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whynot (父亲那双破草鞋), 信区: Man
标  题: 《北京孤独男人》(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Sep 24 12:07:36 1999), 转信

  夜吐着乌油油的光,排气管喷出神秘的灰烟,路况太差,前面一帮穿桔黄色马
甲的工人正在加班加点地整修。
  上了三环就舒服多了,找不到斑马线,听不到井盖声,可以气贯长虹地冲过去
。开车对男人来说犹如进行第二次锻造,你不会沾上酗酒的恶习,会变得更有责任
感,更懂得幸福的含义。
  捷达是肖汉的第二个家,在它平常的外表下,蕴藏着一颗富于激情的发动机心
脏。他不想和别人玩愚蠢的赛车游戏,但要是有谁牛哄哄地向他挑衅,他绝对会为
勇气而战。当消音器轰隆响着喷出一股青烟时,他就会把车速降下来,只要赢了就
行,他喜欢恰到好处。
  一种悲天悯人的博爱情怀和对美感的强烈崇拜注入他的骨髓,有时简直觉得自
己像个古代人,总想抓住在别人看来很虚的东西,比如战地黄花,比如爱的誓言。
  “他真像哈姆雷特。”
  小张老师坐在副座上暗暗想着,她和刘军的未婚妻在同一所学校,预备让刘军
介绍给朱小东的。
  “下世纪的人反思历史时会发现二十世纪充满了暴力和情欲,是一个根据性爱
对象的不同选择来划分人群的时代。”北京音乐台的主持人在重复“山羊皮”主唱
的话,“爱是应当没有性别的。”
  “咱们别办婚宴了,多俗埃”刘军的未婚妻说。
  此刻,那甜蜜的一对正在后座上起腻,肖汉觉得自己像一包发霉的干吃面,难
以抵挡心里的厌恶情绪。那地方应当永远属于他和薄荷!
  旁边这个小老师是教化学的,肖汉上学时最怵化学了,可他对爱情的化学反应
却了如指掌。爱情与他无缘,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活得轻松一点,只要大家都别认真
。可是不行,他无法从脑子里赶走她的影子,要么忘了她,要么去找她,可他哪样
也办不到。
  换一个姑娘吧,聊聊天,总能放松一下,可他发现自己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不怕什么恐吓,大不了我不娶你,拴住他的恰恰是他自己。感情有时候最耽误事
,而他永远抛不下的就是感情。
  “咱们到哪儿拍婚纱照?”刘军问。
  “不一定非要到影楼去,我们邻居花了三千多,照得可假了,咱们就自己照吧
。”
  看来她的确是个省心的小媳妇。
  热恋中的人总是不懂得节制,不懂得照顾旁人的情绪。刘军仗着他能套女孩,
专门给哥们儿发货。小张老师一眼就瞄上了肖汉,朱小东这回又没戏了。
  刘军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用在和客户套磁上,他懂得感情投资,以诚待人,
请客、递红包未免太赤裸裸了。
  小张老师感到浑身燥热,胸罩带系得太紧了,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呢?做生
意的人不是很爱开玩笑吗?好一个哈姆雷特,对女孩竟然视而不见。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脑子里总是翻涌着这句话,不过他肯定
有女朋友了,没准小学毕业时就让人给挑走了。可她还是禁不住簇生异想,她假装
听刘军他们说笑话,眼睛却一直在瞟肖汉的脸,侧面的线条没治了,犹如古希腊的
雕像,谁得到他,谁就是女人中的女人。
  肖汉始终盯着前方,西服便装的领口里露出雪白的T恤,拐弯时他忽然对她说
:“你扶着点。”
  “谢谢!”
  她显得有点慌乱,本能地拉了拉衣领,希望这是个开头,可他却就此打住了。
有一辆卡车强行并道,他不动声色地让开了。项羽、巴顿将军、罗伯特·金凯……
他更像哪个男人呢?或许他是这些形象的综合体。
  她真想把手放在变速杆上,那样他就能不知不觉地握住她的手。这想法竟使她
激动不已,怎么回事?从来没这样过呀?
  有人呼他,真够忙的。
  Call机就像个妖精,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开始尖叫,肖汉似乎意识到了什
么,胃里那根金属棒又往上顶了。
  薄荷女士,哼,我就知道是你。
  “你有病,而且很可能会传染给我,速回电话。”
  肖汉一连看了两遍,当他明白什么意思时,仿佛挨了当头一棒,想不到她会说
这样的混活!他的脸抽动了一下,胸口憋得生疼,一阵剧烈的颤栗穿过全身。
  他咬着牙把车靠在路边,月光星光如芒刺背。
  “我回个电话。”他跳下车,匆匆地说。
  “他怎么啦?”刘军的未婚妻问。
  “爱情脑震荡,”刘军耸耸肩,“他最近一直不正常,别惹他。”
  肖汉拨通了号码,只响了一声薄荷就接了,她肯定守着电话呢。
  “你什么意思啊?这么说可就没劲了!”
  他劈头盖脸地吼着,多日来郁积在心头的怒火奔泻而出,简直能听到火苗僻僻
啪啪的响声,他想不到自己生气的时候竟会这样。
  薄荷显然被震住了,她顿时像只温良的小猫:“我要不这么说,你能回电话吗
?”
  “我什么病啊?你有病?你找我来!”
  “你和女人在一起。”
  她嗅觉够灵的!
  “那好吧,你现在找我来吧。”薄荷又说。
  “我办事呢。”
  他不等薄荷回答,就挂断了电话,钻进车里。
  “我现在急流勇退啦,找个好姑娘,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跟神仙似的。”
  刘军冲他的小爱人飞眼,实际上这话是说给肖汉听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永世
不变的真理。他是摔了跟头才悟出来的,所以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肯定是他女朋友打的电话。”
  小张老师心想,她以女性特有的敏感,捕捉到了肖汉的异样。
  我又算得了什么呢?认识他还不到两个小时,她下意识地神了神衣襟,心中美
丽的热望顿时化作贴在车窗上的团团雾气。
  “我真是又傻又疯。”
  薄荷盯着画布,用刮刀胡乱刮着,这会儿她根本不想考虑线条和光,就想把颜
料直接往上堆,德国人欣赏的行为艺术更符合她的心情。画廊里有的东西也算画吗
?简直是扯淡。她想什么时候找来一只猫,在它身上涂满各种颜料,然后让它在画
布上乱滚,再起个古怪的名字,叫《人兽之间》,表现人们纵欲之后的精神危机,
谁要看不明白谁就不懂现代派艺术。
  蒙田给她介绍了不少圆明园画家村的朋友,她又通过他们认识了许多画商,朋
友就意味着机会。
  霓虹灯像应召女郎身上俗艳的假珠宝,一闪一闪地映在窗户上。她心头蒙上一
种落魄的感觉,此情此景,有点像外国电影里的汽车旅店。画装饰画、做平面和三
维设计、给装修公司画效果图当然能挣钱,可是天天如此,就跟烙饼差不多。
  过了周末,她望着那些新绷好的画布心里直搓火,嫁个阔佬不就结了?可她怕
在成为阔太太的同时也丢掉了艺术家的心态。
  总会有办法的!算命的说她这辈子不缺钱花,电话铃响了,又是订货的事,想
不到是在傣家楼遇到的那个刘小姐,啊哈,抽象溅彩画,没问题!
  有问题也得说没问题,关键是要争取到机会,这是她在上学时就学会的一招。
有一年暑假去一家广告公司打工,那时还不会电脑,可她却满口答应下来,在等着
录用的两星期里,靠每天大密度的突击学会的。和她一块应聘的那几个大学生太谦
虚,结果都向后转了。
  薄荷冲了一杯清咖啡,盘起腿靠着墙壁,她抚摸着牛仔裤上磨得发白的地方,
咖啡的袅袅清香扑面而来。画画的时候,她喜欢把长发随便挽一个譬,用木制夹子
别祝暖气烧得很热,她脱掉外面的灰毛衣,只剩一件乳白色的纯棉运动衫。
  杯子里冒出的热气勾勒着出神入化的图案,她津津有味地瞧着,想用固、液、
汽三态来比喻爱情:当一个男孩给你的感觉是固体时,那他只是一具可爱的肖像,
随时可以被取代;你为一个男孩而流泪,那是液体的爱情;当一个人像维系你生命
的空气一样,你就再也高不开他了。
  这会儿,她应该伤心、失落或者气愤,可除了疑惑和兴奋便闻不见别的味道。
  起初是见到肖汉就有感觉,现在听见他的声音都感到兴奋。多么妙不可言!不
需要任何春情剂和种种可笑而肉麻的准备工作。她微微把头向后仰去,回想着肖汉
的手与她皮肤相触的感觉。
  “我怎么会那么蠢呢。”
  聪明有什么好处呢?它只能使你误食一片“康泰克”。她要是相信直觉就好了
,可总怕上当。当一种恐怖气氛追着你时,看谁都觉得可疑,这也赖他,谁让他把
自己说得那么龌龊呢。
  在呼他之前,薄荷心里那急剧变化、千回万转的滋味真够要命的,她一连做了
好几个深呼吸都平静不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问他。不管怎么说,她必须听到
他的声音,她在肖汉留给她的孤独中感到了恐怖。
  薄荷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绕圈,把冰箱门打开又关上,简直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她的视线落在一盒“康泰克”上,嗓子眼里好像卡着个燥热的硬结,她告诫自己
:放松一点,别干蠢事。可她的手却迅速撕开包装,取出一粒胶囊,生生咽了下去

  吃“康泰克”干什么?消毒?杀菌?当那粒胶囊噎得她直打嗝时,她仍然无法
解释这一切。感情必须依靠欲望来升华,她这样怀疑他,是为了能毫无保留地相信
他。
  “我什么病啊?你有病,你找我来!”他的声音是那样理直气壮,让她感到自
己的小肚鸡肠。
  其实不用问也不该怀疑他,如果他是个老泡儿,那他的行为举止就会是另一个
样子,很多细微的地方是装不出来的。
  再说还有小红,那个伊洛瓦底江的纯洁少女,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也能把宝
压在她身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像阿甘那样,傻乎乎的,一点鬼心眼也没有,执着地去做自己
想做的事情,最后事事成功,他是最大的赢家,当然那是好莱坞梦幻工厂炮制的神
话,不过《阿甘正传》挺有意思,大都市的人们总是希望看到别人犯傻,而自己是
绝顶的聪明人,不是吗?
  又一个可能(根本就是扯淡)被否定了,她并没有立刻轻松下来,到底是怎么
回事?她朦朦胧胧地意识到了什么,只是那图形太模糊,一时还辨认不出来。
  必须和他的家人取得联系!
  “康泰克”里含扑尔敏,有轻度嗜睡性,这会儿睡魔正向她袭来,眼前的景物
罩上一层纱,尽管那天生气时把肖汉的名片剪了,但那上面所有的信息都被记录在
一个紫皮小本上,看来她根本就不想抛开他。
  霓虹灯的彩色光焰映在薄荷脸上,她拨键的手直哆嚏,高科技把地球变小了,
在提供便利的同时,也褪去了那层神秘感。她可不想用可视电话,那多狼狈呀。肖
汉家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好像说过他父母这礼拜出差了。
  小本上还有一个号码,她使劲眨眨眼,扑尔敏快把眼皮粘上了。
  “喂——”
  一个女人充满磁性的声音,挺耳熟的,薄荷立刻在头脑里搜寻着信息,眼前掠
过戏剧性的一幕:肖汉靠在一个女人身上,斜着眼把烟灰弹在她的大腿上……“肖
汉在吗?”
  薄荷拿不定主意,这会儿挂电话已经来不及了。
  “我是他姐姐肖琪,他和我父母住在一起,你没往那边打电话吗?”
  薄荷感到耳根发热,那个露大腿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穿小碎花睡
衣的贤妻。
  全明白了,是他姐,“如果你注定得不到一个人,你宁可把他交给上帝或魔鬼
,也不愿意给别人。”这句话拍打着她的耳朵。
  “我是肖汉的朋友,”薄荷蹲在角落里,把电视的音量调大了,免得让家里人
听见,“等你父母回来,请转告他们给我回个电话,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们谈谈。

  “好的,”肖琪记下她的电话号码,“你的名字真好听。”
  她肯定在大公司里上班,要不她会像别人那样刨根问底的,掩饰自己的好奇心
是他们的职业特点。
  放下电话,肖汉他姐姐那富于磁性的声音仍然像刚刚喷出的芳香剂,轻盈地绕
在薄荷脖子上。扑尔敏失效了,她显得更精神了。21频道里有个女孩抱怨说现在市
民阶层讲情调的男孩太少,花同样的钱他绝不会送你鲜花,而是蹬着自行车不远万
里给你家扛一袋大米。
  体育频道里的100米自由泳决赛结束了,记者围着刚刚勇夺金牌的中国小将问
这问那,可爱的小姑娘一会儿说要赶超名将,一会儿说下一个目标是夺取奥运金牌
,他的教练怕她说漏嘴,总是帮她打圆常薄荷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们这一代都这
样,不管怎样先夸下海口,办不成就把它抛到脑后。这有什么不好呢?说大话能逼
着自己努力,干吗要打上那么深的历史烙印呢?美国人办事之前先吹一通,事成之
后更得臭吹;日本人做事之前一声不吭,办成了再大吹特吹;德国人深沉,之前不
说之后也不说。她要想深沉起来首先得学日本人。
  薄荷这一代人很怪,按说不小了,在旧社会要支撑一大家人,可他们身上还保
留着断奶前的种种习惯。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他们在学技术和公关方面的能力远
远超过老一代。
  薄荷在拉窗帘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个民工躲在墙边小便,偏偏在这会儿看到龌龊
的事情!民工个子不高,但走起路来很有劲,即使在月光下也能感觉出来。蒙田说
越是那些农村来的人精力越旺盛。现代文明最毁男人了,女权的兴起、竞争造成的
心理压力……男人可怜兮兮的。
  现代人抻不开懒筋,难得到户外去呼吸新鲜空气,生活极不规律,由着性胡闹
。尤其是国外那些玩电脑的家伙,成天面对着14寸的世界心旷神怡。Internet色情
泛滥,电脑妓女在信息高速公路上粉墨登场,卖弄风情。男人呢,只要敲几下键盘
,就可以通过视觉、听觉和想象来品尝滋味,何必费劲呢,索性全改意淫了。
  如此恶性循环,人类的机体就越来越不健全。
  薄荷在社科院听过一次专家学者的讨论,跟乔丹说的意思差不多,“女性雄化
、男性雌化”的趋势愈演愈烈,不过重男轻女还在起作用。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物种退化,“九斤老太们”在喊一代不如一代,吃的东西都
赶不上原来的滋味,更别说人了。
  薄荷在洗漱后翻了一篇日历,时间过得真快。日历上写着西施也有美中不足,
她脚大,所以爱穿长裙、着木履,既盖住了脚,又不使长裙拖地。
  十点二十八,她关上了节能灯,远处工地上的民工还在挑灯夜战。他得了什么
大病吗?外面探照灯的白光打在地板上,薄荷感到自己正在失去重心,慢慢坠入深
谷……十二清晨五点四十,医院挂号处门口已经挤满了人,大伙在议论公费医疗和
社会保障制度,头顶上弥漫着白蒙蒙的雾气。
  这是肖汉在一周之内第二次光顾医院,上回是自己来的,这回他妈陪着他。
  “您到那边坐会儿吧,我没事。”肖汉指着浅蓝色的塑料椅子对母亲说。
  尽管他的头有点晕,可他非要自己排队。
  他妈默不作声地点点头,朝旁边走去。军人有一套独特的办法来表示对孩子的
关怀,那就是不加干涉的沉默,尽管她儿子昨晚高烧39℃。
  医院总是给肖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白大褂严肃的脸、来苏水消毒液难闻的味
道、各种因痛苦而变得畸形的脸……“生儿子有什么用,”一个老太太抱怨着,“
看病还得我自己来,他可是我一泡屎一泡尿养大的。”
  肖汉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看了看他妈,人这辈子就是在和时间斗,有生以来他
头一次感到时光飞逝的残酷。
  “老天爷说什么时候收你就收你,一点不给面儿!”肖汉前面那个穿灰夹克的
中年人说。
  最近,一连串的变故使他对任何事都分外敏感,抱怨有什么用?他只想着接下
来该做什么。生命线上横着一道分水岭,过去认为还不必考虑的事情现在都堆在面
前,他想到的问题远远超出了他的年龄范围。预支痛苦的滋味并没使他感到害怕,
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他还是他,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干吗要拉垫背的。
  肖汉看见母亲一直在打哈欠,昨晚他们都没睡好,他不想叫母亲起个大早,可
她非要跟着。别管你多大了,父母总会在暗中支持你。他紧紧咬住嘴唇,目光瞄向
嵌满射灯的天花板。
  我们总是忽视爱情之外的世界,那里还有令人牵肠挂肚的父爱和母爱!有良心
的人早晚都会悟出这一点。
  “您先去买点吃的吧,我没事。”
  肖汉冲母亲摆了摆手,他想一个人放松一会儿。原以为自己会经常想起那可怕
的一幕:张辉的小院,漫天飞扬的土烟。可一切就像电脑里没有保存的文件,一下
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医院的一楼大厅总给人一种三等候车室的感觉,在这里你才能体会到世界上有
许多人远比你更痛苦。
  架着双拐的小男孩,右腿像条小苦瓜似的悬着,仿佛和上身只连着一根脆弱的
茎脉;正在做头部针灸治疗的老人,两眼紧闭,如同一只插满银针的刺猖;脖子上
划满紫印,等着做放疗的美丽少女,她得的那种病的名字还是不说为好;又哭又闹
、恨不得满地打滚的女人,她和大夫吵着要注射杜冷丁;患角膜软化症的婴儿,已
经显露出晚期角膜坏死的征兆——葡萄肿;得血栓闭塞性血管炎的男人,抱着小腿
呲牙咧嘴,痛苦万状,说不好会截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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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  柔  柔  极  柔  柔  外  合  气  静  及  阳  不  不  阳  静  极  太∥极∥
∥自  并  有  阴  并  成  合  虚  运  身  神  相  离  离  之  之  而  极∥心∥
∥如  济  刚  阳  用  刚  一  实  行  正  明  济  阴  阳  母  机  生  者∥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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