来,往日一幕幕痛苦的回忆掠过美和的心里。
    “一直以为父亲的死都是院长造成的……都是因为永井院长和家里太穷的缘故……

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才真的是罪无可恕……”
    “谁教你这么做的?”
    拓巳向泫然欲泣的美和问道:
    “……是付院长派的吗?”
    美和满怀痛楚地回答道:
    “……小森医师一直资助我,直到我成为了名医生。”
    “好了,不要再说了”
    美和走近站起身来的拓巳,猛地抓住他的手臂。
    “拜托你。回去吧!”
    美和低下头苦苦的哀求着,拓巳却一脸茫然,彷佛听不到似的。
    身穿宽大睡袍的诚一郎,用充满愤怒的眼神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秀一。
    “你要解除婚约?你不是深爱着祥子吗?所以才决定要和她结婚,不是吗?”
    秀一动也不动地路听着。……我的确是喜欢祥子……直到现在也没有丝毫改变……

是,我更爱彩……无法忘记与彩的约定……”
    “对你而言,深爱着一个人竟是如此这般的肤浅?”
    看着沉默不语的秀一,诚一朗益发无法压抑直涌上心头的怒气。突然,他的脸因痛
苦面
扭曲了,他按住侧腹,踉踉跄跄地抓住椅背。
    “爸爸!你还好吧?”
    秀一走上前去挽扶,诚一郎坐到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没关系!不碍事的。”
    诚一郎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抓着秀一的手臂,央求道:
    “身为男人……不,身为人类的你,不要再去伤害祥子了。”
    面对父亲出人意料的强烈坚持与执着,秀一不禁满脸困惑。
    祥子自杀未遂的消息,没多久就在医院传开了。每个人都责备秀一和那个导致祥子
自杀
的第三者。一想到自己和秀一的爱竞逼使祥子走上绝路,彩就觉得万分悲哀。
    为了躲避医院内的喧嚷,彩来到屋顶晒衣物。彩下意识地回头一望,正好看到秀一
站在
那里。
    “彩……”
    秀一腆地笑着,缓缓举起双手比手语。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
    令人怀念的手势……彩一时高兴得忘了微笑。
    《你一直陪伴在我身旁》
    彩不知所措,只得满脸僵硬地凝视着秀一的手,看他继续说下去。
    《我全都想起来了。在北海道的那两年;美幌别的小诊所;森冈医生的一切;还有

你……》
    秀一悲伤地垂下双眼。当他再次将视线移向彩时,眼神中尽是苦恼。
    《对不起!生命中最重要的你,我竟然最后才想起》
    听到这些话,彩的表情渐渐趋于缓和。
    《关于我和祥子的事,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一定很伤心吧?面对记亿丧失的我,你
只能
默默地在一旁忍耐等待……》
    ……真的?你真的恢复记忆?看着彩询问的眼神,秀一坚定地点了点头。彩兴奋地
动手
比划道:
    《我有好几次都想放弃了。心想:就算你恢复记忆,也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了》
    彩比划完后,露出灿烂的笑容。
    《所以,当我读完你的信后,内心非常高兴……》
    彩那坚强的笑容令秀一心头为之一酸。
    《反倒是我,感到很不安,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否还惦记看我》
    彩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那,昨晚在东京铁塔上……》
    彩点点头,秀一则痛苦地注视着她。
    《彩……很抱歉我没去,因为昨晚我──》
    彩打住他的手势。
    《我知道,听说祥子出事了》
    秀一轻轻地点了个头,温柔地对她徽微一笑。
    《你不用担心。如今我已经恢复记忆,再也没有人能够抹去我心中你的影像》
    秀一果决地说道。于是,彩郁积在心中的许多辛酸便随之消逝了。
    彩下意识地往前跑,飞奔进秀一的怀抱里,脸上早已是泪眼婆娑,长久以来的忍耐
与思
念,使得她的泪水位如决堤般不断地涌出。秀一不由得紧紧抱住彩哽咽瘦小身躯。
    《等到为义彦开完刀,我们就一起回北海道去》
    秀一缓缓将身体抽离,凝视着彩的双眸。
    《然后,就遵照那天的约定,我们结婚吧!》
    满盈的泪水顺势而下,在彩的双颊划上几道泪痕。
    《希望你能信任我,跟我一起走》
    泪眼模糊了彩的视线。她那被掏空的心灵深处,自然而然地涌现出对秀一的深深爱
恋。
    《都是我不好,光会惹你哭……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泣了》
    秀一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他再次紧紧拥住彩,不知不觉中,彩放声哭了起来。
    一阵撞击声响起,花瓶破碎了。抱住祥子却又被甩开的贵子在震惊之余,赶忙按铃
叫护
士来。
    “求求你们派个人来,祥子她……”
    “不!我绝对不死心!”
    身穿睡袍的祥子立起身,凄厉地吼叫着。窗外黯淡灯光的照耀下,她的双睁闪耀着
发狂
似的光芒。
    “求求你!让我和秀一结婚!”
    勉强挤出这句话后,祥子坐了下来,思索了片刻,然后赌气似地说:
    “……如果不能和他结婚,我情愿去死。我会自杀……不断地自杀……”
    贵子的背脊冻结了。眼神中尽是茫然和犹豫的祥子,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断地……”
    她那低语着的双额上流下两行泪水。
    隔天,彩到义彦的病房探视,意外碰到一位先来的访客。
    “嗨!”
    坐在枕边,身着白衣的男子是拓巳。他看到彩走了进来。于是投以爽朗的微笑。
    他那将满脸胡渣刮干净的脸庞显得精神十足。
    “听到这小子要动手术,我就跑回来了。”
    彩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对他微微一笑。这时,拓巳猛地站起身说:
    “手术的成功率很低……但是,我绝对有义务要参与,对吧?”
    彩微微地点了点头。
    “而且,如果我不回来,老哥就很难和你一起离开这家医院了嘛!”
    拓巳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但这的确是他反复思索两天后的决定。既然
知道
自己输了这场赌注,知道彩对秀一是一往情深,那他此刻也只能默默祈祷彩能得到幸福
了。
    满脸痛苦表情的彩想要道谢,拓巳却制止她比手语。然后温柔地低喃道:
    “算了啦!”
    拓巳举步往前走,却在入口处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来,给了彩一个调皮的笑容。
    拓巳略带轻浮地说道,然后走了出去。
    《谢谢你》
    彩对着他的背说道,表情中有无尽的哀戚。
    来自各方的慰问花束,堆满了整上病房。横躺在病床上的祥子手中抱着秀一送来的
花束。
    “你怎么回来了?你可以不要管我啊!你根本不用管我的死活。”
    “怎么这么说……”
    祥子冷眼看着支支吾吾的秀一,话中带刺地说:
    “做不到?为什么?是因为受罪恶感吗?”
    秀一无法正视责备着自己的祥子。
    “还是,你心里还有一点挂念着我?”
    面对秀一那无言以对的态度,祥子移开视线,喃喃地低语道:
    “老实说,我一开始并不想死,只因为不想让你们顺利见面,所以才打算在自己手
腕上
割个伤口,然后再打电话给我妈、让她来救我……”
    秀一心痛地注视着祥子的侧脸。
    “真是可悲……当我一刀划下去后,突然觉得自己这种作法实在是太可悲了,于是
,心
一狠,就再次用力划上一刀。”
    “是我伤害了你,逼你走上绝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能说谎。正因为
你深
爱着我,所以我绝对不能对人说谎。”
    祥子将视线从秀一的脸上移开,随手摘下花束内的一朵花,怔怔地看着它。
    “你没有说谎,你是真心爱我的,不是吗?”
    她的语气中隐含着几许空虚。
    “我的确喜欢你,但是……我心中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像存在……我不但失去了过去
,还
差点忘了这个人。甚至一心只想到你和我的人生。”
    祥子瞪视着秀一,一把将手中的花束扔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大叫:
    “你抱了我!你说你爱我的!”
    “要骂,你就骂个痛快吧!可是……我已经想起了一切,想起了彩,我至今仍深爱

她。对你,我没有一丝虚情假意……我不愿骗自己,我决定和彩一起走。”
    秀一站起身,深深低下头。
    “真是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
    益发钻牛角尖的祥子直楞楞地凝望着天花扳。秀一再次低下头,举步想要离去。
    “没有你会活不下去的,已经不只我一个人了。”
    秀一因这番意外之语而猛地转过身来。
    “我怀了你的孩子。”
    措手不及的冲击贯穿了秀一的全身。祥子那惨自如鬼魅的脸庞,渐渐绽放出笑容。

    看到公园的一角有座秋千,彩高兴地用手指了指,并且跑过去坐了下来。她那沐浴
在夕
阳余辉下的笑容,令秀一深深着迷。
    《这个秋千比诊所的那个大》
    秀一点点头。
    “嗯!的确是大多了。”
    《我如果回去,一定要先去坐那个秋千》
    秀一怎么样容灿烂地点了点头,彩于是举起手来。
    《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希望你在庭院的那座秋千上,再讲一次'星星的金币'给我听》
    突然之间,在满天的星光下,和彩共度的那段如梦似幻的时刻,又在秀一的脑海中
浮现
了。
    《求求你》
    “彩……”
    彩悄悄伸出小指头,和秀一勾勾手,然后望着那根小指头,幸福洋溢地微笑着。她
并没
有察觉秀一眼神中一掠而过的阴霾。
    “到底跑哪里去了?喂!喵喵……”
    拓巳顺手将喂猫用的空碗丢到桌子上。他搬离胜又的公寓,刚回到几个礼拜没有住
的房
间,就发现猫不在了。拓巳觉得猫咪似乎是追随彩而离去,这令他觉得十分纳闷。
    他注意到玄关好象有动静,一转过身,就看到盛装艳抹的母亲,美智代正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了。”
    “听说你回医院了。”
    她脱下鞋子,径往起居室的抄发走地去。拓巳开口问双腿交叉坐在沙发上的母亲。

    “来说教的吗?”
    “不是,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跟你爸爸离婚。”
    看到母亲泰然自若的神情,拓巳着实困惑了好一会儿,不过,他随后又恢复一贯的
嘲讥
口吻。
    “……咦──想不到你竟然会自动让出院长夫人的宝座,这可真教人吃惊呀!是不
是心
境转变了?”
    “我并不打算让出院长夫人的宝座,我只是决定要和小森在一起而已。”
    她委婉地说道,脸上还洋溢着微笑。
    “和代理院长小森!?”
    拓巳猛地想起美和之前的告白,表情不禁为之僵硬。
    “反正秀一和财产管理人结城家的关系好象好不了了,而你又当不上院长,所以,
下届
的院长是非小森莫属了。”
    “……原来如此。”
    美智代一派悠闲地看着拓巳轻蔑似地哼了哼鼻子。
    “希望你今后要好强在小森底下工作。那么,再见了。”
    美智代起身准备离去,拓巳对着她的背问道:
    “老爸同意离婚了吗?”
    美智代回过头,神色自若地回道:
    “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反正我们俩之间已经没有爱情存在
    “那么,和再婚的对象之间有爱情罗?”
    为了你的将来着想,何必去在乎患者的生死呢……像小森那种冷血人类,的确更适
合我
这个现实的老妈。想到这里,拓巳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小森是爱我的。”
    美智代一付理所当然似的口吻,然后便转身离去了。拓巳叹了口气,指头仰望窗外
的夜
空。
    新井义彦会议──当着所有参与这项手术的医生面前;秀一站起来解说。
    “关于新井义彦的这次手术,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其危险性很高。尤其是颈部的手
术部
分,我们必须穿过那微细错综的神经线,将电极埋于其间,并通上电流,这需要高度纯
熟的
技术,执刀医师及助理护士的合作无间,当然,还需要几分的运气……不过,只要手术
成功
率大于零,我们就应该有信心,新井义彦会因为这次的手术面生醒过来。另外,这次的
手术
将由我永井秀一及永井诚一朗、永井拓巳三人共同执刀。”
    室内吃起一阵轻细的欢呼声,众人齐把视线转移到坐在秀一旁边的拓巳身上。
    “我无法同意这项手术!”
    端坐在一旁的小森,冷不防地拉高嗓门提出异议。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身穿自
衣的
诚一郎走了进来。小森瞄了诚一郎那憔翠的面容一眼后,便继续说道:
    “妄自为植物人动手术这种事,我实在很难苟同……万一病人因为这次的手术而死
亡,
那么,上次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医疗风波,难免又会被传播媒体大肆炒作一番。说什
么因
为医生自己的草率妄为,而杀死了一个植物人……这样一来,不是正中那些好事者的下
怀了
吗?”
    语毕,小森转头望向邻座的美和。
    “小泉,你认为呢?”
    美和直视着小森的脸庞,断然地说道:
    “我不喜欢将人比喻成植物。”
    美和这番出入意表的言词,着实令小森狼狈不堪。接着,美和将视线缓缓移向诚一
郎。
诚一郎有好一会儿,就那么定睛凝视着她那神采突变的表情。
    然后,诚一郎将视线移向全体医生,慢慢地开口说道:
    “这次的手术和执刀医师由身为院长的我来决定,一切的责任,也由我来承担。”

    “院长,你说一切责任要由您来承担,不知道具体上,您是打算怎么个承担法?”

    诚一郎面对咄咄逼人的小森,语气平淡地回道:
    “这次手术如果失败,这院长宝座就让给你。”
    小森自窃笑道。本来还在担心祥子自杀未遂后,贵子未依他所愿拒绝再当医院的财
产管
理人,谁知道现在诚一郎和秀一却再次自绝生路。小森心想:只要这次手术失败,胜利
就必
定属于我了。
    “这将是永井家最后的赌注。”
    小森低语着,脸上掠过一抹嘲讽之色。
    望着床上祥子惨白的脸庞,贵子以教诲似的语气问道:
    “祥子,你认为说出你怀了小孩,秀一的心就会回到你身边了吗?”
    祥子那呆滞的眼神依旧注视着天花板,她微微地笑了笑。
    “秀一是医生,怎么可能拒绝、放弃一个新生命呢?妈妈!”
    “祥……”
    看着因为执着于爱情而失去自我的女儿身影,贵子心中有说不出的同情与不舍。
    “这可是他的小孩哦……你不觉得这样结果很棒吗?这孩子帮我唤回了秀一,相信
不久
的将来,他也会帮我找回爱……”
    祥子疼借似地抚摸着肚子,双眼闪烁着妖媚的光芒。
    “只有我有秀一的小孩……彩就没有。”
    当她说到彩的名字时,声音中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冷酷。
    在夕阳余辉穿窗而入的贵子办公室里,秀一僵直着身体坐在沙发上。
    “秀一先生,请你履行和祥子的婚约!”
    她的语气中隐含着一股无法发泄的愤怒。
    “……连自己也没有想法,自己竟会说出这种话来。身为祥子母亲的我,一直都希
望那
孩子能和你分手。”
    语毕,她站起身面向窗边。
    “秀一先生,我是在内心另有所属的情况下,与我死去的丈夫结婚的。我非常爱那

人,但是那个人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扩充自己医院的规模,根本不重视我的存在。”
    秀一吃惊地看着她的背……莫非她是……!?
    “我因为难忍寂寞,而投向了他人的怀抱,可是,却怎么也挥不去心中的那个人影
,于
是,我这一生不但背叛了丈夫、子女,更背叛了我自己……”
    不断涌上心头的悲哀令贵子为之语塞。
    “所以,我不想让祥子步我的后尘……不管别人认为她有多可恶,多么不择手段,
我都
希望她能如愿投向所爱之人的怀抱……”贵子回过头,眨间,两人的视线交会了。
    “那孩子说,如果你不回到她身边,她就要不断地自杀。不过,知道怀了你的小孩

后,她好象回心转意了。因此,如果你真的离去,那么,她和腹中小孩的性命恐怕……

    秀一的脸固极度的苦恼而扭曲了。……我、到底……该怎么办……
    “求求你,好好疼措祥子,还有她肚子里的小孩。”
    面对低垂着头,淌泪请求的贵子,秀一内心深处的决定正慢慢地崩溃瓦解。
    手术室内紧迫逼人的紧张感,连观摩室里的彩都深深感受得到。一旁的美和也是一
样,
她眼神中尽是祈祷,注视着玻璃窗彼方的手术。
    “那么,手术开始。”
    诚一郎一声令下,以秀一、拓巳为首的所有医护人员全部低下头来,无影灯下的手
术台
上,脸覆氧气罩的新并义彦俯趴着。
    “手术刀!”
    “是的。”
    诚一即从园子手中取过手术刀,然后,慢慢切开新井义彦的头皮。
    “固定用夹子。”
    站在诚一郎身旁的秀一冷静地下在着指示。大家都慎重严谨地进行着手术。
    “长齿钳子。”
    “是的。”
    手术已经进行了三个钟头,即将进科最困难的阶段,也就是在他的颈部神经网埋设
电极
的部分。
    “拓巳,勾子的位置再往右移一点。”
    “……是的。”
    拓巳的额头上冒出许多汗水,双手也开始微微发着抖。
    诚一郎取过细小钳子,注意着秀一的脸。
    “这是第一根,必须穿过这根神经的下面。”
    “是的。……拓巳,你来当助手。”
    秀一诧异地望着没有出声的拓巳。
    “拓巳?”
    拓巳苍白着股,双眼瞪得大大的,全身不断地颤抖着。
    “……我做不来。”
    拖巳虚脱地摇摇头,不断往后退缩的脑海中,又浮现那次的恐怖记忆。尖锐刺耳的
机器
声,惊慌失借的护士们,以及如巨石般无法动弹的自己──
    “拓巳!怎么了?”
    无视这个呼唤声,拓巳逃离了手术室。园子不知所措地目送着拓巳的背影。观摩室
内的
彩与美和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秀一,没有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秀一只好把视线移回来。
    “按往右边。”
    诚一郎的额头闪着汗光。秀一表情专注,僵硬地答道:
    “是的,接着我要固定电极了。”
    突然,诚一郎的呼吸变得急促率乱,痛苦至极的呼吸声伴着声声呻吟。
    “好……”
    “就这样继续进行下去吗?”
    秀一的询问声中夹杂着不安。诚一郎拾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所。
    “叫拓巳进来……如果拓巳不行,就叫小泉来。”
    看到秀一脸茫然,诚一郎喘着气说道:
    “虽然很没有出息……但是以我现在的状况,就算勉强为病人动手术,恐怕反而会
害了
病人。尽管我想顺利完成……这最后一次手术,但可能是无为力了。”
    说完后,他踉跄地坐了下去,两旁吃惊的护士们赶忙过来扶住他。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诚一郎被人挽扶着,蹒跚地走出手术室。
    身穿手术衣的拓巳蜷缩在休息室的一角,紧握着拳头的双手在眼前不断地颤抖。
    “……不行……太可怕了……”
    彩走了过去。呆立在一旁的美和不由得大叫:
    “拓巳医师……都是因为我才害你……”
    这时,门开了,双手搭在护肩上的诚一郎被扶了出来。
    “拓巳医师!求求你!院长他……”
    护士尖声叫道,美和则不禁倒抽了一口。就在这个时候,诚一郎拂去护士挽扶着他

手,应声倒在地上。
    “拓巳,快进去……”
    彩赶紧上前抱住诚一郎,于是诚一郎顺势紧抓住彩的手,满脸痛苦地呻吟着。
    “院长!”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美和,在诚一郎的耳畔呼唤着。然后她转过身指示护士,说道

    “快叫外科医生!”
    “是的!”
    美和抓住一脸茫然的拓巳双肩,用力摇晃着。
    “拓巳医师!快进手术室!”
    “……我?代替院长?行不通啦!”
    美和注视着拖巳那惊惧畏缩的脸庞,急切地叫道:
    “快进去!去救新井义彦哪!”
    拓巳仍旧不敢正视美和,于是,美和语带哽咽地说道:
    “……院长,已经是癌症末期了。”
    拓巳闻言,倏地抬起头来,看着疲惫地倒在一旁的诚一郎……怎么可能?父亲竟然
得了
不治之症!?
    “院长最后的一次手术……希望由你和秀一……”
    慌忙赶到的外科医师抱起诚一郎,径往外置室奔去。
    “院长由我来诊治,你快进去!”
    语毕,美和追了上去。休息室内只剩下彩和拓巳两人。拓巳将微微颤抖的手向彩,
彩则
定睛注视着他那满是汗水,牙齿猛打颤的脸。
    “彩……”
    拓巳慢慢靠近,然后抓住彩的手臂。
    “你打我!快把我心中的懦弱打跑!……快打呀!”
    望着死命吶喊的拓巳,彩咬紧牙关,用尽浑身力气往他脸颊一挥,拓巳应声跌倒在
地。
然后,他站起身,再次抓住彩的手臂。
    “再重一点”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拓巳仆倒在地上。他猛地张开坚强闭着的双眼,抖落全身的

意,慢慢地站了起来。只一瞬间,当他朝手术室走去时,挺直的背脊已找不到一丝一毫
的恐
惧。
    “细小钳子!”
    “是的。”
    秀一独力进行着手术。但是,为了埋另一条电极,无论如何都需要再多一个人手,
一定
要多一位医生的协助。此刻,在极度的疲劳侵袭下,秀一的眼前渐渐模糊了。
    突然,门开了,戴着口罩,手套新手套的拓巳站在那里。
    “拓巳!”
    秀一不禁叫出声。拓巳凝望着秀一,眼神中没能丝毫的畏缩迷惑。
    “你……”
    拓巳走到秀一面前,用力地伸出手。
    “长齿钳子。”
    “……是的。”
    园子眼眶中因极度的喜悦而闪烁着泪光。
    “我压住这个部位。”
    瞬间,兄弟俩的视线紧密地交接了。
    “好,我从右下方穿过。”
    秀一缓缓地插入电极。这个时候,他体内的疲倦早已消失无踪,旺盛的活力再度回
到他
身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已经下起雨来了。墙上的钟正指向九点。
    “喂!已经八个钟头了,没问题吧?院长又不在里面了……”
    和子和胜治坐在手术室前的长椅上,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眼前来来回回进出手术室
的护
士们,更加增添他们心中的不安。
    两人低垂着头,忽然有人悄悄递上写有字句的小本子。
    '你们不用担心,秀一和拓巳都是很优秀的医生。'
    两人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彩正温柔地微笑着。
    “我们就相信吧……医生们会尽力救治义彦的!”
    胜治说道,和子对他点点头。彩祈祷似地仰起头,这时,手术显示灯熄灭了。
    厚重的门开了,拓巳首先走了出来。
    “医生……”
    面对走近询问的两人,拓巳的表情十分明朗。
    “能做的我们都做了。不知道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但接下来就要看新井义彦本身
的意
志了。没问题的,他一定会战胜病魔。”
    和子噙着泪,看着满面笑容的拓巳,胜治则深深地行了个礼。
    “谢谢……”
    “该道谢的是我。以前,我父亲曾对我说:'如果你真的尽心尽力的在做,那就好,

是,你真的用心做了吗?'……”
    一旁的彩不由得泪眼婆娑了。拓巳接着洋洋得意地说道:
    “我老哥是此次手术的大功臣。是永井秀一这位优秀的医生,完成这项艰巨手术的
。”
    彩凝望着他的脸庞,用手语慢慢地比道:
    《你帮了他很大的忙》
    “因为有拓巳医师的帮忙,手术才能顺利完成的──真的就像彩所说的。”
    园子不知在何时已走出了手术室。接着,新井义彦的手术车被推了出来。和子和胜
治频
频低头道谢,然后陪伴在义彦身旁,一起离去。
    不一会儿,拓巳终于转身看着彩,他举起双手,生硬地摆了个合十膜拜的手势。
    “彩……谢谢你。”
    彩轻轻地点了个头。
    “那么,你快到我哥那里去吧!”
    说完后,拓巳给了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休息室的洗脸槽前,秀一正在清洗双手,令人心情愉快的疲倦笼罩着他的全身。
    “彩……”
    秀一转身搜寻镜中的人影。彩高兴地微笑着。
    《谢谢你,救了你的命》
    ……义彦如果生醒,我可能已经和秀一……彩想起北海道那白雪皑皑的大地,心里
不禁
兴奋了起来。
    突然,行动电话响了,秀一连忙取出话机。
    “喂!……是你啊……手术,才刚结束了。”
    电话彼端祥了的语调,似乎异常轻快明郎。
    “告诉你哦?我现在正在织婴儿毛衣。秀一,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这个嘛……”
    为了不让彩读出话中内容,秀一刻意转向另一边,但是视线仍旧注视着彩的举动。
彩拿
起放在桌上的'星星的金币',疼惜似地凝视着。
    “男孩女孩都好……”
    “不行啦!你一定要明确地告诉我才行。”
    彷佛知道彩就在一旁聆听似地,祥子的问话显得格外顽固。
    “喂!你到底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嘛!”
    “……男孩比较好吧!”
    彩满脸讶异地看着秀一那付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我再打给你好了。”
    秀一切断电话,痛苦似地转过身来。
    “是祥子打来的……。”
    彩轻点了个头,秀一直视着她的双睁,犹豫不决地比着手势:
    《她……怀孕了》
    瞬时,彩的眼前一片空白。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令她目瞪口呆了。
    《是我的孩子》
    彩更加茫然不知所措,手中的'星星的金币'应声掉落地面。
    《我无法履行……与你的约定了》
    秀一竽下双眼,捡起柠檬色的书本。然后,用颤抖的手指着它,伤心地说:
    《我,再也不能讲这个故事给你听了》
    说完后,秀一不禁泪如雨下。等到他重新整理好内心愁绪,彩早已踩着踉跄的步伐
,跑
出休息室了。
    秀一满脸痛苦与不舍地将书本放在桌上,直涌上心头的惆怅令他不由得握起拳头,
重重
地捶向桌面。
    彩奔左向倾盆而下的大雨之中,不一会儿功夫,冷冽的雨势淋湿了她的头、她的脸
,甚
至连全身也都湿透了。
    ……为什么?为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宁愿秀一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彩
忍不
住咒骂起命运之神的残酷安排。
    真希望自己就这样在雨中融化消失……她怔征地站在雨中,然后,一只小猫在她的
脚边
磨嬉闹。是拓巳饲养的那只猫。彩将猫抱起,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但是,一阵无法言喻的深沉悲哀,瞬间将她的笑意笼罩住。从她的喉头深处传来的
呜咽
声渐渐高昂,终于,彩再也忍受不住了,她就那么抱着猫咪,号陶大哭了起来。
    彩放声大哭,身体不住地抽动着,而六月的大雨,依旧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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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是什么? 女人为什么?  Could you tell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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