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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ack (黑衣人), 信区: Memory
标  题: 迷途◎十一章【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16日18:31:27 星期三), 站内信件

    第二天,全校师生都集中在大操场。正前方的主席台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横幅"审判大
会"。字是白色,底是黑色,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李府治丧"之类的事。等到审判员们坐
定之后。党委书记就开始讲一大通他自己都没有听的话。然后是审判员的头头,然后又
是一个头头,再一个头头。再然后,便是将犯人一队队地押上台来。押上来的犯人先后
次序是根据他们犯罪的严重程度来排的。先是有期,然后是无期,最后是几个罪大恶极
的死刑犯。那一天所审判的人很多。我已经不大记得审判员们念得是什么了。只是记得
犯人们每个都戴着写着红字的牌子。我隔得太远,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大概是描写他们
的罪行的吧。 
    坐在操场上整整四个小时,我对这场审判大会并没有什么太多兴趣,到后来几乎睡
着。挨到最后,我被一个血红的叉给惊醒了。仔细一看,这个符号正划在那一排犯人胸
前的牌子上。他们的表情同前面那些人截然不同。前面那些犯人,一律都是低头认罪的
模样。这几个要么一脸的麻木,要么一脸的嚣张,一副死就死的样子。看到这些人,操
场上的人都松了口气,终于快结束了。 
    "我的儿啊!"场边突然传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尖叫。一个老妇人冲了出来,被武警拦
住。一个犯人微一侧目,之后又是一脸麻木。我想他们大概是母子吧。自这一刻起,我
突然对这个死刑犯的命运关心起来。我很好奇,我好奇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真的
和他的表情一样毫无感觉吗? 
    审判大会终于结束了,随着一声"解散",众人哄的一下子就像洪水般作鸟兽散了。
我依然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个死刑犯。他被武警押上一辆军车。我看见他好象无意地看
了一眼那昏倒在武警怀里的母亲。然后,他闭上眼睛,紧紧地闭上眼睛之后转过身去。
我很失望,我真的很想知道在那一刻充斥他眼中的到底是什么。愧疚?悔恨?抑或只是
泪水?然而我看见的只是他脸上的决绝。 
    车,开动了。有几个胆大的同学跟着尾随而去。我一抬腿,也跟了上去。因为走大
路会影响市民的正常生活,所以车选的是崎岖的小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够跟得上。
等车开到预定的郊外一个枪决地点时,我才发现原来跟来的人有那么多。学生很多,但
更多的是一些闻风而来的市民。他们一个个兴奋异常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好戏上演。枪决
的过程简单而迅速。抓着绑好,旁人散开,"砰",下一个。犯人死的很快,枪一响就立
刻仆倒在地,连呻吟都没有一声。有经验的人在一旁赞道:"这个行刑手够专业。"又"砰
"的一声,又下一个,再"砰",再下一个。 
    他是第四个,我看见他被武警拉下车,依旧是一脸的木然。站好位置之后,他的双
眼看见了黑洞洞的枪口。他似乎刚刚醒来,开始拼命的挣扎。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我要活着!我要活着!"他那么猛
烈的呐喊着。我想他必定是突然看到了崭新的世界,因为几分钟前这世界对他还是那么
可厌的。他也许是突然发现,刚才的世界早已先他一步死去,而眼前的这个,与刚才的
毫不相干。 
    "砰!"他居然没有死,依然挣扎着,大概是没有打准吧。我听见他长长地喊了一声
:"娘--啊"行刑手大概觉得很丢人,赶紧又补上一枪。"砰!",他沉默了,抽搐几下之
后,终于死了。 
    他死的是最不安稳的,死状也是最惨的。血不仅染遍了全身,草地上也被洒红了一
大块。人群终于体会到死亡的气息了,一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很快地跑开了。
我也随着离开了。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证一个人从生到死的全部历程。在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生命就是这样?想着,想着,我有些害怕,有点冷。我发现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只需
要一声"砰!",就可以结束了。尽管我自杀过,但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原来死是这么
可怕的。这个夜晚,我整晚都无法睡去,我沉浸在一种恐怖的忧郁之中。 
    第二天的课间,我把我的感觉告诉了坐在我旁边的楚铃。我只有她一个可以倾诉。 
    "我觉得你应该找个地方散散心。"她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说。 
    "是吧?"我仍然有些魂不守舍。 
    "明天是我的生日,到时我要在家开个生日宴会。你也来吧?"她又说。 
    "这算是邀请吗?"我问。 
    "当然!"她说。 
    "我会来的。"我说。 
    "我真高兴!"她依然笑得那么甜。 
    第二天,我带了一张贺卡去参加了楚玲的生日宴会。她热情地接待了我。一群十六
七岁的少年好不容易有机会闲着凑在一起,当然要胡闹一顿了。这时的我不是很喜欢静
,但我也不喜欢过于喧闹,尤其是眼前这种杂乱无章的闹哄哄。不过,看在楚玲的份上
,我只好忍受了。送礼物的时候,她收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礼物,只有我一个人只递给
她一张写着"生日快乐"的贺卡。旁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但我看不出她收到我
的礼物与收到别人的礼物时有什么不同。 
    宴会开到后来就显得漫长而无聊了。有些人甚至睡着了。醒着的男生围成一圈打起
牌来,还有的一边打牌一边喝酒,抽烟,自以为这样就很成熟,其实十分讨人厌。女生
则找出一些无聊的影碟来看。我对这些都毫无兴趣,于是蜷缩到一个角落里闭目养神。 
    "觉得很无聊啊!"在我即将睡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睁开眼,她
竟坐在我的身旁。 
    "你是跟我说话吗?"我看看我的四周只有我一个人,于是我问她。 
    "不是你还有谁?"她笑着说。 
    "叫我做什么?"我问你。 
    "你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她歪着头,看了看我,说。 
    "哪有?"我故作轻松的说。 
    "咿,这是什么?"她注意到了我刚才随意在一张白纸上的涂鸦。 
    我在上面写道:"可怜的孤独者是可悲的。当人们举杯欢庆白日的快乐之时,却正是
他们沉沦于黑暗的无边痛苦之际。" 
    "这是谁的诗句?"她问。 
    "我的。"我说。 
    "你的?"她好像很惊讶。 
    我点点头。 
    "你怎么了?"她的眼神温柔起来。 
    "我没事。"她的过度关怀,反而使我不安起来。 
    "谢谢你的礼物,我会永远珍藏的。"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尴尬,于是赶紧转换话题
,晃着手中我送给她的卡片对我说。 
    "你喜欢就好了。"我说。 
    "你们家有没有饮料喝?怪渴的。"正当我们聊着的时候,一个同学打断了我们。 
    "有。"她转身答了他一声,又回头问我,"你喝什么?" 
    "清水。"我说。 
    "什么?清水?"她奇怪的问。 
    "怎么?不方便?"我问她。 
    "那倒不是,只是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爱喝清水的,你不要牛奶或者可乐吗?"她说。 
    "喝不惯。"我说。 
    她耸耸肩,站起身来,准备去拿饮料。临走她对我说:"我觉得你长得好深刻哦。" 
    "什么?长得深刻!你这样说好象我是耶酥一样。"我发现她尽是些奇谈怪论。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她开始打趣我了,打趣完又爽朗的笑了起来。 
    "楚玲,快点拿水来喝吧,都快渴死了。"那个同学又催了一遍。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楚玲说着跑去厨房。我不知为什么觉得浑身不自在,抬
头四处望了望。那个要水的男生用一种近乎仇恨的眼神看着我。我莫名其妙,他为什么
这么看着我?我又没有得罪他。想了很久,只得出一个结论,他有病。我一向不大爱理
别人对我什么态度,也就懒得去想他。 
    楚玲拿了饮料,又准备坐在我身边和我继续聊天。"楚玲,晚了,我们要回去了。"
那个要水喝的男生站起身来,随即,和他一起打牌的男生也说要回去。再接着,那些睡
着的男生也被他们叫醒了。我一看,男生都要走,我也就不大好再留下来。于是跟楚玲
说:"那我也走了。""好吧,那我送送你。"楚玲站起身来,对着男生们说:"我送送你们
。" 
    她将我们送到楼下,直到我们都跨上车,她才说再见。"有空给我打电话。"她对着
众人说,可我却觉得她这话是和我一个人说的。 
    "你电话号码是什么?"我问。"4203966。"她回答我说。由于隔得远了些,我们说话
的声音很大,因而显得有些放肆。 
    我骑上车往家里赶,一路上那几个男生都跟着我。我不以为意,也许他们是和我顺
路吧。路过父亲的一间公司时,我看见白明在里面。于是停下车,准备去找他一起回家
。我刚将车停好,后面几个男生就围了上来。"你们有什么事吗?"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
感。 
    "你知道我们在你背后喊你什么吗?"那个带头的,也就是那个要水的男生问。"乡--
巴--佬!"后面的几个男生异口同声地说。 
    "你最好不要乱打楚玲的主意,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就凭你--?"他鄙视地上
下打量着我,后面的人一阵哄笑。我对他们已经是极端厌恶了。我没有想到,他们天真
灿烂的笑容后面竟然会隐藏着如此污垢的东西。 
    "要是说完了,就让开。"我保持着最后一点耐性。 
    "不管怎么样,你以后少往楚玲身边凑。否则,同班同学也不买帐。"他伸出中指,
装出一副江湖大佬的样子指着我说。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自顾推着单车向白明走去。他们都傻傻的站在我的身后,没有
人跟上来,毕竟只是群外强中干的无胆匪类。 
    "哥哥,怎么回事?"白明好像看出了有什么不对劲,他问我。 
    "没有什么,只是几个小流氓。"我说。 
    "我们学校也有很多小流氓。哥哥,你们原来那个学校有吗?"他反问我。 
    "我就是其中一个。"我直言不讳。 
    "哥哥你?不像啊。"白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说。 
    我笑而不语,他不知道真正的好小偷都是打扮得斯斯文文的。 
    "这就是所谓的斯文败类吧。"白明笑着看了我一眼,说。 
    "混帐!你就这么形容你大哥的吗?"我心想,他这个词语用的可是相当之恰当了。
但是,嘴上是不可以表示出来的。 
    "开玩笑,开玩笑,别当真。"白明连声笑着解释道。
--
                                                              (    (         
      我将天空吸进心谭  轻轻吐一口烟  香气弥漫                 )   )         
      混合的 略带苦涩的香气  很快会充满远方你的胸膛           (  (           
      可曾感到我的思念        如烟          自焚……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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