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oxin (超级大帅猪), 信区: Man
标  题: 陆晓波：蓦然回首（曲终人散）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May 23 14:07:10 2002) , 转信



（二十六）
看到了陈志强，秦萍控制了一下情绪，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从李明东僵硬的手里抽了出来。
跟陈志强说，“你过来了。来，我介绍一下，”她冲着李明东说，“这是我的朋友陈志强
。”然后又冲着陈志强说：“这是我丈夫李明东。”
陈志强率先礼貌地冲李明东伸出了右手：“你好。”
李明东很勉强地跟陈志强握了握手。“你好。”眼睛还是盯着秦萍。
陈志强把纸口袋放在吧台上，“你们两个还没吃饭吧？这儿有新做的点心。”他对秦萍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又对李明东说：“回见啊。”
秦萍看了看手表，的确是不早了。是该让他回去了。就对李明东说：“你先回去吧，你让
我静一静，再好好想想。”
李明东想到还要到网上查询一些资料，不情愿地先走了。走时候告诉秦萍，过两天再来看
她。

是应该好好想想。想也想不清楚。秦萍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在余下的工作时间里，秦萍神情恍惚，她回忆起来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从校长的第一次拉
郎配，到他们糊里糊涂地踏上了红地毯，糊里糊涂，没错，至少秦萍那个时候是糊里糊涂
的，她只知道反正是要找个男人嫁掉的。还有他们平平淡淡的波澜不兴的婚姻生活，如果
永远是这样，他们该是多好啊！直到有一天，李明东明确地告诉她，他爱上了别的女人，
她才如梦方醒，她又为了顾全彼此的面子，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接着往前走。秦萍
开始后悔，悔不该当初明明知道实情还自欺欺人地往前走，但是，如果一切能够重来的话
，秦萍也未必能做出其他的选择，有些人，就是那种优柔寡断随波逐流的性格。

希腊老爷子还是凑了上来，问秦萍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用不用帮忙，秦萍告诉老头，
刚才的男人是她失散了多年的老同学，今天在酒吧不期而遇，难免有些激动。老头端着剩
的半杯酒，对秦萍发了一通人世无常的感慨，花白的胡子在嘴上一抖一抖的。秦萍的眼睛
看着虚无的墙壁，问老头：一生是不是很快啊？

秦萍又想起了他们来到J国之后的艰苦岁月，想到她的那次大病，想到他们曾经有过的快乐
的除了学习，打工什么也不去想的日子。如果没有那一天，她现在还记得那个可恨的日子
，透过窗子，她看到李明东跟他的老情人。。。假如没有被我看到呢？秦萍被这个假设刺
激了一下，打了个冷颤。
等到秦萍的思想信马由缰地想到后来如何在酒吧认识了陈志强，和那个把他们连接在一起
的风雨交加的夜晚时，到了闭店的时间了，秦萍收拾桌子的时候心不在焉，差一点儿把一
只花瓶摔到地上，她是很久没有想过这么多事情了，说是不想，是不可能，其实她只是抗
拒着拒绝着去想过去而已。
锁门的时候陈志强来了。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回去，而是坐在对面的COFFEE店里跟伙计聊天
，他看见李明东从酒吧里走出来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陈志强对秦萍说。
秦萍站在那没有动。
陈志强已经了解了秦萍的这个毛病，脑子里一乱，就不知道脚下该如何行动了。
“又想在大街上站一宿？”陈志强搂过秦萍的肩膀。
秦萍这时候回过神来，他俩都想到了JOHN闹事的那天晚上，秦萍笑了。
“跟我走吧，看看我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你，傻丫头。” 陈志强吻了一下秦萍的头发。

到了陈志强的公寓，东西几乎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除了这几天还要使用的日
用品，地上一个大旅行箱，一个小包，还有一个空着，看样子最后把东西一装就可以启程
了。陈志强把女儿的照片和像框早就用纸盒精心包好了。放在大旅行箱的上面，他看秦萍
注意到了，笑着对秦萍说，“每次我出门，都得让娇娇陪着我。”娇娇是陈志强女儿的小
名。
秦萍一屁股坐到床上，“干脆你也把我塞包里带回国得了。”
陈志强的笑容凝固了。他点燃了一只烟。坐在秦萍对面的椅子上。

“你老公人看起来挺好的。” 陈志强开了口。
“他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秦萍象一只受到侵犯的刺猬。
“真的，是个心软的人，不是坏人，我会相面。” 陈志强停顿了一下，
“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讲，怕你根本听不进去。” 陈志强吸了一口烟，“今天我必须得
说了。”
“大多数男人都是一样的，比如我，我抵挡不了合口味的女人的诱惑，也不想抵挡，我不
是那种道貌岸然坐怀不乱的家伙，如果那样，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秦萍听着，想起来那天还是自己主动多一些。
陈志强接着说：“我原来那些感情上的事情不是都跟你坦白过了吗？但是这并不等于我对
家人不好，我也给你讲过我太太的种种不是，但是，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我还
要维持这个家庭的和睦完整，我小心地不让她们知道，对于她们，不知道就等于没发生，
难怪有一句广泛传播的名言：‘欺骗是美丽的’。有时候，我有点瞧不起自己，如果让我
的娇娇知道了她老爸是什么货色，她非得不理我不可。但是，我又无法控制自己，你也知
道，中国现在更开放，更容易，我同学跟我说，科长啦，处长啦，要是没有个情人都让人
瞧不起。你听听，什么世道？”
“所以，这更是你回国的理由啦！想做你情人的女人怕是已经排起了长队吧？”秦萍的口
气里满是耶喻。
“你别笑我，你让我说完，这些话我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说过。我今后发生什么，我不知
道，但是，我想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以前对我的女朋友也是，
鸡我从来不碰，没有感情我做不了。”
“这么说，你对我一往情深了？”秦萍在嘲笑。
“你自己说呢？” 陈志强反问她。“除了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之外，你该知道我对你的
感情吧？”
秦萍不做声了，没什么可说的了。
“好，话说回来，你老公曾经对不起你，现在他后悔了，他想回到你的身边，你恨他，你
怨他，你不理他，而你，你和我，这又算是什么呢？”
“这么说我跟他各打五十大板，扯平了？”秦萍都要笑出声了。
“虽然我们真心诚意的相爱相好，但你我都明白，开始的时候多多少少，你有报复他的成
分。你别打断我，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说的对不对？至于后来，那是我们两人相处的越
来越好了。” 陈志强没有理会秦萍的反应。
“象我这么好的人，都已然这样了，将来你跟老公离了婚，再去到处追寻，能有什么更好
的？找来找去还不如他！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你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从你看他的眼神里
，我看出来了你对他还是有感情，再说，他对你真的不错，你不是给我讲过你们刚来的那
一段吗？”
“我听出来了，你是在撮合我俩，明白了，你是想转手把我处理回去，给我安排好归宿，
闹个破镜重圆，你好能安安心心地回去。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大媒婆，相处了这么半天，这
点才能临走才全露出来啊！我真是小看了你啊！”秦萍指着陈志强的鼻子说。
陈志强拉过来秦萍的手，“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会处理，我无权过问，但是我说这些
话全都是为了你好。你信不信，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对你发自肺腑地说这些的，他们都会劝
你，人生如梦，不如逢场作戏，即时行乐，让你投入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怀抱，然后是什么
？你只会满怀创伤和受伤害的感觉。找到真爱，一个能廝守下半生的人，可能性不是没有
，小，太小！再说，你看到哪个童话不是王子历尽千辛万苦，救出了灰姑娘或者落难的公
主，欢天喜地地结成夫妻，就结尾了，有讲以后王子或公主婚外恋的吗？”
秦萍恨恨地掐了陈志强一把。
“没办法，这就是人性啊，女人呢？女人还不是一样，如果有了合适的空气，环境和土壤
。我说远了。是，人人都在苦苦寻觅千古绝唱的爱情，梁山伯祝英台啊，罗密欧朱丽叶啊
，少，太少，还都是悲剧告终，才被世代歌颂，现实生活中太不可能了。你看我吧，有些
地方是不是还不如你老公啊？”
秦萍又狠狠掐了陈志强一下。
一只烟结束了，烟灰烫了陈志强的手。陈志强打住了话头。“唉，反正这些都是我自己的
想法，仅供你参考。嗨，差一点儿忘了，” 陈志强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这些是送给你的。”
秦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陈志强所有的CD盘，音乐磁带，VCD，DVD光碟，还有一个红色的
小盒子，秦萍打开它，里面是一条红色丝线穿着的心形玛瑙饰物，正是陈志强贴在胸口戴
的。
秦萍抬起头来，眼睛有些模糊了。
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想别的，只有一件事情，眼前这个爱护她，陪伴她，更象是她父兄的
人就要离开她了。她的心一阵痛：至少他是真实的。
月亮很圆，很大，没有一丝风。远处偶尔隐隐约约传来STREET CAR的轰鸣，楼下走过一群
不爱睡觉的TEENAGER，尖叫声和笑声到了后一条街上还能听到。
夜更深了。他们躺在床上，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做爱。陈志强握着秦萍的一只手，很快
进入了梦乡。秦萍在陈志强轻轻的酣声中想着心事，想着陈志强说过的那些话，那些谬论
或者非谬论。


（二十七）
李明东终于被为他提供CO-OP机会的电脑公司留下了。
当上司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心头一阵狂喜，连THANK YOU都忘记说了。他迅速地辞
去了生产线的LABOUR工，SUPERVISOR是个胖胖的意大利人，挺不高兴的，摊开了两手，说
了一大堆话，中心思想是：没办法，中国人总是留不住，一找到专业工作就跑了，工厂以
后也许不招中国人了。
从工厂出来的时候，李明东蹦了一个高，这里的一切从此都跟我没关系喽！
签程序员OFFER的时候，他的手稍稍有些颤抖。我找到工作了！我有工作了！将近一年的酸
甜苦辣，悲欢离合，一起涌上了心头。OFFER上清晰地写着年薪，BONUS，BENEFITS，全家
的医疗保险。。。。。。全家，他现在是有家的单身。

林迪拿到了M大学的 OFFER，她要提前起身去那所世界出名的法语城市，她给李明东打了电
话，向他道别。李明东真诚地祝贺她终于梦想成真，可以继续上学了。当李明东把自己找
到工作的好消息告诉她时，林迪没有激动，只是淡淡地说：“太好了，祝贺你。你太太肯
定特高兴吧。”
李明东沉默了一会儿。林迪始终也不知道秦萍搬出去住了这件事情。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吧。” 李明东新近考好了驾照，买了一辆不错的二手车。
“不必麻烦你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新有了工作，该好好表现才是啊。”林迪在电话那
端轻轻地笑了。
放下电话，李明东知道这就是他和林迪的结局了。曾经豪情万丈地谈婚论嫁，曾经爱得你
死我活，曾经付出了妻子离他而去的代价，到头来是没有感觉的分离。李明东最终发现，
他跟林迪不是一路人。也许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林迪能学会的东西，他永远也学不会。不
管怎么样，他为林迪能继续学习而高兴。

晚上他请老郑全家人去餐馆吃了一顿，齐红说她一定要找秦萍好好谈谈。

陈志强在J国的最后一晚当然是跟秦萍一起渡过的。
陈志强还是象往常一样等秦萍收了工，陪她锁好了店门。他怕秦萍会经不起分离的打击，
而秦萍却出乎意料地镇静，在他们往回走的路上秦萍甚至还给他讲了个笑话。他们在灯火
辉煌的十子路口最后的站了一下，然后秦萍坚决地让陈志强送他回家。在秦萍住的HOUSE的
门口，他们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彼此都没有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他们只是最后
感受一下彼此的气息而已。等他们能够分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感到两臂麻木了。秦萍坚持
要目送陈志强离开，陈志强拗不过她，开始独自一个人往回走，他没有回头，确切地说，
他不敢回头，他的嘴角在抽搐，他的泪水在眼眶里徘徊，他的脚步沉重得象石头，他怀疑
自己的一生里还会有几次这样的分离。
陈志强转过街角的一瞬间，秦萍擦掉了两大滴晶莹的泪，灿烂的星空下，婆娑的树影，隐
约的灯火，和一个男人的背影，在秦萍的脑子里形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像。

陈志强的飞机起飞的时候，秦萍还在梦里，她梦见自己站在小时候住的房子顶上，冲着一
群人字形排好的大雁拼命挥手。

如果一生中曾经刻骨铭心荡气回肠地爱过了一回，就足够了，哪怕没有结局。所有经历的
一切都很美，包括分离。


（二十八）
J国灿烂的秋天如期而至了。当枫叶开始染上殷红的颜色的时候，刚好是李明东秦萍夫妇来
到J国一年整的日子。
那天晚上李明东捧着鲜花，来到了秦萍的酒吧，现在全酒吧的熟客都知道POLLY有一个坚忍
不拔的追求者，李明东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是他手上的鲜花还是他正式的穿着打扮，引来了
所有热烈的目光和小小的骚动。
秦萍从李明东的手里接过了鲜花，这是李明东一生中第二次送花给秦萍。秦萍按照往常一
样给李明东启开了一瓶BLUE，倒满一杯，轻轻地放在吧台上。
“以后你也不必来了，我已经跟老板辞职了。”秦萍语气平静地告诉李明东。
“我最近找到了一份OFFICE secretary的工作，下个星期就要上班了。”
“你不是还想上学吗？” 李明东问。
“你知道，有时侯人的想法总是在改变的。”秦萍平静地望着李明东。她的目光安祥，举
止沉稳，眉宇间充满了信心，跟一年前判若两人。
李明东喝了一口酒，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老郑这个月底就要搬家了，他们终于买了房子，我去看过，四个BEDROOM的BUNGALOW，后
院还有个游泳池，很不错。” 李明东的口气里充满了沧海桑田式的感慨。
“我最近一直在看房子，想在冬天到来之前买一处CONDOMINIUM。” 李明东沉吟了一下，
“你新去的公司在什么位置？”
“北面。”秦萍说的很不具体。
“刚巧我在北面看了几处，都挺不错的，明天我们再一起去看看？” 李明东热切地盯着秦
萍，等待她的答复。
秦萍微笑地看着李明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李明东回去的时候，BASEMENT灯火通明，老郑一家三口还没睡，老郑和齐红正在收拾东西
，地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李明东进去老郑说刚好要找他帮忙。于是两个男的就开始搬
搬抬抬重的东西。老郑家的东西实在是不少，真得收拾一阵子。
齐红满面春风的，好象又有发福的趋势，弯腰的时候气喘嘘嘘的。
“终于要搬出去了呵？诺言实现了啊？” 李明东想起了圣诞节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说的
话。
“每个小小梦想都在慢慢实现。”齐红想起来一句歌词。
“算算每个月的MORTGAGE，地税，水电，煤气，加在一起也不少。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
自己的房子了。”齐红的兴奋溢于言表。
“如果我要是再次被LAID OFF了，。。。。。。”老郑一边用胶带纸封箱子一边说。
齐红迅速地打断了老郑的话，“那又能怎么样呢？你又不是没被LAID OFF 过，我们不也是
活的好好的吗？你们听过这句话吗？在这儿有三W不能相信。WEATHER，WOMAN，WORK。”
“好嘛，这又是哪个顾客告诉你的！”老郑和李明东都乐了。
说到WOMAN，齐红想起了秦萍。她用手肘碰了一下李明东，“怎么样？秦萍什么时候能回来
？”
李明东想了想，“我估计她快回来了吧。”
“前几天我跟她谈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她跟我谈了许多，她对你还是有很深的感情，唉，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谁都会有枝枝岔岔的事情，可是转来转去，转了一圈，还得是
‘原配’。”齐红的感慨发自内心。“夫妻两个能平平安安白头到老，不容易啊！”齐红
深情地看了低头整理东西的老郑一眼。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了。

李明东回到楼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这想想那。也许因为今天是他们移民一周年的纪念
日，他的大脑兴奋了。一年，在人生中很短，可是对于李明东来讲，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
长。他，还有秦萍，毕竟熬过了这一个世纪，他们都成熟了。前面虽然不能说就会风调雨
顺，畅通无阻，但是什么事情，不能咬咬牙挺过去呢？
李明东终于咬着牙睡着了。

他梦见在宽敞明亮的CONDOMINIUM里，所有的一切都罩上了粉红色柔和的光。他坐在电脑前
做他那些做不完的事情，秦萍坐在洒满阳光的窗子前削一只苹果。秦萍的身体臃肿，双胞
胎在她的子宫里调皮极了，一刻都不老实。而秦萍的脸上一片充满母性的温柔与安详。。
。。。。

这时候李明东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第一声。

。。。。。。李明东继续梦见他电脑台上的电话也响了。“HELLO，噢，是妈妈呀，你最近
身体好吗？。。。。。。找秦萍？她在这，就在我的旁边！” 李明东的口气得意又坚定。
秦萍站起来，挪动着不太方便的身子，接过电话，同时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李明东。。。
。。。


这时候李明东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全文完）


附：辛弃疾 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211.0.8.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