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oonvalley (月光·我抬头看见你), 信区: Love
标  题: 我的爱因你而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13 20:43:18 2001) , 转信

我的爱因你而生 (2001-02-09 09:21:30)  

作者:dh_zhu

无聊的时候，总伏桌上练字，努力地想把字写成那种微胖的隶书，很喜欢。用来掩盖我尖
锐的行书。我最怕别人在看到我的字时，说，这个人一定很难侍候，而我也相信，从字体
里面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本性来的。 

我的字是一把骨头，没有一点温暖的骨头，尖尖地四处窜开来。曾经很自豪，因为没有人
相信这是女孩子写的，可是现在，竟是希望别人能从这一把瘦字里，看出是一个女孩子温
暖的心。 

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纸上便不断重复两个字，宣言。 

我每买一支新笔，试写的时候，总是这两个字，仿佛已是刻在脑子里的，有着一个印痕，
或是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一提笔，就会出现这两个字，情书里，我不称他为dear或是亲爱
的，而是直接写上宣言。 

我的爱，就象是一支新买的钢笔，在最初的时候里流出的纯蓝墨水，有过涩涩的不连绵，
之后，便十分自在地流露出对他浓浓的爱，蓝得象是海。每一笔都是一句我爱你。 

两年，我闭着眼，都能将他的名字写得龙飞凤舞。 

只是2000年6月15号，星期天，我还在梦中的时候，他站在我的床边，一脸平静地说，然然
，我们分手吧。那是在两个月前的事了，但仿佛一伸手，我还能触到他的脸，那些感情就
如从未走远过一样。 

我还没有彻底地清醒过来，只看到阳光替房间开了灯。宣言将所有他的衣服整理好，装进
一只箱子里了。他的气息还在我的枕边，我也早已习惯了每天清晨里，一伸手，就能触碰
到他的脸，象婴儿一般地平静光滑。 

他的速度奇快，等我意识到什么，眼泪流出来的时候，宣言已砰的一声，甩门而出，从此
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走的那天上午邮差就给了我一封信，是他早就写好的，在我流着泪看完的时候，我的泪
已经流不出来了。心痛，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宣言在信里写着： 

然然，我发誓是要保护你，疼你到老的。 

两年，如果可以改变一个人，那么也应该早就改变了，是我做得不对，或是你根本就不会
变，我觉得你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了，心永远是冷的，不会感动，不会激动，不会变得更
温暖，你的心里是有抗体的，无法接近阳光。 

我在你的身边，带给你是什么感觉，我一直都不清楚，只是我是真的爱你，但又受不了你
的冷淡，也许在你的内心是澎湃着，可是你就不会表达吗？我离开你，是因为你不需要我
。只是两年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从未后悔过。曾经爱你，永远爱你。 

再见了，然然，是永远不再相见。我怕是我的错，让我的这个决定使以后的日子里有深深
的遗憾。 

信到这里就打住了。我坐在沙发上，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细长的摩尔是不经抽的。看着
烟灰缸里的一大堆烟蒂，我知道再没有人来管我这个爱好，他不会从背后夺过我的烟，告
诉我，他不喜欢，宣言说，然然，你抽烟，是因为你寂寞，可是我在你的身边，不许你寂
寞，也不要你放肆。 

所以从十七岁开始抽烟的我，在认识了宣言之后，便没有了烟瘾，为他，心甘情愿地放弃
，烟是没有感情的，可是宣言是有感情的。 

那么从此，这个空落落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喝酒，我抽烟，我放肆，我发疯，
都不会有人来理我了。世界，仿佛再没有人来关心我。 

我谋生用的画笔堆在墙角里，我们的客厅一直是我的画室，我和宣言住在租来的一室一厅
的小公寓里，不会有太大的负担，他是一家网络公司的程序员，我是各种小报，杂志的插
画作者，并不固定。他在里屋编程的时候，我就在客厅里画画。 

两年，就是这么过去的。 

我可以在两个小时内临摹出一幅梵高的向日葵，只要有客人喜欢就好。可以临摹马奈，莫
奈的人物肖像，亦庄亦谐，画一些熟烂的风景画，宣言总是说，然然，你的画和你的人不
同，画里总有阳光，可是你没有。为什么？ 

当时，我说了一句，用顾城的诗，阳光离我的人很近，但是离我的心却很远。 

而宣言呢，他接下去也用了一句顾城的诗，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我觉得你看云时
很近，看我时很远。 

或许隐患就在那时埋下了的。可我竟从不知觉。 

他离开的那天，我从天刚开始亮一直坐到天黑了为止，到确认了，他是不会再回来了，我
又回到床上，躺着，眼前全是他的身影，他好闻的气味，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我哭了，
又笑了，象个疯子一样，当时，如果一想不通自杀了，我估计也是没有人会看见的。 

感情于我，就象是服了毒的一生，怎么也解不了了。 

我用一星期的时间，逼自己想出自己的不好来，宣言是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他的离开，
一定是我做得不够，我一直不认为是他有错，而是觉得我们都有错。而我也终于没有自杀
，可能潜意识里，还是在等着可以再看到宣言回来看我，我又怎么能放弃了这个权利呢。
 

宣言说，然然，你太挑剔了，凡事在不影响原则的情况下，是可以容忍的，不要太过追求
完美，要知道完美的人生，更是一种容不得错误的痛苦。我偏不信。 

他在暗里摇着头，看我一遍遍地画着一幅自己钟爱的人物肖像，撕毁的画纸已装满了一纸
屡。可我就象一只困兽一般，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来回走了好多遍，后来才决定放弃，
不完美的任何东西，我是不会愿意要的。 

然然，你终有一天，会觉得这是一种错误的坚持。宣言的脸是凝重的，我知道，一直以来
，就因为他比我大五岁，所以凡事容忍着我，告诉我哪里是对的，哪里是错的，而我也或
抵抗，或接受着他的观点。 

宣言是个温暖的人，他的笑如稚子般地清澈，而我的笑从来都是给予地那么少，终于，他
也介意了。他可是觉得冷了。 

认识他的那年，我刚刚美院毕业，在一家广告公司里供职，一天简单地三点一线，公司，
寝室，超市，我所有的感情蜇伏在我的硬硬的壳里。而遇上他是在一家书店里，我捡了他
的钱包，故事的开头的确老套。 

周末的书店全是人，我不可能一个一个地去找，于是，站在收银台的边上，用我最高分贝
喊他的名字，宣言，宣言，很响很响。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可是我当时，在喊的时候，就
有一种预感了，或者与他，会有故事发生。 

宣言走来的时候，我仍是不相信，我的脸是雪白而冰冷的，我问他，你就是宣言吗？真的
是你吗？他笑了，齿如编贝，甚是年轻的一个男孩。他说，是的，我就是宣言，是你要找
的宣言吗？他也问我。我说，你的钱包还在吗？他一摸口袋说，唉呀，没了。我拿出来给
他，是你的吗？ 

他笑着说，你真傻，就算不是我的，我肯定也说是我的，然后溜之大吉。我一紧张，便伸
手去夺，他从钱包里抽出他的身份证来给我看，那是一个更小的男孩，可就是他，叫宣言
的。我终于相信了他。于是在收银台旁边，怔怔地看着他，宣言很奇怪地问，我还没有给
你报酬，是吗？说完，他又笑了。他的笑真好看。 

我脸红了，连忙说，不是的。对不起。 

我拿着书就往外走，书店里的收银员在我后面大声地喊我，宣言上来，拉住我，他指了指
我的书说，你还没有付钱呢？ 

对不起，我不能送你书的，书的谐音是"输"。他说，那天他的钱也不多，没有办法报答我
。后来，宣言和我一起从书店里出来。 

我叫宣言，你呢？ 

叫我然然吧。我说。 

然然，我想和你交朋友，好吗？他在书店外面，就拉起了我的手，对我如是说。 

我又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是深深的黑，不透明的，亮闪闪地，仿佛象一颗黑
色的棋子，有着象牙一般的光泽。 

宣言抿嘴的时候，唇角上扬，有着好看的弧线，他的脸全是漂亮的弧线，眉似卧蚕，眼若
飞星，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全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那是九八年的夏天里，
他穿着一件蓝色的纯棉T恤，蓝得发白的牛仔裤，在阳光下，让我在刹那间失去了方向。 


可是我的嘴却是极倔强的不承认对他有好感。 

在盯住他两分钟后，我说，对不起，我要走了。 

他不依，一直同我走在一起，他说，然然，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一不抽烟，二不好色，
更不豪赌，没有理由不喜欢我的。他一脸的自信。是的，如他所说，他没有特别恶劣的癖
好，我应该是喜欢的，更重要的是，他很温暖。 

与他就这样不咸不淡地开始了，尽管从一开始，我其实早已心有好感，却从未说过。 

在九八年的台风来临的时候，有过一阵冰雹，那是我从出生以来未曾见过的，那天傍晚的
天很黑很黑，象是要将人压到底里。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云层浓浓地滚动着，我心里流淌
出雨来。 

打电话给宣言，我说，你过来，好吗？带上你的全部家当，来我这边。 

宣言在电话里喜不自禁地，一连问了好多次，真的吗？真的吗？然然，你不要骗我。 

我说，宣言，你赶快来，好吗？我很怕。 

那边啪的一声之后就是嘟嘟嘟的盲音了，我知道，宣言一定是在收拾他的全部家当。 

不到一小时，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宣言站在门外，眼睛漆黑，亮亮的，满是笑意。然然
，我来了。你好吧。 

我看着他，一声不响地，突地投入他的怀里，我说，宣言，我很怕。宣言紧紧地搂着我，
我透不过气来，却感受到了这个男孩子的爱，那么紧。 

可是两年后，他又带着他的全部走了。但是这间房子里，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
样，他的牙刷还留在卫生间里没有带走。每天，他会一脸睡意地醒来，摇晃着走到里面，
然后，刷牙，洗脸，完了之后，再将我从被窝里拉起来。从未有过变化。 

我们都怕早起，但每天，都是宣言先起来了，然后再将我叫醒。没了他，我不知道会不会
准时地醒来。我习惯了他的声音，象闹钟一样，我真想在那时将他的嘴捂上。可是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星期之后，我去找了一家公司，想正正经经地上班了。我不要再做那些会增长懒意的
插图，我要一份全职，可以没有时间去想其他。做什么呢？我在揣测着。可以将我自己改
变。是变好。 

买了好多份晚报，圈了一些之后，决定到一家五星级的酒店里做礼仪小姐，上边写着这样
的要求：女，二十三岁以下，身高一米六五以上，熟练地用英语对话，中专以上学历，举
止得体，气质佳，笑容甜美。这是对我的考验，尤其是那项笑容甜美。我当然知道笑是最
好的美容方法，知道却是从未很好地用过。 

那天去面试的时候，是七月一日，在偌大的接待室里，美少女如云，一些女孩比我更年轻
，更漂亮，但我仅凭着无所谓顾及的自信，独自坐在一个位子上，很安静地。 

负责面试的是客户服务部经理，他看我的时候，我的嘴角一直上扬着，有一个极浅的微笑
，我知道，这次不能再失去了。 

经理当场就同我签了意向书，他说下星期就可以陪训的，让我回去准备准备。终于生活有
了不一样，我在心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相信自己是会变好的。有着阳光一样的笑容谁
不喜欢呢？我自己也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子。 

我开始学各种各样的礼仪课程，偶尔一晃眼，在接待大厅里，我总会将某个穿着泛白的牛
仔裤的男孩当作是宣言，等看到那些眼光，我知道没有人会同他那样闪亮闪亮的。还会再
见吗？我在心里小心地期待着。 

手上有一枚细细的白金戒指，是宣言送我的，他说，然然，我没有太多的钱，现在，只好
买一个小的，等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送你一枚DeBeers的戒指。钻石恒久远，
一颗永留传。可是那一天，我竟是没有等到。 

后来，我将戒指摘下来，用一根红色的绳子串了起来，挂在胸口，那里，是有温度的，而
且距离我的心脏更近，我愿意聆听戒指与我的心对话。 

旧日的同事或朋友，在街头与我偶遇的时候，会讶异地说，咦，然然，你变了呀，嗯，很
好。然然，其实，你笑起来，更有一种娇俏，比以前好看多了。是吗？我也习惯了现在这
样的浅笑。仿佛春天没有走远过一样。 

遇上子衿，该是我笑得更好的理由。 

他是经常包我们酒店会议室的某公司经理。高大又宽厚的样子，他追我的方式很特别，是
每天早晨的一块榛子蛋糕。令我感觉温暖。 

没多久，他就成了我的男朋友，是在宣言离开后的半年。 

我以为我的心已冷了下来，不会再有沸腾的时候，但当这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或是早没
有先前的冲动与感动，但毕竟仍是想爱的，他的手张开来，将我纤细的十指全部地包在里
面，温柔又霸道。 

子衿总是问我，然然，你的笑，不是不漂亮，是太过漂亮，因为有一些伤痕而显得漂亮，
为什么，你的心有过缺口吗？如果有，请让我为你来将它熨平。他说这些时，脸是诚恳而
真挚的，一反平日的捉狭口吻。我就在那一刻被真正地感动。 

子衿不问我的过去，也不提及他的过去，这很好。两个相爱的人，是没有必要为对方的从
前负责的，只要这余生里，可以让爱人过得幸福不就很好了吗？ 

我想，我是再没有机会见到宣言了，而那枚戒指，还一直在我的胸口挂着。 

2000年的元旦，子衿陪我在八佰伴里看戒指，他说，要结婚了，然然，我们去挑一个吧！
他属于事业小有成就的人，一枚几万元的戒指对他来说是不成问题的。我在猛然间想起，
宣言说要给我买一枚DeBeers的。 

后来，我们选了一枚卡地亚的指环。镶了一圈的钻石，有几克拉，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
知道，这是一颗敲碎的天然宝石，非常珍贵。指环是白色的铂金，闪着璀灿的光泽。 

曾经我说，我要爱，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那么我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如果没
有，那么我要健康，要自己很健康。只是现在，我什么都有了，竟觉得一刹那恍忽起来。
 

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并无多大的雀跃，或是早先有过的憧憬，今日得到也仿佛是应得的。
但主角却是换了一个。 

在快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最后一次一个人睡在我的小公寓里，租来的，仍在怀念着那一
场夏季里失去的爱情。值得庆幸的是，我现在拥有感情。同子衿。或者感情不需要那么多
的附加条件，又或者我真的变好了，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女孩。 

晚上，有一个电话，我拎起话筒时，有一阵的沉默。 

我细细地聆听对方的呼吸声，平缓的，不太急促，是宣言吗？ 

然然，我在八佰伴见到你了。和你的先生一起吗？ 

宣言，真的是你。我的语气也宛若一个普通的朋友，我笑了，你好吧。离开了许久了。宣
言，你可好？ 

是的，然然，如果说，这段时间你过得好，那么我也是好的，如果说你过得不好，我同样
不好。你买了结婚戒指，是吧？ 

嗯，不是DeBeers,，我曾想要的是它。 

然然，我看到那天，你一直在笑，是不是他让你更加幸福。而那时，的确是我做得不够呢
？我总是自认为我做得很好了。 

哦，是吗？宣言，我的字，现在正在变成隶书呢？你一定没有想到。 

为什么，那么漂亮的行书。很可惜呀。 

没有什么可惜的。因为性格当中少了许多尖锐，改掉一些又有何妨呢？ 

发现我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宣言了，一如他的平静。 

只是电话的那端，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的笑和雪白的贝齿，年轻的
男孩，让我深深地着迷着，他肯定不知道，我当初就已很喜欢他了。 

然然，我还能想起第一次我们见面情景，你还记得吗？竟然，他也会在这个时刻想起来。
我的心有过一阵轻颤。 

我们都陷入了沉默。 

后来，他说，然然，再见了。就挂了电话。我听到了一阵嘟嘟嘟的盲音。 

第二天的婚礼最终还是取消了。我依然任性得不象话，我说，对不起，子衿，我还没有心
理准备。将那枚卡地亚的指环给了他。如果，注定了是要做一次抉择，我还是想要一枚De
Beers的戒指。 

在来电显示里翻出了宣言的电话，我说，宣言，在书店门口等我。说完，就挂了。 

而后，我打车到那家书店，在门口，远远地看到了宣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泛白的牛仔
裤，米色的皮鞋，还是那样的不经意，但这半年，他竟是苍桑了许多，我看到他的脸，早
没了一些稚气，我站到他的面前，尤自浅浅地笑着。 

宣言，你说的，要给我买一只DeBeers的戒指，你还肯吗？我歪着头，等他的回答，宣言的
脸上，在瞬间里，闪出许多的亮光来，在他眼角我看到了一些晶莹的东西。令我的眼眶也
不自觉的湿润起来。 

然然，是我的错，真的，我一直就住在你的不远，可是从未让你遇上过。我，我不能没有
你。然然，嫁给我吧。 

我象第一次一样，突地扑进了他的怀里，胸口那枚小小的白金戒指烙在心房里，有了一个
痕迹。 

我们在同一城市折腾了半年，还是回到起点。华健的歌飘过来： 

光阴中，曾经与你走过， 

辗转间，谁知哪个的错， 

凌乱时不清楚，转身已瞬间消失， 

孤单只得我，离开的结果，今天再别重演过， 

这一天，人都变了很多， 

竟始终，能跟你再恋过， 

尝尽人生风波，也可以爱得真心已经很不错， 

能否不再躲，不必再独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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