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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oxin (fox), 信区: Man
标  题: 当爱情落下帷幕-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4 07:38:33 2002) , 转信

                          当爱情落下帷幕

文章来源: 裙裾飘飘 于 2002-5-13 9:19:00: 


我木着一张脸将听筒搁在桌子上说,苏望,你的电话。 

  他剜了我一眼,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我想也不需要一万次吧,就这一次我便能死无全尸
。他哗的一声抄起听筒,喂,我很忙,在开会,有什么事晚上再说。 

  喀拉一声就挂断了那边姑娘的哭哭啼啼。 

  他开个屁的会,其时他正看着桌上一摞作废了的资料发呆而已。 

  苏望一只手撑在我桌子的右上角,不识趣地责问道,我不是吩咐过你吗,凡是女的打
电话找我就统统说不在。 

  我咚的一声将手里的水杯顿在桌子上,热水溅起来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缩了回去。
我没好气地说,张苏望,你搞搞清楚,我又不是你的秘书,你凭什么“吩咐”我! 

  今天早上这小子一进办公室的门就做郁闷状,很酷地冲我说,今天凡是女的打电话找
我就统统说不在。 

  妈的,我一听就来气。给脸不要脸的男人。 

  苏望立时改换嘴脸。怎么了啊怎么了啊你,我又没得罪你,不帮忙就算了你冲我发什
么邪火呢,是不是生理期到了啊? 

  我顺手抄起一本杂志朝他劈头盖脸地扔过去。 

  告诉你了张苏望,对自己女朋友这付德性那不叫酷,叫无赖,不算男人。当初你丫的
屁颠屁颠才把人家追到手,你拽个屁呀,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能找上那样的女朋友
是你上辈子被地主老财压迫至死才换来的福分,现在你小子倒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啦。 

  我说着说着就开始激愤昂扬唾沫横飞。他开始使用小心翼翼的表情。我说丫丫啊,你
没怎么吧?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对劲。 

  我颓然地挥了挥手说,没什么。不过苏望,看在咱们这么好的交情才说你一句,该珍
惜的千万别随便就给糟践了。亭亭对你真不错了,你别老气人家,把她气跑了我看你上哪
找笨女人跟你结婚去。 

  苏望突然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我懒得再听,一扭身进洗手间,关上门拧开水龙头哗啦哗啦地用水泼脸,我上班也不
化妆所以不必小心。拿出面巾纸擦脸的时候我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之暴怒,早上那股
莫名其妙隐隐约约的烦躁逐渐清晰起来,抽丝剥茧般荡漾在水里。 

  他都走了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完全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能。 

  想当初我也是这般柔情万缕肝肠寸断地满世界找他,打手机他不接,打到办公室他说
正在忙,晚上追踪到他家他说他累,要休息了。末了他还说,你烦不烦? 

  那一刻真正知道什么叫天塌地陷欲哭无泪。女人越是受冷落就越要去回想当初被追求
时享有的优厚待遇,自以为从此就成了童话里的公主就可以在他的世界里颐指气使,没想
到王子一翻脸你便凄凄惶惶显出原形。 

  所以到后来我也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该结束了,连幻想、激情、争吵、哭泣都不再
有的两个人还爱什么爱。结婚吗,我们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 

  他走的时候抱了一抱我说,丫丫,其实我还是爱你的。 

  我们回到相遇前的地点和状态,各自静养,各自恢复。 

  无限辛酸。 

  但从此后就留下后遗症,会不自觉地去留意一些跟他有关和他类似的人,或物。所以
一听到苏望自我介绍说他是南京人时就好感倍增,然后两个人臭味相投,很快地狼狈不为
奸。 

  我跟苏望同在策划部。苏望脾气好,经常让着我;他懒,我经常帮他写文案。我们互
相蹭烟抽,彼此帮忙把风。 

  苏望总说拜托你穿正式点来上班,再这样下去我真怕老板炒你鱿鱼就没人帮我写东西
了。我往往会一个愣怔,想起以前他也老爱这么说我,可是我不爱穿套装,买回来的衣服
全都好好地挂在衣橱里。 

  今天一整天我都没搭理苏望。 

  晚上回家后胡乱吃了点什么,碗也没洗就倒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画得花花绿绿的女
人在哇啦哇啦地唱歌,我只觉得小腹一阵一阵疼得厉害。后来发现真是生理期来了,骂骂
咧咧地去找卫生巾。 

  重新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整个人象软瘫了一样,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悲从中来。还记得
有一次生理期迟到了半个月,我们都以为是怀孕了,吓得鸡飞狗跳地去医院检查。后来查
出其实是一场虚惊,心里反而空荡荡地挺不好受。 

  现在好,哪怕它迟到个把月不来我也不用担心会是怀孕。妇科病总没有未婚先孕来得
麻烦。 

  可是不能解释这种不踏实的空荡荡的悲痛是怎么回事,仿佛比怀孕更令我忧虑万分。
怀孕至少证明你做过了什么,而现在我则根本没什么可做。 

  我拿起电话拨苏望的号码。 

  苏望,是我。没事吧你,跟亭亭和好了?……这就对了,没事臭屁什么! 

  苏望故做深沉地叹气。我嗤之以鼻。 

  丫丫怎么了啊,听你的声音象是不高兴。 

  我吞了吞唾沫,话在喉咙口滚了两滚终于没能忍住,脱口而出: 

  你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我生理期真的来了。倒霉! 

  苏望沉默良久,突然狂笑不止,不小心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 

  老板带上他娇滴滴的秘书出去了。我兴高采烈地将电脑上的音乐声扭大,从手袋里摸
出一支三五点上,恶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做沉醉状,良久,两股白烟从我鼻孔里冒出,
袅袅上升。我鼓起嘴巴努力想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苏望厌恶地看着我。吴丫小姐,请你注意一下自身形象。你现在的样子活象封神演义
里的哼哈二将。 

  我眼皮也不抬一下。小苏子,我渴了。你去帮我泡杯茶来,记得里面要加两朵菊花,
对了菊花在那边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 

  苏望说,靠。 

  我抱起面前一堆文件、资料,扔在他桌上。自己去写。 

  苏望哇哇大叫。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明知道我还有好几个方案要做。 

  我拉长了声调说,菊--花--茶-- 他转身悻悻地找菊花去了。 

  有时候他也会发飙,多半是在跟亭亭吵架或者PLAN被客户打回来之后。苏望从包里掏
出两支烟,一支自己叼上一支扔给我。死女人,去把烟灰缸拿过来。 

  我们就默默地相对无言,尽职尽责地做哼哈二将。 

  有一次他突然全无形象地哀叹一声道,做人真他妈的操蛋!无聊!一缕头发耷拉在他
额头上,看上去十分颓唐搞笑。 

  我白他一眼。有本事你就别做。 

  他愤怒地说我对你的性别表示质疑,一个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不温柔这么不体贴
这么不善解人意! 

  我委顿地说,苏望,你的抱怨和我的温柔都毫无意义。我们只能是彼此的烟灰缸而已
。如此罢了,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我基本上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去幻想。 

  我昂首阔步地前进着,苏望一把拉住了我把我拽个趔趄。 

  我说你干嘛呢,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去。 

  他皱起八字眉盯着我看了一会。丫丫你有没有带口红,至少从表面上证明一下你还是
个女的嘛。拜托你,我们现在是去见客户,不是赶回办公室去吸毒。 

  我咕哝着说我都要穷死了还用得起那玩意儿么。但还是在手袋里掏摸了一阵,终于掏
出一支旧巴巴的美宝莲,俗艳的桃红色,去年他还在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的,我专门挑了
一款亮丽的颜色来配合我当时娇滴滴嗲乎乎的心情。 

  物是人非事事休啊。我匆忙地对着小镜子画了两画,涂出一张血盆大口,自我感觉丑
得要命。苏望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很喜欢看到你这么力争上游的表现。 

  客户方主管是个三张出头四张靠边的老女人,偏偏一张脸上的颜色比我还绚烂了好几
倍。人说女人脸上的脂粉厚度跟皱纹数目成正比,我看着面前这张脸私下认为这话有一定
的道理。她竖起两只眼睛将我们带去的PLAN正正反反地看了好几遍,然后开始一五一十地
挑剔。 

  苏望打点精神,抖出热切渴望的眼神认真看着她,不时发出“嗯、嗯”、“对、对”
、“是、是”的单音节词语,末了再加上一句“您说的真有道理,我们就是不如您经验丰
富,以后还得跟您多学习;不过呢……”我做会心微笑状,掏出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做记
录。 

  心里在说:妈的,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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