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ddd (唉唉), 信区: Love
标  题: 欧洲的天空不下雨(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6月28日16:11:29 星期三), 转信

欧洲的天空不下雨      安顿


  我的确收到过彭寄自德国的信,但是我一封也没拆开,而是把它们完整地退回邮局。也
许正如彭迪棣所说,我是一个悲观的人,我始终认为,假如我们有缘,那么或许他根本就不
会离开,或许他也会千山万水地回来找我,但这些都需要时间,我只需静等生活给我一个回
答。假如我们洽谈室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那么一场悲伤的戏剧又能说明什么呢?
1988年7月,我经历了那场瞬间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高考之后,永远地离开了我的母校。我
没有考上彭曾经读书的那所大学,而是到一所经济类大学去学习十分技术化的审计学专业。彭
无从知道我的消息,我也以为那个一度在我的无波的日子中掀起巨大波澜的"灰人"已经永
远地走出了我的生活,且将伴随着光阴的流逝而最终走出我的记忆。
  1991年的秋季,我大学的最后一年,学校里风花雪月的恋爱游戏因为即将到来的毕业分配
纷纷结束,每个人都为今后的前途奔忙。
  我在图书馆里被另一个系的同学找到,说有一个姓方的人在宿舍里等我。来人个子不
高,大约30岁的样子,我们从没见过面。我诧异的一瞬间,他已经在自我介绍:"方文中,
彭迪棣的同学。"那个久已不再提起的名字又象天籁一般鸣响了,刹那之间无数的问题涌上
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同宿舍的女孩很知趣地走了,只剩下我和这个陌生人。我等着他
告诉我,那个曾经发誓要娶我的人这么多年的消息。
  "我先找到你原来的中学,说你考到了这里,又找到这里的教务处,查到你的系和宿
舍。"方文中坐下来,看着我,顿住了大约半分钟,"彭让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告诉你他
的消息。"  "他,在德国吗?"  方文中点点头:"和他姐姐一起生活。"
  我们又不知该讲什么了,他似乎在期待着我问什么,又好像是专门来告诉我什么重大消
息的。相视良久,方文中说:"本来,彭是准备自己回来找你,他拿到了博士学位,留在大
学工作,他希望回来亲口告诉你,他还是要娶你的……但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我的脑
子忽然装满很多这类电影中的情节,他有了女朋友,就忘记了当年的许诺……
  "其实,他不用请你来告诉我这些。我从来就不是他的女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约
定。"我像受辱一般地脱口而出。
"你误会了。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方文中急切起来,"这么说吧,他现在自己
不能回来,因为,一个月以前,他出了一起车祸,现在,他的两条腿都做了截肢……"
  我愣愣地站着,不知站了多久,方文中是什么时候、怎样走的,我都不知道。我的床头
有他留下的彭的信,还没有打开。我久久地抚摸着白色的信封,彭的一双长眼睛从我熟悉的
字迹中倏地升起来。
  "你好吗?所有的信你都可以不读,这一封你一定要看。我想告诉你我有多么想证明你
错了,我有多么想看见你惊喜地面对突然出现的我,我有多么想让你知道我终于可以来履行
诺言。我是多么不想让你失望,然而现在悲观的人是我。"我奇怪我真的没有哭,我一遍一
遍读彭的信,回想当年却一点也不想哭。我只是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凝视迎面的一棵粗壮
的槐树,我问我自己,假如我没有自始自终地拒绝彭,假如我和他象那些相互依赖的恋人一
样鱼雁传书彼此抚慰,假如我们在亚洲和欧洲的天空下一起盼望同一个永结同心的时候,
他,还会不会有今天的遭遇;我,还会不会有今天的追悔?我曾经寄希望于时间能告诉我什
么是真实,如今时间用另一种真实回答了我的疑问。
  在方文中带来彭的消息之后,过了大约三个月,我才给彭寄去了我们相识以来唯一的一
封信。信非常之短,我告诉他,其实当年我一直期待他留下,就像现在我期待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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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Good Luck 1999   1999 SOOTH 19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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