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ec (我是神仙), 信区: Love
标  题: 我的女孩她去流浪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1月16日10:42:51 星期四), 站内信件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是你可以把它当作一段传闻，真实并不重要，梦想才能推动我
们生涩的脚步。
　　
　　女孩喝水的样子，很像酒量大的男子在喝酒。但是如果她手中举的是烈酒，她也会
毫不犹豫地灌进嘴里，什么都不太重要，如果能喝醉，那就能找到暂时的解脱。
　　
　　她站的地方，是一个肮脏的垃圾场，这是她童年时常常来的地方。你这个小脏孩儿
！他揉着她的黑发说。
　　
　　我特别怀念那时候的情形，站在垃圾场的边沿往里看，看见一大堆垃圾中央冒起的
一股白烟，那是那个瘸了一条腿的老头儿在做晚饭。他的原料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但是每次我经过他都给他一块钱，他可以拿去买一碗面，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买面，因
为他把钱都藏在黑棉裤的里层，然后它们在那里腐烂发臭，直到成为垃圾。
　　
　　我也是挺脏的，一刮风，我身上满是灰尘。垃圾场漫天飞扬着塑料袋，象是硕大无
比的飞蛾，在漫天阴云中寻找太阳的踪影。
　　
　　他看着站在那里发呆的女孩，他说：小脏孩儿，走吧，我带你回家。
　　
　　她一直反复问所有人一个同样的问题：什么是命运？但是每个人都给她不同的回答
，这令她迷惑和伤感。
　　
　　我3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比我大9个月。
　　
　　我们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和同一个中学，他的存在和陪伴令我习惯同时又
感到厌倦。我想其实自己是个渴求独立的女孩，他的照顾令我感到不舒服。
　　
　　于是大学的时候，我们分开了，我独自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去了一个坐火车要18个
小时的地方，我满心以为，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里我可以得到自由。
　　
　　但是我错了，这是个对外地人极端排斥的城市。我无法听懂人们用方言开的玩笑，
在他们窃笑的时候我无法微笑。
　　
　　女孩变的日渐沉默，她的眼睛因此总是黯淡无光。在很多个被音乐充满的夜里，那
些嘈杂的音乐声中掺合着他平静温情的声音，他说小脏孩儿，走吧，我带你回家。如何
回去，如何去找到回家的路？
　　
　　她想起了她第一次迷路时的光景，4岁的她站在十字路口，茫然无措。这是如此繁华
的城市，如此流光溢彩的夜晚。
　　
　　孩子终于哭了，眼泪是她企求帮助的信号，可是没有人理睬。
　　
　　这是个错误，一个影响她命运的错误，她再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但是她不再哭泣
，咬紧了嘴唇可以往前走，直到尽头。
　　
　　他以为可以握住她的手，带她回家。但是她已经迷失在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
　　
　　苍白的脸需要胭脂，青色的唇渴望光彩。
　　
　　她轻轻抚摸镜子里的陌生人，我是我？或者你是我？但是不要紧，不要紧，这个也
好，那个也好……我已经没有自己。
　　
　　你坐在那里，你看着我红色的头发，好象很痛苦的样子。你的脸在日光灯下多么正
派，能不能不要动，能不能让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静静地……
　　
　　我可以趴在你的膝盖上，5秒钟，让我们交换一下身体。我是你，而你是我。5秒钟
已经足够。让我体会你的生活，你的感觉，让我帮你回忆那个站在风里的白衣少女，让
我替你体会她的眼波她的微笑她的温柔，让我把这一切都从过去的岁月中挖掘出来，让
我再把它们慢慢销毁。
　　
　　而你可以体会我的迷惑，我的眼泪，我的一切错误一切惩罚，让你体会成长的代价
，然后你会明白一切无可挽回。
　　
　　大三的时候，她收到他的信，他说要到这个城市来工作。女孩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
读信，黑色的长发散落在冬天寒冷干燥的空气里。
　　
　　去火车站接他，他在看到她的瞬间笑了，他的手很大很温暖，他很自然地握住了她
的手，就象从前那样。女孩仰起头看他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晴朗。
　　
　　但是我现在是否还需要你的照顾？在这个城市，充满了敌意，你却步步都踏进陷阱
。这时候你拉着我的手，领路的人换成了我。
　　
　　在一个远离校园的地方为他找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她坐在窗台上看着他。他穿
着蓝色的毛衣忙碌，冬日清冷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她看到了几根晶莹的白发。
　　
　　有白头发哦。她说。他没有抬头，但是他笑着说：都是想你想白了吧。
　　
　　在阳光里亲吻，是件很浪漫的事情。闭上眼睛感受他嘴唇的灼热，女孩显得很镇定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大四的时候，他已经搬进了新的公寓。周末的时候他会去接她，两个人牵着手走
很远的路，每次他们总是默默不语，但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的左手总放在他的手心
。
　　
　　始终保持着他们从前的走路方式，然而她心里明白，其实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
　　
　　我们之间应该有新的联系方式，我们应该用成年人的方式联系，但这是一种冒险。
女孩对他说，她看到眼里出现的慌张。他的手心开始出汗，冉冉，你已经长大，可我还
爱着那个站在风里的女孩。
　　
　　呵呵，女孩轻声地笑，你那么留恋过去吗？
　　
　　他不能回答，他看见他曾经那么熟悉的笑容竟然有了嘲讽的痕迹。
　　
　　大部分时候，她站在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地方看风景，看人们来来往往的冷漠。
　　
　　她会想想过去，在风里吹乱的头发，和那些漫天飞舞的塑料蝴蝶。还会接着想想那
些在阳光下的牵手和亲吻，但是这些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她最终穿着弄脏的黑棉衣在路上行走，值得欣慰的是，她再没有迷路的困惑。这世
界上很多很多条路，她拣了一条僻静的走，没有任何的岔路和障碍，一条直的、坦荡的
路通向世界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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