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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陆晓波：蓦然回首2-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y 22 12:36:21 2002) , 转信

陆晓波：蓦然回首2-3

（二）
李明东没有想到秦萍竟然这么好说话，尽管秦萍的好性子是有口皆碑的。但是李明东也做
好了秦萍大吵大闹寻死上吊的准备。可是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秦萍照样上班下
班，刚好她在教毕业班英语，到了高考之前的关键时刻，又复习又补课的，早出晚归忙的
不得了，只是秦萍告诉他那件事情没有问题以后，基本上没跟他说过话，也没拿正眼瞧过
他。
他们的机票订在九月初，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事情挑明了之后，李明东反到坦然了，更
是有家不回泡在林迪（LINDA）那了，林迪是前卫的单身白领贵族，条件优越，办出国纯属
是过腻了悠闲自在的办公室生活，想来点新奇刺激，出去闯一闯，玩一玩。
当初李明东和林迪也说不上是谁吸引了谁，口语班里最出色的女生如果是林迪的话，那么
最出色的男生就是李明东了。于是这两个出色的男女就很自然地坐在了一起，后来台上的
美国老太太再讲些什么，对他俩来说就不再重要了。
第一次去林迪的家，是晚上八点刚下课，外面下着大雨，林迪说，不如去我那吧，反正回
家也得湿，李明东一想也是，就跟她一起坐出租车去了。其实进门的时候他们已经湿了，
脱掉湿衣服的时候李明东看到一道闪电，同时也看到了林迪暧昧的眼神，紧跟着一个炸雷
，他们可能就是在这个时候同时抱住了对方。
等他们能够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半夜了，忽然都意识到肚子饿了，还没有吃晚
饭呢，林迪一丝不挂地去了厨房，说，我冰箱里还有些速冻水饺，你就凑和着吃吧。李明
东坐起来喝了一大杯冷开水，欣赏着林迪娇小的背影。女人跟女人，真他妈不一样！李明
东就差感叹的出声了。以前每次跟秦萍，无声无息，三分种搞定，就象一直在吃一碗同一
牌子而又调料不足的方便面，好歹能吃饱而已。公司出去谈生意，也曾经碰过几个小姐，
一想到这是买卖李明东就有点泄气了，看着小姐的眼睛李明东就更没欲望了，小姐的眼睛
里充满了让你快点完事儿的渴望，再不就是“￥￥”。跟小姐每次都是草草了事，还怕得
病什么的。这次，太不一样了！什么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林迪的身体象浪花，会跳，
而李明东感到自己变成了电视屏幕上经常出现的勇敢的冲浪小伙子，在浪花的指引下，出
没于波峰波谷，没有疲倦，只有一波强似一波的快感。虽然林迪早就没有了市面上流传的
处女的种种特征。这更没所谓啦，李明东自信自己不是个保守的男人，这反而让他感觉没
什么负担，感觉更轻松。
在这个静静的夏夜里，在这个陌生而考究的闺房里，厨房里飘来了三鲜馅水饺的香气，床
上的李明东思绪万千，又联想到一本叫《废都》的小说，其实他一共也没看过几本小说，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文化程度，可能是因为他所学的理科专业。他是正经的名牌大学硕士毕
业生，对文学只是没时间和不感兴趣而已。要不是因为《废都》里有那么多让人浮想连翩
的“口口口口口”和“此处删去XXX字”，也许李明东一辈子也不会读它。书中的一段话大
致阐述了一个理论，简单的说就是：“没有不行的男人，只有不行的女人。”高，实在是
高，贾平凹实在是太高了！李明东对贾平凹先生升起了一片由衷的崇拜之情。说的太对了
！原来李明东还总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现在看来，根据理论和实践表明，是秦萍有问
题！
等李明东口里留着三鲜水饺的余香往外走的时候，林迪从后面抱住了李明东的腰，一双略
微下陷的欧式眼波光鳞鳞，“明东，我真是太喜欢你了！”李明东刹时升起了万丈柔情，
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吻着林迪的眼睛鼻子和头发，“亲爱的，我也喜欢你啊，我发现我
已经离不开你了。”简直比初恋都缠绵，最后林迪从李明东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狡黠地说
，“别忘了回去‘交公粮’啊！”
这个死丫头，我哪里还有精神“交公粮”啊。李明东轻轻地掐了林迪一把。
以后真是应了李明东自己的话，他是越来越离不开林迪了，跟林迪在一起，他是那么年轻
勇武，充满活力，甚至能象个淘气的小男孩，要是没有警察叔叔拦着，就爬树翻墙了，而
林迪又小鸟依人般地懂事，事事都体贴得体，李明东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对
秦萍的白开水般的脸，就更是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了。但是毕竟他们有着五年平静生活
的良好记录，李明东又是个极要面子温文尔雅的男人，所以他从来没有对秦萍表现出厌恶
，除了回家不及时，一切照旧，平静如水。
林迪的面试要等到圣诞节后，也就是说还有小半年的时间。一次他们高潮过后，林迪躺在
李明东的怀里半真半假地问李明东，“我要是面试通不过去怎么办？”李明东早就决定潇
洒走一回了，暝暝之中在这个时候认识了这样的女子，真是天意吧，该是我李明东重新开
始的时候了，他于是想都没想就说，“等把她带过去安顿好了我就跟她离婚，然后跟你结
婚不就成了？”林迪的手插进李明东的头发里，看着李明东的眼睛，“真的吗？”“放心
吧，亲爱的，你是我的，以前你怎么样我都不管，我要定了你的下半辈子，你休想再逃走
了！”林迪不再说什么了，因为李明东已经堵上了她的嘴。


（三）
早晨，在学校的电话亭里，秦萍一边用冷毛巾敷着哭的红肿的眼睛一边给露露打电话，路
过的学生都奇怪地看着她，秦老师今天这是怎么了？
中午在学校对面胡同的小饭馆里，秦萍刚找了一个墙角的位置坐下，露露就风风火火的赶
来了，看来是刚从水产品批发部赶过来的，身上一股子腥味，硕大的金手镯上面还粘着半
根虾须子。
“怎么啦？哥们儿？跟明东干架了？这可是新鲜事儿。”
秦萍的泪水又忍不住了，“露露，他不要我了，他看上了别人，他说出了国就跟我离婚。
”
露露听了勃然大怒，“他妈的真有这事儿？你告诉我那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在哪儿上班？我
找几个铁子把她给废了！还反了天了！欺负咱娘家没人啊！”
露露一生气嗓门就特大，吓得往上端菜的女服务员一哆嗦，秦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策，
要是让露露介入这件事，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秦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露露，你小点
声，叫你来我是让你帮我出出主义，我的心里都要乱死了。”
露露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一些，“我说你现在就跟他离，他臭美什么呀？让他一个人出国去
！就凭你的条件，再找八个也不比他差！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有得是！
”
秦萍犹豫了一下，“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出国去，办移民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决定，
。。。再说，我也不想让家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你也知道我哥的脾气，李明东他妈还有病
，。。。。。。”露露气的乐了，“都什么年头了，你还想着那个王八蛋他妈！我算服了
你了，不是菩萨心，就是缺心眼。” 
秦萍接着自己的思路说，“要是让单位知道了，就更不好了。校长他们都知道我九月份就
要出国了，对我一直都挺照顾的，也没刁难我，我要是再整出这么大的事，哪好意思啊。
”
露露喝了一口汤，“好好好，你有理，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别人！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
办吧，用着我的时候吱一声就行了，”露露用手指着秦萍的脸，“我说你啊，傻到家了，
面到家了，被人家给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露露走了。秦萍也往学校走。现在她镇静多了，露露的一顿吵嚷反到让她平静了下来，她
开始对整个事情从头到尾理智的想一想了。她也想到了年头更远的事情。小时候她的外号
叫“木头人”，就是小伙伴们都跑光了她还用手蒙着双眼等着人家喊“开始了”的那种，
从小学到中学，她都是木纳而腼腆的，学习只知道死用功，比起活泼伶俐的妹妹和聪明善
辩的哥哥，她就是不折不扣的丑小鸭，父母都怀疑是不是抱错了别人家的孩子。等到高中
时班里的男生女生都眉目传情双双对对时，她好歹也看上了跟她们家是邻居的一个男生，
这就是她的初恋了，等她憋红了脸，鼓足了勇气给这个男生写了个小纸条想交给他的时候
，却看见他正偷偷爬进邻居王奶奶家的后院偷地里刚长红的西红柿，洗都不洗就狼吞虎咽
的吃，看到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还冲她挤了挤眼，秦萍心中这个男孩子的高大形象轰
然倒塌了。秦萍现在还记得哪个夏天的中午，蝉在王奶奶家的树上不紧不慢的鸣叫着，而
她心理上所受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和历史性的。
对男生的反感和厌恶使她在师范大学这个爱情的摇篮里形单影只，也是，对于一个“木头
人”的女生，哪个男生不近而远之呢？要不是她现在工作的中学的校长把他的远房外甥李
明东介绍给她，没准她还在老姑娘的行列里稍息呢，李明东挑来挑去实在是挑花了眼，当
远房舅舅把学校里的优秀年青教师秦萍推到他面前时，李明东暗暗鼓励着自己：就这个吧
，虽然木点，其他条件都不错。不管是月亮惹的祸，还是死猫碰瞎耗子，反正他们走到了
红地毯的另一头，皆大欢喜，特别是双方老人都松了一口气。
日子太平静了，总得找点事忙活忙活。办移民，因为大伙都办。秦萍是经不住在移民公司
当秘书的老同学的游说，也确实想出去看看，而李明东更想出去，他早就厌腻了吃吃喝喝
的大公司生活，也厌烦了几年如一日的婚姻生活，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好运气应该在地球
的另一边吧。
“你爱李明东吗？”秦萍突然被自己脑子里涌出来这么一个严肃的问题吓了一跳，她觉得
自己回答不了，爱不爱李明东说实话她一直也没搞清楚，她甚至从来没有搞清楚过什么是
爱。“你不爱他你哭什么？”是啊，秦萍觉得自己的哭都是很可笑的了。有时候人对人的
激烈的生理反应比如说大哭大闹，并不一定是因为自己是多么的在乎对方，而是因为觉得
对方冒犯了自己，自己受了委屈。
当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响了的时候，秦萍已经基本上想开了，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先出
了国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木头人”的本性又站了上风，其实有时候木纳也不是什
么坏事，至少一切还是----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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