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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ht (bbs), 信区: Love
标  题:  今天我懂，但我不能……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Oct 10 10:22:12 1998), 转信

认识他，是1979年底。那时，我们都尚不足17岁，都刚刚告别各自的
中学时代，跨入同一所大学校门。
　　记忆中的他很朴实，即使是在那朴实的年代。那年代真的很朴实，记
得几个女生学唱“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
这首歌时，是躲在宿舍里的。而即使是在这么朴实的年代，他还是显得特
别朴实。从未见他像别的男生那样高谈阔论，也从未见他像自己这样常常
洋洋洒洒一篇宣传稿上了院广播、院墙报或院报的，名字满院飞。
　　但依旧清晰地记得，就是这样朴实的他，常常默默地接近自己，帮助
自己。记得那时自己身体不好，一下课经常跑校医务室看病开药，而且一
开就是几包中药，然后又匆匆拿起药罐跑去食堂去蒸熬。于是中药味很苦
很涩，所以我常常都将药罐放在没人放饭盒的蒸笼里，以免影响其他同学
饭盒的味道，但每次都看到他的饭盒勇敢地依着我的药罐。外出实习更时
让我寸步难行，坐车时，因为我晕车，他总时帮我占好靠窗的位置，等我
上车时他即默默地走到车尾去坐，而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我；提行李时，他
也总是默默地帮我的行李先提到前面或车上再回头提他自己的；到了目的
地，甚至有几次是先把热水提给我，好让我冲去一身讨厌的汽油味。最后
一个学期，大学都在赶毕业论文时，我由于迷恋小说，致使借书证被校图
书馆扣押，也是他默默把我要用的参考书借好递给我。甚至记得有一次，
我们也是外出实习，坐了一辆开蓬的大卡车，也许是开蓬通气好，我居然
没晕车。在车上我就与其他同学谈起唐诗宋词，或许是首次没晕车，也或
许是自己喜欢唐诗宋词，反正印象中那次在车上自己谈了很多，从未有过
的畅所欲言，而谈论的对方是谁根本没有印象。而他，回校后居然也和很
多其他同学一样去借了一本《唐宋词札》。
　　他的这些所作所为，我不是不知也不是没感觉，但一直茫茫然不知自
己，而他也一直纵容我一再的逃避，只是不曾停止自己默默的关怀，默默
的付出，直至即将二十年后的今天，直至我们已远隔千里的今天，他仍一
如既往，未改初衷。记得当时甚至是上一届的女同学都来劝我说：他是一
个好丈夫人选……年少的痴情难得……千万要懂得珍惜……等等，但年轻
的自己真得不懂，依旧浑浑忽忽的。
　　直到毕业前夕，不记得那天晚上是阴还是晴，也不记得他是怎样在宿
舍与教室的必经小路上拦下我的。只记得在黑暗中：
　　他柔柔的问：“为什么？”
　　自己怯怯的答：“我还小，不会考虑这件事。”
　　他又柔柔地说：“那等你觉得可以考虑这件事时，请考虑我”。
　　“请忘记我吧。”
　　这回他竟轻轻地答：“忘记，谈何容易！”
　　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表情，也看不见他的动作，只清晰地听见他一声
轻轻的叹息。自己也觉得很无奈很遗憾也很可惜，那种心情至今不知该如
何言说。但依旧记得当时的震惊，如此朴实的他，竟然脱口而出如此深情
又如此不肉麻的对答。
　　也许，正是如他这般朴实，这般深情又这般不做作的人，才能这般坦
然这般自然地说“情”道“爱”吧。
　　而年轻的自己，竟然不懂。
　　而二十年即将过去的今天，我终于懂得该如何去珍惜“情”与“爱”
，但一切却都已过去。只留下，在风中我对着远方的他说：“今天我懂，
但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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