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lack (黑衣人), 信区: Memory
标  题: 迷途◎十三章【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16日18:34:34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我对他由心里暗暗地痛恨到表露于行为举止。但他却像个傻子一样,丝毫没有察觉
。每天照样一脸的意气风发。我猜他是少了一根筋。尽管如此,我们之间的矛盾还是慢
慢浮出水面了。 
    有一次,校刊差一篇稿子,但很快就要付印了,一时间又找不出稿子来。容青想邀
功,就主动向主编将任务揽了下来。主编于是很感激的将任务交给了他。他接到任务以
后,并没有自己去写,而是去找别人帮忙。他找谁不好,偏偏来找我。 
    "白扬,今天晚自习赶篇3000字的稿子给我。"我本来就对他心存芥蒂,他居然还敢
用这种命令式的口气和我说话。 
    "你是哪根葱?"我心想。于是,我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看书去了。他也许
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又赶紧嬉皮笑脸的搭着我的肩膀说:"大家同学一场,白扬哥不会
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我一听见他的嬉笑声就想到他在楚玲面前耍宝卖乖的样子。实是忍不住了,冷冷地
丢了一句,"面子是自己挣的,沦落到要人给就悲哀了。"他的脸色立刻就是一变。 
    "白扬,你就给他写一篇吧。"一旁的楚玲这时出来打圆场。既然楚玲都开口了,我
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稿子明天给你。" 
    尽管如此,我一看容青的脸色就知道梁子算是结下了。不过我才不在乎呢?容青算
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他连一只哈巴狗都不如。但是,有另一个人却与我有着截然不同的
想法。 
    在一个没有夕阳,没有晚霞的黄昏。楚玲把我约到了学校的操场。 
    "真可惜,今天没有夕阳可看,这种天气要是有夕阳一定是很美的。"我惋惜地说。 
    "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夕阳天天有,我们一起出来散步可不是天天有的。"
我看见楚玲愁容满面,忙改口说。楚玲没有理会我的关心,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
和我一圈一圈地走着。我想问她怎么了,但转念一想,要是她想告诉我,不用我问她也
会告诉我。如果她不想说,我又去问她干什么呢? 
    我们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彼此却一直默默无言,空气显
得有些尴尬。这么久以来,这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以后,我们不要太多来往了。"她突然站住,怯生生地说。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我们以后不要太多来往了。"她低下头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我终于听清楚了。 
    "容青说他不喜欢我和你一起。"她的头低得更低,像是一个向老师认错的小学生。 
    "容青?"原来是他! 
    她沉默不语。 
    "他是什么东西?"我轻蔑的说道。 
    "他是我的男朋友。"她的头几乎要和她的胸连在一起了。 
    "就因为他一句话你就不理我了吗?"我们之间的谈话开始变得毫无连接性,各自自
说自话起来。而我的声音低低地带着些颤抖。 
    "你不要逼我了。"她的声音也蓦地漠然了,却又哭起来。 
    "好吧,随你。"我对于她的痛苦无动于衷,我似乎也并没有看见她在哭,没有听见
她的哭声。我好象突然被某种东西与这世界隔开了。我只顾着维持着我的尊严。 
    "你不要逼我了,我们以后就是普通同学了。"她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叫了一声,
跑了,哭着跑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我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我傻傻地站在那里,
紧紧地握紧了拳头,短短的指甲居然插进肉里。 
    我摔倒在地,于是躺在地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就这么躺着。我在努力地回
忆着,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了。 
    天黑了,我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泥土,有很多拍不掉,因为它们是湿的。我的脑
中由一片混乱变成一片空白。我突然很想念我的父亲。或许说是一个熟悉的人。 
    我没有回宿舍,我回家了。我掏出钥匙,打开门,全家正在餐厅吃饭。 
    "大哥,吃饭了吗?"白明看到我显得很高兴。 
    "今天没有煮你的饭。"那女人冷冷地说。 
    "没关系,我吃过了。"我温柔地对她说。她惊讶地看着我,好象看见一只吃草的老
虎。我又和父亲打了个招呼就回房去了。 
    我坐在床上,开始考虑明天醒来后该如何去度过明天以及明天的明天的明天。我记
起曾经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其实人很多时候之所以活着只是为了活着。"有道理,人
不是靠自我麻醉而生存下来的吗?人生不是一个麻醉的过程吗。 
    我想我应该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我下了决心,不管这个目标是多么虚幻,多么无聊
,总而言之要有一个。这目标并不需要有什么实际意义,只需要它存在就行了。这并不
是一个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我很快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我于是去找父亲。当我
见到他时,他正在书房研究他的合同。 
    我问:"爸爸,如果我考上大学,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什么事?"他取下眼
镜。"我要见我的养母。"我说。 
    "什么?"他显然很意外,双眼盯着我看,我也天真地看着他。 
    "好吧。"他答应了我。我的心激动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之后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这让我有些失望,我本以为我可以激动多一会儿的。晚上,我躺在床上,感觉十分轻
盈,很快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几乎因此迟到。 
    以前,我的成绩一直是半死不活的吊着,因为我无所谓的态度。这一夜之后,我决
定不能再这样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我是一个有目标的人,怎么能还能像从前那
样小孩子气呢?我抱着这种信念,雄赳赳地来到了教室。 
    当我跨进教室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总觉得有一张阴笑的脸环绕在我的周围。我看了
一眼旁边的楚玲。她正在做一道数学题,题目似乎很难,我看见她在那里埋头苦思。而
当我的眼光掠过她后,我看见了那张阴笑的脸。我觉得它很丑陋,很讨人厌,乃至于非
打不可。我本能地抡起书包,打了过去。书包准确地敲在他的脑门上,就如当年那个汽
水瓶一样。 
    这个脑袋太脆弱了,一碰就流血。教室里一阵骚动,我一看,他居然昏倒了。这时
,我记起书包里有墨水瓶,有文具盒。楚玲惊叫着扑上去护住他,她愤怒地瞪着我,"你
疯了?""要是我真疯了,他就已经死了。"我学着电影中的歹人模样,狠狠地说了一句,
心中快意非常。 
    快意之后,我转学了。 
    在新的学校里,我谁也不认识,也不想认识谁。我一天到晚泡在书海里,真正做到
了一心只读圣贤书。我成绩的提高速度令每个人都震惊。他们开始相信我的确是一个聪
明的人。 
    在此期间,我曾在一个星期六的中午,于书市里再次碰到她。她开始装作没有看见
我,我也装作没有看见她。后来,她又走上前来和我打招呼,"最近好吗?""你男朋好吗
?"我反问她。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她完全不用这样为难的,我根本就
没有想要她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我很快就转身走了,在她答出问题
之前。我将她一个人抛在那里,就像当初她将我一个人抛在操场一样。我感到有些畅快
,一种报复的畅快。但我还来不及体味这美好的感觉,我的心就开始一阵一阵猛烈地痛
,直到一个星期后,才稍稍好了些。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从此就再也没有她的音讯。我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这样失去
了。 
    高考的三天,很多人都紧张得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摆。甚至还有人昏倒在考场。但我
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 
    考完最后一门后,我回到家跟父亲说:"买车票去吧。""干什么?"他很奇怪。"去看
我养母。"我说。"你不是说考上了才去吗?"父亲有些不满地说。"我考上了。"我平静地
说。父亲错愕地看着我。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我与父亲坐上了一辆火车。当我拿到车票的时候,发现火车开去的竟不是
我儿时的那个省。"你居然让他们搬这么远?"我笑着对父亲说。父亲只瞥了我一眼,并
没有理会我的话,但我知道他体味得出我话中阴险的嘲讽。 
    在火车上,我一直努力的回忆着儿时的事。但除了一些零碎的记忆外,我就什么也
记不起来了。虽然是这样,一路上我还是很愉快地沉浸于过去曾经那种温柔的氛围当中
,但没有达到我预想的兴奋的程度。 
    下了火车,又坐上了一辆的士。车将我和父亲载到了这个城市的郊区。一路上的景
色颇为怡人。但我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压抑。 
    车走了一阵,父亲远远地指着一栋矗立的田间的二层农房说:"看,那就是你养母现
在住的地方。" 
    父亲付钱之后,我们下了车。父亲带着我往那农房走去,我突然有些不想去,好象
害怕失去什么一样,但我不好说出来。只好随着父亲走,越往前走,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一颗心好似被什么重物压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甚至于背上生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
。 
    因为是白天,大门没有关。我和父亲径直走了进去。一个女人听见有人进了门,从
里屋走了出来,"白老板?你--怎么来了?坐,坐,坐。"那女人惊愕地呆住了,尔后又
忙搬过来一把椅子,使劲擦了几擦,放在父亲的屁股下。做完这些后,就显得不知所措
的样子。我看着父亲昂然不动傲然的神情,这女人几似谄媚的态度,我深深的悲哀! 
    父亲并没有坐在养母给他搬来的椅子上。"这是扬儿。"他指着我向养母介绍道。"扬
儿?"养母好象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虎子。"父亲说出了从前的那个名字,那个连
我自己都已忘记的名字。 
    养母呆了,她的人呆了,目光也呆了,呆在我的身上。我看见她只是嘴唇无意识地
轻轻蠕动,紧接着混浊的泪慢慢的从她那双依然清澈的眼中流了出来。"虎--子。" 
    伤感与激动在我心底翻涌,我想这种情形下我应该哭出来的。可是我却哭不出来,
好象因为没有了泪水,又好象是因为感情还没有充分积蓄。养母扑在我的身上,哭着紧
紧地抱着我,"儿啊--" 
    我有些惊慌失措,有些尴尬,心底里那单薄的情感吓得烟消云散,我甚至有些想把
她推开。我不是很习惯这种感情表达方式,我不大喜欢这样被眼前这女人抱着,甚至有
些反感。当我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时,我的灵魂因为过度的恐惧而深深地颤抖起来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我变成了一个怎样的人啊!面前的这
个是我曾经深爱的养母啊!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都在空洞中麻木地应付过去了。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
坐在了一辆的士里了。"你怎么了?连再见也不说,太没礼貌了。"父亲责怪我说。 
    我没有说话,我沉默,沉默,我好象只能沉默。 
    然后我又哭了,我号啕大哭。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在出租车司机与父亲惊恐的目光中,我在出租汽车的
后座使劲的跳,我的头装得车顶"蓬蓬"之响,但是我完全感觉不到痛。 
    我只感到自己在挣扎,在痛苦的挣扎,这是比我儿时更加痛苦的挣扎。 
    长久以来,我鄙视我身边所有的人,总是以为那是一群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的人,
我唾弃他们,认定他们无论将来爬到怎样的高位,也将是腐朽的一群!我坚信自己远比
他们神圣、纯洁,即使我堕落到最低层,这也将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然而现在,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和那些家伙是一样的货色。 
    这已经是事实,我异常的了解这一点,无论我做多么痛苦的挣扎,事实都是如此。
--
                                                              (    (         
      我将天空吸进心谭  轻轻吐一口烟  香气弥漫                 )   )         
      混合的 略带苦涩的香气  很快会充满远方你的胸膛           (  (           
      可曾感到我的思念        如烟          自焚……           ) )           
                                                              (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_( ____________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天外飞仙]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4.540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