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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oxin (handsome fox), 信区: Man
标  题: 我的献丑原创--杏林亲历记(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y 25 14:50:27 2002) , 转信

我的献丑原创--杏林亲历记(三)
文章来源: 骆驼的眼泪 于 2002-5-4 10:50:00: 


〈三〉
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7点多钟了。我的身上盖着不知谁的毛巾被,屋里的灯光明煌煌
地照着我的眼睛。陶伟正在桌边看书,看我醒了就笑着说:
“醒了骆驼,你昨天累坏了吧,整整睡了一天啊。晚饭我帮你打好了,现在可能已经有点
凉了,我们旁边屋有电炉子,我给你热热去。” 
我急忙客气道:“谢谢,不用,我自己去吧。”
“咳,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以后咱们就都天天在一起了,这点事算什麽。”说着就端起饭
盒走出去了。
我心里热乎乎的,觉得陶伟真是可亲的好哥们,想着其他新同学也该到了,就又迷迷糊糊
地睡过去了。直到“咣当”一声巨响把我惊醒,我呓呓怔怔地睁开眼,还恍惚地沉浸在和
安丽红一起奔跑的梦境中。
“骆驼,你还睡啊,走走,新同学都来齐了,大家正等着见见你呢。”
原来是刘仲文,他不容我分说,拉起我的胳膊就走。
这时陶伟正好端着热气腾腾的饭盒进来,见我们往外走,诧异地象我说到:“哎,哎,骆
驼,你还没吃饭呢。” 
刘仲文接过饭盒说:“来,我端着,咱们一块到女生宿舍去,边吃边聊!”但他马上被饭
盒烫的龇牙咧嘴,
“靠,死陶伟,怎麽弄这麽热!先晾着,一会回来再吃。”他气急败坏地骂着,彭的一声
把饭盒扔在桌上,拉着我和陶伟向屋外跑去。
我们跑到二楼女生宿舍208室,隔着虚掩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说笑声。刘仲文一把
推开门,半倾着身子向里面做了个夸张的请的姿势,同时高声唱到:“骆驼驾到。”
屋里说话声顿时低了下去,我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埋怨着刘仲文的哗众取宠,姗姗地走进
了屋。这间宿舍的格局和我们的完全一样,只是由于是女生住的,所以显得干净整洁不少
,迎面的一堵雪白的墙上贴着一张明星群像,屋子当中也有跟我们宿舍一样的一张书桌,
只是现在上面铺了一块素雅的桌布,一大堆鲜艳的水果,点心和瓜子摆在上面。围着桌子
有7,8个人,都把头扭向我。
“来来,我来介绍。”刘仲文不知什麽时候已经拿来了一把椅子放在我的身后,他用手一
按,我就乖乖的坐了下去,同时他的手介绍性地拍拍我的肩膀,
“他叫罗国祥,让他自己说很容易听成骆驼祥,不过我平常都叫他骆驼,今后大家也可以
这麽叫。是吧,骆驼。”
“当然,当然。”我赶紧说,这种场合我最不习惯了。
“骆驼跟我一样,在昨天的大抢救中接受了血与火的考验。”刘仲文做出一幅假模假事的
样子,引得几个女生嘻嘻地笑起来。
一个高个女生站起来爽丽地对我打个招呼说:“骆驼你好,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不象刘
仲文似的滑头。我叫曲红,也刚分来,***医大的,请多多关照。”她的最后一句日语式的
结束又引来一阵笑声。
我也急忙站起来象她点头致意。曲红却没有坐下,她用手指着另外三个女生介绍道:
“肖丽,李晓慧,张扬,她们都是**医大的同学,不过肖丽和张扬是学高护的,李晓慧是
医疗的。”我认真的和每一个人打了招呼。肖丽是一个方脸姑娘,笑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儿
;李晓慧和张扬就像一对姐妹,细而纤弱的脖子上可以看到微微的脉动,李晓慧温和的对
我笑笑,张扬的眼睛里却精光一闪,对得我的眼神一抖。
我下手的一个男生忽地站起来向我伸出手说:
“王振文,**医大的。”
我急忙也伸手和他握在一起,他的手干燥有力,那种重重的攥一下的握手方式很对我的脾
气,我们互相友好的笑了。
“我叫高秋志,跟振文同学,你以后叫我老高吧。”王振文下面的一个白白瘦瘦的文静的
年轻人也把手伸向我,我们握在了一起。
“我是孙振平,**医大的。”坐在屋子最里面的一个小个子男生向我礼貌地挥挥手,我也
向他笑笑。
“好了,大家都认识了,现在我们又象上大学时一样了,住宿舍,吃食堂,就是没有考试
,终于解放了!”刘仲文兴高采烈地说着,脸上的青春豆也放着红光。
“是啊,是啊。”
“没考试了,真好!”大家纷纷附和着,屋里又恢复了我进来之前的热闹,我们仨一群俩
一伙的聊着天,主要是互相打听对方的学校,提着有可能是共同认识的人名,不时发出世
界真小的感叹。只有刘仲文和王振文两个在低声的嘀咕着,还不时抬起头打量一两个人一
会。突然刘仲文发出了一阵压低的吃吃的低笑声,大家转头看着他,只见他正和王振文两
个人头挨头小声聊着什麽,还不时一起坏笑着。
“哎,哎,你们俩说什麽呢,这麽可笑,讲出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曲红沉不住气问
道。
刘仲文却一边憋红脸笑着,一边摇着手。
王振文忙站起来,边后退边说:“不管我的事,是刘仲文让我猜的,不过真象啊。”
这下大家的好奇心都被调起来了,肖丽急切地问:“象什麽啊,你们说谁啊?”
王振文用手指着曲红,犹豫着回头看刘仲文。
刘仲文马上高声说到:“不许说!”
曲红急切地问:“是说我吗,我象谁啊,你说王振文。”
刘仲文又向王振文摆着手,同时嬉皮笑脸地对曲红道:“没什麽,我们说你长的挺好看的
,象一香港电影明星。”
“肯定不是,你的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曲红更怀疑了,笑着捕撸开刘仲文,走到王振文
面前继续逼供。
张扬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趴在李晓慧的耳朵上小声说了些什麽,李晓慧听完仔细
看了看曲红,然后哈哈的笑了起来。肖丽听她们说的热闹也凑过去,李晓慧看了看张扬,
见张扬轻轻的点头,就也趴在肖丽的耳边说了一句,末了还笑吟吟地问:“你看象不象?

肖丽也回头端祥了一下曲红,然后哈哈的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冲曲红嚷嚷道:“曲红,我
知道他们说你象谁了。”
曲红正和王振文,刘仲文两个闹着,听肖丽这麽一说忙转头问道:“象谁啊?”
肖丽忍着笑说道:“大力水手的女朋友。”
我们大伙听完,都扭过头看曲红,我回想着大力水手女友的样子,一样的瘦高,翘鼻子,
圆眼睛,竟活脱脱一个卡通真人版,不由自主地也跟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个死刘仲文,一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曲红又气又笑地追打刘仲文。
其他男生则边笑着边给曲红和刘仲文起哄。
这个说:“你别说,还真象!就是咱们曲红头发短点。”
那个说:“我怎麽瞅着刘仲文也象一个人啊。”
“象谁啊?”
“你说呢,好好想想,想出来了吗?”
“澳---知道了。”
“谁?”
“大力水手。”几个人一起说。
“哈哈…”我们的笑声飞出了窗外,在这个优美的夏日夜晚中回响着,对面的住院部大楼
的玻璃窗透出清凉的日光灯光,象是一只只眼睛快乐地注视着我们。


为期两周的入院学习真是枯燥死了,教育科的老师专门给我们腾出了一间教室,每天大家
就轮流念着一份油印的院史,还有医护人员守则什麽的。每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我们还要
帮着去送病号饭。在电梯里我碰上过几回安丽红,她大多都是和田红一起,每次都是简单
的几句对话,
“上什麽班。”
“正常,你送饭?”
“是。”
电梯里人多,这几句对话是最不引人注意的,然后是默默地站着,有时离的近了,从她身
上发出的混合着肥皂和酒精气味的花露水味丝丝的飘来,让我不禁想起那个紧张的夜晚,
我们曾是那麽亲密。她一般在8楼或14楼下电梯,随着一声“再见”,她苗条的身材灵活地
挤出电梯,轻盈地走进长长的走廊,电梯的门就象帷幕一样在她身后缓缓地关闭了。
我轮转的第一个科室是骨科,为期3个月。骨科是医院的重点科室,也是我比较心仪的专业
,所以一报道我就一头扎入病房里,每天查房,上手术,跑图书馆地忙个不停。带我的带
班老师姓郑,叫郑首学,陕西人,挺喜欢吹牛的,而我又喜欢听他讲医院里的人事和花絮
,我们很快就相处的非常好了。骨科在医院里被戏称为“木工”,因为我们的手术工具都
是打造精细的锛凿斧锯,而且动不动就把百八十斤的病人吊起来折腾,因此骨科大夫都是
膀大腰圆的。我身高180cm,块头也大,所以特别受欢迎。老郑是骨科年轻一伐儿里的佼佼
者,刚刚满四年住院医就被安排做了科住院,我被安排跟着他可在好没有了,因为他必须
24小时盯在科里,什麽手术都轮得上,而且还担负去其它科室会诊的任务,我每天象个影
子一样跟着老郑,楼上楼下的替他跑腿,而我也过足了手术瘾,曾经在一天之内连上了5台
手术,很快我就对骨科的治疗熟悉起来。
日子就这样充实地过着,由于我几乎和老郑就住在骨科,所以宿舍很少回去,和刘仲文他
们到经常在会诊时碰到,但大家都忙着检查病人,复习病例,没有多少闲聊的时间。只是
隐隐约约地听人说刘仲文在和我们医院的一个人谈朋友,那几天正好忙着准备入科后的第
一个阶段考试,所以也没在意。
直到一天黄昏,我从住院部里出来,因为刚写了一个下午的病历,脑子涨乎乎的。太阳斜
斜地挂在西边门诊楼的楼顶上,一天的暑热象退潮似的缓缓消去,习习的凉风吹的人浑身
舒泰,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迎着这惬意的晚风开始散步。当我转过楼脚向小花园走去时
,两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前面,是刘仲文和安丽红。他们俩人背对着我站在一株榆树
下,两人离的很近,正低声地亲昵地说着什麽,夕阳的余辉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我心
里轰的一声,马上转过头向回走去。“和刘仲文谈朋友的原来是安丽红!”我走到住院搂
前站住,仰起头呆呆的看着玫瑰色的晚霞,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句话。我怎麽就没想到呢!
一股对他们俩的怒气无缘无故的升起来,很快又被自己按下去,我有什麽理由去埋怨人家
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突然拍了我一下,
“骆驼,发什麽呆呢?”
我回头一看,是老郑。
“我看云彩呢,明天是个大晴天呢。”我赶紧掩饰着说。
“澳?你怎麽知道的。”老郑也抬起头乱看。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我说。
“是吗,明天要阴天下雨你就得请客啊。”老郑就爱打赌,他的意思也包括如果晴天他就
会请。
我心不在焉的笑笑。
“郑大夫,骆…小罗大夫,你们在这儿干嘛呢?”一个清脆的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和老郑一起回头一看,安丽红正笑吟吟地站在我们身后。
“吆,是小安啊,越来越漂亮了啊,亏你还记得我,上次找你们急症借紫外线灯,瞧你小
脸拉的,又让签字又嘱咐快还,怕我赖了你的似的…”
“呵,郑大夫,都老大夫了还这麽记仇呢。要不是我,你能借的出来?也就我肯替你背着
黑锅,换别人谁借你,眼睁睁的制度写着不许外借,就我好心你还骂我,真是狗咬吕洞宾
,不识好人心。”安丽红笑着骂道。
老郑显然斗嘴斗不过安丽红,马上做出求饶的姿势说:
“得,得,妹妹,我错了。哎,就你这张嘴可真厉害,我看将来谁敢要你,不用一年就得
让你切(二声)割死。”
安丽红佯装生气的啐了一口道:“没正经。”眼镜却瞟了我一下。
“是不是正谈朋友呢?谁啊?是咱们医院的吧,我看见过你们两回,离的太远,我又不好
意思凑上去,没看清楚,什麽时候领来,让哥哥替你相相啊,哥哥我这眼力可……”老郑
笑呵呵地说着,没注意安丽红已经急了,
“你瞎说什麽呢?都没影儿的事!”
“别不好意思啊,哥哥跟你说真的呢…”老郑还要说下去。
“老郑,我先回病房去,有一份病历还没写完呢。”我不愿再听下去,向老郑说了一句,
看了安丽红一眼,然后扭头急急地向病房楼走去。
“骆驼,你等等,我还有事找你呢。”安丽红在背后叫着我。
我停下来,忍着气不回头看她,听着她走到我的身后停住,她好像嗫喏着不知说什麽好。
我突然觉得一阵委屈,一股受伤害的感情顿时充满了胸口,我悲愤的冷冷的说:“你要是
没事,我就走了。”
她似乎听出了我语气中的责怪,顿了一下,也冷冷地说:“那你走吧。”
我赌气地大步走开,心里是空落落的惆怅和刀子一样的嘲笑,你这个傻瓜,人家根本就没
把你当回事,别再自作多情了。我本来强忍着不回头,但到了电梯旁边还是忍不住装作找
老郑回头看了一下她站着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影,只剩空荡荡的水磨石地板上映着大
理石圆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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