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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lack (黑衣人), 信区: Memory
标 题: 迷途◎二十一【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0月16日18:44:56 星期三), 站内信件
回到宿舍居然还没有关门,进宿舍看了看闹钟,原来才十一点多。平时这个时候是
决不会打电话给楚梦蓝的,但是由于喝了酒的关系,我还是打了。她接了,问我是不是
喝了酒,我没有说话,又把电话挂了。
我是一个很讨厌信件的人。因为我觉得每一封信件里都是废话连篇,好象财务报表
一样烦琐而无味。而我又不得不也寄还一份财务报表,这难道不是互相折磨么?
但是这一段时间,我却疯狂的写信。我给我的老师,同学,除了父母以外,凡是认
识的人都写信。
往往是写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地址,于是只好丢在一旁。最后,我
虽然写了很多信,但是却没有几封真正寄出去。
没有几天,我收到敖老师的一份回信。她已经嫁人了,有两个女儿。她还附信给我
寄了两张相片。另一张是她的单人照,好像是多年以前照的。看着她的相片,我才发觉
原来她并不比我大几岁。她在信中说,之所以寄一张从前照的相片是因为已经很多年没
有单独照相了。她又说,越来越不喜欢照相了。因为她觉得自己没有从前那么美了。"我
发现,我开始老了。"而她还不到三十岁。
我没有回信给她,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四级已经日渐逼近,为了良心上能够安宁些,我每天都要去图书馆。但是完全看不
进书,只是睡觉。空调往脸上一吹,没有几分钟就睡得沉沉的。
社团的事已经完全没有办法理会下去了。我感到连自己都已经无法处理好,实在是
更没有能力去处理大家的事。于是,暗自打算辞去职务,做一个普通的社员吧。
秋天悄悄的就过去了。
初冬来临的时候,我又收到一封信。是从前的初中同学雪仪的来信。我们一直都有
联系,只是稀稀落落的。在信的最结尾,她写到:
"……青春,毕竟是人生路上短短的黄金瞬间,错过了就补不回来,不求轰轰烈烈,
只求曾经拥有过芬芳,无色无味的回忆只会让我苍老时充满尴尬。所以,今天我给你寄
来了这样的一封信。如果愿意的话,你不妨到南昌来看看我吧。……"
我踌躇了几天,踏上了前往南昌的火车。
十六个小时的旅途在别人看来或许会显得漫长了些。但是我却不觉得,我喜欢这种
感觉。不用思考,一切都已经有人帮你安排好了。起点,中点,终点,什么都安排好了
。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悠然的等待时光度过,其他的自有别人去忙碌,多么惬意!
一个列车员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我买了一包烟。我从前不喜欢抽烟,更讨厌喝酒,
我几乎病态的讨厌麻醉自己,我痛恨我的头脑在任何时候不清醒,尽管我知道我在清醒
也是无用。
但是,现在我却莫名的买了一包烟,而我給不出理由,谁知道呢,我现在总是做从
前从不做的甚至讨厌的事情。
"白杨?"刚一下车,我看到一个女孩站在我的对面。
"是。"我说。
"我是雪仪啊。"她笑得很甜,"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是吗?"我使劲笑了笑。雪仪变了很多。不过,五年有这样大的变化也没有什么希
奇的。
"你吃东西了吗?"雪仪问。
我摇摇头。
"走,我带你去吃东西。"雪仪热情地拉过我的手。我不大好意思让她拖着,但更不
好意思摆脱。
一路上,雪仪又蹦又跳地说了很多话,而我只有笑着。但是,我却觉得要比她更累
。
吃完东西后,雪仪又很热情的邀请逛街。盛情难却,我只得答应了她。
于是,雪仪带着我开始了另一个旅程。她在各种各样的专卖店,小摊贩间熟练的穿
来插去,熟练的与各式各样的人打着招呼。
她热情的向我介绍各种各样的小商品,并替我品评它们的档次与真实的价值。看得
出来,她其实很累。但是,每当我问她是不是该歇歇的时候。她总是抹一抹头上的汗说
:"不要紧,我再陪你逛逛。"于是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雪仪领着我来到她安排好的宾馆睡下。在帮忙安顿好行李后。
她突然捂住嘴巴,眼睛无辜的睁得大大的,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原来我一
直让你背着行李和我逛街?"
"没有什么?不是很重。"我自己倒没有发觉这一点,我的包看起来大的吓人,其实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
"你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要是你累坏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她一边替我铺好被
子,一边说。
"不用了,我自己来。"我想拦住她。
"不要紧,你是客人嘛。"她轻轻的划开我的手。
我只好静静的坐在一旁。
"你洗热水还是冷水?"我这才发现在发呆的时候,她竟然在放洗澡水。
"随便。"我本来想要她不要弄了,我自己可以来。但是我知道她不会听的。
"明天早上我来叫你。"她终于走了。
我脱光衣服,坐进浴缸里。后来,越来越无力,最后,整个身子都滑了进去。只剩
下半个脑袋留在水面之上。
我摸索出搭在浴缸旁的长裤口袋里的香烟。我终于发现了香烟的好处。在香烟的迷
雾中,人很容易麻醉,从而忘却了迷惘的苦痛。我抽着抽着,直到整个房间弥漫着香烟
的味道。这一夜,我不知道自己抽了多少支。最后,它和我一起在浴缸里睡去。
第二天,雪仪来敲门,敲得不早也不晚,恰到好处,刚刚是我睡醒的时候。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这些年变了很多。"低着头吃早餐的时候,她随意地说了一句。
"是吗?没有感觉。可能变坏了些吧。"我一边吃着,一边说。
"从前的你是一个很活泼的人,但是你现在很冷。"她的语气正式了很多。
"我有活泼过吗?"我有些愕然。
"是啊,难道你自己没有发现吗?"她停下早餐,正正经经的谈起话来。
"哦……?"我真的很惊诧,怎么我自己就从没有这种感觉呢?
"可以跟我说说吗?"她问。
"说什么?"我问。
"说说你心里的话啊。"
"埋在心里的东西怎么可以说得出口?"我笑着说。
"那你为什么不哭呢?"她说,"很多事,说不出来,但可以哭出来呀。"
"总不能你说哭,就马上哭出来给你看吧。"我说。
"哦。"她重又低下头。
"你为什么愿意回来?难道不是为了我吗?"她微微抬起头,眼神在疑惑中带些苦痛
。
"我是来走走的,顺便看看你。"我说。
我们于是沉默,各自埋头吃早餐。
"你很爱她吗?"她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小心的问。
"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事,就是死也在所不惜。"我说的过于斩钉截铁,以至于连我自
己都在怀疑我是在卖弄自己的痴情。
"那……你可以为了她而不爱她吗?"她又问。
我深感在她玩弄逻辑与文字的同时也戏弄了我。但是很奇怪,我无从回答她,我只
能低头不语。
"她喜欢你吗?"她又问。
"她有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我说。
"哦,是吗?那可怎么是好?"
"我也不知道。"
"女孩都希望男孩能为她做让她感动的事。"她说。
"我做什么可以让她感动呢?"我认真的问。
"有时候是沉默。"她说。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我说。
"记忆的长短并不是由时间来决定的。有的时候,短短的一段日子可以回忆一生,而
一生的价值只是为着回忆这短短的一段日子。"雪仪的的眸子明亮的看着我。
"是吧。"我说。
沉默。
"做一辈子好朋友,好吗?"她突然又抬起头来,望着我。
"将来……,又有谁知道呢?"我说。
"是阿。"我们两人的眼神几乎同时转向窗外,哀伤起来。
窗外的不知名的树上,最后的几片叶子孤零零地飘落,无奈的掉在地上。不知道我
们叹息般的目光是否可以透过玻璃给它投注一丝的温暖。
这样一个哀伤的上午,我和雪仪静静相对。
"我再带你到处走走吧。"我们分手的时候,她说。
"不必了吧,挺麻烦的,我自己随便逛逛。"我客气的说。
"嗯,好吧!那你玩得开心点。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她也跟我客气了一句,然后
就转身,然后就走了,最后连背影也消失了。
她走的时候,我的心里毫无感觉。没有内疚,没有失落,也没有轻松。真不知道,
这是她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
我于是又抽出香烟。香烟真是个好东西,总是可以解决一些难以面对的尴尬。
我从宾馆里退了房,我开始在南昌游荡起来。
我在荒芜与繁华之间行进着。在行进中细细的体味这次旅行的无望与人生的悲剧。
哦,我在行进中的脑袋原来并不是空空如也。却是仿佛在想着什么,这似乎正是我
试图摆脱的东西,仿佛是楚梦蓝。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分不清饿与饱,分不清疲惫与轻松,
也分不清白天与黑夜。一切都混在一团,难以分辨。仿佛一条半死不活的鱼,在水里一
个劲地往下沉。其实,它自己并不一定愿意这样消极。只是,它已经半死不活。没有办
法,只有往下沉。不知道要沉到什么时候,或者要到死方休。
走了一整天以后,我住进了路过的小镇里唯一的一家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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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将天空吸进心谭 轻轻吐一口烟 香气弥漫 ) )
混合的 略带苦涩的香气 很快会充满远方你的胸膛 ( (
可曾感到我的思念 如烟 自焚……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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