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marc (落霞与孤鹜齐飞), 信区: Love
标  题: 冷漠如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11月18日18:30:27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人的生命因充实而完美，不因延长而幸福。
    朋友曾伤感的讲了她姥姥的故事，淡淡的哀伤就久久的留在我的心里，我忘不了，
它也不想走，所以就有了下文。
    姥姥是一个健康快乐的老太太，93岁，身板硬朗，走路时步履轻快，特别是谈吐时
的思维异常清晰。也许，那时的教育太厉害了，也许是那如山般的家务和农活的堆积，
或者是孩子七零八落的挨个降生糊住了她的双眼，嫁人后的姥姥再也没有伸直她的腰。
姥姥特别的勤快，几乎不放过每个可干的工作；尽管只有一双三寸金莲供她驱使，但家
里到处晃动着她忙碌的身影，愉快地干着她认为能干和必须干的“生活”。
    然而，也许她活的太久了，尽管她的耳力很好，言语甚佳，自理能力仍很强，但没
有人和她交谈了。朋友从小一直和姥姥在一起，感情相当得深厚，常常去看她，或把她
接到家里住一段时间，和她聊天，听她讲过去的种种，使她获得较短暂的安宁；这时的
她，精神很好，会在适当的时间絮絮叨叨的和外孙女说这说那，不停地为这里的小家打
理着；尽管朋友抢着提前干了，可姥姥总能从犄角旮旯发现新的可收拾的地方，一切都
会被老人收拾得井井有条。
    北方的习惯延续了很多年，老人不能长时间的在外长住，每每回儿子家，姥姥都恋
恋不舍，朋友也泪珠盈眶，每一次都如生离死别般的惊心动魄。
    就这样，快乐和无奈伴随着每一个黎明的到来，伴随着太阳的升起和月亮的消失。

    从某一天开始，姥姥拒绝吃饭，甚至拒绝喝水了，这是一次偶尔的感冒的杰作。她
的眼在该模糊的时候而没有模糊，她清晰的看到了厌恶和冷漠，看到了孩子们的欢欢乐
乐和自己的冷冷清清，朋友哭着劝姥姥吃东西，但她始终不在张嘴了。
    姥姥的心已死了。人的年老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了生存的欲望，心的漠然。
    姥姥不吃也不喝，朋友肝肠寸断；姥姥在生命的最后一直喃喃的念叨着朋友的小名
，那时她已经看不见了，因为她拒绝睁开眼睛；露裸着青筋的手掌干枯无肉了，但仍紧
紧地抓着朋友的手，有生疼的感觉，似乎把一生的力量都要传递出去，-----看着姥姥那
93岁的老人少见的没有老人斑的脸庞，朋友突发奇想：姥姥愉快的话，会不会活过一百
岁呢？
    然而，她却不想活了，没有生存的意志了，没有生活下去的欲望了。
    姥姥终于走了，很安详的。家人哭得惊天动地的，哭成了一团，哭得一个个衣衫不
整，悲伤的泪水挂在每一个人脸上，挂在了朋友的心上。
    早干什么去了？
    冷漠是一把看不见的刀，很可怕的。
    自己不老吗？不会吧？善待别人其实就是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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