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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oxin (fox), 信区: Man
标 题: 纯属精神事件的爱恋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May 13 10:15:16 2002) , 转信
纯属精神事件的爱恋
文章来源: 古=平 于 2002-5-9 19:55:00:
2001年春节前夕,麦加与我坐在经三路的一间小酒吧里。那天晚上我俩喝了许多瓶啤酒,
说了许多酒话。话说过就散在空气中,但啤酒喝进肚子中,就有了作用。能直接看到的是
那些啤酒瓶,绿色的,如同树桩。还能听到声响,那当然是啤酒的泡沫声。麦加说:明天
“三弟”要结婚了。我瞪着他问:真的?他答:真的。醉眼蒙中,麦加的面孔一片模糊。
我们又猛饮一阵,小酒吧便在我眼前消失了……
一
“三弟”卢屏,是一个清秀如竹,纯静如泉水的女孩。她写散文,写小说,作品如她
的人一样,没有城府,没有心计,野花闲草般散散淡淡地开放在那些或文学或时尚的杂志
上,不夺人眼目,却给人一种清新的喜悦。认识卢屏,是在1996年的冬天。在一家报社做
编辑的麦加说,咱们去看看卢屏吧,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卢屏是麦加的作者。
那天我见到的卢屏,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们一起沿着金水河散步,话题多是写作
和文学。后来在一块草地上,三人并肩而坐,面对冬日的太阳,聆听河水在脚下的流响,
仿佛这场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曾经出现过……是前生前世吗?相聚是一种缘,而缘是
有因的……这时不知谁说了句:咱们也学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如何?三人竟同声说“好
”!于是面对夕阳,插草为香,我们没有仿古人跪拜叩首,因为时代不同了么。我年龄最
长,自然是老大,麦加老二,卢屏最小,就成了“三弟”。
从此,有时我们相见或通电话,我与麦加就常常老大老二老三地叫,而卢屏毕竟是那
种内向文静的女孩子,我们叫她,她以笑代答,却从来不以这种“江湖”的口吻称呼我们
。
就这样,几年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弟”卢屏的的婚恋情况我不太清楚,她没
主动说过,我也没主动问过。“二弟”麦加却经历了几场恋爱,对象多是在校或刚毕业的
女学生,也就都朝花夕拾,没结出正果来,却颇合于流行的“新新人类”情感游戏规则:
不要天长地久,只管一朝拥有。只有作为老大的我,依然如一匹北方的老狼,形单影只地
行走在都市的荒野上,有时文化打工一阵子,有时为书商写一本书,弄几张钞票来供养自
己的臭皮囊,让它不至于消失在万丈红尘中。
二
1999年9月的最后一天,因朋友们的鼓动,我在《东方家庭报》新推出的栏目“今生有
缘”上做了一回“嘉宾”。不想“上版”的第一天就有十多位女士打来传呼。而在这群芳
之中,就有“三弟”。
那天晚上我正参加朋友的生日酒会,接到一个特别的传呼讯号,是语音留言。待我打
开信箱,便听到一个声音:“祝你节日快乐!节后联系。”是卢屏!只有她才有这样清越
无尘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拨通了她的电话,她的声音重新响起时,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
灵颤动。我们相约下午见面,因为彼此已经很久没通音信了。
终于等到了下午,终于等到了门被叩响。这是1999年10月1日,天空飘着蒙蒙红雨。我
打开房门时,看到一个拿着雨伞的女孩,静静微笑着站在那里,朝下的伞尖处,地上汪洋
着一片雨水。
是三弟──卢屏,如同一册童话中的凌波仙子,水灵灵地飘进了我的住室中。她脸上
挂着闪亮的水珠,我急忙取来洗脸毛巾,让她擦脸。虽然我们“兄弟”相称,但那毕竟是
后工业时代的“复古游戏”,当不得真的。几年来,麦加他们交往较多,我与这位“三弟
”单独相处,面对而坐,还是第一次,心中便有些莫名的忐忑。特别是几年的独身生活,
已使我不知道该怎样与年轻的女性相处了。好在我写作,她也写作,有了这个共同点,就
有了许多话题与交谈的内容。
一杯清茶,一曲凯丽金的浪漫萨克斯,关于写作和人生许多问题的看法,便成了这次
相会的交谈内容。雨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我留她吃饭,她没有拒绝。想不到,年龄悬
殊10多岁的我们,在对人生、对生活、对写作的一些认识上,竟有着惊人的一致。这让我
颇为感动!是的,几年的独处和漂泊,结识的各色人物不能算少,但真正能作如此倾心而
谈,给心灵带来震颤带来喜悦的,又有几人?又有几人呢?
那个下午,那个雨夜,直到23:00多她家中传呼她,她才依依不舍地告辞而去。由于
送她出门一时粗心,我竟将门钥匙锁在了屋内,当她急切地问我怎么办时,我玩笑说:“
进不了屋,那就夜宿街头,体验一下流浪汉的滋味吧……”她却不由分说,将一张百元钞
塞到我手中:“流浪街头会生病的,住宾馆吧……记住,打电话给我,不要让我担心……
”
她乘车去了,坚拒了我的相送。我目送她去的方向,在午夜的街头伫立了很久……
那夜我没有住宾馆,而是与一位也是单身的朋友在一张单人床上挤了一夜。但那一夜
我失眠了,几乎没睡,睁眼闭眼都是她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语……蓦地惊觉:难道我是在
爱她了吗?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灵。也许这种人类古老的感情,在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已
植下了,只是没有给予它萌生的机会。可是,作为她的“大哥”,作为一个将步入中年行
列的我,这种感情的产生又显得多么的突兀冲动,远离现实啊!并且,作为一个选择了流
亡选择了漂泊的人来说,除了手中的笔和脚下的路,我又能拿什么来供养这支开放在商业
时代的爱情之花呢?
三
第二天天刚亮,我急急打电话给卢屏,报告我的情况,免得她牵挂。电话中,她说自
己也几乎通夜失眠,并且着了凉,有些感冒了。我急切地劝她去看医生,并说要去看她。
她笑着谢绝了:“一点小病,吃点药就会好的。你好好写作吧,我没事的,过两天
再去看你……”
经过一番周折,当我终于进入室内,昨夜她走时亮着的灯,还在亮着。她来时带的雨
伞,静静地站在衣架边,等待着它的主人再次到来。是啊,命运已在冥冥之中安排了一切
。我们必将重逢。因为我们有一千条重逢的理由!
倾诉。在落雨的白天,在静静的午夜。电话的两端,我们不但听得到彼此的心声,也
能感觉到彼此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
心灵啊,你已经无法呆在生活的地方,而是越过时空,去伴随你钟爱的人儿!
这时,我沉寂很久的诗情也复活了。一组火山爆发式的爱情诗在如痴如醉的状态下纷
纷涌出笔端。蝴蝶般舞满了我的天空!当我情不自禁地在电话中向她朗读“我知道什么也
无法阻挡,无法熄灭了/我只能燃烧着流泪,流着泪燃烧/让生命在燃烧中涅磐/让生命在燃
烧中涅磐,走向永生/我的爱人,真爱的人永不言悔……”时,我听到了电话那端的心跳,
我感觉到了呼吸的温度和泪水的味道……是的,爱情在改变生活,爱情在转动世界……是
的是的,因为我在爱你……
对于一个被爱点燃的人,在甜蜜、快乐的同时,痛苦、焦虑也相伴而生,但却无法停
止已经迈动的脚步。不久,我们有了第二次约会。秋日的雨后,天高云淡,太阳也特别的
温情可爱。我们乘车来到了离郑州20公里处的花园口黄河大堤。
秋日的黄河,没有了夏日的汹涌激情,显出一派禅意的宁静。黄河滩长满了芦苇,洁
白的芦花让世界充满了诗情画意。沿着弯曲的河流,卢屏如一只快活的小鹿,奔跑着,歌
唱着。脱离了惯常的生活环境,在大自然中,人最易真情流露。看到她的快乐,听着她的
笑语,我有着一种春天般的沉醉!
就在这时,一件惊险而终身难忘的事情发生了。
卢屏走着走着,说脚下的泥土怎么这么软啊?于是,我们便原地踏步,一会儿我们脚
下就变成了一片泥浆。卢屏这时像一个淘气的孩子,索性甩掉了鞋子,卷起裤腿,在泥浆
中踩跳起来。我警告她说:“小心陷了下去,可就回不了家啦……”她却脉脉含情地凝视
着我,幽幽地问:“如果我陷了下去,你会怎么办?”“如果你陷了下去,我就拉你上来
。如果拉不上来,就与你一起陷下去……”我说罢,看到她真的已经陷进了泥浆中,埋过
了膝盖,就去拉她,却看到了她满面的泪水。我的手被她紧紧抓着,她说,真的想就这样
陷下去……我们一起跌坐在泥水中。在蓝天白云下,在静静的黄河边,相拥在了一起……
那一刻如果我们真的陷进了泥潭中,也许,那将是一种天地间壮烈而美丽的爱情归宿……
可是,一阵狗的吠叫声唤回了我们飞升的灵魂。一条健壮的大黑狗站在我们的身后,不远
处,一位老人扛着一支木杆,向我们走过来。“年轻人,快出来吧,真的陷下去就没命了
。我见过这样的事情,很惨咧!”老人
声音有些沙哑。看样子,他是个黄河船工,不远处的河岸边,泊着一只机动船。老船
工将木杆伸向我们。我和卢屏十分艰难地将脚腿从泥浆中拔了出来,终于站立在一块硬地
上,但浑身都是泥水,成了泥猴儿……
四
我的心告诉我,我已深深地陷入了对“三弟”的爱恋之中,丘比特的神箭准确无误地
射穿了我。而从“三弟”的眼睛中,我也分明读到了那种只有爱人才有的柔情和光泽。也
许,还有一些若明若暗的忧郁和感伤……眼睛泄露着心灵的秘密。我们都在把对方当成一
本教课书,用心读着。
可是,现实中的距离是巨大的,现实的道路,也把浪漫的情怀分割得支离破碎!身份
、户籍、年龄、出身、职业、住所、学历……每一个填进空格中的方块字,都是一条河流
或一道山梁。
我和“三弟”的故事,也许只不过是都市混凝土峭壁上开放出的一朵脆弱的小花。我
知道,是因为我的投入和认真吓着了她──那在朦胧晨光中刚刚绽放的紫罗兰。
作为一个都市中的漂泊者,作为一个现代诗歌的信徒,我有着太多的话语,“三弟”
就成了惟一的倾听者。但当我真情难禁地吐露我的爱情时,她却十分得体地“婉拒”了。
那是圣诞节的前一天,我收到她一封信。信中写道:“你的感情是美好的,震撼人心
的,我多么想要拥有一份这样的感情啊!但是,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接受……我能回应你
的,只能是友情,只能是一份永远不变的感动和……距离。也许,我让你失望了。
也许你会怨恨我吧?那就让我认认真真地叫你一声'大哥'吧……”“三弟”,我亲爱
的小姑娘!对你我会“怨恨”吗?不,不会的。因为从爱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到了结局
。并且,现在的结局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不是吗?男女之情,难道只能有一种归宿吗?
显然不会是。准确地说,我对“三弟”的爱恋,不是一种现实的存在,而只是一个“精神
事件”。
“三弟”的婚礼我没有参加,也没有给她送任何一件贺礼。因为,我觉得那都显得多
余。甚至我觉得连“祝福”都是虚伪的。“三弟”只是在一种因缘的聚散中,完成着人生
的一件事情。而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却只有她的心灵才会告诉你。
就让我沉默吧,“三弟”。前面有路,我们各自的。我们看到和经历的,都只是过程
,而结果永远都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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