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oxin (超级大帅猪), 信区: Man
标  题: 陆晓波：蓦然回首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y 22 12:35:24 2002) , 转信

陆晓波：蓦然回首

（序）
他们早就约好一下飞机就分手了，整理行李和装箱子的时候他们都是悄悄把各自的物品分
开的。因为李明东的妈妈有高血压和心脏病，怕她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所以不光是李明
东，秦萍也没有跟任何人声张，声张什么呢？父母们就是没有高血压和心脏病，也受不了
这个意外的刺激，看起来这么和睦和甜蜜的小夫妻，竟然要在新生活开始之际各奔东西，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亲友们都是热热闹闹兴高采烈充满羡慕之情地送你们出国淘
金奔向美好未来新世界的，可不是来送你们出国离婚的。
在机场上，很混乱也很风光，前来送行的家人啊，亲属啊，朋友啊，同事啊，泪水和闪光
灯，手帕和鲜花，在秦萍的眼里变得一片模糊，她的心里空空荡荡的，身体也感觉轻飘的
，周围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她好象听不见喧嚣声了。对于父母她是笑着倔强地让自己不
流出一滴眼泪，但是当妹妹把两岁的小外甥胖胖送到她的手上，她再也忍不住了，把头埋
在胖胖的小胸脯上，泪水就象打开龙头的自来水，小胖胖的毛衣全都被打湿了。胖胖用两
个圆圆的小拳头拍打着秦萍不断抽动的肩膀，睁大两只象黑葡萄粒似的大眼睛，吐字不清
地对秦萍说，“姨姨不哭，姨姨乖，胖胖跟你玩。。。。。。” 秦萍哭的更凶了。妹妹只
好一边用手绢擦着眼睛，一边把胖胖抱了过去。
李明东左顾右盼的在等什么人，今天特意为登机而穿的一身名牌西装和闪亮的皮鞋显得更
精神了，本来，他一直都是潇洒而出众的。秦萍知道他在等谁，但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
一生也许只能经历一回的场面上，秦萍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爱等谁就等谁吧，但是从李明
东失望的眼神来看，他要等的人到底没有来送他。
最后的时刻还是到了，通过了这扇有报警装置的门，从此异国他乡，从此天各一方，从此
白天是黑夜，从此黑夜是白天，从此不能下了班跟好朋友们一起去吃大排档，从此不能坐
在楼下的花坛边上看着胖胖捉虫虫，从此吃不到妈妈做的糖醋鱼，从此听不到爸爸爽朗的
笑。。。。。。
当飞机开始离开地面的时候，靠窗坐的秦萍看了最后一眼这所她生活了三十年的城市，仿
佛看到了她工作的那所中学的上空鲜艳的五星红旗跟往日一样迎风飘扬，她把头靠在座椅
上，闭上了眼睛。


（一）
发现李明东有外遇或者说李明东坦白了自己的外遇是在两个月前。本来李明东参加的外教
口语提高班应该是八点下课，就是不骑摩托回家也就是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但是李明东每
次都是十一，二点才到家，含糊其词的这个那个理由，不是跟同学跟外教一起去看电影了
，就是他公司来客户了有应酬。每次从梦中醒来，秦萍看到疲惫不堪的李明东急急忙忙地
脱掉衣服也不洗澡倒头就睡，她就忍着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有时李明东的眼
光跟她相遇，马上就避开了，第二天李明东还在睡觉，秦萍就上班去了，秦萍工作的中学
比较远，她要搭三趟公交车。
这次秦萍真的感觉到事情不对头了。其实秦萍的好朋友露露早就警告过她，“李明东可不
是一般二般战士，你干脆不是他的对手，可要看紧了点，就是他自己不主动，就凭他那条
件，上赶着的小姑娘有的是！你不知道现在的小丫头都贱得很呵，一角钱能买十一个，谁
看了你们两个，谁都觉得李明东比你强，”露露说这话的时候用她的胖手掐了一把秦萍的
屁股，“不过你的身材，真他妈的让我羡慕。”除了苗条颀长的身材和一头乌黑的长发，
秦萍的确没有什么更多可以炫耀的了，秦萍长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说的不好听就是没
有任何激情麻木不仁的脸。普通到看过以后不会给人留下任何印象，扔进人堆里要是靠脸
来辨认，肯定再也找不着她。她若是走在街上，光靠背影肯定会引来一片啧啧赞叹，但如
果谁要是好奇跑到她前边去看看她的正面，一定大失所望。秦萍也曾刻意修饰过，但效果
不甚明显，李明东当时看过无数的对象，千挑万选的选中了秦萍，也许就是因为她骄人的
身材和一头披肩秀发，当然，还有良好的家世和内向的温和性格。
“怎么样？去国外生孩子啊？一连着多生几个，一个羊也是养，两个羊也是放，生他一群
，不过，你的小体型恐怕就保不住喽，”露露一边扭动着过早发胖的腰枝，一边幸灾乐祸
的眉飞色舞，“去一边去。” 秦萍推了她一把，秦萍知道她是善意的。她们俩从小玩到大
，露露没考上大学，后来跟老公一起做水产品批发生意，现在也算上个小富婆了。
秦萍决定要问问李明东了，但她拿不准应该怎么样开口，秦萍一向对追问别人和打探别人
的私事没什么经验，别人也包括李明东。虽然他们结婚五年了，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几
乎没有红过脸，吵过架，李明东的妈妈最喜欢这个儿媳妇了，常常跟李明东感慨这样文静
贤淑的女孩子市面上不多了，出国前老太太在病床上把李明东和秦萍叫到身边，郑重其事
地把一个小金佛项坠子戴到了秦萍的脖子上，说这是家里老辈传下来的东西，能消灾解难
，保佑出门在外的人平安吉祥。老太太哪里知道，这对小夫妻就要劳燕纷飞了。
李明东星期三是十一点回来的，相对要早一些，当他蹑手蹑脚进了房间时，意外地发现秦
萍还没有睡，开着一盏台灯在看书，“你还没有睡啊？你看，哈尔滨又来人了，刘总说什
么也不让我走，又弄到这么晚。。。。。。” 李明东解着领带，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犹疑
不定。
“明东，是真的吗？” 秦萍递过来一张纸，“这是我整理你的书时掉出来的，” 李明东
接过这张纸，正中是一个女孩子绢秀的英文字，“I LOVE YOU MICHAEL，”MICHAEL 是李
明东的英文名字。然后是红笔画的被箭穿透的两颗心。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两个人写的其
他的字，诸如SWEETHEART，HANDSOME，LUST什么的。李明东拿着这张纸有些恼怒，“你怎
么可以。。。。。。”话说了一半，没法说下去了。他了解他英语老师妻子的人品，她绝
对不会偷偷摸摸地去检查和乱翻他的东西的，李明东坐在床上，意识到再做什么解释都是
可笑的了，加上他最近的反常行为，就是傻子也会有所察觉的，反正纸里包不住火，他心
里开始盘算该怎么样跟秦萍摊牌了。
看到李明东的样子，秦萍明白了一切，就在她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张纸的时候她还心存侥幸
，希望这不是真的。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冰冷发抖，嘴唇哆嗦着，大颗的泪珠
滚落在被子上。
李明东这时候反到镇静了，虽然说话的语气有些软，但已经能听出他是打定了主意的。
“秦萍，我对不起你。我跟那个女孩子是英语班的同学，她也是办技术移民的，我们很谈
得来，后来就。。。。。。”
“是不是那个叫LINDA的？” 秦萍问。
“是，你见过她的。”
秦萍又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就会是那个女孩子，那个头发短短的焗成栗子皮色，身材娇小
打扮大胆飘逸的女孩，脸上透着健康的棕色，高高的鼻梁和略微有些往下陷的眼窝，眼睛
里好象有两团火。跟秦萍是完全不同的风格，男人，李明东这样的男人也许更能被后者深
深地吸引。
秦萍知道自己完了，这次是彻底的完了，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纸巾擦了擦眼睛，问
，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李明东犹豫了一下，“我们还是先出国，我希望这件事不要让家里人知道，出国以后我们
再，。。。。。。再离婚，”李明东想了想，“秦萍，凭你的条件，肯定会找到比我更好
的人，我，我真的对不起你，其他的条件都听你的。”
“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秦萍愤怒了起来。
“嗯。。。。。。” 李明东看着秦萍那张毫无特点的脸，因为痛苦和激动，那张脸比平时
要生动了许多，平时毫无血色，现在也飘上了一抹红晕，乌黑的长发因为哭泣而有些零乱
，胸脯一起一伏的，李明东心里一痛，毕竟是五年朝夕相处平平淡淡的夫妻了。可另一张
性感的充满了诱惑力的脸迅速地把眼前的这张脸给代替了，一想到那张脸，那个人，李明
东就兴奋不已，不可抗拒，是的，没法抗拒。三十二岁的李明东方才知道什么是相间恨晚
，什么是恨不相逢未婚时，什么是浪费青春和白活。
“你让我想一想吧。” 秦萍的声音轻得象是在耳语。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211.0.8.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