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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oxin (handsome fox), 信区: Man
标  题: 敏感 -6 (end)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y 25 16:36:05 2002) , 转信



敏感 -6
文章来源: 泪流满面 于 2002-5-18 1:07:00: 

星期日一整天,脑子里都是璇璇背我的情形。
  我想,璇璇之所以肯背我,或许是王林说了那样一句话,而事情又发生
在非常特殊的情形当中。或许什么原因都没有,她就是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
的侠义女孩儿。
不管怎么说,我对她心存感激。

自从我被人铐了,王林一直没露面,想想这个就气冲牛斗。
晚上六点,我故意不打他的手机,而在寻呼机上留言:

西门:限三十分钟在我面前出现,不然恩断义绝!

  我心里想着王林看了留言之后慌不择路的样子,心里一阵得意。
我知道王林绝不会轻视这些留言,就算他知道我开玩笑,他也不会。
  王林在乎我。
  不管我怎么做,做什么!
  五分钟后,王林果然推开了我宿舍的门,但他脸上一副悠闲的样子让我
非常意外。
我看着他的笑容,讪讪地说:“来得还挺快。”
  “路上跟人说了会儿话,我是慢慢遛达过来的。”
  “看到我呼你的留言了吗?”
  “没有。我把呼机放苏楠那儿了。”
  “嗨!”
  “怎么了,有事吗?”
  “你说有事没事?昨天我被派出所铐了一夜。”  
  “我今天上午才知道。昨天我接着照相师傅回去的时候人都散了,我还
以为你和璇璇到哪个黑影里扎堆了呢?”
  “扎他妈个鸟蛋,我被他们铐了一整夜。到早晨腿都走不了路,现在还
哆嗦呢!”
  王林不但不为我鸣不平,反而一阵坏笑。
  我怒不可遏,大声骂道:“你小子有种!我他妈被人骟了你还得意,实
话告诉你,我现在接近变态了,就想发泄,嫖娼的心都有。”
  王林听了,嘴咧得更大。
  我被他笑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找件钝器把他砸成脑瘀血。
  王林看我真急红了眼,赶紧收住笑容,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哥哥
知道你委曲,嫖娼的事以后安排,现在你得跟我走。”
  我怪眼一翻:“干什么?”
  王林说:“给你压惊。”
  我说:“有什么可惊的,我还想压别人呢,这回我必须把那小子给毁了!”
王林说:“行,我给你打下手。”

  到了“沁园春”,第一眼就看到苏楠站在大堂里,笑容可掬的样子挺象
回事。
  我甩开王林走到苏楠跟前,伸手捞住她的手用力攥着说:“苏楠,你心
可够狠的,说忘就把我这个兄弟忘了。”
  苏楠看到我也高兴地说:“大官人,你也把我忘了吧,不然怎么好长时
间不来了?”
  我说:“怎么好意思来?怕落个白吃的把柄。”
  苏楠说:“你白吃,你哪回不是白吃?”
  我笑着说:“这次林子请客,让他掏现钱。”
  王林过来往我后腰捣了一拳说:“小子,你少使坏,我老婆才没那么傻
呢!”
  我说:“你老婆,你没听她管我叫官人吗?
王林说:“我听她叫你大官人。”
我说:“这有不同吗?”
王林呲着牙说:“那当然 ,差远了。”
我说:“一点不远,正好。叫我官人她是娘子,叫我大官人她就是小娘
子,总之难逃法网。哈哈!”
王林一时辩不过我,急得脸通红。
苏楠看着我俩拌嘴,笑而不语。

每次我和王林嚼舌头,苏楠总是笑微微地看着不说话,脸上百分之一百
三十二的成份是幸福。
我看苏楠的精神很好,心想,也许是她父亲的病情有了好转,就关切地
问:“你爸身体现在怎么样?”
  苏楠说:“做了两次化疗,情况好多了。”
  王林说:“我看老爷子的病,肯定出现奇迹。”
  我说:“奇迹年年有,就是不如今年多。老爷子的病真要好了,我光着
腚在大街上马拉松以示庆贺。”
  王林哈哈大笑说:“那还不把璇璇臊成胡萝卜。”
  我说:“你少提她,我和她没关系。”
  王林把眼一瞪说:“我不是让你们火线入党了吗?”
  我说:“我退党还不成吗?”
  王林说:“你敢,我挤出你胰岛素来。璇璇有什么不好,要不是有苏楠,
我肯定追她。”
  我说:“咱俩换换?”
  王林说:“换就换。”
  我说:“谁要不换呢?”
  王林说:“谁不换谁是西红柿。”
  我坏笑着扭头对苏楠说:“苏楠,要是换了,你不至于让我吃亏吧!”
  苏楠听出我的话外之音,脸上绯红一片,半嗔半怒地说:“再嚼舌头,
我把你俩轰出去。”
见苏楠脸上挂不住,我和王林早笑得浑身发抖,欢叫着三窜两窜跑上楼
去。

26 

  雅间里,早有两个人坐着。
  一个是璇璇,一个是铐我的派出所长。
  我多少有些吃惊,继尔明白了给我“压惊”的不是王林。
  我看都没看那个派出所长一眼,径直坐在璇璇身边,说:“璇璇,谢谢
你早上背我去车站。”
  璇璇笑着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客气话呢?”
  我说:“怎么会?真的谢谢你。”
  王林在旁边撇着嘴说:“你俩怎么这么酸呀,成心让我倒牙吃不成饭是
不是,两口子再相敬如宾也不能这样呀!”
  我对王林说:“林子,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王林笑着说:“能,但有条件。”
  我问:“什么条件?”
  王林说:“你也不再胡说八道,你能做到吗?”
  我说:“我不能。”
  王林说:“我更不能。我是能不能也不能,能能还不能。”
我和王林一旦接上火就没完没了。
我俩一阵开怀大笑。

  璇璇第一次见这阵势,本来就非常奔放的性情一时被激活,笑得比我们
还厉害,泪花在眼里一溜小跑儿。
  那位派出所长见我们自顾嘻笑,尴尬地起身对璇璇说:“璇璇,我不扫
你们的兴了,今天的事拜托,花多少记我帐上。”
  临出门,派出所长不温不火地对我说:“兄弟,昨天的事对不住了,要
是兄弟涵量,日后咱们交个朋友。”说完带门而出。
  他一走,我对王林说:“这小子一千斤的牛,八百斤的B,还真他妈牛
B大方了,明明理亏还整这么洋气儿,是谁找他来的?”
  我以为是派出所长找的王林,没想到王林没有反应。
  璇璇说:“是我,也是我爸。”
  我问:“这事你爸怎么掺和上了?”
  璇璇说:“今天早晨是我让我爸给他打的电话。”
  我说:“昨天夜里你怎么不让你爸打呀?”
  璇璇说:“我爸昨天一夜没回家,早上才回来。”
  我问:“你爸是干啥的?”
  王林说:“她爸是市政法委书记。”
  我拍着桌子说:“既然咱朝里有人,就更不能吃亏了。”
  璇璇说:“我爸和他爸是老战友。”
  我一听就来气,脱口就说:“合着咱俩刚火线入党是新战友,你就牺牲
我呀?”
  璇璇一时被我噎住。
  王林说:“这事你也甭让璇璇为难,吃了人家的嘴软,你给璇璇个面子
不就成了吗?”
  我瞪着眼睛说:“我还没吃呢?”
  王林又说:“不吃也得给璇璇面子。算了,就当牺牲一次。”
  我说:“废话。一次就是烈士,烈属谁当。”

27

  我一直对黑夜有着不可明状的恐惧。
  不管那个黑夜有多亮。
多亮的黑夜也是黑夜。

刚喝了些酒,脑袋有点晕。
和璇璇从“沁园春”出来,并肩踏在铺满桔色光线的马路上,我的心里
有点热。
  璇璇不说话,低头看着我的步伐迈动她的脚。
我从没有和女孩子并肩遛过马路。
我想尽快捕捉到恋人之间那种慢慢踱步时的惬意和享受,甚至脸上想挤
出幸福的表情,但无论怎样调动面部肌肉,都没有成功。
  这时我才发现,谈恋爱这活儿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好的。
  我感到了无能和弱智。
  我在心里说,从现在开始,我在迈出第三十步时,必须开口和她讲话。
  一、二、三、四、五……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你是怎么和林子认识的?”第三十步一迈出,我终于开了口。
  由于长时间无话,话一出口把璇璇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说:“早了吧,
两三年了。”
  “苏楠呢?”
  “比林哥晚点,还不到一年。”
  “你觉得他俩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对人热情,也很般配。”
  “我也觉得他们不错。你和他们见面多吗?”
  璇璇没有回答,停住脚步看着我笑。
  我被她笑得发毛,问道:“你笑什么?”
  璇璇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还记得我们前三次见面的情形吗?”
  “记得。”
  “你觉得我们现在别扭吗?”
  “别扭。”  
  “幸亏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不然就更没有话说了。”
  “我也纳闷,平时我象呱呱鸡似的。今天怎么就成了弱智儿童了呢?再
说没有和女孩儿遛弯的经验,也不至于惨成这样呀?”我急忙自我解嘲。
  “你是不是把‘火线入党’太当回事了?”
  “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看你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和酒桌上判若两人,有些可爱。”
  “不会吧,你眼神那么不好?”
  “其实,林哥说的那些话我也觉得别扭。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象刚认
识的时候一样,无拘无束。如果彼此感觉合得来,就顺其自然,如果合不来,
也没什么,你说呢?”
我被她的话提醒,顿时觉得她在这件事上比我放得开。

我知道我的别扭源头就是王林关于“火线入党”的那番胡言乱语,而我
也误认为和她有了情感上的某些约定。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没见过世面,还
不如一个女孩儿!
我觉得丢面子,心里暗骂王林。
因为我差点掉进他那个“火线入党”的温柔坑里爬不上来。
  想到此,我心里敞亮多了,浑身紧绷的肌肉松驰下来。
  我笑着对璇璇说:“我有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璇璇说:“什么当讲不当讲的,能讲出来的都是当讲的,说吧!”
  我说:“如果我们感觉‘火线入党’别扭,不如先把党退了,这样心里
也就没负担了,如果以后想入,再申请。”
  璇璇笑着说:“好吧,不过,退了党我们现在是什么?”
  我说:“积极分子呀!你琢磨琢磨这四个字,积极分子,用它形容我们
此刻要求进步的心态,再恰当不过。”
  璇璇看着我轻轻笑了起来,说:“西门,我还是喜欢你比较幽默的本色,
让人没有设防,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我说:“璇璇,你说这话该不是后悔刚才退党了吧?”
  璇璇脸上绯红一片,娇憨地说,“才不是呢!”
  我说:“那好,咱们打赌,谁先申请谁请客!”
  璇璇说:“我敢保证我不会先提。”
  我说:“那你就当一辈子积极分子。”
  璇璇说:“这不公平,积极分子难道没有时间限制吗?”
  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不清楚,我回去查查党章.”
我们两个相视一笑的时候,我心里“嗖”地窜上来一小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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