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oxin (fox), 信区: Man
标  题: 旧作重帖:三年了.....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Apr 10 16:42:52 2002) , 转信

下了一个星期的雨了,这个城市突然变得有点忧郁起来,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容易感慨,回忆总
是那么容易就入侵思绪. 昨夜又梦见北国的那个小镇了;梦见下着棉棉细雨的冬天我躲在浅
黄色的棉袄下无助的在街头漫步.潮湿的天气, 郁闷的心情.
三年了,总是在雨天,总是在心情又变得忧郁的时候梦见那个小镇,而梦里也总是千遍一律的
下着雨; 寒冷,只有无尽的寒冷.
接到你的未婚妻的电话的那个下午也是下着雨的, 我记得我本来是快乐的在厨房里准备着
晚餐,电话响起的时候我以为是你,因为你离开学校之前总会先打个电话给我,告诉我再过2
0分钟我就可以看见你了. 每次放下电话我就飞快的冲向厨房把未完成的工作做完,再赶着
淋浴,务必要在你回来的时候看见清新亮丽的我,和热气腾腾的饭菜.
谁知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把我不熟悉的声音,她说她是你法律上的妻,在出国前注册
的,然后她在电话里抽泣起来,我轻轻的放下电话,脑里一片空白.
我竟没有哭,我只记得自己机械性的披上那件黄色棉袄,一心想要在你回来前出去,一个人静
静的整理思绪. 其实那件棉袄穿在我身上是太大了点,因为它本来是属于你的.
是97年的秋天吗? 我竟低估了北方的秋天,只带了几件羊毛衣和牛仔裤. 在爱尔兰的海边,
你第一次为我披上这件棉袄,因为我把鼻子都冻红了,你说. 那是一次学生会举办的旅行,我
记得开始几天你总是静静的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听着我和同学们说话.
我是知道你的,这小小的大学能有多大呢? 我也知道我们的系花宁口里老是提起的博士生就
是你,她老是说你木纳,深沉. 也常常咬牙切齿的说你是呆子, 我们一班朋友每每听见她骂
你就会相视而笑. 谁都知道她对你的好感,也都知道她为了面子和自尊不敢表白.
旅行是增进感情的好时机,也是认识朋友的好机会,一群离家在外的游子难免都会觉得孤单
. 于是这样的旅行在学校里是很受留学生欢迎的, 另外一个原因当然是因为学校举行的旅
游团一般价格比较便宜. 
这一次旅行宁当然也有去的, 我们在大学里就是很谈得来的朋友了,这一次旅行恰好又分在
同一个小组里,所以整个旅程我和她都出双入对的,敏感的她当然不会对你的跟随没有察觉
.于是整个行程她都显得兴高采烈, 半夜睡不着时就一直拉着我谈论有关你的点点滴滴, 她
的心情我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她肯定的认为你在这次旅行后大概就会向她表白了, 也会有
时候她因为害怕猜测错误或担心你不采取行动而显得忐忑不安,不过这种时候通常在看见你
的再次出现就会消失了.
我也是一个敏感的女孩,私底下当然也暗自猜测你要接近的是我不是她, 可这种猜测自然是
说不出口的,一来是不想伤了朋友间的和气,二来是我自己也为这种想法感到羞耻的,因为在
大学里我和你没有接触,对你的性格思想不了解, 单从你这几天的行为就对你的思想和动机
下定论未免太武断,也有点不自量力. 于是我也只好静静的,等待时间给我一个答案.
旅程的其中一个旅游点是名扬四海的黑啤酒厂,参观的据说是史上第一间酿制黑啤酒的老厂
. 就在酒厂附属的小酒吧里,热心的酒保给我倒了一杯香气浓郁的黑狗啤,闻着那好闻的味
道我就呷了一大口, 才一进口吧!就为满嘴的苦涩味皱起了眉头.因为是厂里免费送的饮料
,也因为热情的酒保带着期待的眼神, 我还是勉强的把那口酒咽了下去. 
接着下来的几分钟,不知所措的我就对着那大半杯酒发愁,喝下去嘛,实在是没勇气,放着又
很没礼貌,人家厂引以为傲的好酒呢! 倒掉的话又不知道要往那儿倒. 后来,一只大手伸过
来从我手中把那杯酒拿走,我一转头就看见你仰着脖子在咕嘟咕嘟的喝着我的啤酒. 我睁大
眼睛,惊奇得不得了. 你喝完把空酒杯反了过来,表示一滴不剩,然后对酒保说; “好酒! 不
过我女朋友不会喝酒的!”说完就一把拉着我走了.
走出酒吧,你放开了我的手,气氛突然变得好尴尬. 两个不知所措的人站在酒吧前的人行道
,沉默着…….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吧! 你看了看手表,说 :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集合时间,我们到街头
那件小饭馆喝杯爱尔兰咖啡好不好?”我的心噗通噗通的乱跳,紧张得不得了,我一紧张就说
不出话来了,这是从小就有的毛病. 你看见我没有回答,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拉着我跑.
我后来回想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没命的跑呢? 是不是下意识里都怕被宁发现了会跟上来呢?
 
因为不敢直视你,就一直盯着年迈的老板娘用手动搅拌机打鲜奶油,也不知为什么这一幕事
过多年仍然清晰无比.我仿佛又闻见咖啡的芬芳, 奶油的甜香, 和威士纪的微熏, 饭馆里轻
轻播放着拉丁请调的音乐. 
酒厂后我们到了海边,那个下午你的棉袄就换在我身上了. 也就在那一天开始,宁就再也没
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自然为失去一段友谊而难过,然而被爱的甜蜜却是挡也挡不住的.
接下来的一个学期我在班里突然变得好孤独,一向和我要好的同学们都有意无意的和我保持
距离.我当然知道原因.却没有去解释什么,事实上我对宁也是觉得内疚的,她那么的信任我
,把心事都告诉我, 到头来却发现我才是她意中人的选择, 她觉得我背叛了她,她也恨你的
选择. 于是我一直沉默着,只要这样她会好过一点,我不介意.
当然我的孤立其实也是不成立的,我很快的就融入了你的生活圈子,你的朋友,你身边的一切
.你成了我生活的中心.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个学期也是我在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 功课重不在话下, 亚洲多个国家出现经济危机也让我因为担心家里的经济情况而倍觉压
力. 
你总是在我身边安慰我,总是陪着我念书到深夜. 很快的,七个月过去了,在等待毕业典礼的
那两个月中,我每天就在家里当个快乐的住家女人,为你做饭打扫,也常常跟着你到办公室去
,你做研究,我上网胡扯. 你总会时不时从研究室探出头来警告我不可以泡男人. 我也总是
煞有其事的说好多男人要泡我啊! 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那个下雨的午后, 接完那通电话后我走出家门, 纷乱的思绪让我觉得头
昏脑胀, 我必须找个地方静静的想一想.我就那样穿着一双拖鞋徒步走到离我们家有一里路
左右的公园, 我也不记得走了多久, 只记得脚趾冻得发疼了我还在走着.也许因为那段路够
长,让我从开始的愤怒,难过不甘再慢慢的让情绪沉淀. 也可能因为天气够冷,以至我可以冷
静的面对问题. 
就在公园那里,我想了许多,感情不能只看这一刻,应该是长时间的来衡量,当然你骗我固然
不能原谅,可你对我的好也是不能比拟的. 于是在回程的时候我就有了决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买了机票,把大件的行李都托运了,你静静的看着我做这一切,你只问了一次
为什么, 我说我想回家了,家里现在比较需要我. 在最后的几天里我们几乎没有正面对谈过
,是在逃避,也是在避免离别的痛太早来临.你总是早早的就从学校赶回家,我知道你是想把
握这最后相聚的日子. 我们静静的守在一起,吃饭,休息,看电视. 谁也不提别离两个字.
最后一个晚上我整理着一只手提行李,你就静静的坐在书桌前,翻弄着面前的一个盒子,盒子
里都是我们写给对方的字条,偷偷的塞在彼此大衣的口袋里的,我们曾经为这个小玩意乐此
不疲. 我最后整理的就是那件有点旧的棉袄了, 习惯性的掏了掏口袋,这里没有什么小字条
了,连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我当然了解你的心情. 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我走到你的面前把棉袄递给你,说我不再需要它了,我的家就在那个亚热带的小国,常年炎热
的天气是用不着棉袄了. 你接下棉袄的那一刻把我紧紧拥住, 然后过了好久好久你都没有
放开手, 后来我听见你轻轻的饮泣.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眼泪啊!
我知道我必须坚强,我之所以选择离开是因为我不想让三个人陷入更痛苦的局面,我知道作
出抉择对你而言是不容易的,重情意的你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会痛苦的.我也不可能丢
下家人永远留在这里,既然我也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未来,不如就让我来作出决定,让彼此在
没有显露最不堪的一面的时候离开,让美丽记忆永在.
第二天是个晴天,我叫了辆的士帮我把行李运到巴士站.机场离开这个小镇还有三个小时的
车程. 价钱比较廉宜的巴士几乎是所有像我那样的穷学生额一致选择. 说好了不要你看着
我离开的.一夜未休息的你一早红着眼睛到学校去了. 在巴士站的时候我接到了你的电话,
 你问我在那里. 我说,巴士站. 喧闹声让你听成了 “巴士上”.
我就站在巴士站里,通过玻璃墙看着你拿着手机,站在路边,显得如此的落寞.
我重复的对着手机喊,我在里边,我在里边,看着你往我的方向奔来,我还是哭了,我还是不够
坚强的…… 
你塞了一个包包给我,说里边有我喜欢的吞拿鱼三文治和tango apple juice. 还有一件你
穿了一天,今早才脱下来的衬衫,你说你记得我说过,我要永远记得属于你的味道…… 



后记:
回家后的日子忙忙碌碌的过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常常为思念而流泪. 不久开始工作,生活
起了很大的变化. 我以为我已经平静了,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再开始了……
今年中秋,我收到一封电邮, 内容如下:

盈,
中秋节快乐.和你分开快三年了, 但是我们在一起时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还牢牢记着的.
XXX
于2001年中秋.


p/s:这篇文章开始我在爱是有缘的日子.... 重看还是感受很深,和爱没有特别关系,一种和
过去的自己交叠的深刻感受... 
给新的朋友们.... 希望你们喜欢.


他行婚礼了吗?
他知道我离开的原因了吗?
他会不会有点恨我没有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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