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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jliu (秋天的萝卜), 信区: Memory
标  题: 父亲和烟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Mon Jan 17 17:17:28 2005)


   “烟是辣的，还有一点苦，那是一种困苦感，危机感，是一种天命的孤独，更是一种朴

素旷达的安慰。”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父亲拿日益苍老

的面孔，那因夹烟而泛黄的手指头，和拿被烟火熏黑的牙齿。心里禁不住有一丝丝苦涩，

或许，我该写写父亲了。——题记


    烟不是一个好东西，我总是这样认为。
    因此对嗜烟如命的父亲，从小我就一直难以理解，明知香烟盒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

康”却仍然吞云吐雾，似乎很投入的样子。父亲的烟瘾很大，据妈妈讲他从十六岁出外打

工时就开始抽烟了，到现在每天一包烟轻易就解决了。妈妈也常要他不要抽那么多烟，说

不但有害身体还耗费那么多兄妹多不划算。我们在外读书，也常写信回家或者打电话劝父

亲戒烟。
    可是，每次提到戒烟，父亲表面上应承着，却很难拿出实际行动和决心的。偶尔真的

戒了下，可是不出几个月又旧瘾复发，可谓前功尽弃了。
    烟真的就那么有味，令父亲对它如此青睐有加？我也知道父亲平时都很节俭的，可是

花在烟上的钱可是从来计较过，似乎从来不考虑吸烟的成本的。对于此，我一直百思不得

其解。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一些苦衷。
    那年假期，闲着无事，我便跑到父亲打工的地方去玩。第一次走进那个工厂，那个父

亲天天生活的地方。简陋的厂房，嘈杂的机器轰鸣声，杂乱的木材堆得满地都是，细碎的

木屑在空中飞舞……眼前的一切不由令我震惊，真不相信父亲每天生活的地方就是这样一

个恶劣的环境。父亲是一个木匠，一年到头除了农忙时节回家，都在外面的家俱厂帮人做

家具，来挣钱养家糊口支付一家五口的开支。父亲工作很勤奋，做工也很精细，因此，相

比其他人，总是很容易找到厂家，拿到一份相对好的工资。以前小时只知道父亲每年都可

以挣到不少钱，虽然我们姐弟三人都上学，我们家的日子在当地还过得挺富足。可是我从

来没有想到我那在村人眼中挣大钱的父亲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而且就这样度过了几

十年。望着因木屑灰尘沾满头发和脸以及衣着而倍 圆咨５母 亲，我无言，心中忽然有一

种深深的痛楚，泪水几乎就要流下来了。可是看到父亲见我的到来露出满脸的笑容，我只

得忍住了。突然，感到很愧疚，原来以往，我对父亲的了解竟是如此的浅显。如今，家里

两个大学生了，对父亲而言是一个莫大的荣誉也让他很欣慰。可是，压在他身上的担子也

更重了，不知道他挥动斧子的手在感到力量渐微的时候，心中的压力是不是愈来愈沉。
    单调的环境，沉闷的工作，以及肩上的重担都是那样的让人心忧。或许只有烟才能暂

时排解心中的苦闷，忘却生活的重负，打发寂寞的日子。因此，我看到许多工人都在工作

之余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深深地吸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一个个烟圈便在眼前荡漾开来

，似乎有新的希望也在眼前升腾，这时一个个眉头紧缩的脸似乎都舒展了些。父亲也是如

此，除了工作，没有多少别的娱乐，只有烟能让他感到轻松，让他让他把斧子抡得更响。

    从此，我再也不忍心向父亲提起戒烟的事，只是希望不出多久，自己能养家糊口的时

候，父亲会慢慢地与烟疏远，不再吸烟，至少在抽烟的时候能更快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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