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nanhai (<黑色的眼睛>), 信区: Love
标 题: 玩火(end)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un 6 17:29:53 2000) , 转信
………………
第二天我醒来时,告戒过自己以后不要再这么偏激,不要再把人往绝路上逼,只要有缓
冲的余地,心还是平一些的好。因为在我几乎是喊出最后三个字后两秒钟……
她突然用力把我往后一推,转身就跑。我被推的向后退了两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再
抬头,她已经离我有四五米的距离了。我这时听到马路上有车从远处驶来的声音,我们站的
位置前面二十米就是快车道……
我长这么大没有受过如此的惊吓,我无法形容当时心里的惊骇是怎样的一下子笼罩住了
全身,与此同时,我冲了过去……
在快慢车道隔离栏处,一辆卡车正好开到斜对面,离她不到3米……
我一把掐住了她的后颈,往后就拽。
几乎是和拖犯人一样我把她一直拖到墙的拐角处,用力往墙上一推,右手恶狠狠抓住她
的脖子。
“你这个白痴,”我一时间想不出该骂她什么好,“想死?好好好,我帮你,”刚才的
惊恐已经转化成了愤怒,我的右手不自觉的在用力。
她看着我,抹了一下眼泪,突然一笑,“我不哭了,今天挺高兴的,我哭什么。行,有
人帮忙更好,你掐死我吧,”说完眼睛一闭头一扁,不看我了。
我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掐也不是,不掐也不是。真他妈的!我恶狠狠的骂着。
硬的不行,来软的。我开始求她,不死行不行,只要不死怎么都可以。但是好象我并不
善于哀求,才求了两句,声音已经提高了八度,“你到底想怎么样?今晚不死不行么?”没
想到她在我的高声乞求下用哭泣回答我,“我要死,死了他就不会再看见我了,就不会烦
了。”
“离开苏州,去哪都行。你不是说你家里人要把你办到美国去?去啊,去了就眼不见为
净了。”
“不……
我舍不得,我要死在他身边。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活着有多痛苦,我一想到他我的心就
会痛,你知不知道?”她无力而又无奈的摇着头。
去你妈的,我这时心里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拉锯战了。我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但是在接触
到她的脸时,我的手停了一下,这辈子还没有打过人耳光,难道为她破戒?
我把她的脸重重的推到了一边。
在这个时候,两个人都似乎到了不理智的边缘。她象个丢了魂似的站在一旁,呆呆傻傻
的哭着;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感觉象一片沉积已久的沼泽被戳了一个洞,咕
咕的往外冒气泡,“我今天这么多话都白讲了么?你什么都没听进去?”说完这句话,我明
白了,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因为我觉得很窝囊,花了这么大力气,花了这么多口舌,没
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回心转意,当初四年大学对所有女孩子花的力气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大。我
竟如此没有成效,可叹!
她抬起头看我,“不,你的话让我懂了很多,我现在知道原来别人是这么讨厌我,也知
道为什么别人讨厌我。KAVEN为什么不喜欢我,”说到这个名字时,她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我死了,就不讨他厌了。”
“你爸爸妈妈呢?你还有一个哥哥,他们呢?你有没有考虑过还有人在爱你?”
她摇摇头,“没事的,他们会慢慢习惯的,”她到此还不忘记KAVEN,“最主要KAVEN
会高兴,他高兴就好了。”
我要投降了。
我已经开始后悔碰上这个让我几乎丧失冷静的女孩。
如果我去当心理医生,也许我会做的很好,或者当律师也不错。我一直认为在某些紧要
关头我会急中生智,而且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比较优良的,当然,这种承受能力是事实发生
建立在与我无关的基础上。这件事已经把我卷了进来,我一想到要成为一个20岁女死者的
最后目击证人……
不寒而栗!
“你死了,KAVEN会高兴?不会的,他知道你死是因为他的话,他会害怕的,你知不知
道一个人如果惦记另一个人到了你这种地步,死后灵魂也会去惦记他的。”第一次,有生以
来第一次我对灵魂的理解有了认真的态度,甚至在说的同时我认为我所讲的都是真的。
她摇着头,“不会,不会。我活着会控制不住,但我死了以后再也不会去骚扰他了。”
“会的,我会告诉他你是因为他死的,我要他知道你死了也还再想念他。”在这一瞬
间,我突然把怒气一下子全部转到了那个叫什么KAVEN的小子身上。如果他不甩掉面前这个
笨蛋,我也不用这么苦口婆心,不用在露天受冻,还是在圣诞节的夜晚。
“我要认识你的所有人知道是这个小子害死你的;我要让你爸爸妈妈哥哥还有你的未婚
夫都知道是KAVEN害死你的,是他逼死你的。”突然的灵感出现让我抓到了一根稻草,我看
到她脸上出现了害怕的神色,“我会让所有认识你的人知道这件事,我要到网上去告诉所有
人有个叫KAVEN的人逼死了一个女孩子,他在□□工作,他在□□部门,他有多高,什么样
子,反正你都告诉我了。”
她摇着头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不要,你想干什么?”她一把抓住我,“你到
底想干什么?”
“我想你爸爸妈妈知道,知道后会去找他。你想想看,再仁慈的父母在得知女儿死在这
么一个人手里,他们会怎样,我不能保证他们做不做傻事,当然,也许那不叫傻事,除暴安
良。”我把每句话都放慢到她可以在听完的同时有足够时间再去想一遍。
“你怎么可以?”她有些急了,“这与你根本无关!”
“是啊,与我无关。我喜欢,怎么样?你今天和我聊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我的表达能
力。再说你死都死了,我做什么与你何干?”我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觉得今晚到
此应该差不多结束了,我好回家睡觉了。
“好,我想通了。我不拦你,你去死吧,爱怎么死都行,我要回去了。不过我向你保
证,只要听到你的死讯,我一定让刚才的话兑现。”我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不想这件事发生,OK!你回家去,别再动死的念头。要痛苦是你自己的事,你想
不开那谁也没有办法,继续忍受吧。要死,就让所有人知道。”我注视着她的神情。
她呆立了一会,双肩往下一塌,似乎无奈重压着让她无法站直,我知道她妥协了。
“好吧,我不死了。你别去写什么,也别去告诉别人,你答应我!”她走近我,抓住我
手臂。
“可以,你不死那今天我就只是做了一个梦;你死了那就会暴露我的梦境,”我把她的
手拨开。这时我的思想已经飞到了7楼,我的床上,多么温暖的床,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了,你好自为之吧!”我推开已是靠在我身上的她。
“你要回去?求求你,陪我到天亮好么?”她开始求我。
我从大学一年级起就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冷漠到怎样的一个地步,到工作后更是变本加
厉。我在公车上始终让位子给老弱病残幼,我看《第一次亲密接触》看了三遍,眼睛红了三
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
但我曾经看女孩落泪而不怜惜,受女孩邀请而做拒绝……
现在这个把我折腾的筋疲力尽的女孩子,既不美丽也非有趣,脑子还有病,求我陪她?
我不自觉的露出一缕冷冷的笑意。
“你知道我今天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我目的达到了,你该回去了,不愿回去也行,
不过我没精神陪你了。”
“我知道,可你刚才还说要陪我到天亮。现在我的计划被你全部打乱了,你知不知道把
我逼到了怎样一个境地?你现在却说撒手什么都不管了,与你无关了。你让我这么晚去哪
里?”她的语音里又开始夹杂着潮湿。
我不耐烦了,“你可以回家,把全家敲起来。你不愿意回家也行,找个地方去喝茶,反
正爱去哪儿去哪儿,与我的确无关。我这个梦做到头了。”
我想起在小说影片里,好象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先好言相劝,然后女主角开始哭;劝不
了,用激将法,要注意做愤怒状,要显得激动,女主角仍然在哭,而且越来越大声,实际上
这时已经开始有些回心转意了,只是马上说不死太没有面子,所以继续哭,大声哭则是要男
主角化急风暴雨为斜风细雨;接下来会有一个拥抱动作,然后……故事发展从这里开始各不
相同,看双方的各项条件是否符合发展的需求,符合多一些的可以发展的丰富一些,符合少
一些的就将就着单调一些;但是80%也许会熬到天亮。不过,不巧,我对符合文学思维的发
展一点不感兴趣,我想睡觉。
我转身就走。
“你回来!”她站在巷子当中,哭着喊我,“你不能扔下我!”
我回过头,看着哭的弯下腰的她,走进几步,“回家去吧,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别呆在
外面了。”我觉得结尾时好歹应该安慰几句。
不料想她一把抱住我,“你不能走,不能扔下我!”声音已经嘶哑了。
我用力抓住她的手,让她离开一尺以外,然后用力往后一推,“别碰我!”我被自己的
声音吓了一跳,“再缠着我,别怪我骂你,我什么都骂的出来的,”我一边后退,一边用手
指着她,“你记住我刚才的话,还有,好好活着,不过别再让我看到你。”
她站在原地,没有过来,一脸的模糊,象被雨水泡过的泥地,双手无力的垂着,半张着
嘴,样子如同一个被丢在路边的乞丐,我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转过身走了。
三点十分,我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九点,我醒了过来,不是一夜好睡后醒了过来,而是一夜惊吓后醒了过来。从小到大睡
的最不安稳的一次是5岁时听爸爸讲他小时候看到日本鬼子杀中国人时的残暴,当晚在梦中
是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差点就毁了祖国的一颗花蕾;昨晚是第二次最不安稳的睡眠,夜里
迷迷糊糊的不知醒来过几次,每次一醒来就出现那张要自杀的面孔。
我好象不是睡在家里,而是在集中营里。
这一天,我常想着她究竟还在不在人世。上午出门第一件事是到昨天的地方看有没有人
横尸街头。
下午两点左右,我腰间的BP机震动了,是她!
四十分钟内CALL了我3次,我确定她没有死,想到这里心里总算安慰一些,但我没有
回她的号码。
下午六点,我的CALL机中她的号码已经重叠了7次。
又一次震动,我看到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姓张的女孩,我不知道是谁,也没力气去想会
是谁,我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让我神经为之一颤的声音,“我打了你那么多次CALL机你都不回,
我随便报了一个姓名你居然回电话了。”
我沉默了一会,“很高兴你没有死,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外面逛,没有回去过。我刚才打过电话
给我的一个朋友,她说你要死还惦记着KAVEN会不会难受,与你又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还想
这么多。”
“可我真的求你,别去写什么说什么好么?你让我安安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我现在死
也不是,不死也不是,被你逼到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就放过他好不好?”
天哪!这个疯子,不可理喻到了极点,我不管了。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昨天晚上打扰了,让你没死成,真是抱歉。我答
应你,你去死吧,我不告诉别人关于这一切。不过,我请你临死前好好考虑一下你的爸爸,
你的妈妈,你身边的朋友。再见!”我不等她说任何话,重重的挂了电话。
出乎意料的事又来了,CALL机震动了,又是她!!!
我几乎是怀着仇恨拨通电话,“怎样?”
“我想通了,我不死了,”她停了一下,“我真想通了。出来陪陪我好么,就一会,我
想和你说说话。”
这下我傻了,好在平时心理耐打击能力比较强,犹豫了不到3秒钟,我给了她明确的答
复,“我很高兴你想通了。不过,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你要带我到苏大你的朋友那里去聊天的。”我在昨晚喝茶时说起
过她还蛮能侃的,假如能还活着,有空介绍我的几个有很强语言功底的朋友给她认识。
“是吗?我不记的了。做梦的情节太乱,我已经开始忘记一些说过的话了。”
“你怎么能这样?”她叫了起来。
“还有,到此为止我不再认识你了。我不想再在我的CALL机上看到你的号码。否则到
时候别说我不留情面,你自便吧!”我的声音冷的象一块冰。
“好!原来我这么讨人厌,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了,”这是从我认识她到现在听
到最有骨气的一句话,语气也变的义愤填膺。
电话挂了。
故事至此,应该说已告一段落。我在后来的日子里没有再去想起这个女孩,直到有一
天……
98年最后一天夜晚,已是11点多了,我坐在网友也有4个多小时了,大家在等待着新
年的钟声将带来本世纪最后一年的好运,欢声笑语,一派安静闲逸。
偶然抬起头,看到一男一女从身旁走过,女孩子挽着男孩子的胳臂,向门口走去,在男
孩子打开门的时候,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招招手。
是她!我目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走出大门。
元旦,上午,我进了网络,看到有人在谈论一个骗子,女骗子,据说已是屡屡得手,骗
了若干男孩的同情与女孩的眼泪……
我一呆,但随后的交谈让我知道我的猜测居然是对的。
那个女孩对不同人讲着大致相同的故事,其中略有改动。于是有人从外地来看她,有人
要给她寄钱。“你也许不是上当最严重的一个,”一个女孩如是说。也许,最起码我知道有
人同样在夜晚陪她胡说八道,不过是到二点半,没我时间长。
一时间,网络中闹的沸沸扬扬,大家对这个骗子的行为议论纷纷,有说应该给她机会
的;有说要整死她的;有说她原来也受过别人骗的……
但我看到在这个网络中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绝大部分人都非常的善良,善良到几乎不会
怀疑。
我想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心倒平静了下来,这个在生活中同样会发生的插曲,现在只
是开始于网络,网络中是千奇百怪的,什么人都会存在,何况一个骗子。
所以我写下了这篇东西,仅供参考,让大家感受一下我在受骗时的真实心情与那个女孩
的“表演”。我不去评论那个女孩的对错,看完这个故事后,我想每个人会有自己的想法;
尤其那些曾经被“骗”的同胞们,更是会有一番心情。
只是……12月31日晚与那个女孩亲亲热热挽着臂的男孩子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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