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qtwawa (不良娃娃), 信区: Memory
标  题: 再过两年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1月21日11:39:06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姥姥家的旧房子被扒了，废墟外面围着栅栏，车子飞驰而过，堂姐和她男朋友在后面

调情，沉浸在幸福里的人没时间后头。

    那是苏式的房子，红色的砖，刷着绿漆的木制阳台，很高的举架，姥姥家在最顶层，

下雨的时候，我会站在阳台上看雨水从雕花的房檐儿上滴下来，姥姥养很多花，我总是把

花盆抱起来去接雨水，缀满水珠的花很美，但全身湿透的我就要爱骂。

    在没有声控灯之前，楼道里总是很黑，我从来都不敢自己走，死死的拽着哥哥的衣角

，生怕墙里会冒出什么东西把我抓走。楼道里一直堆得很乱，墙上有用毛笔写的大字，有

“王八蛋”“去你妈”“ABC”……据说是舅舅们小时候写的，算是对我的启蒙教育吧，

我从识字就会读那些楼道里的字。
娇娇是我在那个院里最好的朋友，可我早已忘记她是什么样子。小时候的友谊从来都不
需要背负什么志同道合，一起搭积木、过家家、扣馒头、挖花窖，坐在窗台上往下扔纸
飞机，上中学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但隐约从姥姥那儿知道娇娇在音乐学院学钢琴。估
计大家也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了，再过两年也许连这个名字都忘了。
我是姥姥家唯一的女孩，有很多特别照顾，大人们总是把性别划分得很清楚，有很多事
情是我不能做的，夏天的时候不能光脚、不能和我弟他们打水仗，他们出去老蝌蚪的时
候，我在家里和姥姥学缝衣服；但有一点好，过年的时候我不用磕头就有压岁钱拿。那
时候的过年才叫过年，我哥、我、我两个弟弟在小屋里装鬼，关了灯躲在窗帘后面吓人
，有枕头互相砸。舅舅一声令下：“和我下楼放鞭去。”四个人就穿着棉裤飞似的冲出
去。这种快乐在哥哥上中学以后就结束了，再后来家里闹矛盾，我就没回过姥姥家过年
了。
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或许是我根本就不打算想起，对那幢房子的记忆到舅舅的公司开业
就结束了，要不是姥姥总在电话里和我叨咕“钱真不是好东西”，我真的就什么都忘了
。
装在我记忆的房子没了，我熟悉的缝纫机没了，积木没了，花盆没了，小板凳没了……

再过两年，等大人们的记忆也没了，我可能就又能回姥姥家培姥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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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跑也跑不了，
不是你的争也争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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