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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th (工作服), 信区: Love
标 题: 无定光阴(转发)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5月10日08:55:47 星期五), 站内信件
身无所倚,心无所系。随风起而附尘落。
纵幻千花若梦,实渡无定光阴。
-------《修罗七问》
1
撅着屁股硬挤上了车,然后又一甩屁股把把后面的人顶了出去,这一串动作完成的潇洒
无比。车门在我身后关上了,我满怀歉疚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路边那个一脸悲愤,手提公
文包的哥们,他被我的屁股拒在了车门之外。
这趟车很少这么多人的,可今天却塞的满满的。天气很热,汗味体味还有各种无法分辨
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充斥在整个车厢。我往里蹭了蹭,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双脚都可以着
地的空间。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大爷我上来了,虽然还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我暂时不去考虑在未来的一个小时内我将面临怎样的折磨,既然我必须享受这种非人的
待遇,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随遇而安。何况任何事情都是会转化的,比如上次我也是碰上
了这种情况,而我身边恰好是一个漂亮的MM,拥挤的人群把我俩紧紧贴在了一起,我几
乎是搂着她才能抓住扶手,闻着她发际的幽香,我很是陶醉了一路。
这次呢?我抬头看了一眼,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好运气不是每天都有的。眼前是一张肥
硕的面庞,在我的记忆里只有河马才有这么大的脸。上下扫视了一眼,我已经确定我和
一只母象挤在了一起----她的体积至少有我一倍。她伸手去买票时粗大的胳膊把我的头
都挤歪了,看到售票员收了她一块钱时我愤愤不平----她应该买两个人的票。
我决定忘记她,把目光投向了我的左边,依然没有什么惊喜。一个戴着个大眼镜,其貌
不扬的丫头,正和另一个眼镜比她还厚,同样其貌不扬的丫头聊着什么。听了一会,我
知道了她俩都是清华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刚从实习的公司下班回来。她们热烈的讨论着
未来,认为任何低于五千元人民币的月薪,都不缔是对她们的侮辱。据我所知现在北京
就业并没那么容易,很担心她们真的受到侮辱,尽管都扛着清华的牌子。但又不好向她
们明确指出这一点。不过寒窗苦读的滋味我尝过,现在也还在尝,所以决定大发善心,
在心里祝福她们一下,就当给做回好事,给老太太让座了。
车到了动物园,一群急着看自己祖先的人下了车,人少多了。我往里又挤了挤,根据经
验,下一站再有下车的,说不定还能捞上个座。果然,车再次停下的时候,一个空位出
现在我面前,我大喜过望,正准备坐下,突然耳边风生,一个女式背包落在了座位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四下张望。却见那两个大眼镜中的一只隔着三个人钻了过来,一脸幸
福的坐在了位置上。
WK!原来是占位的!虽然公共汽车上抢位我见过,但从未听说还有这么他妈一招的。
这丫头实在很有竞争意识,而且眼明手快,我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开始觉得就冲她这
个劲儿,也许真能找个挣钱不少的活干干。
可很快我就大为不满了,那个位置坐不坐没关系,反正我经常跟猴子似的在车上吊一路
。可我看不管那丫头洋洋自得的德行。因为那个座位本来是我的,这很关键。此时我的
感觉就象自己的女人正被别的男人骑在身下,而且那个孙子还非常得意。如果清华用四
年的时间就培养了她们怎么沾这种小便宜,并在沾完以后还兴奋的象一个缺钱的 <!--
非法字符串 --> 突然被个有钱人操了一样,那么清华的教授们就可以去见鬼了。
那些教授们不用去见鬼,因为我相信他们从未教过学生干这个。这种世俗的小聪明只可
能来自那些市侩的本性,再受一千年的教育她们也抵挡不了这种快感,就象一个乞丐去
厕所拉屎,却发现旁边有人忘带纸了,不得不用十块钱擦了屁股,他今天最真实的幸福
就是能捡到那张沾满大粪的纸币。
2
我明白今天我的心情不大好,所以才会任由我刻薄的思想肆意的驰骋。我想这和我的生
活有关。
必须解释的是,我现在混在北京,一个离我的家乡八百公里,被称为首都,牛皮哄哄的
地方。我没有工作,不偷不抢,也没被那个富婆包下,我是来学习的。
我带了工作几年的积蓄,并已经想好了如果不够就向家里或是朋友那里寻求支援,总之
是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很有知识的人----这可是个了不起的决定。尽管不只一个
人警告我,希望我别糟蹋了"学生"这个听起来很纯洁的名字。
我只是想换个环境,在那个内陆城市生活了多年以后,个性浪荡的我突然感到了空虚与
厌倦。决定离开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很平常,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你可以说我很有追求很有理想,就象我对无数MM们吹嘘的那样,但这样一来就把这两个
词都强奸了,每说一次就强奸一次,在我的字典里它们早就丧失了贞操。
什么都不是,我他妈觉得没劲,烦了,过去的生活如同一个年老色衰的情人,不再让我
感到新鲜与刺激。当我调节不了沮丧的心情时,就干脆利落的把自己发配了,从这个角
度上来说我算的上很有魄力。
现在我不打牌,不喝酒,不去夜总会,每天学十个小时外语,背一百个单词,把自己变
的象一个白痴一样,连口头禅都不再是"WK",而是"#"。
妞也不泡了,不是她们对我失去了诱惑,而是我失去了引诱她们的条件。没有时间和钞
票,要想有妞就只有是她爱上我了,在我看来,这和老鼠想娶猫一样可笑。
3
车终于到了,我一身臭汗的冲了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看,由衷的赞叹
了一句:"多新鲜的空气啊!"然后点起一根烟,悠哉悠哉的往我的窝走。开了门,我同
屋的一对夫妻都出去了。
北京的房价太贵,没有了收入以后,我只能和人同租。仔细挑选了一番,我选了一对也
是外地来求学的两口,这样没那么多屁事。我现在需要的是简单,是的,近乎枯燥的简
单,这样才能让我那在喧嚣繁杂中浸泡多年的脑子,能静下来学点东西。这可关系到我
以后的饭碗。
既然屋里没人,我也就毫不客气的拿了瓶他们的椰子汁,喝了一口,又打开他们的电视
,看了会儿新闻。没什么新东西,申奥成功了,到处是欢庆的场面,一个个不同嘴脸的
播音员满面笑容的说着同样的贺词,我一直纳闷,汉文化博大精深,怎么一到他们嘴里
就这么单调乏味。
真无聊!我关上电视,泡了杯咖啡,让发晕的脑袋清醒一下。拿出课本,看着那些字母
,一边恶毒的诅咒着英国人,美国人,加拿大人,一切说英语的人,一边读语法书。
电话响了,一个MM问我北京怎么样,她过一段也想来补习外语。我对着她大吹了一通这
里天是多么的蓝,空气是多么的好,人是多么的热情,老师水平是多么的高,直把她说
的恨不能立马就飞过来。最后她问我花费高不高,我对她说如果你不想卖身的话,最好
把你老爸的棺材本都带来。
结果她骂了我句"滚你妈的"就挂了电话。真让人伤心,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想,现在
的淑女都快死绝了。
肚子有点饿,懒得做饭,泡了包方便面,又煎了个鸡蛋,算是对付过去了。继续看了阵
书,实在太困,爬上床,看着天花板,准备做个春梦,给这一天画个句号。
4
星期六到了,我心有点散,什么都学不进去。发了会呆,决定出去转转。出了门,我随
便上了辆公共汽车,正懒洋洋的看着夜色中的街道,手机响了。是李嘉打来的,问我去
不去听一个地下摇滚表演,说是"超酷,能让你有高潮般的快感!"
说实话,我对那些玩意不大感兴趣,但实在闲的无聊,又有点想领教一下什么是"高潮"
。就下了车,打了个的奔圆明园过去了。
李嘉在园口等我,黄T恤,崽裤,耳环一晃一晃的,还是装的跟一超新人类似的。他和我
是同乡,比我早半年来了北京,属于那种除了正经事,什么都干的货色。一下车,他就
给我来了个拥抱,拿腔捏调的说:"讨厌,想死人家了!"我一脚把他踹开"滚你妈的,老
子心理正常,少来这一套!"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歪着眼问:"什么几吧地下演出,我打车到这可得三十多块呢。"
"不是看你快学傻了嘛,给你调剂调剂,快走吧,那儿漂亮妹妹比蚊子都多。"
说完他领头就走,我在后面跟了几步,突然发现他上衣背后有一行英文,我读了一遍,
揉了揉眼,又难以置信的念了一遍,没错,是"# ME"!我喊住他,瞪着眼问:"你他妈就
把这个贴后脊梁上?"
他洋洋得意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服装语言,和动物的花纹一样,都是最直接的
性传递信号!"
我严肃的指出他这是流氓行为,同时告诉他在这种事上他应该是主动而不是被动,应该
写"I WANT TO # YOU"(我想d^.^b),那样写很容易让人误解他是变态。他横了我一眼
,"我他妈愿意!"
就这样,在北京八月闷热的大街上,我和一个背后用英语写着"操我"的小子,神头鬼脸
的穿过了两条马路,钻进了一个胡同,最后来到了一幢丑陋笨重的大楼里。
绕了几圈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幽暗潮湿的地下大厅里,旁边都是一群群奇形
怪状的男男女女,围坐在一张张木桌边,烟气弥漫,人声嘈杂,在阴蓝的灯光下,每个
人的面目都显的诡异无比。我拉了一把李嘉,"这是哪儿?怎么不象活人呆的地方?"
李嘉嘿嘿一笑:"不错,很有眼力嘛,这里就叫'冥府',是间地下酒吧,常有一些野乐队
在这儿演出,而且消费很低,所以生意还不错。"
我仔细看了看,是这样,大多数桌子上摆的都是本地啤酒,而不是普通北京酒吧常见的
喜力什么的,这让我很欣慰,因为根据经验,在这种地方李嘉一般都会很大方的请客。
果然,找了张桌子坐下后,李嘉窜出去拎了几瓶燕京回来,还有包咸花生,然后开始东
张西望的看姑娘们的大腿。
我也扫视了一圈,总的来说李嘉没骗我,大概是灯光昏暗的原因,这里的不少姑娘看着
都人模人样的,大部分看起来都象学生,只是旁边都有伴儿,我悲哀的预计今晚可能没
什么斩获。
突然人声喧闹起来,几个一身黑衣,留着长发的小子走上了舞台,居然还都戴着墨镜,
在这么阴暗的环境里,他们能安全走上去不绊个跟头,真是不容易。
一个面色阴冷的家伙走到麦克风前简单的说了句:"现在由'腐蚀'为您演出!"音乐就炸
响了。我说炸响是因为突然酒吧里就震耳欲聋,嘶喊与狂吼充斥在大厅里,等我反应过
来后,觉得置身于怒涛般的声浪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歇斯底里的狂暴,只感到头晕目眩
,浑身发战。
等到第一首曲子结束了,我才回过点神,悲愤的冲李嘉大骂:"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他双目放光,满脸因激动变的通红:"death metal!懂吗?死亡金属!够味!这才够味
!"
我怒视着他:"不懂!我他妈就知道在听下去,我先死求了!"
"坚持,坚持!你会喜欢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嘴,第二首歌已经开始了,比上一首更加疯狂,旁边的人都站了起来,
兴奋的随着那些噪音抖动,叫喊。而我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冲到外面的冲动,恶狠狠的
喝着李嘉的啤酒。
等音乐再次停下来,我已经快崩溃了,有个自认为很酷的乐手在台上挥舞着胳膊,大喊
着:"姑娘们,我爱你们!"下面一阵尖叫与掌声,接着他又嗥了一声:"姑娘们,我想d
^.^b们!"这下尖叫几乎要冲破屋顶。有一声叫声发就自我的身边,吓的我差点一屁股坐
地下。扭头一看,是张涨得通红的小脸,翘鼻子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看见我看她,那妞一笑,这下可让我魂飞了几分。我定下神来,又耐心的研究了以下,
得出了结论:从脸上看能打八十分,基本上算个美女。桌子挡着视线,看不见腿,所以
身材还不能确定。
大概是酒有点上头,再加上刚才台上那家伙叫唤要操人时,她表现出的兴奋,我果断的
决定要勾引一下她,否则实在对不起今晚陪李嘉受的这洋罪。正好那个什么'腐蚀'的演
出暂告一段落,声音没那么嘈杂了。我和她说了两句话,她心情看起来不错,挺高兴的
和我接了腔,其实彼此说的什么都听不大清楚,好在啤酒足够,我们开始频频举杯。
李嘉已经来了劲,在酒吧里窜来窜去,看见单身的姑娘就上去搭讪,然后就扭过身去让
人家看他背后的"# ME",吧台上的一帮孙子也跟着起哄,他愈发精神抖擞。
看见那几个黑衣人又上台摆弄乐器,我估计下一轮折磨马上就开始了,决定在被震死之
前逃离。临走时,我不大甘心的对那妞说了句:"出去转转?"准备等她有礼貌的拒绝后
就体面的离开。没想到她点了点头,拎起个包就跟我走了出来。这反而让我有点琢磨不
定,边走边寻思着别是碰见个鸡什么的。
出了门,长长出 了一口气,心情一下放松了很多,下决心再也不陪李嘉那王八蛋来这种
地方。回头看了一眼跟着我的女孩,发现她腿也不错,又长又直,心情更好了。
她荡着包走着,问我:"怎么出来了?"
我说:"太吵,受不了。"
她瞄了我一眼,"你很少来这里吧?"
"不,不是很少,而是压根儿就没来过。"
"我说难怪呢,其实这音乐听着挺带劲的,你是没体会到,能冲刷你的灵魂。"
我觉得有点好笑,停下来问她:"也是听别人说的,来我这儿现卖的吧?冲刷灵魂?是不
是再加句'难言之隐,一冲了之'就更齐了?"
"知道战斧吗?知道陈尸吗?他们的音乐就是这样,激情,血腥,充满暴烈。能让你在幻
灭中浴火重生。"
"唉呦呦你说的好深奥哦,我好怕怕-----没听说过,不过多听几次,我挺尸倒是大有可
能。"
"跟你这号说不清楚,你平常爱听什么?"
"河北梆子。"
"你没这么老土吧,高寿啊?"
"哥哥岁数不小了,去年就四十七了,保养的好,显得年轻。"
我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胡扯着,溜达到了一个人行天桥上,她站住了,爬在栏杆上看着桥
下的车水马龙,我也斜靠在她身边,懒懒的注视着脚下的灯流。毕竟是大城市,即使是
在夜晚,也有一种逼人的繁华扑面而来。
一辆辆高级轿车呼啸着闪过,能依稀看见车中隐隐约约的红男绿女,在这种暧昧的夜晚
,奔向一个个同样暧昧的地方,去挥霍他们的充足的时间,可以肯定里面没几对合法夫
妻。想到仅仅几个月前,自己也过着这样的生活,而现在却站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天桥上
,注视着别人,一阵世事无常的感慨油然而生。
没有责任,没有真心,一切都处于杂乱而轻松的状态,那些无节制的放纵容易让人沉迷
,也容易厌烦,我已经有体会。可发现真的脱离了那种环境,还是不免有些留恋。
我身边的妞突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让我霍然惊觉还有个美女在旁边。我扭过头看着她
,她也看着我,就象两只丛林中的狒狒似的相互凝视。我说:"你不是本地人吧?"
她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我当然知道,她的眼神游离而疲惫,和我一样缺乏归属感,这是在外漂泊的人
们固有的特征。
她也笑了,"你也不是,对吧?"
相同的动物更能闻到熟悉的气味,对此我毫不惊讶。
"在北京干吗?"我又问了一句。
"上学,你呢?"
"也是,学什么?"
"TOFFL,还有JRE。"
"想出国?"
"是啊,加拿大,你也是吧?"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明天的路会怎样。我选择了改变,但改变的结
果还不明朗。出国也是一个方向,但能否实现上帝才知道。
我点了根烟,继续无聊的看着桥下,其实在琢磨着这次能不能算个艳遇。
她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想什么呢?"
我一脸庄重,拿腔捏势的说:"在想我们家乡的那条小河。"
她噗嗤一声笑了,"得了吧你,装什么深沉呢?说,到底在想什么?"
她直直的盯着我,我突然想起了刚才在酒吧的一幕,脱口来了一句:"我想d^.^b!"
然后只听'啪"的一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等迷瞪过来看见那丫头叉着腰横眉立目的看
着我:"你丫怎么这么流氓啊?"
我也急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打过我耳巴子呢:"你丫才流氓呢,刚才台上那孙子说要d^.
^b的时候,你不叫的挺欢吗?'
"人家那是精神宣泄,是艺术的体现,再说他又不是对我一人说的,你这纯粹是不要脸。
"
"放屁,他拿着话筒当众口淫就叫艺术,我这就是流氓,你丫这什么逻辑?"
她气哼哼的瞪了我一会儿,我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她,忽然她乐了:"算了算了,我也真没
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我没搭理她,靠在栏杆上生闷气,心说你是算了,我可还挨了一巴掌呢。
她倒跟没事人似的,很有兴致的欣赏我生气。最后说:"你没这么小气吧?谁叫你嘴不干
净的,得了,乖,笑一个让阿姨看看!"
我寻思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点好笑,发现自从来到北京以后,自己越发的厚颜无耻。在
这个无人认识的地方,所有的约束都消失了,我更加有恃无恐的表露着恶劣的一面,刻
意的让自己无所顾忌。
我摸了摸脸,有点悻悻的说了句:"算了,不跟你一女人一般见识,这帐咱们回头算。"
她笑的比花还灿烂,我都怀疑她有虐待狂的倾向,给人一嘴巴子就能乐成这德行。
"好了好了,不和你聊了,我该回去了,晚了我们那里就关门了!"
我说好吧,然后和她一起下了桥,她招手拦了辆的,又回头问我:"你住那儿?要不要我
送送你?"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虚情假意,挥挥手让她走人:"我住的远了,再说我怕你
一不留神把我送床上了。"
她翻了我一眼:"你那狗嘴就吐不出人话。"说完上了车,一溜烟走了。
我也拦了辆车,坐了上去,回家的路上才想到,我居然连她叫什么都没问。不过也无所
谓,这里到处都是漂在北京的人,孤独与空虚如午夜的烟花,盛开在每一朵心房,人们
总是轻易的相识,又轻易的错过,邂逅与分离有时只是一夜之间。
回到家我倒头就睡,把李嘉忘了个一干二净。
5
第二天醒来已经十点了,泡了杯咖啡提提神,拿起IELTS的单词书,开始用功。刚背了十
几个,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李嘉。
他进了屋,端起我的雀巢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一屁股坐到我床上,冲我说:"快,
快,借点钱。"
"干什么呢?"
他两眼放光的说:"昨天我在酒吧搭上一妞,长的不错,我和她呲了一会,你猜怎么着?
"
我懒洋洋的说:"你把她上了呗。"
"不对,再猜。"
"她把你上了。"
"你丫这么老往那儿想,我是那种人吗?"
我一下笑了:"你他妈背后写一'# ME'在那乱晃,难道是想找人讨论哲学不成?"
那小子一脸幸福的咧着嘴:"经过友好交谈,我发现她居然也是咱们那边过来的,当时我
们就有找到亲人的感觉了,约好了,今天下午去星巴克喝咖啡,然后去鬼街吃饭,最后
泡吧去。"
"所以你就跑我这儿借钱来了。"
李嘉叹了口气,"唉,TMD这个月业绩不好,钱也没发多少,又交了房租,我快弹尽粮绝
了。"
这我倒是相信,他们那个公司我去过两次,两间屋子几台破电脑,里面的人一个个贼眉
鼠眼的,让我很怀疑他们到底能卖出点什么。而李嘉的财政危机也总是象洞中的耗子,
每过几天就要出来溜达一下。
我从钱包里拿出来五百块人民币,他一把抓了过去。我警告他早点还,我的日子也有点
紧巴,他满口答应着,坐在我床上翻着几本过期杂志。被他搅和了一阵,我也有点学不
下去了。一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边教育他"色字头上一把刀,温柔乡是英雄冢。"他
听了一会儿,很客气的请我闭上鸟嘴。
突然他想起来了什么,抬起头问我:"昨晚你去那儿了?"我有点心虚,支吾了两句说自
己觉得太吵就先回家了。他仔细观察了我两眼,跳起来围着我研究了一圈,"先回家了?
我昨天十一点给你打电话还没人呢。对了,昨晚跟你狂呲那妞,也和你一起消失了。"
李嘉兴奋了起来,说:"妈的,老实交代,还说我呢。"
我装的若无其事的说一个人在外面遛了遛,他毫不犹豫的说放屁,半夜三更你自己在大
街上溜达。接下来他一连声的追问我去干吗了。我被他问急了,就告诉他我把那妞领回
来办了,问他信不信。
他摇了摇头:"不信!"
"为什么?是觉得我没那本事,还是知道我是个正直的人?"
"你千万别这么说,尽管你长的比我差点但还多少有个人样,你那张破嘴就是 <!-- 非法
字符串 --> 也能被你骗的倒贴,至于说你正直还不如说克林顿诚实,在外地赴京的流氓
中间你还是一席之地的。"
"那你为什么不信?"
他咧开嘴笑了:"很简单,我刚检查了我存在你褥子下面的杜蕾丝,一个没少。"
"去你妈的,滚蛋吧你!"
李嘉坐了一会就乐呵呵的走了,顺手还摸了我一包中南海。这个世界有那么一种人,你
可以说他潇洒,也可以说他没心没肺。他们注重现在,但很少考虑未来,传统的道德与
责任被轻易的藐视了,当别人都拉着拖曳的脚步艰难的前进时,他们却能够上下翻飞闪
转腾挪,在有限的空间内把自己释放的无碍无滞,轻松自如。
李嘉就是这样,对他来说,失恋的痛苦与在街上拣到十块钱的快乐,在程度上没有什么
区别。烦恼对他来说就象一口浓痰,吐出去后,就能马上笑的象个智障,对他这种超人
的调节能力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同时也羡慕不已,在同样的玩世不恭下面,我远远缺乏他那种无牵无挂的随意。我总是
很难摆脱环境对我的影响,经常被一些小事搞的心情沮丧。
6
总是说枯燥的日子过的很慢,其实我发现什么日子都不慢,不知不觉我在北京已经快三
个月了。第一阶段的课完了,我转了学区,离我住的地方近多了,不用每天都把大量的
时间花在坐车上。
这两年英语热的过火,连街头遛腿的老太太都能蹦出几个单词。我们那个培训班足足挤
进了三百多号人,看过去乌鸦鸦的一片煞是壮观。我报名晚了点,被排到了最后几排。
这可把我坑苦了,因为我是个大近视眼,坐在那个旮旯里,老师写的什么基本看不清。
而我们的课如果不记笔记,也就等于没听什么。
无奈之下,我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了周围的同学身上。我左右各坐了一个妹妹,一个精瘦
,一个肥胖,经过权衡,我选择了那个胖丫头,根据经验胖人心宽,好说话。果然,我
很快就和她套上了瓷,没几天就混熟了。于是每天下课后,我就把她的笔记拎过来抄抄
。
为了答谢她的鼎立相助,我也对她极尽恭维献媚之能事,隔三岔五的夸夸她的为人如何
热诚,衣服如何有品位----尽管一看就知道是秀水街的冒牌货。并对她一些超级幼稚的
言谈大加赞赏。那一段儿感觉自己非常堕落,为了一个笔记就不惜违心的大拍一个胖妞
的马屁。不过换个角度,一想到我为了学习,居然可以出卖人格,又很为自己感动。
但我绝不夸奖她长的不错,虽然被我夸晕了头的她,不只一次的试图把话题往那上面引
。没办法,我实在夸不出口,杀了我也说不出来。
大概她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赞誉,所以有两次慷慨的要求请我吃饭,以便创造机会多
听一会儿。我都婉转的拒绝了,卖艺不卖身是我的原则。
7
这天一下课,我慢悠悠的走出教室,发现外面下雨了,我诅咒了两句,估量了一下到汽
车站的路程,发现跑的再快也得淋个透湿,干脆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走了几步感觉雨
停了,抬头一看,有人给撑了把伞,我感激的扭过头去,看见那个胖妹妹含情脉脉的站
在我后面,一脸淫笑的看着我。
我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正在考虑是撤退还是自卫,突然一个用书包挡着头的丫头高速
冲了过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撞到了我身上,差点把我撞倒,她的书包也掉在了地上
。我一肚子没好气的冲她吆喝了一句:"怎么走路的你?"
那丫头手忙脚乱的从泥水里捞着书包,嘴里一连声的说着对不起,我大马金刀的站在那
里,准备等她站起来教训她两句。
她终于把湿淋淋的包拾了起来,甩了甩头发,仰起脸看着我,然后,我们都楞住了。
五秒钟后,我们哈哈大笑了起来,谁也没想到那天在酒吧一别,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
见面。
她摇了摇头,"嘿,这么巧。"
我这时才意识到,其实算不上什么巧合,我就读的这所学校被称为"留学基地",在北美
各大院校拿奖学金的,一半以上都在这里培训过,我早该想到她也在这儿上学。
不管怎么说,还是觉得这样的邂逅很有意思,想想回去也得一个人,就邀请她一起在外
面吃顿饭,来庆祝一下重逢。
她还没吱声呢,那个胖妞噌的一下蹿了出来:"好啊好啊,我正不想回去吃食堂的饭呢,
咱们一块儿去。"
我头当时大了一圈,心说坏了,把她给忘了。
好在那丫头也没推辞,我们就近找了家涮肉馆,一头扎了进去。点了两盘肉几个素菜,
点了根烟等着锅上来。灯光明亮,我又仔细端详了她几眼,大眼睛,鼻子很精致,嘴角
微微上弯,显的人有股子俏皮劲儿,基本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标准,起码我这顿涮肉请的
算值。
张口想说两句,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就问:"喂,我还不知道您有名字没有
呢。怎么称呼啊。"
那胖妞在一旁先叽叽嘎嘎笑起来了:"你看你问的,没名字还是人吗哈哈你可真逗原来你
们还不知道都叫什么呢都坐一起吃饭了再现问名字哈哈哈哈你们真好玩。"她突然迷瞪过
来了,把脸直冲我伸了过来:"唉就是我才想起来----你叫什么啊?好象没告诉过我呢。
"
旁边那位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赶紧捂住了嘴。我矜持的冲那胖妞点了点头:"是啊,我
是没告诉你可你也没问过啊。在下姓陈名近南,浙江红花镇人士。"
那胖妞八成没看过《鹿鼎记》,没听出来我胡扯,还一本正经的点着头说:"恩,名字还
挺好听的。对了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吧,我叫林月。"说完想了想,又强调了一句:"
是月牙的月。"我连连称是,"好名字好名字----也就是月球的月吧?"
那位再也忍不住了,强憋着笑,结果一口水呛着了,连连咳嗽了起来。我赶紧帮她捶背
,"你看你看,你这个同志,不会喝水就慢点儿嘛。"
她冲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正好这时菜上来了,我早就饿的发慌了,就不管她先吃了起
来。
我听说独自在外地求学的人,一般都比较寂寞,憋时间长了,一碰上熟人嘴就把不住门
,今天算是领教了,从头到尾那胖妞嘴就没听,叽哩哇啦没完没了,还没耽误她把两盘
肉一盘豆腐一盘青菜送进了肚子里。后来我干脆不吱声埋头大吃,让她自己在那儿过瘾
。
从头到尾我楞是没和那个美眉说够三句话,只是不时的对对眼。结帐的时候我觉得有点
不大对,拿来单子一看,发现那胖妞竟然一人喝下了 <!-- 非法字符串 --> 苡衅匠A蕉
俜沟那睦锼嫡饨惺裁词露 ?br>
出了门,雨已经小了,一阵阵夜风夹杂着雨丝拂面而来,清新的让人窒息。
和那个月球热情洋溢的握手话别后,我迅速叫了辆的,干净利落的把她塞了进去,大概
是也乏了,这回还是算顺利,一分钟后,汽车载着满嘴是油的她消失在路口。
我回过头来,街灯在小雨的笼罩下泛着黄晕,朦胧的夜色下,那个姑娘亭亭而立,微笑
的看着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笑着问她:"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
"项薇,项羽的项,草字头那个薇。"
"名字倒挺好听,和你的人挺配的。"
她微笑着接受了这句恭维,接着问我:"你呢,陈舵主,天地会解散这么多年了,你没换
个名字?"
"呵呵,惭愧惭愧,那是我的艺名,鄙人真名叫陈思源。"
走在四环边上,我的心情轻松而愉快,她也不再说话,在我身边静静的走着。我转头看
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来。"笑什么呢你?"
"我在想你怎么变文静了,一不留神我旁边多了个淑女。"
"姑娘我本来就是淑女,你知道什么。"
"呵呵,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第一次见你时,你嗷那一嗓子没把我吓死,"
"那是偶尔放松一下,调剂调剂心情。"
"你给我那一嘴巴也是调剂心情?"
她开心的笑了:"你没这么记仇吧,再说谁叫你不说好话的。"
说完看了看表,"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儿一早还有课呢。"
我一想也是,明天一大早还得爬起来,就同意了:"好吧,这会儿没公车了,我帮你叫个
的。"
我招手拦了辆车,她坐了进去,关上车门,又低头想了想,从车窗里伸出头来:"你不送
我回去?"
我心里一喜,顺口一句:"no problem。"拉开车门就钻了上去。
上了车我满脸坏笑的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又笑什么呢你?"
"没事,咱家几楼啊?"
"呸!什么咱家。"突然她意识到我龌龊的用心,瞪着我说:"想什么呢你,我就叫你送送
我,到楼底下你就给姑娘滚蛋。"
我叹了口气:"我说刚才看你还象淑女呢,怎么这会说话跟个拉大车的似的。"
"因为我发现对你这号不能太客气,蹬着鼻子就上脸。"
把她送回家后,她果然很客气的请我滚蛋了。我冲她挥了挥手,乐呵呵的叫司机开车。
一路上我哼着小曲,感觉很愉快,开始琢磨是不是我时来运转,又开始命犯桃花了。
j过了不知多久,那师傅扭过头问我:"您到底到那儿啊?"我伸出头往窗外一看,"我说
你开哪儿来了你?"
"刚到清河。"
"唉唉唉,你怎么把我拉清河来了。"
那师傅一脸委屈:"您不能怪我啊,我问您两次,您都叫我向前。"
我一回想,好象是有这么回事。那时我正神游天外,压根就没注意他问什么,只好冲他
挥挥手:"
拐回去拐回去!我靠,过了过了----再走都他妈到昌平了,我去那儿干吗啊。"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我一看表,坏了,快迟到了,我从床上跳下来,匆匆
洗了把脸冲出了门。
进了教室刚开始上课,我坐下来拿出书和笔记。说实话在这里学习还满有意思。这里号
称是全国最大的英语教育基地,集中了一大批各类怪才。为了让学生上课时不觉到枯燥
,要求每个老师不仅要有优秀的知识,还要有足够的幽默感,换句话说上课时要能搞笑
。
这种方式很适合我,离开学校多年,突然回到教室,难免有点不大适应。而我们的老师
五短身材,其貌不扬,但是美国一所小有名气的大学的硕士。讲起课来手舞足蹈,妙语
连珠,经常让我们笑的人仰马翻,倒是避免了上课打瞌睡。
可今天我发现有点走神,注意力明显分散,连旁边那月球搭腔都没听见,等我反应过来
,她已经觉得大失面子,翻了个白眼不再理我。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我拎起包就蹿了出去,三步两步就到了楼下,看看放学的大部队
还没下来,就蹲在楼前的台阶上吸烟。
随着时间的推移,教学楼的大门象一张大嘴,把成群的学生吐甘蔗渣一样吐了出来,我
站起来伸长脖子搜寻起来,果然,看见项薇慢慢悠悠的甩着包下楼,我喊了一声:"喂!
"她没反应,我又来了一嗓子:"项薇。"这下她听见了,四面看了看,瞧见了我,乐呵呵
的晃了过来。
"嘿,你也下课了。"
"废话,咱不都是一起下课的吗。"
这时我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问:"薇薇,这是谁啊?"
我楞了一下,定睛一看,是一个矮胖矮胖的小子,脸上疙里疙瘩的不知长着点什么。我
正琢磨这尊矬炮是打那冒出来的,还他妈"薇薇薇薇"的叫的挺麻。她先给介绍了一下:
"哦,这是刘东,我同桌。"又一指我,"这是。。。。"。
我没等她说完,先伸出手去和那小子热烈的握了一下,呲眯带笑的说:"呵呵呵呵,你好
你好,我是项薇的男朋友。"
"哦,你好你好。"他边和我握手边扭头纳闷的问:"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啊。"
项薇让我闹的一蒙,满脸通红的又不好分辨,就伸手在我背后狠狠的拧了一下。我强忍
疼痛,不露声色的和那小子握手话别,然后拉着她走了。
一出校门,我就呼天喊地的叫了起来:"我说你还真下的了手啊,估计都青了。"
"活该,谁叫你胡扯呢。"
"我是为你好,怕那家伙对你动歪心思,你瞧他那德行,你不寒碜我都替你寒碜。"
"关你什么屁事,再说了,人不可貌相,人家的TOEFL可考了650呢。"
"那他妈是牲口。"我当然有道理,在这里凡是TOEFL640,JRE2300之类的鸟人,都被统一
称为牲口,以表达群众们既羡慕又嫉妒再加点忿忿不平的心态。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
"初中时我语文还老拿一百呢,人各有所长是不是?"
那丫头斜眼看了我一下:"得了吧,就你那点老底还好意思吹呢。"
我没就这个话题在继续深究,说起学习来毕竟有点心虚。自从毕业后就忙于繁杂的工作
,业余时间也大多贡献给了麻将和应酬,等到再回到学校,才发现大学里的那点底子,
早顺着啤酒尿出去了。别人都拿JRE或GMAT考着玩儿的时候,我还对着NCE3长吁短叹,实
在是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我和她晃悠到了车站,一起上了109路,到了志新北里,她下车的时候,我也跟着下了。
聊着走了两步,她突然愣过神儿来:"唉,我说你家不是在北沙滩吗,怎么也下车了。"
我说:"去你那吃饭啊。"
她一下把眼瞪圆了:"我什么时候说请你去吃饭了?"
我理直气壮的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下午也有课,你这儿离学校近我去着也方便----老
师没教过你,同学们之间应互相帮助吗?'
她上下打量了我有一分钟,最后无可奈何的说:"我真服了你了,走吧走吧算我倒霉---
你那脸皮是什么做的?"
"钛合金。"
项薇在一个小区的三楼租了间一室一厅,让我颇为羡慕,看样子这丫头家庭条件不错,
这样的房子起码要1500一个月。进了屋,我四处转了一圈,房间里很干净,收拾的挺整
齐,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地方,和我那个猪窝有天壤之别。她换了双拖鞋就去做饭了
,我靠在她床上伸了个懒腰,听着从厨房里传来的锅碗的声音,十分舒适。
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家里,以前每天下班后,也是这样懒懒的躺在床上,等妈妈做饭。
在家的时候我很不安分,总觉得拘束太多。可真到出来久了,却发现自己还是会怀念家
里的轻松惬意,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有人安排。而现在却不得不自己考虑一日三餐
,洗衣服扫地。
我扭过头,看见床头散放着几本网络小说,还有两本影集。我顺手抽了一本,有一些照
片大概是高中的,一群年轻人坐在草地上,笑的阳光灿烂。
那种表情我非常熟悉,在我也曾经青春如歌的岁月里,脸上也常常带着这样的笑容,游
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无忧无虑,神采飞扬。时光如刀,渐渐把自己的心情雕刻的成熟
世故,也把脸庞雕刻的
虚伪圆滑。最后一次拥有那个笑容,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正沉浸在往事中很抒情的感慨着,突然影集被一把夺走了,抬头一看,项薇横眉立目
的站在床前:"你怎么随便乱看别人的东西。"
我奇怪的问:"影集有什么不能看的,这里面有你的裸照?"
她呸了我一口说:"你才有那个爱好呢,起来,吃饭了。"
9
从这天起,我的客居生活有了一个小的转折。就是很多中午,由原来在北沙滩下车转到
志新里下车,再转个弯拐上一个姑娘的住的楼里,混上一顿满不错的午饭。
其他的事情一如即往。
我和项薇除了拌拌嘴,无聊了就相互挖苦嘲笑一番,也并无什么进展。我承认她很漂亮
,皮肤白皙身材一流,脾气好的时候眼光也挺撩人。我想她其实也不烦我,除了嘴贫点
人坏点,我基本上还算讨女孩子喜欢。但我们都没有继续什么的意思。不是我们都是圣
人或贞女之类的怪胎,而是大家都明白对于我们这种把未来拎在手里,却不知道将放在
那里的人来说,感情和责任都近乎扯淡。
但我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一个男人的世界里,总是需要女人的点缀,就象女人也需要
男人的调剂一样。至于上不上床,倒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10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儿,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冷了,十二月初的一天,第一场雪降了下
来。那时我已经转入了美国口语班,老师是个叫ANNE漂亮的女留学生,所以我们班男生
的出勤率保持了极高的水平,我也是其中一个。
今天一进教室,我哈着手把外套脱了,那个漂亮的女老师已经来了,我冲她说了声:"H
ELLOW,ANNE。"就坐了下来。课上了没一会,ANNE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说了声SORR
Y,说是个英国来的长途,就回过身用英语说了起来。从侧面看过去,ANNE一脸微笑神情
暧昧,我们坐在前排的几个男生都大为好奇,使了个眼色,悄悄溜到了讲台边,一边听
一边坏笑。
听到一声" see you"时我们赶紧想撤,ANNE已经转过身了,看见几个家伙围在她后面,
纳闷的问:"what are you doing?guys."我们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想练练听力。ANNE鼻
子都快歪了:"你们用我的私人电话练听力?"
我们一本正经的说是您说的不要放过任何接触英语的机会,你看我们都记住了。ANNE气
的拿起话筒做了个想砸的架势,在全班的爆笑声中我们各归各位。
乐了一会儿,我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想起了去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时,一个特殊的
女孩子离开我去了英国。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不知她一切可好,也不知那里的天空,
是否也象北京一样阴沉。
似乎是种预兆,那天我回到家,打开手提电脑,果然收到了一封来自曼彻斯特的MAIL。在信
中我得知她近况并不算太好,异乡的陌生感,文化的差异,习俗的隔阂,学习打工的压
力,都让她常常无所适从。常常是梦中醒来时眼中全是泪水。
这种感觉我随未经过但可以体会,但也知道无能为力。只能空泛的安慰了几句。
关上电脑,我吸着烟对着天花板发呆。心里越来越郁闷,再想到那也许会是我的明天,
更有些烦躁。为了什么,又会得到什么,没有人知道答案。能知道的是,我们选择了道
路的时候,也就选择了承受。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站起来给李嘉打了个电话,问他干吗呢。他说正在约会,问我什
么事。我说没什么,让他继续流氓,就把电话挂了。过了几分钟,还是觉得静不下心,
就给项薇打了个电话:"有事吗?"
"没有。"
"我请你吃饭,十分钟后在楼下等我。"
说完我穿好衣服,出门去了她那。
路上车多,堵了一会儿,我到时,项薇冻的哆嗦着在楼门口转圈。一见我就嚷嚷上了:
"你犯什么病啊你,这天出去吃饭,阿嚏,还让我等这么长时间。"
我没跟她说那么多,揪着她叫了辆车,闷声对师傅说了声:"花园北站,三千里烤肉馆。
"
在车上项薇看我有点不大对劲,一连声的问:"我说你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突然这么
好心请我吃饭,我说你倒是放一声啊。。。。。"
我扭过头瞪了她一眼:"我说你这人罗嗦不罗嗦啊,请你吃顿饭还问这么多。"
"嘿嘿,你不象这么好心的人,你不说清楚这饭我吃不塌实。"
我冲她哼哼了几声:"亲爱的我老吃你的心里惭愧想回报一下行不行,废话不少----我要
存什么坏心,孩子都生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前面那师傅喷一声乐了,项薇不吭声了。
到了饭店坐好,我老实告诉她今天心情不大好,所以找她出来喝酒,并希望她不要问那
么多该死的为什么。她耸了耸肩说行啊没问题,你要天天心情不好才好呢,我天天有人
请。
要了菜后我要了瓶二锅头,一人倒了一大杯,她喝的很少,而我则大口大口的干着。一
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她果然没有继续追问。
在家的时候我很能喝,可也许是在北京很久没沾酒了,或是心里不舒服,那天没喝多少
我就高了,印象里还去厕所吐了一回。然后晃晃悠悠的和她出了门,在车里我胃里很难
受,她抱着我,接着一切就模糊了起来。
等再醒来是,我感到有个热乎乎的东西蒙在脸上,我抓了下来一看是条毛巾。睁开眼,
项薇正俯身看着我,我迷迷糊糊的问:"这是哪儿啊?"
"我家,陈思源,你没你以前吹的那么能喝嘛,刚才差不多是把你拖上来的。"
"唉,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
"你就闭嘴吧,少吹两句死不了人。"
屋内只开着台灯,昏黄的灯光下项薇的面孔忽远忽近,如在雾中,听到她叹了口气说:
"你啊,睡吧,我到外面去睡。"
她起身的时候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薇薇。"
她转过头:"什么事,思源?"
我一下把她拉到了怀里,她有点惊慌的挣扎了两下:"别,思源,你别,你,思。。。。
。。"。
往后的记忆凌乱而纷杂,所有的细节都很不清晰。只记得她的舌头柔软而温暖,和我的
搅在一起。记得那晚我似乎很狂暴,紧紧搂着她幽香滑腻的躯体,就象要揉入自己的体
内。还记的有些暧昧的声音在空气中浮动,是喘息,还是呻吟,我不敢肯定。
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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