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oxin (超级大帅猪), 信区: Man
标 题: 敏感 -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Fri May 24 11:21:37 2002) , 转信
我至今也无法形容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肌肤相亲的那一刻,是怎样一种山
崩地裂的感受。
它象核能裂变一样施放了我多年来贮存在身体内部的积蓄。
女孩那有些温润、有些微凉、有些酒后潮热的胸脯,在我燥热的肌肤边
缘显得似有似无。
我刚欲体验一下这突来的幸福,我的意识便沿着蒸汽一样的东西向天上
飞升,而我的双脚却踩着无根的泥潭,螺旋着直沉谷底。
于是,整个身躯就在绷紧的僵硬里,陷入无法搔挠的奇痒之中……
也许过了一个世纪,我察觉女孩在我耳边轻轻啜泣,我的双臂酸软无力,
一种内疚的惶恐瞬间从大脑直达心底。
“你怎么可以这样?”女孩啜泣着说。
“我……我……对不起!”
“……”
“……”
“我想让你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意思?”
“我想让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不让我怪你的理由。”
找怎样的借口才是最恰当的理由?
我觉得无话可说。
我在内疚中沉默。
女孩离开的我身体,凝视我良久,哀哀地说:“别说你喝醉了,好么?”
“不……我没有喝醉。”
“那是因为什么?”
“我只是想……”
“想什么?”
“想让我们的心贴得更近一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这个理由听起来再合适不过,虽然有些厚颜无耻。
女孩显然为这个理由激动不已。
她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象幼鸟投林一般壮烈地向我扑来。
当我们身体再次贴紧的时候,我清晰地看到她那坚挺的乳头在遇到我的
胸膛之后渐渐隐没的情形,我的感觉经历了瞬间的刺痛之后,浮在了漫无边
际的柔软里。
我的视线异常模糊,心被融化的一塌糊涂……
良久,我听到女孩几乎发抖的声音: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日礼物!”
9
我在老板娘的吆喝声中醒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不在。
我的某种预感使我忐忑不安。
后来,我看到她留的那封信,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不敢想二十岁的生日会是怎样的平淡。你以及你
昨夜的一切,都是上苍赐给我的礼物,尤其是那个理由,它让一个脆弱的少
女感动的想哭。我不怪罪你的鲁莽,因为你给了我一次幸福,所以,我愿意
和你打赌:如果两年之内你还能在这个世界上遇到我,或者你肯在两年之内
找到我,我也许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
我会给你整整一生的幸福。
1997年
8月3日
看完她的留言,我心里一阵奇痛。
信里没有留下她的名字,尽管我们聊了一个晚上,尽管我们当时都没有
意识到,尽管我们觉得知道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并不是多么重要……
我用超音速的飞行方式把身体飘在崎岖的山道之上,直扑三里之外的汽
车小站。
我的双脚象十年滴水未进的饿死鬼,贪焚而绝望地生吞活剥着坚硬的山
道,我拚命甩开那些无辜的空气,仿佛它们的无动于衷,正一步步在危险中
淹没我或许存在的某种希望。
我全身暴怒的肌肉绷紧起来,我的耳朵更象两刃锋利的刀片,在想象的
透明的大海里,犁出两道美丽绝伦的银色水线。
老远,我看到那辆该死的汽车已爬向另一座山坡。
我绝望地大叫一声,放慢了脚程。
突然,我清楚地看到那辆汽车最后排的车窗内伸出一条手臂,我不管那
手臂是不是她的,也奔跑着拼命向它挥动……
后来,我被一块石头绊倒,眼睁睁看着汽车拐进山坳。
我趴在一滩新鲜的牛粪前,让久违了的泪水颓废地弥漫了我的眼睛……
10
我在那个 飘雨的山间小店逗留了三天之后,返回市里。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察觉我的心理已经发生变化。
我只是单纯的以为刚刚开始就结束的这个故事,就象儿时不小心丢失的
一粒玻璃球,很快会被另一个好玩的玩具代替。甚至那粒玻璃球还不是我玩
过的,它不曾被我的手掌抚摸,它只是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之内,它属于我不
知道的某个人,或者干脆属于陈列商品的柜台。
但我还是感到困惑。
因为在我还不算丰富的经历中,奇怪地并存了两个截然相反的梦境。
那两个梦与两个不同的女人有关。
一个女人是幻觉中的淫荡,一个女人是现实中的纯情。
令我不解的是,前者的幻觉被后者的现实冲淡之后,后者却比前者更为
虚幻。它宛若一个不是梦的梦境,将我团团包围在充满玄机的氤氲之中,我
被迫和着它的节拍呼吸,却不能深入内核,我想触摸它温润或者冰冷的体温,
每次伸手可及又屡屡扑空。
有时我也顺便想想她和我打的那个赌,但却无法想象她是不是那个以后
和我铁了心睡在一起的人。
我被胡思乱想搅得焦头烂额。
临近上班的几天夜里,我漫无目的的手抄裤袋,走遍了这座城市所有大
型商场和行人聚集的地方。看着那些身高身矮、胸鼓胸瘪的女人们,忙碌搜
刮着自己或丈夫孩子需要的商品,我突然觉得我是一条本来嗅觉极为灵敏,
却不知什么原因迷失了方向的狗。
我想,如果我是一条模样还算可爱的哈巴狗,即便认错了主人,说不定
也会被她好心收养。可是,我现在盯住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女人,径直跟她回
家会怎样?
除非她是一位正在忍受性饥渴的怨妇,或者是个变态狂。
因为我不是一条狗。
所以不能随随便便跟哪个女人回家。
看着霓虹闪烁的街道,我突然快意地想:如果这个城市就他妈干脆是个
大狗窝多好!这样大伙都算有了窝,尽管有的窝建在17层的高楼上,我的
窝是一间刚刚租来的只有9平方的地下室。
想到此,我不觉阴险地笑出声来,把刚好从我面前经过的一个半露酥胸
的骚货吓了一跳。
我并不嫉妒比我富有的人,尽管我是平民家的儿子,但相信总有一天,
我会在某一领域主宰这个城市。
因为我的年轻和才华,我信心十足。
我突然觉得我是一个有了志向和理想的人。
于是,决定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忘掉。
11
和我同时到台长办公室报到的还有一男一女。
从他们的年龄和表情,我想肯定和我一样都是应届毕业生,而且关系非
同一般。
从台长办公室出来,我友好地向他们伸手:
“嗨!你们好,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我叫王林,她是苏楠,大学同学。”王林非常直爽。
“看得出,你们相当熟。”我笑了笑。
“你怎么称呼?”苏楠一口地道的本地绵软口音。
“西门虹。”我说。
“北方人吧?”苏楠问。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
“很简单!听口音,看身高 。”苏楠说。
“哥们儿,你从哪儿来?”王林问。
“东郭先生的故乡。”我说。
“那儿还有狼吗?”苏楠瞪大眼睛问。
“你眼前就有,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我笑着说。
我们在愉快的笑声中结束了第一次谈话,同时约好下午去苏楠父亲开得
一家不算小的酒店里美餐一顿,一来为我接风,二来痛快聊聊。
苏楠父亲经营的那家“沁园春”酒店生意相当不错,门庭若市。
我们在18号雅间坐下来的时候,苏楠父亲和我热情地聊了几句才告辞。
看得出,他不但衣着考察而且气宇轩昂,是个不折不扣的儒商。
苏楠父亲刚走,面对满桌的美味菜肴,我笑着说:“好!今儿我算是见
着真正的资本家了。还有幸和资本家的阔小姐共进晚餐,这种幸福绝不亚于
当初打土豪分田地的工农红军!”
王林给我斟满杯中酒说:“苏楠就这点好,大方!我们四年同学聚会差
不多都来这儿白吃。”
苏楠嗔怪地打了王林一拳,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对我好,
原来是为了嘴馋才哄我的!”
王林不说话,只是一阵坏笑。
我仰头喝下一杯啤酒,问王林:“哎,我看你们怎么也不像青梅竹马,
从实招来,什么时候好上的?”
王林陪我一杯酒,颇有些得意地说:“大二,上大二的时候我就把她拿
下了。”
苏楠不好意思瞟我一眼,满面涨红:“谁被你拿下了,你再胡说我跟你
急!”
我一阵开怀大笑,对王林说:“哥们儿,我发现咱俩挺对脾气,我也喜
欢胡说八道。不过,据我分析,就凭嫂夫人这张让鲸鱼都沉底的脸蛋,你肯
定有不少情敌,恐怕得杀得血染征袍吧?”
苏楠眼里放着光彩,低头不语。
王林痛饮一杯酒,用手指敲着桌布说:“母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儿。
你说哥们凭什么?情书,哥们儿的情书足以影响一代文风!”
我不以为然,摇着头说“截止目前,在下还没有见到谁的情书写得比我
好。”
王林不服气,端着酒杯说:“好在何处?”
我不无卖弄地端起酒杯说:“王昭君都后悔死得早。”
王林指着我鼻子一阵大笑;“原来你的情书是写给鬼的,我甘拜下风,
甘拜下风……”
12
因为都是刚出校门,尽管不在同一所大学,但是大学里的经历并没有什
么本质的不同。
我们从学校的奇闻趣事谈到毕业前的恋爱狂潮,又从现在的工作谈到未
来和理想,有几次竟也是情绪激昂,血脉贲张。
我们击掌说好,一定要成为台里的“三剑客”,做出些名堂不让别人小
瞧。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我觉得我和王林、苏楠的相识,根本没有经过陌生
的过程,仿佛一下子就成了已经交往多年的朋友。
想到此处,我不由对他们有了一种感激之情,狠狠地多喝了几杯。
看我有些醉意,王林执意送我回去,我抬抬手算是做了拒绝。
因为他比我好不了多少。
王林解下腰间的呼机放进我的口袋,舌头打着卷说:明天早上我呼你,
准时上班,给人留个好印象。”
我执意看着他俩挽着手臂消失在人群当中,然后,摇摇晃晃走向那间散
发着霉味儿的地下室。
途中,我靠在一家公用电话亭前,拔通了留在北京的同学韩冬的手机。
“喂,谁呀?”
耳中传来韩冬极不耐烦的声音。
“你他妈连我也听不出来了?”我破口大骂。
“唉呀!是西门大官人,你没说话我怎么知道是谁?你小子现在在哪儿
呢?”
“马路上。”
“你丫还挺浪漫的,有漂亮小姐陪你吗?”
“当然,和她刚刚吃完饭。”
“别臭美了你,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德性!”
“你干吗呢?”
“老三篇。吃饭、睡觉、泡小妞。”
“进展如何?”
“今天刚见了仨,其中两个有点意思。”
“你他妈别把首都的小妞都干完了,你干完了我干啥!”
我眼前浮现出韩冬那双色迷迷的老鼠眼睛,不由怒火万丈。不等他反应便砸
下话筒,顺手扔下两块钱,打着酒嗝扬长而去。
我正和一个长着三条腿的怪物在梦里撕杀,突然被呼机惊醒:
苏女士:早点起床,我们在台门口等你
我边穿衣服边往嘴里塞东西,收拾完毕之后一路跑向电视台。
王林和苏楠刚到不久。
“怎么是你呼我的?”我问苏楠。
“等他呼你,你俩都得迟到。”苏楠说。
“我是被她砸门砸醒的。”王林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头发,那头发显然
没有被梳子梳过。
我们刚到新闻部主任办公室,已经谢了顶的孙主任站起来说:“刚才特
别节目部白主任打电话要咱们帮忙,说有一次和公安局配合的大行动,具体
什么事没提,我推荐了你们三个,记住,机灵点,别丢了咱们部的人。”
特别节目部在大院西北角的一排平房里,那儿原来是台里的资料库和
卫生所。
“孙主任让来的吧?”一位头发梳得溜光水滑的,年龄比我大几岁的年
轻人摆弄着充电器问。
“您是白主任?”王林问。
“嗯。”
“我们的具体任务是什么?”我问。
“既然我们一起行动,对你们也就不保密了。今天晚上要和公安局配合
探三个群众反映大的洗头房和按摩院,12点准时行动。”
“我们现在干吗?”王林问。
“最好熟悉一下机器,下午去公安局听取行动方案。”
13
我历来对夜晚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准确地说,这种恐惧还不单单是因为那个不断与女人交欢的梦。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亲眼看着一个蒙面盗贼撬开我们家
的窗户,从电视柜上抱走了那台北京牌电视机。
那一眼看得我险些尿了褥子,后来因为神经衰弱夜里不敢入睡,不得不
提出休学。
现在,我置身这座三国东吴和后来东晋、宋、齐、梁、陈以及更为后来
的南唐、大明和太平天国都极为钟情的古老都市,更觉得它像一个蒙面大盗,
通身散发着恐怖和神秘。
这种恐怖来自于几千年的血腥与杀戳,而神秘则是它一派繁华背后隐匿
着的铜臭和肉欲。
站在行动小组的队伍当中,我觉得我像一个天外来客。
更象一个复仇者。
我们夜探的三家黄色窝点分别是“小白鸽洗头房”、“米斯尼美容美发厅”
和“百点”洗浴中心。
不知什么原因,到达前两个地方时,客人稀稀拉拉,浓妆艳抹的小姐们
正悠闲地打牌,根本没有不正常的迹象。
我从特别节目部白主任和那个治安科长皱着眉头的交头接耳中猜出,一
定有人提前走漏了风声。
他们的判断和我不谋而和。
好在我们到达“百点”时没有扑空。
按着计划方案,我们分六组同时堵住六个紧闭的门口,尽管我预先设想
了至少十种门被打开后的情形,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和我分在一组的是一位年龄比我还小,个头不高但很英姿飒爽的女警
察,好象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她用手势让服务生拧开门后,左肩猛然把门撞
开,右手“啪”地替我打亮了电瓶灯。
我的右手拇指重重地按下微摄录钮。
屋内的情形可想而知……
在一声女人的惊叫中,一个白胖男人惊骇地从女人身上弹开,傻子似的
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一只皱巴巴的安全套还套着男人依然膨胀的阳物。
按我当时设计的镜头运动方式,是从床上两人的全景开始,随着窜开的
男人迅速把镜头推上,同时从他赤裸的小腿摇向他的头部,从而让人看清这
个嫖客的真实面目。
我机智的大脑指挥着右手如法炮制。
就在镜头从他小腿摇到腰间的时候,灯光突然改变方向,女警官不知什
么原因跑向了屋外的楼道。
屋内顿时一片昏暗,我的手下意识地关了摄录钮。
就在这一瞬间,呆若木鸡的男人突然窜到我的跟前,把我吓了一跳。
“小兄弟,只要你不给我曝光,以后我会找到你的。”
“什么意思?”
“我会报答你的!”
我在昏暗中还是看清了这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有一张保养得很好的
脸,甚至有些像模像样的派头。
男人说完,抱起一堆衣服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看到那扇窗户是提前打开的。
好狡猾的一个嫖客。
“喂,那人跑了。”我到门口对女警官说。
“录像带上有他,他跑不了。”
“时间太短,我怕没拍好。”
女警察知道我说灯光的事,颇有些沮丧地说:“我只好和科长解释了。”
“你是不是见不了这个?”我坏兮兮地问。
“我没想到这儿这么肮脏,臭男人,不堪入目。”
“这儿和我想得差不多 。”
我想起那个套着皱巴巴安全套的阳物,险些笑出声来。
尽管这次行动开始不顺,但在“百点”收获颇丰。
行动暂时告一段落之后,两班人马各自回家。
在车上,我对白主任说:“主任,我可能没拍好。”
“小梅已经向我们解释了,没你的事。”
“那人跑了,她会受处分吗?”
“这是他们那边的事,我们就不用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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