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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aiting (柳枝儿), 信区: Love
标  题: 冰蓝色的海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1日19:47:4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潘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她喜欢在每天的晚上去一家小小的PUB
做兼职。萧对潘说：“那里不适合，你又不缺钱。”潘说：“我又不
缺钱，只是喜欢。”
　　潘喜欢坐在高高的吧台后面看形形色色的人，只是看着，有时也
能莫名地笑起来。
　　那个人在每天的九点，总会准时的来到酒吧，坐在靠角落的三号
桌上，叫上一扎啤酒，默默的喝着。
　　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从来不到吧台上坐坐，他一杯一杯
的灌着，直到喝光所有的酒，就站起来，有些踉跄的离开。
　　潘调酒的时候，透过摇晃着得手，常常能看见他的背影。
　　他醉倒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潘冲出了吧台，翻过他的身子，他已
经醉得不省人事了。“酒鬼！”潘嘟囔着。
　　潘把他拖上计程车的时候，才发现不知该把他往哪里送。于是潘
请了假，一并坐上了车。
　　当计程车绕着这个区转了第三圈时，潘终于决定——带他回家。
　　在司机的帮忙下，潘把他“弄”到了六楼的家。把他“扔”在客
厅的沙发上以后，潘就换上睡衣去浴室洗漱。她猛然听到外面有“砰
”是他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七仰八叉地躺在那里。
　　潘静静地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像个娃娃，假的似的。“他的眼
眉倒有些像萧。”想到这里，潘忍不住地想笑。她走进卧室，给萧打
了电话。
　　“萧，在做什么？”
　　“上网！”
　　“又是上网？”
　　“你呢？”
　　“一个男人在我家。”
　　“什么！”那头传来什么东西喷发的声音。
　　潘缓缓地说这一切。
　　许久的沉默……
　　“小心点。”
　　“我会的！”
　　很多年的朋友了，彼此都心照不宣，潘满足的挂上电话。去为他
找一条多余的被子……
　　第二天早上，潘打着呵欠走进浴室，推进门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
怀。
　　“你是谁？”潘本能的大叫。
　　“你是……”很低沉的声音。
　　潘顿时清醒，是他。
　　“昨天，是你带我来这儿的吧？”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是的。”
　　潘想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睛很亮也很深邃，潘
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无力，只好看着他的下巴。
　　“谢谢。”
　　“不用。”潘笑着摇头，没有把昨天骂他“酒鬼”的事情抖出去
。
　　“我见过你，你总坐在吧台的后面。”
　　潘有些惊讶，因为自己看到他时，他总在喝酒，不知怎么回事，
潘突然有些高兴的莫名其妙。
　　“也不总是，我调酒的时候是站着的。”
　　“那么，……晚上见吧。”他突然说。
　　“好的，晚上见。”
　　他点了点头，拉开了门……
　　　　　　　　　　　　　　　　　
　　晚上的时候，潘一直站着，试调着一种酒，那是一种晶莹的冰蓝
色的液体。九点钟，他很准时的来了。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径自走到三号桌，而是来到了吧台边，他坐
下，对潘说：“你好！”
　　“你晚上好！”潘笑着。
　　“昨天晚上打扰你了。”
　　“没有打扰，只是麻烦我了——你很沉呢。”潘笑着，她想不出
不笑的理由。
　　“呵呵，对不起了！”他嘴角微微上扬，也在笑着。
　　潘有一丝怀疑，她从没有见过他笑过，很好看。
　　“来一杯吗？”潘举起手中蓝色的酒。
　　“这是什么？”
　　“我自己调的酒。”
　　“烈吗？”
　　“不，很清淡。”
　　“我从来不喝除啤酒以外不带劲的酒。”他的眉头微微的跳了一
下。
　　“是嘛？……”潘垂下了眼睛。
　　在酒杯放下的瞬间，他接过了酒，在灯光下，仰视着杯子里有些
眩目的冰蓝色。
　　“不过，这酒颜色很漂亮，我希望可以尝一尝。”
　　他用舌尖添了添杯中的酒，潘呆呆的看着他，很少有人这样喝酒
。
　　“是用甘草、苹果、蓝莓、柠檬调出来的吧？”他低头看着酒。
　　“！”潘惊讶得不知所已“你怎么知道？！”
　　“我很小就会喝酒了……”他还是直直的看着酒，然后猛地一饮
而尽。
　　潘看着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味道不错，叫什么名字？”
　　“海之恋”潘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以后的日子，他每天还是九点钟准时来到酒吧，只是每次都会到
吧台坐坐，喝一杯“海之恋”，跟潘聊上几句。
　　潘还是会在每天临睡前打一个电话给萧。
　　“萧，在做什么？”
　　“上网。”
　　“又在上网！”
　　“你呢？”
　　“在记日记。”
　　“你又开始写了？”
　　“是啊。”
　　“我要看！”
　　“现在不行。”
　　“等你结婚那天？”
　　“会有那天的。”
　　“我信，我等着。”
　　　　　　　　　　　　　　　　　
　　秋天不知不觉的到了，他的黑衬衫换成了黑色的短风衣。
　　有一天的晚上，九点，他和一个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走进了
酒吧，坐在靠门的4号桌上。
　　潘愣愣的看着，突然她走出吧台，拿过侍应生手里的托盘，走过
去问：“请问二位要些什么？”
　　他转过身，直直的看着潘，“两杯啤酒，谢谢。”女人招了招手。
　　“好的，请稍候。”潘转身离开，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虽然并不
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那个女人搭在他肩头的手。
　　“萧，在做什么？”
　　“上网。”
　　“又在上网！”
　　“你呢？”
　　“……”沉默，很久的沉默。
　　“那个女人看起来……看起来很合适他。”
　　“你真这么想吗？比你更合适？”萧的声音听上去就像什么都知
道。
　　“……”
　　“什么时候，也让我尝一尝你的非卖品‘海之恋’吧。”
　　“嗯，好吧……”
　　　　　　　　　　　　　　　　　
　　当他在一次坐在吧台边时，潘在低头收拾杯子。
　　潘递给他“海之恋”。
　　“怎么了？”
　　“什么？”
　　“不开心？”他低头看着她。
　　“没有啊！”潘翻箱倒柜的找酒。
　　“为什么？”
　　“……”
　　“因为……你总穿着那件黑色的衣服……”潘蹲着，幽幽地说。
　　　　　　　　　　　　　　　　　
　　九点敲过，他还没有来，潘开始自责着昨天说的话，他喜欢穿着
黑色的风衣，这是他的自由，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
　　“潘！外面有人找！”
　　当潘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时，她停下了。
　　酒吧门口的灯照得那条路像白天一样的明亮，他就站在路边的一
排梧桐树下，有红色的叶子随风飘落在他的身旁。
　　一件浅灰的高领毛衣，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他站在那里，笑着。
　　潘突然想哭，她走过去，对着他笑。
　　“你笑了。你笑着，我的心里就轻松很多。”
　　潘低下头，忍住想哭的感觉。
　　“想给你看一样东西。”他伸出手。
　　是一把手枪。
　　“这是我的命运……”
　　潘怔怔的看着枪，一把真正的枪。
　　“我只是一个混黑道的，Amy是我的‘同事’”他苦笑着，掩不住
痛苦的表情。
　　“很多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
　　潘静静的听着，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药
可救了，什么也不想，也不能想，只是想听他的声音，想——握住他
的手……
　　“萧，在做什么？”
　　“上网。”
　　“又在上网？”
　　“你呢？”
　　“在想问题。”
　　“想什么？”
　　“你会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吗？”
　　“……，会吧，抑或不会。”
　　“……”
　　“他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吗？”
　　“……”
　　　　　　　　　　　　　　　　　
　　秋冬交接的时候，雨不多，但很冷，雨水像冰镇水一样寒的刺骨。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那间酒吧里喝醉过了。
　　潘因为公司加班，很晚才冒雨赶到酒吧。
　　看见他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6号桌边聊着什么。潘蹑手蹑脚
的走过去，手里拿上一个托盘，想装腔作势的来一句：“请问先生想
要点什么？”
　　她站定，想开口。
　　“那么这件事，你一定要插手管了。”
　　“我不知道……”
　　“大家都说只有你行，你的枪法一向很准。”
　　“可我从来不会……”
　　“当！”托盘不知怎么掉到了地上。
　　潘看着托盘，他看着潘。
　　“对不起……”潘喃喃地说，猛然回头，冲出了酒吧。
　　雨很大，铺天盖地的向她打来。潘拼命的跑着，雨迷蒙了她的眼
睛，她看不清路。
　　她问自己，跑到哪里去？
　　随便吧，这城市这么大，跑去看看这条路到底有没有尽头！
　　可是，他一把抓住了她，她没有了机会去看路的尽头。
　　她只好回过头看他。
　　“为什么要跑？”他瞪着潘。
　　潘咬紧嘴唇，不说话。
　　“为什么？！”
　　“我喜欢！我高兴！我愿意！我不想看见你倒在我面前，不想看
见你死在大街上，你管的着吗？！！”潘大声吼着，用尽全部的力气
。
　　雨顺着他的头发流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他沉默着，死死
的看着潘，许久……
　　“回去吧……不要淋雨了。会生病的。”他的眼里，有满满的痛
楚。
　　“为什么？！你死都不怕，我为什么会爬升病？”潘叫着。
　　“因为我怕你生病！！”他的声音盖住了马路上的喧嚣。“因为
我爱你，不想你淋雨，不想你生病！！你明白了？”
　　潘愣住了，她看着他，因为有雨，可以肆无忌惮地哭。
　　“为什么，爱我？”潘突然大喊“凭什么爱我？”
　　“我没有钱，我没有权，我没有地位，我什么也没有。”他一字
一顿地说：“我只有自己，里面装着一颗心，一颗爱你的心，一颗想
给你宁静生活的心。”
　　雨在他低垂的头上，沿着头发流成水柱。
　　“我要努力让你幸福，给你安定的生活！”
　　“我……”他的话被打断了，潘扑进了他的怀里，终于可以这样
抱着他了，终于可以这样痛快地哭了。
　　潘拼命地哭着，止不了，怎么也止不了。潘想着，也许这时候，
全世界都在下雨吧……
　　“萧，在做什么？”
　　“上网。”
　　“不能换点别的什么？”
　　“好，我下次考虑考虑。你在干吗？”
　　“看下雨呢。”
　　“雨太大了，不够浪漫，我今天被淋到了。”
　　“我也是……”
　　“你在仇视着它呢？哈哈……”
　　“不，我没办法了。”
　　“什么？”
　　“我爱上他了！”
　　“……”“早爱上了吧？”
　　“大概是吧。”
　　“……”“可以看你的日记了吗？”
　　“希望，也许，会很快。”
　　“潘！”
　　“嗯？”
　　“看见了吗？”
　　“什么？”
　　“我在笑！”
　　“听见了！我也在笑。”
　　　　　　　　　　　　　　　　　
　　幸福有时候是很快的……
　　潘像个幸福的小妇人一样拉着萧到处采购。
　　“就算不做单身贵族，也不用把卡刷暴吧，你可以把卡留给我啊
！我还是立场坚定的！”萧贫得可怕。
　　“是的，可是我确实有很多东西要买，譬如……”潘恋爱后不像
过去那么爱抬杠了。
　　“譬如这些破袜子！？”萧的嘲笑有些羡慕。
　　　　　　　　　　　　　　　　　
　　十二月快到的时候，他对潘说：“我有一些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会去浦东，可能……会很久。”
　　潘看着他点点头：“好的，生日时会回来吗？”
　　“……”他低着头，久久：“会的！”
　　　　　　　　　　　　　　　　　
　　生日那一天，萧格外的自觉，一大早就打电话说：“生日快乐！
可下午有事，晚上不能陪你了！呵呵，主要是不想做灯泡！”
　　晚上，潘没有去酒吧，一个人在家里，放上很柔的音乐，打开窗
户，下雪了！纷纷扬扬，很美！
　　看着蛋糕上点燃的蜡烛，潘的心里暖暖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潘蜷缩在沙发里，开始有些慌，因为门铃
一直无声无息着。
　　十一点半的时候，潘心里的恐慌越来越重，蜡烛还在亮着，已经
换了不知第几片了。
　　他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忘了约定了吗？
　　在12点的钟声快要响起时，铃声响起了。
　　“喂？！”
　　“是我！生日快乐！……”很重很重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不回来？”潘的眼泪涌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能了。”
　　“我很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
　　“……”
　　长长的沉默……
　　“下雪了！看见了吗？”
　　“看见了，落在我头上了。”
　　“那你现在怎么样？”
　　“像个圣诞老人……”
　　“……”
　　“……”“你笑了吗？”“嗯，笑了……”潘微笑地哭着。
    “……”“我……得挂了，手机没电了……”声音有点颤。
　　“等等！我有话说！”
　　“什么？……”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
　　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
　　“爱你……”很深很深的声音。
　　“嘟——”
　　电话挂上的那刻，潘的心里沉沉的。
　　她吹灭了蜡烛，切开了蛋糕，自己吃下一块，用盘子装起了第二
块，放进了冰箱里，是为他留下的……
　　　　　　　　　　　　　　　　　
　　潘每天九点都会看着酒吧的门，死死的盯着。只是他总也没露面
。那天后，电话也没了。潘没想到，他说的“很久”有这么久。
　　圣诞节那天，萧说：“网友聚会，一起去吧！”
　　“不了，酒吧会很忙。”
　　萧不说什么了，“Marry Christmas！”
　　九点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走进了酒吧，坐在靠角落的三号桌
上。
　　潘飞快的奔出吧台，来到三号桌边。
　　“请问，你想要点什么？”
　　身影转过头，一个陌生的男人。潘的心沉了下去。
　　“我想……要‘海之恋’。”
　　“！！”潘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种酒？”
　　“你是潘？”
　　潘点头。
　　“他让你不要等他了。”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Amy更适合他，而你，只是他生命里的一道
风景。所以……”男人顿了顿“他们已经去美国了！”
　　“不可能！”潘大声的告诉这个人，也告诉自己。
　　　　　　　　　　　　　　　　　
　　可是，他真的没有再出现过，什么也没有留下就不见了，就像他
最初走进她生命时一样。
　　快要过年了，原来是打算腊月三十结婚的，虽然，这只是潘私底
下想的日子，他并不知道。
　　二十九的晚上，潘打电话给萧。
　　“萧，在做什么？”
　　“看报纸。”
　　“终于肯换了？”
　　“网友见面会失望透了。”
　　“看什么报纸？”
　　“械斗！相信吗？这里也会有黑社会！”
　　“什么？！”
　　“死了几个人，有人中了冷枪。”
　　“在哪？”潘有些紧张。
　　“浦东。”
　　“咔。”潘挂断电话。
　　她记得自己曾经偷偷记下他手机上常出现的号码。一定在那儿，
可以找到。
　　“喂？”
　　“喂！我是潘，想见你！”
　　“……”
　　　　　　　　　　　　　　　　　
　　在三十号的早晨，下着很大的雪，一幢高楼前，潘见到了号码的
主人，那个去酒吧的男人。
　　“我原来不想来的，可是……”男人低着头。
　　“我想知道！”……
　　　　　　　　　　　　　　　　　
　　潘跟着他走进一间鸽子笼般的房子。
　　“有些东西，应该还给你。”
　　潘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睛。
　　那把枪，那把黑得发亮，他说是他命运的枪。
　　“看见他时。是第二天，在雪里的一棵树下，他坐在那里，右手
拿着手提电话，没有电了……”
　　潘得肩剧烈的颤抖起来，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左手里，是这个……”
　　一枚很美很美，有着冰蓝色的砖石戒指。
　　“他是不得不去的，他对所有人说，答应最后一次，从此给他安
宁。”
　　“去的前一天晚上，他来找我，告诉我，他要给你幸福，也希望
你幸福，所以，一定要去。如果能回来，就一切从头开始。如果……
不能回来，就让你恨他吧！”
　　是恨他，非常非常得恨他！
　　泪一滴一滴落在揣着的戒指上，手，揣得很疼。
　　“他希望你，一直是笑着的……”
　　　　　　　　　　　　　　　　　
　　怎么走出去的，潘已经不记得了。
　　走出那扇门就走出过去了吗？还能再那样对着谁笑吗？
　　一切都不像真的，他就这样消失了，不见了吗？
　　可好像昨天，还在他的怀里哭过啊！是梦吧……雪慢慢的下着，
盖住了世界……
　　　　　　　　　　　　　　　　　
　　回到家的时候，是深夜11点多，要辞旧迎新了。
　　打开冰箱，想找杯牛奶。
　　突然，看见了那块蛋糕……
　　是真的呀！是真的存在过啊，是真的爱过那个人啊！
　　那个现在已经怎么也找不到的人，到底在哪里呢？
　　潘吃下最后一口蛋糕的时候，终于抱着枕头放声地哭了。因为窗
外的鞭炮声可以藏起一切了……
　　　　　　　　　　　　　　　　　
　　听说以后，那间小小的酒吧里，再也没有谁见过那种叫做“海之
恋”的冰蓝色的酒了……
　　　　　　　　　　　　　　　　　
　　“你在笑着吗？”
　　“是的……”
　　“你笑了，你笑着，我的心里就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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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等待中，你的诺言是温暖的
我愿意用灵魂深处
仅有的光明来与你交换�
还有我青春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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