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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留步
发信站: 大红花的国度 (Sat Jun 3 18:21:30 2000), 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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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留步(四)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Feb 6 15:00:45 1999) WWW-POST
本文转自网易电子刊物
留 步
已经快到山脚下了,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分离,有种无所适从的感
觉。这种感觉使我对自已不能很好地把握,我开始搞不清自已为什么
会在一路上都没有积极寻找切入点而只是漫无边际地瞎扯。也许我就
是仅仅想陪她一起走走说说笑笑而已?我不认为自已那么单纯。
┐然而更多的目的在什么地方呢?我举目环望四周起伏的山峦,
群山无语,遍布于山间的落叶松摇曳起来。
阳光的势头已经减弱,不再像刚才那般强烈,而风的吹送开始加
强,并且是漫无方向的的那种。有时从她所处的方位吹来,我能闻到
一股隐隐约约的芬芳,不知不觉中向她靠近了一点。
石板路仍旧在无休止地向前延伸,充满耐心与平和,其下降的趋
势已经越来越缓,与此相反路边的灌木丛正以相当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代之以不仔细的观察便无法看出的略事修剪的花卉,大多色彩高矮
整齐划一。
“是罂粟就好了。”我触景生情地脱口而出。
她略略探一探头,狐疑地盯住我:“那可是毒品!”
“不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慌忙解释,“听说罂粟花开起来五
颜六色,特别好看,而且全是复瓣的,一朵花也有好几层深浅不一
的姹紫嫣红,不管多大一片花地都找不出两朵颜色一样的。”
“你见过没有?”
“没有,不过看过照片。”我看她一眼,“已经是惊人的美丽。”
“我见过,”她若有所思地说,眼睛盯着稍远一点的地面,无意
识中放慢了脚步,“虽然是很小的一块地,但是确实美,真不敢相信
那么美的花结出来的会是毒品。”她有几分要陷入漫无边涯的思索的
样子。
我不加思索地加以打岔:“你也很美。”
“我也是毒品。”她反应迅速地回答,并非不快地瞟我一样。
“差不多,一样能让人上瘾。”我有找到了突破口的兴奋。
“不过你美得相当健康。”
她无声地一笑。她总是笑得相当短暂,等我发觉时已经接近消逝
,只能看到一丝意犹未尽的余蕴,以至于不能看得清楚。有好几次我
决心要仔细一看,于是就在她将要解颐之前就盯着她,结果每次她都
仿佛觉察到了我的意图因而只是淡然,想笑又心有不甘的那种。并不
是一开始便如此,只是在我赞美过她笑容之后才这样,难道是怕我又
扯出什么文不对题的奉承不成?不得而知,而唯一的结果就是我只能
在一次又一次的glimpse中,捕捉她笑容中的glance。
然而的的确确值得期待和捕捉,我以为。虽然我不能对她的笑容
从头到尾作一完整分阶段的描述,不过也确实看到了许多动人心扉的
瞬间。如她下巴略向前扬、启齿而笑的一刹那,阳光从她一侧打来,
照出整张脸具有了金色的浮雕般效果,嘴唇微启,鼻尖小小地向上翘
起,这一刻确实有让人屏息等待的魅力。
我见过许多长相各有迷人之处的女孩,而象她笑得如此这般自然
甜美的则是仅她一人而已。当这女孩笑起来时,则其整个生命都焕发
了格外的光彩。换言之,她是用生命的光彩来充满那一笑的。我不知
这么讲是否有过于溢美之嫌,然而我确实一直那样认为的。在看过她
的笑容之后,我才承认有倾国倾城的那种笑容存在,但我并不认为她
真的可以做到,毕竟倾国倾城可以是吓倒一群而不太会是迷倒一片,
毕竟是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不同(着重号)的人。不过她起码做到了无
意中一笑便使我转身跟了过来,也算得上“一笑倾我”,倾我有什么
好的?
“你...”她一边沉吟着一边说,语调拖得很长,其郑重使我吃
惊的看着她,“...是不是...有点重什么轻什么的?嗯?”她侧过脸
来看我,带几分似笑非笑的诡秘。
嗯?我有些犯晕,旋即明白了她之所指,于是连忙加以否认:“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那么想?”色厉内茬,其实厉也没有,假正经而
已。
“喏。”她似乎理了一点思路出来,“我看到你刚才下山的时候
把包往地上一放就走,也不知你同学解释一下,是不是有点......”
她聪明地止住话头,把狗链交到我的手里。
这的确有些难以解释,而我事实上的确是重什么轻什么的。王二
(王晓波的《革命时期的爱情》中主人公名)的老婆骂他女孩子对他
一笑他就恨不得把祖坟扒了给人看,我没那么过分,我只是会把自已
骨头拆了。
这当然不可对她说,徒增戒心而已。于是我这样讲:“呃我一向
如此,总是这样,和大伙一块玩的时候突然就发起神经来一声不响,
自顾自跑掉了,他们也都习惯了。”说完掩饰地冲她笑了笑
“唔。”她半是肯定的地点点头,“我也是,我也经常跟同学、
朋友在一起玩的时候,有时坐在一起谈天,一句两句插不上话,我就
发呆,看着一个地方,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有些气馁
,觉得自已被“也是”以后相当雌化。她继续说下去:“......她们
就会有人本书在我头上一敲,大喊:“想什么哪!然后我才醒过来,
就傻乎乎地看着她们。”说着,她不知想起了什么略有尴尬的回忆,
脸颊微微泛红。
我想象着她蓦然惊觉茫然四顾的神情,不由得笑了一下。她问我
笑什么,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她,末了补充道:“是不是傻傻地摸着
头,眼睛瞪得圆圆地不知所以?有种憨憨的可爱,象考拉熊。”我大
胆子说了一句。
她先是一怔,极短暂地,等明白了考拉熊是为何物,便突然迸发
出一阵弯腰捧腹的大笑。我不得不停下来站在一边等她恢复平静,心
里暗忖何以会导致这样一组前所未见的疯狂。
一阵大笑。
想象一下这样一种情景的确让人有点不尴不尬,一个正值青春妙
龄的女孩在一条铺满阳光的山间石板路上弯下腰捂肚子发出肆无忌惮
的笑声,旁边站着一个有点莫名其妙手足无措的瘦瘦高高的男孩子。
山路向上延伸,也向下蜿蜒,稍远处有一片渐密的短松林,更远处是
渐白的青色山峦,如果去掉我也许她可以入诗入画,添上我背着她那
沉重的背包半是佝偻一派懵懂地站在旁边,诗便打油画变幽默。
好不容易等她收声,直起腰来,眼里隐隐有兴奋的泪花,我说:
“笑出眼泪了。”她忙不迭地从兜里翻出手帕,小心地擦拭。
我心有不甘的地问:“为什么考拉熊那么好笑呢?”为了化解自
已适才被放在一边无法参予进去的那一点不自在。
她正在尽量无声地擤鼻子,听到我的问话又忍不住要笑,连忙背
转身去收拾,完了一边把手帕叠好放回裤袋一边回答:“其实也不光
是笑考拉熊,一直都想笑来着,看见你的样子,还有你讲话,到这儿
实在忍不住了。”说着,她不禁莞尔。
我并没有如同某些读者预感的那样受宠若惊,如果没有‘样子’
只是‘话’则的确有可能是夸奖我风趣幽默,加上‘样子’则很清楚
地证明我首先从外形和动作上滑稽搞笑,近于小丑,人人都喜欢看小
丑表演,愿意去当小丑娱人耳目的却少之又少,当然我也不愿意,但
无意中被作为小丑处理让我有了一种“另类”感。在一阵大笑中从她
面前消失的那道无形墙壁,又在我前面慢慢树立起来。
我摸摸自已的头发,觉得还不算蓬乱,“样子──很可笑么?”
我沉吟着问她,一脸正经,眼睛看着地上。
“不是不是,”她察觉了我的不自在,连忙加不否认,由此可以
看出她是一个......怎么说呢?比较懂事的女孩,“你这人很有意思
,真的很有意思。”她挽救什么似的加上一句。
“都这么说,”我咕哝一句,故意含糊其词。
“什么?”
“意思啊,认识的人男的都说我够意思,女孩子都说我很有意思
,其实我这人根本就没意思。”我不动声色地拼凑出自以为的妙语。
“哦,是么?为什么?”她眼睛亮一亮。
“不为什么,”我顿时有些词穷,“够意思都得达到一个标准,
比如做什么事是那意思,不然人家觉得你没那意思,问题是你有意思
的时候不一定能做到够意思,别人就会觉得你不够意思,有时候不小
心做到够意思了别人夸你但你自已都意识不到怎么个意思。说你很有
意思也是一个意思,这么夸你的人多半觉得你有意没思,就是说会来
事儿没想法,所以对你也就无意有思。要解闷了会想起来──‘那人
不错,挺有意思’,自已得意的时候,就决不会把你放到思考的范围
里,也就不惦记着没事的时候和你意思意思,所以我这人老是落得很
没意思,也就不想让自已有什么意思。“
现实生活中我这人的确比较饶舌,粤人所谓‘口水多过茶’也。
家慈指我幼时学语太晚,以致后来恶补,一补补了二十多年,至今仍
是喋喋。然而多嘴依旧,妙语却罕逢连珠,偶有智慧闪光也多半是拾
人而得,话又说来哪一个我们说的字不是别人说过的?操!
在这篇小说里我时不时地要跳出来说上一段,倒不全然是犯贫。
书店里有哲理的书印刷精美价格高贵,然而乏人问津;廉价的平装爱
情小说买的人最多,读者看过即忘,也得不到什么有益的教诲。我之
所以这么写小说是想用爱情小说做为载体来讲授哲理,私下企盼能用
哲学书籍的价格达到爱情小说的销量,学的是软件的捆绑销售;当然
还有三分之一的可能是即使卖爱情小说的价格也达不到哲学书的销量
──最后三分之一的可能是这本书根本到达不了印刷厂。
前辈告诉我写小说应该让读者自已从故事中领悟哲理,这样才算
高明。我老担心读者不够高明或太过高明,我想告诉他的他没明白我
没打算说的他却以为我有,文学界的悬案和史学界一样多冤案就更多
。所以我索性颠倒一下,让读者从哲理中领悟故事──有点禅的味道
了吧?一!
没有捉弄读者的意思,全然没有。
“你倒是把意思的意思分析得很透彻嘛,”她忍住笑说,“的确
很有意思。”
“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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