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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uxing (我的材料是真实的), 信区: Memory
标  题: 工大，今晚加餐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26日22:34:07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本人英语不好，不知道quietsea翻译成静海是否正确，如有错误，恳请指正
                                               ————题记


    静海，是我家猪厂里一头瘦肉型猪的名字。之所以起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
我住在威海，更重要的是从猪厂出门一路下坡就会到一片海。如果周围很静，在
猪栏里就能听见大海的声音。
    专门负责猪厂接生的zhongnanhal大姐是这样说他的，他根本就不是一头猪，
是妖。他刚出生的时候，我还给负责接种的叶大哥喊，这公司给配着种也不纯呀，
一窝白猪，怎么出来了一个黑的，你猜怎的。他居然狠狠咬了俺一口，你看你看，
这伤疤还在呢，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阿弥托佛……
    俺证明，这真不是一般的猪。叶开大哥在一边喊着，他从来不吃咱们喂他的
猪食，特别是那些从别的地方拉来的泔水，别的猪都吃的那么香，他一口都不吃，
闻都不闻，奶奶的，要不是看他奇特，老子早就饿死他这个猪仔子了。不过，我
告诉你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呀。他能喝酒，有一天我喂了他一小口喝，那个欢
快……
    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慢慢的我们周围都知道我们猪厂出了一头奇怪
的猪，在这个时代，妖魔鬼怪和神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凡是有灵异的东西，甚至
是一只大了点的南瓜，都会有人系上红绳，磕头什么的，更别说一头这样的猪，
总会有一些小脚老太太来，给静海系上一个小红绳，有的系在耳朵上，有的就系
在小尾巴上，然后许愿，居然说都很灵验的。这样倒给我们猪厂带来了很多好处，
比如猪肉买的很快，于是他也跟一个宝贝一样，随意走着，给点干净的地方和吃
的。
    但，在我眼里，他就是猪，尽管有时侯我也觉得他有些不同，比如当我拎着
他的耳朵拽起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居然有一种愤怒，还有一丝羡慕。不过我才不
管这些，我最喜欢的就是很很把他向上一抛，然后看他掉进泥水里，然后再凑上
去一脚，看他哼哼叽叽叫着，爽！久而久之，他一见到我，就会远远跑开，我反
倒不常见到他了。

    静海并不知道自己很奇怪，他以为别的兄弟伙伴和他一样，生下来就是有思
想的，所以他很奇怪许多事情，比如为什么他们住的地方那么小，那么黑，那么
臭，那么脏？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嫌弃，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往脏的地方去打滚？
为什么他们吃完东西不是睡就是趴着，为什么他们不整天不是吃就是睡，为什么
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大东西走来走去，说着一种很奇怪的声音，而且可以随意踢
他们，为什么有些兄弟姐妹们大了就消失？为什么他干净，而兄弟们不喜欢自己，
而一些母猪却总是凑上来，为什么会有奇怪的东西给他系一些奇怪的东西？
    静海的这一切疑问，有一天终于明白了。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的兄
弟在吃过含有肥猪精饲料后如往常般睡觉，他在大院里一个人逛着，突然一张报
纸被风吹到他面前，他突然发现那上一些方块的东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居然
能读懂它们。
    那时，他终于知道了他们叫猪，另外一些叫人，是人养他们，他们大了就要
被杀，然后人吃他们的肉。他还知道人住的地方叫城市，他的城市很小，外面有
很多大的城市，有很多高的楼，有很多冒烟人类说这是废气的汽车带着人们跑来
跑去，人们都不用走路的。人们还穿衣服，男人和女人会结婚，会有爱情，会为
这东西感动，疯狂，颓废。他们往颓废或者奢侈的人的生活也叫做猪一样的生活。
他还知道很多很多……
    我对这一切毫不知晓。我知道那段时间，我买的南方周末总是莫名其妙不见，
为此我还和我父母吵过几架。
    静海变了很多，比如说，总是主动离开那些小母猪一段距离；吃东西比以前
更挑了，更有意思的是，一旦有人或者猪，他总是夹紧后腿，要么一动不动，要
么一点点移动，就只能看到一个小尾巴晃来晃去。

    可惜，这一切很快就消失了。
    那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在一个树后看着不知道从那弄来的报纸，这
时候一群小孩围住了他。
    你看你看，这有猪看报纸呀。
    他认字吗。
    这就是那个猪妖呀
    小心他把你变成和他一样，哈哈
    一旦猪可以认字，就不再是猪了，而是人猪。
    打这个猪妖，打这个人猪。
    石子潮水般的袭来，大人们在旁边笑嘻嘻看着，小孩叫着喊着，到处追着静
海。
    当静海回到猪栏已经便体鳞伤，他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三天，当人们以为他
已经死了的时候，他起来了，冲到群猪的地方，吃着那些加着肥猪灵的饲料，在
泥水里面打滚，天天围着母猪哼哼，用鼻子捅着母猪，吃完了睡，睡完了吃，慢
慢得变的和其他的猪再也没有区别，而那些传说也慢慢消失了，只是有一些老太
太说我们造孽。我已经弄不动他了，只是没事的时候踢他几脚，他就哼哼几声，
继续睡着他的觉，而他的眼神开始一片空白。

    这群猪终于要出栏了，被放进一个干净点的猪栏。被用水龙头冲了一下，给
了一顿热呼呼的苞米茬子，所有的猪都冲了上去，而静海却没有冲上去，只是自
己来到水龙头旁，任水洒满全身，一动不动。
    车已经来了，司机看了看这群猪，和我爸说，这就是那头神猪呀。
    老爸笑着说，猪永远都是猪，永远等着那一刀。
    当天晚上静海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老婆婆对他说，其实猪一直都可以变
成人，只要他想，只要喊一句和人在一起，就会变成人，只是不能后悔，一后悔
就会变回猪，再也不会变成人了。
    第二天早上，静海就消失了，为此我爸把厂里的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也没有
一个所以然，反倒猪妖的神话有起来了，厂子的肉又好卖了。唯一不同的是那些
曾打过他的或者笑过他的，小孩被大人带着，大人自己来着，在静海住的地方烧
上点纸，点上几柱香。连我也被我妈逼着来，说要不来，会有猪神报应的。

    过了不多久，我们班级便转来一个叫静海的男生，当我一听到名字的时候，
就笑得不能行，可是一见到他的时候，我楞了，我绝对见过他，他给我一种很熟
悉的感觉，特别是那种眼神，我很熟悉，一种自卑，羡慕或者别的什么复杂。
    听说他是校长在路上捡着一个小孩，他什么都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
以一种很奇怪的口音说着两个字，老校长听了半天才听出是静海两个字，所以他
就叫静海。
    静海很少说话，或者说根本不说，偶尔被叫起来回答问题，他那些不知道那
口音的话让我们一堆山东土话的家伙也自愧不如，不懂。所以就很少再有人和他
说话。他似乎懂很多，也似乎什么都不懂。他能说三峡垃圾太多，却不知道一加
二和二加一有什么关系。但每一个接触他的人都会发现他对知识有一种近乎疯狂
的饥渴，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状态。还有的，就是他从来不吃任何肉，只是吃馒
头和菜，倒是一点也不挑食。
    就这样我们小学，中学，高中。他考上了威海的一个学校，坦白说，我觉得
这已经是奇迹了。只是我不明白的一件事情是，在我的留言本上他就写了两个字，
谢谢。

    我考上了哈尔滨的这所大学，当我再看到他的时候，我几乎已经不认识他了，
一身潇洒的西装，应该是名牌货。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我根本看不出那个刚进
班低着头说着土话的小孩的丝毫影子，他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他眼睛里充满
了一种自信。
    他和我一样考上了研究生，我们住到一起，他已经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他
什么都吃，而且更能喝，常常和四五个人对吹也不会落下风，人极豪爽，他的关
系处得很好，在系里混着很出色。
    唯一我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和我一起洗过澡，他睡觉的时候也总是穿着厚
厚的衣服。

    静海知道这一切为了什么，因为他的背后有一只三四寸长的尾巴，猪尾巴，
就在尾巴骨上。还好这一切并没带来多大的烦恼，他从来没有裸体在别人面前出
现，唯一的几次检查身体，他也会咬牙切掉它，只是过一段又会长出来。

    这一年是静海混的最好的一年，他得了系里优秀学生，一等奖学金等等，也
考上了博士，还认识了系花小妖。
    他们搬到了十一公寓，博士公寓对男女关系已经不是那么严格要求。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夜晚，是小妖的生日，一个生日蛋糕，一瓶红酒，两人脸
红红着，彼此对视着，特别是小妖的眼里有一种暧昧的情愫，象是一种默许。一
声咛声，两人抱到了一起，突然间，静海推开了小妖，在小妖的惊讶中，他给她
讲了一个故事，这是一个已经准备了好久的故事，静海相信一定会打动她的，因
为小妖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见到街上要饭的都会给几个钱的，他相信这个完美
的故事感动自己也会感动她。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一个生的尾巴的小孩，被当做怪物遗弃了，一对善良
的教师收养了他，然后他个人努力终于到了今天这样辉煌的地步。
    小妖显然被感动了，因为他的眼泪流在了静海的脸上，静海感动着吻着小妖
静海熄了灯，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暧昧。小妖喘息着，手慢慢向下摸索着，慢慢
的……

    我不想描述那样一个晚上，只是后来听同楼的人说，他只听见了一声尖叫，
然后整个11公寓所有和玻璃有关的东西，玻璃、屏幕、水杯通通碎了，以11公寓
为中心，接着是工大，然后是南岗，整个哈尔滨陷入了黑暗。
    当一切都恢复的时候，静海就再也不见了。

    后勤办公室，杨主任笑着，奶奶的，怪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居然在工大
抓到一头猪，我正愁咱们做不了什么呢，这可好了，叫那些天天笑我们的人看看。

    为了彻底贯彻落实三优一满意，后勤特意举行杀猪大会，现场考猪一只，凡
是主动参加节目的人可以免费享受一份烤肉。
    静海高高被挂了起来，已经被吹成了胖胖的一头猪，再也看不出原来的猪模
样了，只是那双眼睛还一动一动。
    妈妈的，这房顶刚修好，就漏水，妈的，居然还热的。
    刀进，血出，无声无息……

    广场点起了火，静海被烧着，被转着，被抹着调料……时不时滴下几滴油，
在火里僻里啪拉响着，冒着一丝火花便消灭了。
    人们唱着，唱着…………
    人们笑着，笑着…………
    人们跳着，跳着…………
    旁边挂着一个牌子：
    烤猪脑——251脚
    烤猪心——249脚
    ………………
    ………………

   早上，阳光还没出现，清洁工把满地的骨头都收集了起来，骂的扔进了垃圾车
里，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只是再也没有静海，这头猪或者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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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故意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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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wuxing 於 10月26日22:38:52 修改本文·[FROM: 218.10.13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