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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ireemtion (活火), 信区: Love
标  题: 当亲爱的人问你“借点钱”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29日17:55:24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当亲爱的人问你“借点钱”
   
　　俗话说，朋友有通财之谊。那么，恋爱中的男女朋友呢？
　　正是爱得死呀活的，恨不能将身体打破，调和在一处，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
这种痴情人儿来讲，俗气的金钱是被蔑视的对象，只配呆在爱情的门外喝凉风，根本不
配打扰这方桃源的纯洁与安宁。
　　可是，金钱很大声地来敲门了——“亲爱的，我碰上解决不了的困难了，借我1万块
应应急好吗？”——怎么办？让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吃个闭门羹？可是，刚才还信誓旦旦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毛发，肉体，灵魂！”——然而，这不应该包括我的存款吧
？
　　毛发、肉体、灵魂大可用来做空头人情，均属无法损耗的不动产，口头上说交出去
，实际上随时可以收得回来。而亲爱的存款，贸然划拨出去，未免前途难测——爱情也
许会消失的，就如春梦了无痕；辛苦积累的金钱也可能会随之消失的，留下的却是一个
无法填补的亏空。
　　就这样，正当热情似火时，关于金钱的问题变成一盆从天而降的凉水，偏偏你是没
有带伞的扫兴的行人。
　　金钱与爱情，都是格外值得宝贵的。可惜的是，他们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往往是有
你没我。一个不巧就要打起架来。根据我悲观的经验，爱情通常是鼻青脸肿的输家。
　　所以，你仍然没法回答那个殷切的问题。你心头盘旋的“借还是不借”便和那个王
子思量的“活还是不活”一样，变成了一个永恒的经典的疑问。
　　* * * * * * * * *
　　这太像一部电影的情节，而且是那种好莱坞的黑白片子，结局是甜美的大团圆。这
个据说属实的爱情故事给我们的教训是：永远不要让金钱充当爱情戏的主角，相爱的人
才是真正的主角。另外，有可能的话，去娶一个在银行工作的姑娘吧，也许，她平常看
多了钱，就不把它当回事了。
　　黑白片之恋
　　这个故事是我听来的，讲述者信誓旦旦地保证它的真实。
　　我们在列车上相遇。长夜无聊，免不了要谈论一下女人。他问：“老弟，你结婚了
吗？”我说：“结婚就像逛商店一样，没带钱包时，满眼都是好东西，恨不能全搬回家
去。真的带足了钱时，却一样也瞧不上了。我真的有了结婚的念头，却发现身边的好女
人都消失不见了。”他认真地建议我：“也许你应该到银行试试看。”我茫然不解，他
就讲述了下面的故事。
　　“我有个很要好的哥们儿，父亲是当地的高官。文革来了，父亲入狱，母亲自杀。
他那些年吃了许多苦。他是狗崽子，平常交往的朋友全断了。他是个古怪的人，很有那
种荣辱不惊的气派。他处在逆境时，我冒着危险同他做朋友，他也没有说过一句感激的
话，就像他以前没有在我面前摆过大家子弟的谱一样。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半
天爬不起来。人都走光了，我扶他起来，他脸上仍笑嘻嘻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
本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这下当然全吓跑了。他的青春被文革一耽误就是十多年，35
岁了还没结婚。
　　“他父亲后来平反了，官复原职，又娶了新老婆。他不想搬回原来住的小洋楼去，
宁愿住在郊区的破房子里。他父亲为补偿他这些年来受的苦，给他找了很好的单位，他
也不去上班，自己开修车铺子，先是修自行车，发展到后来就修汽车。有些多事的娘们
儿，冲着他家的门第，要给他介绍对象的，都被他拒绝了。那些娘们儿说他被打坏了神
经，变得不正常了，其实这全是放屁。
　　“他跟我说，他看上了一个银行的姑娘，每天跑上十几里地到那家银行去存钱，每
次存10块钱。那姑娘看他来得次数多了，也就留意上了他，问他存钱做什么？他说用来
娶老婆的。姑娘笑了，说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没结婚呢？他说钱赚得太少了。其实
他那时已经有几十万的资产了。当时有钱的暴发户也不少，都胡乱挥霍的。我很佩服他
的定力，如果我那么有钱，早就张狂起来了，跑到心爱的姑娘面前炫耀，也许早就把她
搞到手了。他还是每天到那家储蓄所存10块钱，风雨无阻。就这样他存了3000多块钱，
跟那姑娘也见了300多次面了。
　　“有一天，他跑到银行去，说要把钱全部提出来。姑娘见他满脸忧愁的样子，就问
他做什么？他说母亲生了重病，要他寄钱回去看病。姑娘说，那你的老婆本岂不是全没
了？他说有什么办法，还是母亲要紧。姑娘问，老人看病的钱够么？他摇摇头。姑娘说
，我可以借给你1000块，这些钱你可不能拿去娶老婆。
　　“过了些日子，他老是不出现，姑娘有些担心，终于盼到他来了。他直截了当地说
，母亲去世了，钱也花光了，看来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上债了。不如你嫁给我吧，成了一
家子，我就不用还钱了，你也不用再追着要钱了，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姑娘脸红了
，居然答应了他的要求。后来，姑娘的父母加上全体亲戚来反对他们的婚事，阻挠她嫁
给一个穷困潦倒的老男人。我的朋友当然毫不在乎，姑娘也坚决不屈服，到底两人还是
结了婚。别人都认为那姑娘是跳进了火坑，谁也想不到她是嫁给了富翁。这两个常人都
认为是笨蛋的家伙，其实再聪明不过了。”
　　* * * * * * * * *
　　阿汤不是小气，不是缺乏勇气，不是没有爱心。他惟一的错误是——没有钱。就像
《流星花园》中家境贫寒的杉菜，也只有道明寺这种阔少才能追得起。
　　新才子佳人
　　阿汤是中文系著名的多情种子。
　　这是一颗生命力相当旺盛的种子，只需一点儿合适的供养，这些日子，他对着《诗
经》念念有词：“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爱情是怎样降临的，
得从那次远足泰山谈起。
　　阿汤从济南府出发，沿着公路直奔泰安。日上三竿，喉头干渴如焚。路边许多因陋
就简的小店，虽没挑个“三碗不过冈”的幌子，还是能讨口水喝的。不幸阿汤有洁癖，
他知道那些小店的主要经营项目。每个店门口都站着几个招牌似的俗艳女人，穿得很节
约，笑得很放肆。
　　阿汤目不斜视，他想起“鹤立鸡群”的成语，用在这里真是恰如其分。然而，一只
大胆的“鸡”竟悍然对高傲的“鹤”发动了意想不到的攻击。香风过处，阿汤只觉眼前
一片模糊，眼镜已落在了一位“女侠”的手里。女侠笑嘻嘻地说：“同学，来吃饭嘛，
吃了饭就还给你！”
　　忽听得有个娇脆的声音道：“大姐，人家还是学生，别为难人了。”阿汤定睛望去
，只见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此处略去，并非我偷懒，阿汤认为穷尽辞典
上的酸词儿也无法准确描绘她)在女孩子的周旋下，眼镜顺利地回到了阿汤的鼻梁上，他
多情的心却没法回到原来的位置。走出店门，阿汤留恋不忍离去，踱到不远处的树阴下
，装模作样地拿出笔记本，那个女孩子出于好奇，或者由于好感(阿汤只愿意承认第二种
可能)，前来搭话。
　　阿汤认为，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个上午。树阴筛下点点碎汞，和风摇出细细韵
律。他断言：大学的校园里也找不出一位如此充满灵性的女孩子，那清纯的眸子里没有
一丝阴云。我们起哄道：你是被道行高深的小妖迷住了。
　　阿汤慷慨陈词：人生在世，就像一朵花，随风飘落，有的落在厅堂之内，有的却不
幸落在茅厕旁边。她就是一朵如此不幸的花。
　　才子遇见了佳人，佳人歪歪扭扭的字迹装在粉红色信纸里频频飞来，我们取笑阿汤
，你不是要在20世纪末演一出中国版《伊豆舞女》，或者现代版才子佳人戏吧。阿汤幽
幽地道：“如果……可能……我会……”我们一致认定这小子走火入魔了，应该去看一
看心理医生。
　　这故事的结局如何。那么，我告诉你，阿汤并不需要见心理医生。两个人的黯然别
离也发生在树阴下。那女孩子说自己有贫困的家庭，残疾父母，痴呆哥哥，中途辍学，
最后黯然泪下。多情的阿汤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然而，当她开口借钱时，阿汤如坐针毡，时刻担心这不幸之花摇身一变变成恶之花
，没坐多久就匆匆地告辞了。
　　很遗憾告诉各位一个乏味的结局，这使我没有希望成为中国的川端康成，阿汤却有
希望成为学校某领导的乘龙快婿，毕业后得到一个理想的职位。
　　所有的古典传奇中，落难才子蒙佳人搭救，千金相赠，结局也不乏圆满的——金榜
题名，洞房花烛，甚至还有天子主婚。但你也记得那个悲剧的女主角吧——杜十娘，她
还是有一个价值万贯的百宝箱。阿汤大约最终想清楚了，那个女孩子不会贴身收藏着一
个百宝箱。
　　* * * * * * * * *
　　这个故事的教训就是，借了人家钱，手里没有，嘴巴一定要勤快，什么时候还，还
不了，为什么？借了钱，借给谁？债务人的义务一定要尽到。
　　别以为男人都是铁打的，割块肉也不知道心疼的，除了心疼你，他也心疼钱。
　　三月之盟
　　去英子家的路上，我有点惴惴不安，虽然也带着鲜花，但总担心她会砸到我脸上。

　　这次不是去求婚，是请她——还钱。
　　作为恋爱中人，你一定对本人此刻的处境深表同情，一边是谈了几年马拉松即将谈
婚论嫁的女朋友，一边是人民币——亲爱的，你借的可不是一个微小到我可以满不在乎
的小数目呢，那是我光棍时代偷偷攒下的酒钱，泡吧钱……还没有来得及犒劳自己和爹
娘先交给了女朋友。
　　别骂我，你知道她借钱的模样多么打动人吗？既没有大大咧咧伸手说拿来，也没有
娇滴滴一扭腰说给我，事实上她是非常自立的女孩子，研究生学费都靠半夜翻译英文资
料挣来。
　　所以，当她蹙起眉头、脸上带着可爱的红晕跟我说“借我点儿钱，1万块，三个月之
后我一定还给你”时，我能不心疼吗？口袋里的人民币能不争先恐后往外扑腾吗？
　　我得意了三个月。研究男性的专家说，男人爱女人的方式就是让女人用自己的钱。
更何况这三个月她信誓旦旦：“到期了我一定还你钱，我一定还你钱！”
　　可三个月到了，她忽然就哑巴了，什么也不提，吃饭、逛街、看电影……她小绵羊
似的温顺地依偎在我身边，就是不提还钱。
　　六个月之后，我心里打鼓。
　　九个月之后，越是看着她在旁边香喷喷地吃着饭，吃得肌肤透亮、面色红润，越是
胸口发闷。没有金钱纠葛时这情景多么赏心悦目。
　　原来我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豪爽大方。
　　我也不富啊，就算我是个小职员，也一样要请女同事吃吃饭、请哥们儿喝喝酒的，
我不能总抽中南海啊，偶尔也要拿几包玉溪充充门面吧。我上有高堂下有弟妹……1万块
钱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给了她，真的给了她？她还不是我老婆，万一她跑了怎么办？
　　为什么电影里的硬汉是那么潇洒大方，得不到女主角，就愤恨地把钞票往天上扔，
在纷纷扬扬的美元中大喊：“钱有什么用，钱有什么用？”
　　钱有什么用？废话！
　　我决定去要钱，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最近她看我的眼神总有些躲躲闪闪，给人打
电话时神神秘秘，一旦牵涉到钱的问题，就“咳咳”两声，顾左右而言其他。
　　要钱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天哪，谈恋爱有两大难关，一个是开口说“爱你”，一
个是开口说还钱。先打打腹稿，是《卡萨布兰卡》式的吗？“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富翁，
城镇中有那么多的银行，你却偏偏借了我的。”听起来有点儿卑鄙。或者《我不是天使
》式的：“并不是你生命中的男人有价值，而是你与男人在一起的生命，这生命里有金
钱的色彩，就会影响它的纯洁。”
　　要不就来个《地狱天使》式的？“假如我开口要你还钱你会觉得震惊吗？”
　　唉，好莱坞的大片那么多，为什么没有一部能指导我向心爱的女人要钱？
　　最后，我决定学习克拉克·盖博在《飘》中的表现，“坦白地说，我不在乎，”然
后我潇洒地耸耸肩，“但亲爱的，你不需要说点儿什么吗？”
　　敲开她的门，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更何况，英子今晚多么漂
亮啊，她一直都很漂亮，但今晚气色尤其好，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要跟我摊牌。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好久了，我知道说了你会骂我，可
是一种强大的力量逼我说出来——那笔钱，我借给别人了，我的一个好朋友，她要炒股
。她每隔几天就说要还要还，回头又说跌了暂时还不了，我怕你骂我误交匪类，所以…
…”
　　接下来的话题围绕着一个借钱不还的好友展开。我如释重负地偷偷地呼了一口气，
向陌生人讨钱的事，就简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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