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incent (GiGi), 信区: Love
标  题: 留步
发信站: 大红花的国度 (Sat Jun  3 18:21:31 2000), 转信

发信人: oldcrane (黄鹤), 信区: Girl
标  题: 留步(二)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Feb  6 14:57:06 1999) WWW-POST

本文转自网易电子刊物


              留       步

   我们走下长长的山道,两旁是树,再过去是高低不一的茂密的草
 丛。早秋的太阳依旧猛烈,而这会儿又是当午时分。草丛中晃动着光
 线,望过去如有昆虫飞舞,深处点缀着许许多多的花,只有在远的地
 方才看得清。

   这样一种感觉真的象是初夏,而我记不很清楚了。在任何的小说
 和真实事件里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相遇都是值得大书特书──并且美丽
 动人的。而在今日我已不能记起所有美丽的细节。只有最鲜明的特征
在脑海里中浮现。然而事件的脉络永远是清晰的,即使在模糊时也可
 以用想象补足,如同我们在有水的地方架起桥一样。

   在无风的青石板路上走了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她的额头上已经
 沁出了汗珠,走到一处转弯的地方,我们在树荫里坐了下来。

   “为什么又不说话?”她频率很快地用一块小手帕扇着风,一边
 问我。

   这年代还有人在身上带手帕吗?

   “太美了。”我看着眼前坡度徐缓下降的山岗。在面前没有树木
 的遮挡,望出去是草,象极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帧风景照片:一个年
 轻女郎躺在山坡上,满山坡的草,远处坡顶上耸立着一幢白色的房子
 ,想必是她的。天空和远处堆积成团的雷雨云占了很大一片,看着照
 片似乎能嗅到风和雨的湿润气息。

   我终于想起来,那照片叫《    的世界》。

   “抱歉?”她侧着头向前探了一探。

   “你不觉得,”我伸长腿仄着身子从裤兜里掏烟,一边费劲地斟
 酌着字句,“这样的景色,”我用手在前面划了半个圆圈,“你不觉
 得说话太多余了?“

   “没觉得。”她摇摇头,“倒觉得不说话太闷。”

   她说的倒也不错,在执着而强烈的阳光下,草丛上泛着耀眼的光
 线。间或有飞虫之属在光与影中出没,花在草丛中坚强地抛头露面
 。在这一片外强中干的生机盎然当中,确实缺少一种声音,一种什么
 声音呢?我在写下这行字的时候,也没有想起来,然而肯定是缺少的
 。

   “对不起。”我真心实意地向她道歉。“我刚才答应说话来着,
 然后看见那草,就被光线弄得有些恍惚,就这么着,思想一跳一跳地
 蹦入草丛去了,”我把烟叨在嘴上,又拿下来补充了一句,“现在说
 不定在哪儿挖了一个洞躺在里面打盹呢!“

   她莞尔,那只能用莞尔来形容。

   “上课经常走神,嗯?”

   我正要掏出打火机,然而它落到裤袋的最下面去了,不得已,我
 站了起来,伸手摸出打火机,坐下,点着烟使劲吸了一口。她侧过头
 眯着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忙碌。

   “你个子挺高的嘛。”她总结道。
  
   我喷出一大口烟,看着青色的烟雾逐渐在阳光下变得稀薄,呈白
 色雾状地消弭在空气中。

   “不光是上课走神,”我说,“基本上是经常性地,随时随地。
 ”

   她又是宽容地一笑,那种笑容与我无关,而仅仅象是内心对外界
 事物所持的一种基本态度的表达。

   而在笑容中似乎蕴藏着一句没有说出来的话:“你这样的家伙我
 见得多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她,她显得很惊讶:“没有呀?你怎么会这
 么想。”

   她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你好象特别敏感。”

   我点头称是,我接着说:“敏感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卑。”
 我等着她的反应。

   她想了一想,“也许吧。”耸一耸肩膀。

   接下来的话题有寻找不到的危险,毕竟初次见面可以作为谈资
 的东西是少之又少。而对于我相当冒失的地把双方之间的关系由毫不
 相干的路人变为一起下山的同伴,她并没有立刻拒绝已属相当客气。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交谈时礼貌而疏远地拉开距离──在每次我企图找
 出一个接近点的时候。而我外表平静地坐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
 脑子里紧张地盘算各种问答的方法及可能的反应和应该采取的策略,
 犹如一只狐狸围着倒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刺猬团团打转不知如何下嘴─-
 我也得下嘴─-说话。而事实上我知道狐狸几乎是唯一能对付蜷成一
 团的刺猬的动物,狐狸用嘴深入刺猬身下将它抛起来,刺猬在空中为
 求落地的平衡不得不伸展身体并扭动,于是狐狸就在其落地的一刹那
 准确地咬住其柔软的腹部。我斜睨一眼她的腹部位置,在衬衣下面,
 衬衣在牛仔裤里面来着,虽然看不到仍能想见腰肢的柔软。我咽了下
 口水,没有多少色情的含义。

   那我怎么办?把她抛到空中么?

   我在那里坐着一言不发地大口抽着烟胡思乱想的时候,从山上下
 来一对情侣,很典型的那种,互相依偎着走路,重心过分倾斜以至于
 去掉任何一个另一个必然会摔到,两人一边走一边喁喁私语,夹着女
 同志不时发出的笑声,走近时我把目光移向远处,并且从鼻子里喷出
 烟雾扮酷。而她则一直很专注地目送二人下山,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
 在又一个拐角处才把目光收回来看了我一眼,发现我在不出声地笑,
 便探询地看我,同时问:“笑什么?“

   我在想象她被抛到空中后一边翻身一边争取四肢落地的情形,这
 当然不可言传。于是我说:“不足为外人道。”停了停,想想可能会
 加大彼此之间的距离,又赶紧补上一句:“说出来怕挨骂。”

   她似乎了然地点点头:“那就不要说了。“

   我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站起来问她:“休息够了吧?”

   她有些不情愿地起身,背上的包使得这个过程不大顺利,像是很
 早时科教片片头那棵出土的嫩芽的快放镜头,歪歪扭扭地向上生长。
 我见状把手伸了过去:“包我来背吧?“

   她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头:“不用。”并不因此多看我一眼。

   “不要客气,”我固执地伸手,“怕我背着它跑掉?我们一般不
 劫财......”。

   “那倒不是,”她顿了一顿,“只是......”

   “不是担心就没有关系,”我伸着的手看上去既象拥抱又象乞讨
 ,“给我吧,不要让别人误会我虐待妇女。”
   她笑了一笑,不再坚持,把背包解下来给我,那背包与体积极不
 相称地沉重,我的手坠了一下。

   “很重吧?”她担心地看着我背上它,“要不还是我自已来?”

   “开玩笑。”我背上包,整了一下带子,“你装的什么,压舱物啊!”

   “用的东西。”她站在原地看着我,没有挪步的意思。

   废话!我心里说。

   她笑了一笑,开始向下走:“别人会误会我雇了个脚夫。”

   我紧走两步赶上,和她肩并肩走着:“看在脚夫的份上,不介意
 我们像刚才那俩人一样?”

   “这可不行。”她很警惕地向旁边挪了开去。

   “我是说我讲笑话给你听。”我抖出包袱。

   “噢,”她表情缓和下来,“早该如此。”

   “......什么意思──是说我替你背着它?”
   

   路确确实实很长,而我的笑话有不够数的危险,所幸终于由她开
 口找到了别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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