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unrain (太阳雨), 信区: Love
标 题: 此恨不关风与月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2月13日21:09:38 星期三), 站内信件
雍容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
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
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爱》
初见王勇,我刚刚坐了两天一夜的火车——硬座。我的脊梁骨快
要拗成两截,我的脸一定色如灰土,只想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再踏
踏实实挨上床板。北京火车站正在整修,旅行社的车进不来,除了走
过去,别无他法。我一边照看学生,一边还要分出神来盯着表妹麓麓,
那一定要跟着我来北京的令人头疼的小鬼。“炮弹”居然又递一个包
叫让我拎着,我差点随包一起掉到地上。不过我若无其事的左右开弓
提起来往前走。北京的夜景有些飘忽,大约是我晕得够厉害,恍惚听
到炮弹在恶狠狠的质问接车的导游,接着王勇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把
两个包一齐接过,还说对不起,没有早些帮忙。我很感激,但我已经
倦得连礼貌都忘了,一声“谢”也没说,奇怪的是,我很快的掠过一
个念头:“这家伙喝了酒了。”
“这家伙”和我同一辆车。对了,我忘了说,我为什么来到北京,
“炮弹”又是谁。有关炮弹,是不少于中篇小说的内容,简单的说吧,
他是我的班主任,不不,又错了,他是我任课的班的班主任,可就像
我的班主任一样,不,我简直像他的雇员,有什么办法呢,我是年轻
教师。他姓陈,“炮弹”是他的绰号,Q城方言里“弹”和“陈”谐
音,“炮”有“吹嘘”之义。既“象形”,又象他的性格:肆无忌惮、
夸夸其谈,不知谁叫开的,总之妙不可言。比如这次,校长气得直跳
脚,却无法阻止他拉扯起一个两百多人的旅游团到北京,只能发份通
知给家长,说出什么事别找学校。我和其他几个年轻教师同样被他用
一贯不容置疑的口气叫来帮忙。当然是有好处的,我们无需交费,但
你也明白将担怎样的风险。我并不愿接受这小惠,但不敢回绝他,麓
麓又缠着我,好了,这四天我就要呆在6 号车上,守着三十多个学生,
从初一到高二都有。
人的记忆力真是不可靠,现在我回想那晚王勇在车上说了什么,
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只知道,王勇很会哄孩子,那些小鬼很快就接受
了他。他让孩子叫他“王老师”,因为他在电大兼课(那时我吃一惊:
导游?大学老师?),或叫“王叔叔”,但是决不可叫他“王哥哥”,
他说,本来也没什么,可这样我不就矮你们林老师一辈了?孩子们大
笑。不过我那时是没心情理会他的幽默的,我的眼睛是强睁在那的。
他还安排好第二日的活动,叮嘱游览时要注意什么。接着他似开玩笑
似认真的说,看到7 号车那导游吗?记着,咱车的谁都别和他说话,
那是全北京最坏的导游了。能做到吗?孩子又哄笑着答应,我撑不住
也笑了,我弄不懂他“同行相轻”为哪般。当我终于明白他的良苦用
心,又感激又庆幸,那是后话。
接下来的几天在脑海中一片混乱,时间的坐标消失了,我完全忘
记我是哪一天游玩了哪一个景点。回来后,有人问我,到北京玩了什
么啦?我总是苦笑着说,我数人头去了,哪还顾得上玩什么。那是真
的,每走一段路就要停下来清点一下学生人数,唯恐丢了一个,我根
本无法轻松的观赏任何一个景点。何况,四天时间游览一座古都,简
直象把满汉全席当作快餐,把名著当摊子上消遣小说,没滋没味。
我对北京的所有记忆是和他联结在一起的。只有回想起他在什么
地方说了什么话,我才记起,噢,我曾去过那儿。
“君子比德于玉”,找到了。我把《礼记》一页一页的翻下去,
终于在《聘义》章查到出处。这是他令我震动的第一句话。耳畔仿佛
听到他闲闲的说:玉和石头不一样,石头包着什么,从外面是看不到
的,而玉有了瑕疵,你一眼就能看见,玉不会掩饰自己的缺陷:这就
是君子的忠诚;玉和玻璃也不一样,玉即使碎了,也不会像碎玻璃的
棱角会剐伤人:这就是君子的忠厚。——现在我知道,那是孔子说的
十一种“玉德”中的“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廉而不刿,
义也”。
认识他之前,我从未注意到,“玉”所代表的是怎样一种人生境
界。
是的,他爱玉,收集玉。他的腰上佩带着一枚汉玉,他说,在古
代,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今天,玉已成了女孩子的饰品,老有人笑
他为什么带块玉。这块玉上有“血沁”,那是“古之君子”的血,佩
带它表示要行君子之道。说这话时他似老师在教诲学生,又似自言自
语。小鬼们又哄笑了。我远远的望着他。他是个特别的人,我想。如
果是在道德为号召的时代,听人俨然以“君子”自命,我必是满腹狐
疑;可今人以玩世不恭为荣,有人肯慨然以“君子”自期,不单可信,
还可敬了。
他说,玉是有灵性的。你喜欢哪块玉,就是那块玉与你有缘。比
如这块汉玉,是在河南的找到的,当时满眼看去都是假的,独有这一
块是真的,这就是缘法——就好像你在大街上,哪个女孩让你眼睛一
亮,“就是这一个!”小鬼们不知是第几回被逗笑了,当然,是为了
后一句话。我的心中却涌起了莫名的伤感,我想起了太史公的话,男
女之情通乎幽明性命。茫茫人海,如何认定这才是独一无二的“这一
个”?有许多人,或许终其一生也不能与“这一个”相遇。
在十三陵,我买了一本《风雪定陵》,关于定陵考古发掘经过和
万历朝历史。他是书的责任编辑。那是本值得珍爱的好书。
他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大学,懂英、法、德三门外语——现在,当
我看到自己书架上的翻译小说时,想到这一点,就会烦恼无穷。我永
远也无法享受到阅读原著的乐趣,只能嚼别人嚼过的甘蔗渣。从前我
还沾沾自喜呢。我对自己大学时荒废学业、尤其痛恨英语而懊恼不已。
他的相貌,于我始终很模糊,男人的神气,不在五官,再英俊的
男人,没有内蕴,只是张画皮而已。我无法忘怀的是他在草原上驰骋
的身影。我很胆小,但他在那儿,我就豪不犹豫的跨上了马背,我信
任他,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危险。一匹栗色马温顺的驮着我,慢慢
在草原溜达。我侧身望着那匹桀骜不驯的白马在他坚定的驾驭下终于
老实了起来,只盼这一刻永远停驻。这时我才真切的感到,我的脚下
就是“燕赵之地”,就是那曾发生无数令人热血沸腾的故事的地方。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意犹未尽回到车上的我们,说,好玩吧,我可
紧张得很,骑马比你们想象的危险多了。有个孩子偷偷向我告状:
“王叔叔可真不够意思,他自己骑快马,却吩咐马场的老板挑一些跑
不动的老马给咱们骑!”我忍俊不禁。有的孩子对他大拍马屁:“王
叔叔骑马帅呆了!”他说,他在内蒙古呆了四年半,将来,也许去那
开个马场。
他会射箭。
他曾是北京青年棒球队的队员。
他刚刚走过九个省,收集古玩……
他渐渐不似一个真实的人,他似乎不应该属于这个年代,他应该
生活在那悲歌击筑、烽火高照、宽袍广袖、雍容揖让、进退有度、鸣
玉铿锵、文采风流的时代。可他就生活在现代化的大都市里,他的身
上没有一丝故作“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清高,他的幽默又让他无比真
实——他答应我们,如果有空回家,一人送给我们两个北宋的铜钱,
不过,他很坦诚的说,贵的是不会送给我们的,因为宋朝与异族间不
断的拉锯战使很多铜钱被埋在地下不及掘走,埋藏量既大,自然也就
不值钱了。他以十三块钱成箱成箱买入,已经懒得挑选,转手就卖出
了。不过是赚点烟酒钱,他说,这叫“以玩养玩”——“就好像你们
女孩子,喜欢贵重的化妆品,怎么办?就卖化妆品,赚的钱再买自己
用的。”
他又是如此的细心负责。旅行中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都被消解在
出现苗头之前。我们那辆车,是惟一没有发生任何大小事故的,其他
的,甚至差点把人给丢了。我难以想象,没有他在,素来笨手拙脚的
我如何看住一车孩子。
我只能说自己是井底之蛙。我从来没有想到能有如此绚烂多采、
波澜壮阔的人生。我也从来没有想到,从小就暗地里轻视异性的我,
会在四天时间里被深深折服。《礼》所谓“君子比德于玉”,《诗》
所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就当是他这样。
如果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故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他有他
的责任,我有我的责任,我们根本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说的话也
只有几句。但我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心满意足,
喜乐无限。你要问,这是什么感情,我只能说,什么也不是。其实我
的心中同时生出的是无限悲凉,那仿佛是你在茫茫人海之中,遇到了
你的“另一半”——希腊神话所说的,宙斯大神将人一分为二,从此
每个人都在苦苦追寻的“另一半”——还未及惊喜,转瞬作别,永无
相见之期。但也因此,这原本平凡的一刻将在记忆中无比璀璨,你原
本灰暗的生存状态将忽然被霞光镀上金辉。残缺也成全了美。
不,在他面前我无法不自惭形秽,我不敢厚颜自居知己。
唯一可能发生故事的那个晚上,被我们轻轻放走了。他约我长谈,
说向我请教文学。我哪敢听到“请教”二字,可我无法遏制对他的好
奇,多听他讲点什么也好!我没有幼稚到不懂保护自己的程度,可王
勇,却是可以绝对信任的。车到承德,我被颠簸得胃剧痛,处理小鬼
闯下的麻烦累个半死,偏偏那间宾馆服务是一流的差,那菜里狂洒盐,
我一口也吃不下。下楼来时他就在大堂的沙发上,瞧见我,用目光询
问我怎么了,拍了拍扶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去,那一瞬间我不知为
何十分感动,虽然知道那只是普通的礼貌和关心而已。但女孩的矜持
还是让我摇了摇头,躲进旁边的电话亭。等我心情平静一些之后走出
来,他已经离开了。后来我又见到他,他一边走出大门一边回头看我,
似解释似关照:“我和司机师傅去喝点酒。你住哪个房间?”我微笑,
他知道的,麓麓告诉我,他悄悄问过她了。他只是在……
我心里很清楚,他去喝酒就不会再来了。然而那晚我几乎彻夜无
寐。
在承德换了当地的导游,那是最乏味的半天:王勇不在。那导游
俗气之至,尽讲些鸡毛蒜皮、甚至不宜于孩子的东西,又恨不得把我
们带到每一个摊子上狠宰,虚耗不少时间,气势恢宏的避暑山庄只来
得及看了一点儿。出来后,王勇赶来了。我一见他,那种又欢喜又凄
凉的感觉又升了上来。他正和一堆人聊天,目光越过人群和我打了个
招呼,我却不由自主低头避开了。他忽然说:“咦,怎么不理我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我笑不出来。车到“小布达拉宫”,几个孩子强拖
着他进去,他们毫不掩饰对承德导游的轻蔑厌恶,一定要王勇陪着。
我们走在最后面,在越过山门内那块石碑的时候,他忽然几步赶上我,
说了几句话,又轻又急又快,但我完全懂得他说什么。他的意思大约
是,不要生气,失约了,昨晚喝酒喝到一点多,虽然很想去,又怕打
扰你休息;你也知道的,酒后自控能力差,难保不会有失礼的地方。
我微微的笑了。停一会儿,他忽然又说,我的自制力已经够强了,而
这时我已经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我怎么会生气?还是什么都不发生的好。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
的生活,我们都是有理智的成年人了。“人生到处何所似?应似飞鸿
踏雪泥。泥上偶然留趾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一切大抵只能如此而
已。我只有更敬重他:他是真君子。
还有什么像故事的吗?我想起来了,在万寿寺。你看,我说时间
对我一片混乱,这应该是在此之前发生的。那地方小,没有丢掉人的
危险,所以我避开喧闹的人群,独自循一条小径来到寺后,发现那有
间屋子陈列着书画和工艺品,就信步走进去。不想他已经在那儿啜茶
了。几乎都是一个人所作,画家就在那,边和我搭讪,边提笔作画,
说自己的作品北京再无第二人,我有些慌,不知如何应付,我只能惭
愧的承认,我对艺术毫无修养,如果让我品题该怎么办?我急急走到
里间,才静心观赏一下满墙的作品。我看得很慢,最后我发现,我的
窘迫消失了,我不懂墨色笔触之类,但直觉告诉我,这些作品都叫人
“不舒服”,大约就是所谓匠气俗气。我想,艺术最怕的就是这四个
字。于是我兴致索然的往外走,这时学生已一拥而入,王勇忽然挡住
我的去路,脸上露出嘲弄的神情,说:“过来过来,跟我说说看,你
喜欢哪幅?喜欢哪幅?”我非常的害怕,我没想到对我一直很有礼貌
的他会如此唐突,似乎就要伸手逮住我。“他和里头的人挺熟络的样
子呢”,我想,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好像……好像没什么特
别喜欢的。”他忽然大笑起来:“没有什么喜欢的就好,没有什么喜
欢的就好!”我一愣,才恍然:考我呢。侥幸“考”过关,冷汗都出
来了。他看着我,忽然就现出温和的神气。他说,这儿没事了,你要
觉得热,先回车上歇着吧。我顺从的点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那副嘲弄的神情,我还在哪见过?十三陵。那又是之前的事了。
我买好《风雪定陵》——定陵外,作者正签名售书。他说,那书不错,
你们可以买。那是他唯一明确的怂恿我们“可以买”的东西,话音刚
落,小鬼们已奔了过去,我也挤进去:人手一册。很快,就有一个小
鬼大叫起来:“责任编辑:王勇。王叔叔,是你吧?”他笑着说,我
还以为你们不会发现呢;是我编的,要不怎么叫你们买呢?(他总是
这么坦率。)——正翻弄着,他在我身边说,里面有些资料还是他提
供的。我随口应道:“是吗?”他似乎有些恼怒:“不相信?”过一
会儿他忽然对小鬼们说:“我看你们林老师,水平只有一点点。”我
不禁大怒,在他面前我很乐于承认我的无知的,但当着学生,未免也
太可恶。我扭头对麓麓说,瞧,有人讲错了自己不知道,还敢笑话别
人。他急了:什么地方?我故意不睬。那是他从同仁堂讲到启功的书
法,又讲到宋徽宗的“瘦金体”和不体面的“北狩”,随口念出两句
词“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再习惯性的问孩子们“知道吗?”
(我一下子又不生气了,我顿时明白他说那句话的原因,说来该为我
们学校惭愧,学生的成绩很好,历史文化知识却匮乏得可怜,每回他
说“考考你们”,他们总是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我就不安的回望前
后,希望哪怕只有一个学生说一声“我知道”,但总是没有,我大约
老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这动作或许让他以为,我也不懂吧。)后来
我讲了。他一愣,很不服气的说,没错,词是李煜写的,可我说了是
赵佶写的吗?没说;那是你理解力有问题。我不由笑起来,是的,他
引那句词其实很贴切,他也的确没说是宋徽宗写的,不过,我抛下
“强词夺理”四字作结,想想又加上一句,我不说话,并不意味着我
不懂。
他不作声了。好笑的是,第二天游览另一景点后,他忽然问我:
“我没有又说错什么吧?”你知道,竟有机会挫他一下,是多么能满
足虚荣心的事。虽然那是常识,知不足以为荣,不知足以为耻。
或许还有什么,可回忆是很累人的。我喜欢记忆就像现在呈现如
烟如雾的状态。
我始终很好的控制着自己,一切都淡淡的,然而,当火车开动的
一刹那,我紧紧闭上了眼睛。
回去还是硬座,我全然不似来时那么难受。或许人的适应力就这
么强,或许我心不在焉,周遭一切就离我很遥远。我似乎脱离身体悬
浮在空中,对它的状况漠然无觉。
一路上爱惜的捧着那本书,学生向我借阅的时候,我总是再三叮
咛,别折角,别弄脏。我还一直担心和其他人的弄混了,麓麓忽然不
乏讽刺之意的笑了:姐,别担心,绝不会,因为王勇给别人签名都是
在最后一页,只有你那本是签在第一页上方的。我呆了一下,我一点
也不知道。乘车赶往火车站时,孩子们争着让他在书上签名,我从后
面让人递过去再送回来的。我盯着这可恨的鬼机灵,忽然怀疑也许我
并没有做得足够好。
这是尾声:
火车上,学生悄悄告诉我一件让我惊怒交迸的事情:那该杀的7
号车的导游!我想了又想,忍了又忍,终于拨通王勇的手机——惩罚
那人是应有之义,不妨回去再设法;可想到王勇几天来似乎和他关系
不错,我就全身发抖:或许是“察其所安”的古训令我恐惧,怀疑珍
藏的美玉竟可能是赝品般的恐惧。我听到自己气急败坏的声音:“王
勇,你怎么会有ⅹⅹ这样的朋友!”他没有任何迟滞的回答:“他不
是我的朋友啊——你谁?”我默然。他忽然明白了:“你在火车上?
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安详宁定,我所有的焦虑顿时缓解下来。我才想起我多
么蠢,他不是这家旅行社的,他只是给朋友帮忙,还有,北京的第一
夜他交待孩子的话。我又有什么权力质问他呢?我怎么可以怀疑他的
人格?
这是一个完美的尾声。
如今我悠然坐在电脑前面回忆这一切,感觉好似把一枚玉佩放在
手心擦拭磨挲,随着时间流驶,它会愈来愈温润光滑。我无所求,相
逢就是了不起的缘分。我的案头垒起了新买的书,我渴望学他精通而
我一无所知的,虽然我终其一生也不可能体验像他所体验的人生,但
我仍感到很快乐。当然,偶尔我也会觉得有点惆怅,但,那只是欧阳
修所说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也不失为一种美
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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