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nanhai (<黑色的眼睛>), 信区: Love
标  题: 偶遇(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Jun 29 18:47:42 2000) , 转信

(下)


 

我至今没有告诉他我是怎么找到他的EMAIL地址的。说来好
笑,我喜欢在没事干的时候在YAHOO上查找一些熟悉的名字。

他的名字和我爷爷的名字至少拼音是一样的。

他用的是网上申请到的免费信箱,我敢肯定这不是他的真名,
当然也肯定他不是我的爷爷。:)


YAHOO查到的实际上是一个MAILING LIST的库存记录,他在
那里大概很活跃,贴了不少帖子,喜欢开玩笑,谈论一些不
着边沿的东西——这点倒是很象患病之前的爷爷。

微风习习,星光闪烁,夜色如洗,流萤点点,而我的轻罗小
扇已不知弃在何处——或者,我从未拥有过一把这样的小扇,
那只是我的想象。

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当即在同一家网络公司申请
了信箱,并给他发了一封短信。也许,我应该找寻另一个名
字……

其实我不用找寻什么,哲有自己的信箱。我不是没给哲写过
什么,只是所写的全部都进了TRASH,而不是SENT。我曾希望
自己会偶而失手将其发出,奇怪的是我从未“失手”。

男人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哲这样,他也这样。他以为
他是谁?

长夏很快地过去了,晚夏初秋的一个夜晚里我在网上关掉了
申请到的那个信箱。本来没有必要,不再开它就行了。可我
还是把它关了。

娴对网络没有兴趣,她甚至不肯去申请一个免费的EMAIL信
箱,她说:“我想听到的,他会给我讲;我想看到的,他会
亲笔写。那些冷冰冰的印刷体最倒胃口,我不能让哲养成这
样的习惯。”

这个小妮子真是被爱情宠坏了。:)

我是不是对不起她?

哲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娴似乎比他还小,无论我怎么解释,
她都不能接受。

也许我犯了个大错,这类事本身就是越说越说不清,而我竟
然把“前世”的故事讲给了他们。娴当然不相信,“鬼话”,
她说:“你是从哪学到的,红楼梦还是聊斋?如果你看上了
他,就直接追好了,用不着编个故事。”哲却说:“既然曾
有前世缘,何妨不圆今世情?”

哲,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娴其实是最适合你的……

我没有告别就离开了他们,离开了这座让我不知所措的城市。
原以为在火车启动的刹那,我会流泪,但我没有。

我不知道这算是逃避还是撤退,如果是逃避,我在畏惧什么?
如果是撤退,我又失去了什么?

我走了,走到了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以为一切都
能消融,如河石变成了沉沙;但我还是无法割裂过去,耿耿
于怀之下,又提起了往事。尽管我“藏”得很好,他也不过
是“偶遇”仅仅……

我看得到蝶舞,却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听得到蛙鸣,却看不
到它的跃动。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在一杯清茶的烟霞之后,
过客般地聆听浩淼无界的宇宙间微小芥子如我的一段心声吗?
不要解释,不要真谛,不要规劝……

没有。即便是冰冷方硬的机器,传现给我的依然是道貌岸然
煞有介事的“推理”和“分析”。

该死的网络!

我无法原谅他所说的我在潜意识里竟然希望爷爷早点离开人
世的话。但我也不想回信去骂他,毕竟这是我自找的。

爷爷,爷爷也会这么想吗?如果爷爷也知道他说的这些,爷
爷会原谅我吗?

爷爷会的,我肯定,爷爷相信我。

风渐渐大了,窗帘轻晃如古代美女旋身回眸时的长裙。有一
两滴雨飘了进来,打在我的脸上。

擦掉雨水,顺便也擦掉了泪水,我感到一种自离家后从未有
过的轻松。

我打算明天就跟老板请假,回家看看。






[泥看过“偶遇”后,给我许多鼓励,在此表示感谢;泥也
提了一些意见,尤其是针对“偶遇(下)”的。在我的请求
下,泥同意将她改写的“偶遇(下)”公开,这令我非常感
动。泥的“偶遇(下)”要比我原先写的要好得多。泥的文
笔自然较我高许多,更重要的是她对女性网友心态的了解远
非我所能及,说来我也是“吃亏”在先了。:)]

偶遇(下)[泥]

其实,我注意他有一段日子了。

我总觉得人只有闲着无聊了,才会经常上网。尤其对那些在
网络谈情谈到开开心心的人们,不管他们是否当真,这有点
可悲。这和早年间的笔友很象,不过网络更方便,也就更极
端。这也当得真的?太费时间精力了。人有多少个青春时日,
可以耗费在这么不合理的空间当中?

我不做这种不划算的事。

所以我在网上,通常就只是浏览,公事、休闲都有。爱看不
看的,反正全凭自己定夺。

但是认识阿张之后,我跟着也变了。我常常乱发贴子,如果
你说,我是一个寂寞的女人,我现在也许不会否认。

我是在聊天室“认识”T的,我说过在网上我很少和人说话,
不过曾进去会会熟人,。。。

不过就是阿张。

我和他聊天,我生平唯一一次在网上和一个陌生人聊过那么
长的时间,都是为了这阿张。。。

我知道阿张没事会去那个聊天室,明明告诉我的。有时我进
去,不出声,看阿张在那同着大家嘻嘻哈哈,我想说话,可
是心很痛,竟敲不动键盘了。

算了,不过是一个小男生罢了。

再说我想的其实也不是他。他早就不值得了。

我下决心不再去想阿张的一切琐事,他根本与我无关。我有
日子没去那个聊天室了。直到有一天,就是在那里我发现了
T。

他当时正和大家谈天说地。看的出他脾气很好,很会同人打
哈哈。职业的关系,他同各种人打过交道,也去过不少地方。
我忽然觉得,他是一个理想的谈话对象。

我主动和T打的招呼。结果他问我:是否看过《情书》。最
初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我觉得这个提问有些学生气。尽
管我对他也没有抱太多的幻想。说到底我对网络是不信任的。
不过,一件事、一个人,换一个角度看,又是一番风景。我
也不至于气量那么小。但是既然他辜负了我的想象,我也尽
可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想试试,自己在网上,在陌生人
面前到底可以走多远。

于是我给他写了一系列不着边际的邮件。

这样的活泼肆意,我觉得很快乐。这快乐虽然完全是虚空,
却整个儿将我浮起在同样虚幻的文字空间了。

他大概有所察觉。他信不信,我并不是真的很在乎。我只是
觉得他是值得交谈的活动文字:)。他不停的变换组合,我
跟的上他的速度。

就这样和他通信有段日子。不知不觉我轻松了许多。我忽然
觉得,我是想和他说阿张。这不容易开口。和一个陌生人说
自己的心事?

不,别说的那么严重。

我问他信不信前世今生。我为什么这样问他,这我自己也解
释不了。我相信一刹那的感觉,但是在告诉他之前,我已经
相信,他不会太当真的。

人的感觉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一件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私人感觉。比如说:这
个地方,我好象来过。。。这是最常见的比方。可是那天,
我被明明拉去阿张的家,就被这真实所电击了!阿张的家我
好象去过,我是在梦中曾去到过那所老房子吗?我只觉得亲
切无比,甚至那樟木箱子的味道我怎么也会如此熟悉?前世
来过这地方吧。

我根本不应该去的!我在那个时候就该警觉了,何必越陷越
深呢。

但是当时那个地方象梦境一样,温柔而有力地击中了我,我
瞬时间激动了,仿佛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期待着这样一场相
会,我将要看到的不是什么明明的男友,在此相会的,真是
我的前世今生吗。

我错了,我的前世,什么前世今生,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和他
的相会,为这相会制造出的人世的又一场误会。

的确,特别令我震惊的,实在是他啊!我头一眼看到他,大
吃了一惊。这是他吗?他是谁,他怎么可以让我有如此似曾
相识的感觉。我看着阿张愣住了。

我对T说,T有一点象我的爷爷,这是真的。若不是这样,
我也不会主动联系他了。

我不是一个很健谈的女孩,可在爷爷面前,我成了这世上最
饶舌的人。奶奶也很疼我,但那是不一样的。如果没有爷爷,
不会有今日的我。爷爷朋友不少,弟子、跑江湖的,男男女
女都爱同我的爷爷聊天、找他帮忙。爷爷常常批评我说我这
人有些不近人情,太偏执。

我爱爷爷,爱听他说那些陈年旧事,时间依旧流逝,街市永
是太平。

可他教训我的那些话,我大概一句也没真听进去。

而我再也听不到他那些话了。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T象爷爷那样,给予我某种信任感。
但他毕竟不是爷爷。

我告诉他,初见阿张,感觉如遭电击。

他美吗?还是他非常优秀,很自然的,T(我称他为T吧)
会这么问我。我否认了。

事实上,阿张移情于我本不是我的原意。

我不可能把内心最深处的隐秘真正和他人共享,这无论是
否在网络还是现实生活中我都做不到。除非是至为心爱的
人。可我常常在想,这一世也难遇上真正令人心动的男子
吧。

明明常说我要的只是恋爱的感觉,可能真是这样的。

就象宝玉初遇黛玉,只一句轻描淡写“这个妹妹我曾见过
的”,便误二人终生。到哪里,到哪里才能寻到这样的默
契,这一生一世,他一人便是天和地,我遨游期间无比喜
悦?

都想到哪里去了?再看到阿张,我把这些念头都摔开。其
实我待他,真正如同兄弟姊妹,只除了初见那次失态。他
虽然模样还算周正,实在是很普通的。不过他能让明明开
心,这就难得了。明明这妮子心不知多高,看上的人外人
看来却平平,我简直要对她另眼相看了。

但是在我初遇阿张的时候,我已经忘掉了明明,忘掉了周
围的一切。我似乎预感着一种不曾有过的、宿命的激情。

T自然是认为我不应该,不应当望住阿张而失神,不应当
因此而时时跑去他住的老屋。他不说我也明白他会这么想。
他能够不说出来,已经比一般人难得了。我见过更多的是
奇怪的眼神。

我知道,没有人能完全理解他人的感受。可他难道不知道,
我去是为了寻找那种感觉。

不是爱情,爱情是很容易得到的东西,可并不真实。我认
为我要寻找的那种感觉,比爱情更宿命,我是不得不如此
呵。也许,到最后不过仍是流过一段伧俗的感情,可那并
不是我所寻求的。

理想是一回事,我尽可以告诉你,我并不是对他有什么邪
念,可是事情并不见得受我的控制。

我常常跑去那个老屋,我渴望能从中看到某些活的记忆,
某些线索,证明一切并不是我在做梦,我的误会。每次看
到阿张,我想说什么,说些打开记忆之门的话,怕他笑我
疯,总是没说出口。

可是阿张终于也误会了我(我是活该),明明终于也找了
来。

也许我犯了个大错,这类事本身就是越说越说不清,而我
竟然把“前世”的故事讲给了他们。明明当然不相信,
“鬼话”,她说:“你是从哪学到的,红楼梦还是聊斋?
如果你看上了他,就直接追好了,用不着编个故事。”他
却说:“既然曾有前世缘,今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我很难过,我宁愿他们什么都没发生,真的,我只是要对
得起自己,可我却也不愿就此让他人伤心。

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品格高贵的女人。。。

我在网上默默看阿张和人聊天,他已经决定把我忘掉,他
这么无所谓的。他们都认为我虚伪,没想到一个人为了同
自己负责,却引起朋友这么大的反感。

可我也很佩服阿张,他说变就变,说不爱就不爱了。毕竟
是男人。明明却另有说法:你想要他怎样,跪在你面前?
他不过是个男孩子罢了,可这你也要和我争。

他们虽然分开了,她怨的是我。这么聪明的女孩她怎么也
不明白,我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分明是阿张自身犹疑、
暧昧的性格坏事。

可我虽不杀??,??因我而亡。

有一阵子,我为此酗酒。我开始怀疑我最初见到的阿张并
不是现在的他,我见到的是那屋子的一个魂灵,附在他的
身体上。可是,我没有精力去深究这一切的一切了。我只
觉得非常失望非常疲惫,可是睡不好,常常梦见爷爷,甚
至有一次他就站在阿张家的老屋门前看着我笑。

我知道这时候我已接近疯狂的边缘了。

我没有告别就离开了他们,离开了这座让我不知所措的城
市。我不知道这算是逃避还是撤退,如果是逃避,我在畏
惧什么?如果是撤退,我又失去了什么?

我所求的,只是一段宁静。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无法原谅他所说的我在潜意识里竟然希望爷爷早点离开
人世的话。但我也不想回信去骂他,毕竟这是我自找的。

爷爷,爷爷也会这么想吗?如果爷爷也知道他说的这些,
爷爷会原谅我吗?

爷爷会的,我肯定,爷爷相信我。

可爷爷是谁,阿张是谁,T又是谁?

谁能够回答我?

风渐渐大了,窗帘轻晃如古代美女旋身回眸时的长裙。有
一两滴雨飘了进来,打在我的脸上。

一切恍如昨日之梦。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走
了,走到了一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以为一切都能
消融,如河石变成了沉沙。但我还是无法割裂过去,我知
道,我还会有新的“偶遇”,我遇上的也许是我的心魔,
也许是最真实的过去。

我看得到蝶舞,却听不到她的声音;我听得到蛙鸣,却看
不到它的跃动。这个世界上真有人能在一杯清茶的烟霞之
后,过客般地聆听浩淼无界的宇宙间微小芥子如我的一段
心声吗?

一切都是我,一切中都有我……


[泥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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