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unrain (太阳雨), 信区: Love
标 题: 塑料袋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12月13日21:10:34 星期三), 站内信件
上海 塑料袋袋
好冷,初冬就是这样,感觉很冷。他陪着女友漫步于蒙蒙细雨中。
好冷,手冻得通红。抖索着缩在衣袖里。
“给你。”
女友脱下一只手套给了他。这副手套是她男友送她的。但,不是
他送的。
她对他讲着手套的故事:“还记得去年冬天骑车,我摔了一跤,
摔得很重,他拉着我冻僵的手把我扶起来……”她微笑着说着,充满
了幸福,回忆是美好的。可是他不想听,因为那不属于他,他不想知
道她的过去,他只在乎她的现在,对于不相干的事,他不感兴趣。
他叫靖,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每天,他带着疲惫的双眼,无精打
采地游走于学校与家。他喜欢低头走路,不是思考问题,而是因为讨
厌看来来往往的行人,丑恶的嘴脸像魔鬼。他喜欢上网,并不是因为
网络本身的魅力,而是因为网上女孩的魅力。他想有个女朋友,来到
网络,他唯一的目的。
偶尔的机会他认识了她。留下印象的是她的直率。
“你好!几岁?”
“丹,16岁,松江区,高一,水瓶座,2 月8 号生的,属老鼠。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
“哦,你内裤是什么颜色?”
“粉红”
“为什么不是蓝色?”
“因为喜欢。”
“你家的电话号码?”
“35128879。”
“记下了吗?”
“没有。”
“!?”
“并不是想知道答案,只是想知道你是否会回答。”
“:)”
对于他来说,这样很好,简单快速。没有繁复而可能是多余的过
程。对他,进聊天室是找人,而不是聊天。
很快他们见面了。或许也只有在网上,两个远距离的陌生人才可
能被连在一起。
10月3 日,淮海路的“太平洋”门口,他看见了她,她歪着头可
爱地微笑着向她问好。然后互相介绍了各自带来的朋友。
节日的气氛热闹而喧嚣,让人精神大振,却容易冲动。他们尽情
地玩着,忘了时间的存在。但他始终没有和她说话。
夜幕很快得全部拉了下来。本来热闹的大街显得荒凉,只有几个
衣着成熟得与年龄不和谐的人在用塑料充气锤互相打闹。发泄着平日
郁积的不快,或感受着疯子的刺激。
她跟着他,穿过一条条的马路。她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跟着,
他不知道要去那儿,只是走着。本来说好一起玩通宵的朋友中途变卦
回家了,地铁站关门了,她回不去了。而他只能留下来陪她。路上,
他们没有话。毕竟,单独和她度过一个夜晚,这,不是他的本意。
不知不觉,来到了人民广场。她问,为什么来这儿?他说,以前
的冬天,常常和弟弟来这儿放风筝。她说,难道你现在想放风筝?他
说,不是,我希望今年的冬天,有个女孩陪我放风筝……
人民广场很空旷,风很大,更冷。他还穿戴着天使的翅膀与光环,
那是他在路上买来的塑料充气玩具,摊主愣愣地看着他戴上那充气翅
膀,合适,摊主唯一一次收钱呆呆的表情。出租车上,司机告诉他,
这翅膀的发明者用它赚了100 万。他想,我要用它得到一个女朋友。
他穿戴着那充气玩具,游走与热闹的外滩,穿梭与拥挤的人群。可笑
的样子着实吸引了她。
现在,那东西可以当枕头或靠垫,毕竟人民广场的石头椅子又冷
又硬。坐了下来,她把头靠上了他的肩膀,本来只是觉得这一冷不防
的举动能让少言寡语的他吓一跳是很好玩的。可是,他没有反应。或
许因为太冷,或许因为挺舒服,她更放肆地靠了过去。半夜的幽静让
人心旷神怡,却容易冲动。
“如果你老爸看到了会怎么样?”他静静地问了一句。
“他会抽我的。”
“那我就代他抽吧~”他看着她微笑。
“你不敢的。”她调皮地笑着回答。
“噢?”他把手伸了过去,放在她光滑细嫩的脸上……
后来,抖动的手解开了她的衣领,他把手伸进了进去……
阳光再次均匀地撒向大地,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次出现在大街小巷。
他带着她来到附近的一家早餐店。
他们再次面对面坐了下来,同样的没有话,但却不是一样的心情
了。他问,作我的女朋友好吗?依然的平调口气,面无表情。她说,
好。笑了一笑,觉得明知故问的多余,抑或无奈的苦笑。
后来,他们再次出来约会。他牵着她的手再次穿梭于热闹的人群。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时,他摸摸她胸部。她微笑着把他的手拿
开,他把手再次搭上她的肩膀。时常重复着这么个动作。他们一起乘
南京路上的观光车,他们一起乘大厦里的观光地铁,他们一起来到人
民公园。只要停下来的时候他始终抱着她。回家的路上,他们走地很
慢,虽然她要尽快回去。
磨磨蹭蹭地终于来到了地铁站,他说,我送你一段吧,陪你乘地
铁。她欣喜地看着他,真的?是的,他平调的回答。
车厢里,拥挤,他喜欢,因为不会有太多的视线经过他们。他斜
靠在对面的车门上,她斜靠在他的身上。他把手伸进了她的裤子摸她
的臀部,吃惊的她不能叫,毕竟那是她和他俩的事,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能动,不然会被看到。就这样他在做每秒60米位移的同时还享受着
她的柔嫩肌肤。她说,你好色。他说,因为爱你才摸你。她笑着勾着
他的手臂,真的很高兴。
后来,她每天给他写信,她告诉他她对他的思念。她说,每天都
想你到深夜,有时会莫名地哭。她说,每个晚上都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又要打电话来,消磨我的时间。可我希望有你的电话。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长,人的一生就有多少爱。她的情书的最后一
句。他做了一个书签,上面画了自己和藤,写着爱如藤长。她问,藤
有多少长?他说,你阴毛总长的5 倍。她笑着骂他下流,而他依然平
调的语气重复着这句话。
他常常打电话去她家,她老爸总是冷漠地说“没有。”然后挂断,
为什么是没有而不是不在。愚蠢的人心虚的谎言总是离谱地夸张,他
这么想。她在信中写到,我爸生气了,他会杀了我的……我不怕死,
我怕没有你。
一次,她和他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她告诉他她的过去,她过去
的男朋友,她过去和她的男朋友。他默默的听,他只是留恋她的声音,
不会在意她说的内容,因为他对不相干的事不感性趣。她说,失恋的
感觉,大冬天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温存。她说,失恋的痛苦,想自杀,
好几次。她说,大红色,喜欢的颜色,伤口的颜色,大大的伤口在流
血,痛地麻木了,而没有感觉。
第二天,他依旧收到了她的来信,厚厚的,满字的写着有关她过
去男友和她的往事,他把信略扫了一边,扔进了垃圾箱,他对不相干
的事不感性趣。
后来,他们又有了一次约会,蒙蒙的细雨,清凉的空气。他穿着
她在他生日时送的衣服,红色的,大红色的,伤口的颜色。
……
他接过她递来的他的手套,他把它戴上,或许因为双手的冻僵,
而显得动作迟缓。
他抱着她在一处避雨,他脱下手套,把手伸进她的衣服。她说,
你好色,第一次和他一样的平调语气,没有微笑,没有反抗。
他放下了手,看着蒙蒙的雨,说,天蝎座的人对爱情的理解认为
精神和肉体是一起的,如果让他们精神恋爱,那他会很痛苦。他转过
脸看着她,牙齿痛,拔掉,即使拔了很难看,即使拔的时候更痛,那,
还是要拔。
她笑着过去勾住他的手臂。在印象中,她有三次这个动作,一次
是买围巾,一次是说爱她,还有就是这次。他说话她总是认真的听,
不插话,而且很快能理解。他喜欢,没有过多的废话与多余。他再次
把手伸进她的衣服,或许是想摸她,或许是因为不想戴那手套。
一只手套不见了,她有些惋惜地说。只孤零零地剩下她手上的那
只手套,残缺的手套,就像她当时残缺的心一样。
那送给你吧,她说。他接过手套,心想着回去是放在水斗里烧还
是在抽水马桶里。你在想什么?她问。我在想你为什么给我手套。他
看着别处淡淡的说。残缺的手套,残缺的心。残缺的手套给了我,残
缺的心给了我。他默默的告诉自己。
车站上,他搂着她,感觉她的呼吸,感觉她的心跳。“在这儿。”
他拿出来她帽子里的手套,那是刚刚他要摸她而脱下放在她帽子里的。
原来,手套一直在你的身边,而你不知道,你以为它离开了你。
他看着她说,还送我吗?不,她低头拿回了手套。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或许这段时间,没有改变的也只是这雨。
当然,雨还是会停,还是会改变。世界上没有永恒。
第二天,他寄出了自己的信,默默地缓慢地投入了绿色的信箱。
绿色,爱的颜色,写情书常用的颜色。
“手套回来了,手套不再残缺。手套还回去了,手套不再属于我。
残缺的心是无法再完整了,毕竟走了的人还是走了,不会再回来,或
许~ 但,我知道,如果走了的人回来了,那,那心也不再属于我。
因为,那心已不再残缺,而我只是伤口的填充物,木块也好,棉团也
罢,反正,完整的心是不需要的了。我的填充并不像女娲补天那种伟
大或悲壮。只是一种冲动。”
第三天,她看见了这么一段话。
第四天,他不再有她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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