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mory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FieryFairy (abiding love), 信区: Memory
标 题: 母亲的糖果(zz)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12月05日21:44:5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小时侯,母亲告诉我,哪里疼,吃块糖果就会好了。
因为淘气,儿时的我常常受伤,每每哪里碰出了血,哭叫着找母亲的时候,母亲总
会不慌不急的包扎好,然后神奇的递给我一块糖果,说着:“吃块糖就不疼了,不哭了
!”
贫穷的快乐可以只是一块糖果。我便会含着糖果跑跳着继续去疯玩了。
记得有一年秋天,父母到田里收庄稼,我跟了去在一旁的野地里玩。因为追一只五
颜六色的小鸟,我的脚被割过的野蒿茬扎破,立刻鲜血淋漓,我嚎叫不停。母亲抱着我
往乡卫生院就跑,父亲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医生包扎后,母亲背着我回家,脚上的
疼还是让我不停地呻吟着。母亲语无伦次的说着:“娃,不哭,到家妈给你找糖,吃了
就不疼了……”我扶在母亲的背上,听出母亲的声音断续的有些哽咽,就去看母亲的脸
,母亲的脸上正有泪往下掉着……年幼的我,知道母亲是在心疼我,却不知道该如果安
慰母亲。我强迫着不让自己呻吟,却止不住抽泣起来。回到家,母亲将我放到火炕上后
,就去一个铁盒里翻出来一把糖果,剥开一个塞进我的嘴里,我含着,笑了……
那些平常的普通的糖果,被母亲的目光凝视过后,都被赋予了魔力和神奇。在母亲
那些百试百灵的疗伤糖果的伴随中,我快乐的成长着,母亲快速的衰老着。
我进入大学那一年,按照下乡知青返城政策,家从农村搬到了省城。父亲继续做着
他的教师,母亲则在一家医院找到一份清洁工的工作。母亲很是安慰。她常常叮嘱我:
“妈知足了。不过,妈要提醒你,现在的大学生都谈恋爱,如果你遇到中意的女孩子,
妈不反对,但一定不要欺骗对方,一定不要影响学业。”
青春的生命总是渴望尝试和澎湃。大三时,一个来自江南的英语系的女孩触动了我
心底里那颗叫做爱情的种子,我的爱情疯长起来。卿卿我我,海誓山盟,有爱情相伴的
日子总是阳光的快乐的。但我始终铭记着母亲的话,不仅用心对着自己选择的女孩,同
样用心着学业。
临近毕业的一天,江南女子突然把我带到一家宾馆的客房,要将她完全的给我。我
很诧异?尽管性在大学校园已经司空见惯,但我血液里的传统思维却始终让我无法在婚
姻到来之前对一个心爱的女子萌动性的欲望。面对我的拒绝,江南女子的泪水掉了下来
。原来,江南女子马上就要跟一个来自美利坚的黑人去美国了。痛苦疯狂的撕扯着我,
一起撕扯着我的还有对自己的痛恨。我痛恨自己的不是江南女子的弃我而去,而是她和
美利坚的黑人交往了很久,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还劲头十足的表现着自己的殷勤。我
陷入了自责和颓丧的泥沼中,难以自拔,所有的劝说都无济于事,包括母亲忧伤噙泪的
眼睛。我固执的认为,心底的伤痛是无法疗愈的了。
一个周末,母亲做好饭菜,叫我吃饭。我坐到饭桌前,端起碗筷,却怎么都难以下
咽。我痴痴的笑了笑,问母亲:“如果还能有小时候的疗伤糖块就好了……”母亲怔了
怔,什么也没有说,放下碗筷,擦着眼睛,转身去了厨房……
又一个周末的早晨,母亲要去医院上班了,叫醒我:“你今天出不出去?”得知我
不出去,母亲叮嘱着我:“那起床后,给自己做点吃的……”我继续昏睡着,我渴望能
够借助昏睡挤走萦绕的痛苦。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被电话铃声吵醒,是母亲。母亲说她
早晨走的时候把午饭忘记在家里了,让我送到医院去。我懒洋洋的起床,简单的洗漱了
一下,拿起饭盒去了医院。
我是第一次去母亲工作的医院,按照母亲在电话里说的,我到了医院住院处三楼的
外伤科302病房,母亲却不在,我环视着满屋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的病人正不知所措,靠
近病房门口的一个20几岁样子,容貌清秀的女孩子告诉我,母亲留下话,让我去四楼的
416房间找她。我习惯性的向这个女孩子道谢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这个女孩少了一条腿
,我的心不禁怦动了一下,暗想:“可惜了,这么俊秀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少了一条腿
。”
四楼是烧伤科,刚走进四楼的走廊,就迎面碰到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患者被手术车
推进一间病房。找到416房间,结果,母亲又不再,而房间内一个个烧伤患者狰狞的面容
看的我立刻汗毛竖立。一个靠近窗口的满脸烧伤伤疤,看不出年龄的患者告诉我,母亲
去了五楼,让我到510房间找她……
往五楼上的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满是烧伤科的恐惧,双腿竟有些酸软起来。
五楼是眼科病房。相对外科和烧伤科要好多了。在510病房依然没有看到母亲。听到
我的问话,一个十来岁模样,双眼眼球都已经被摘除的小女孩童声童气的告诉我:“叔
叔,奶奶让我告诉你,她让你去走廊尽头的那个仓库找她,奶奶去那里了,你快去吧,
奶奶干了一天活,可能早就饿了……”
我的脚步莫名的沉重起来,脑子里轮换着刚刚看到的一切,那个双眼球都被摘除的
小女孩的声音不停的冲撞着我。推开仓库的门,母亲正坐在里面。看到我,站起身来,
接过去饭盒后,定定的看着我。我注意到,母亲的眼睛里有一种叫做深沉和期望的东西
,蓦然间,我明白了,母亲是有意在让我去那些病房的啊!比起那些患者,我真的已经
很幸运了啊!我失去的只是一段欺骗我的情感而已,我还拥有健康的身体,还可以自由
的行走,梦想,渴望啊!
任何问题都是有解的,只是,很多时候,人们在通往题解的路上,先否定了希望。
泪水慢慢迷蒙上了我的眼睛。我咬了咬嘴唇,想对母亲说什么,却只说出一句话:“妈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
每个人在遭遇挫折、伤痛、茫惑的时候,都渴望着有一份精神上的扶慰,这种抚慰
在幼儿时,可以简单成一块糖果,成年后,却只能是自我的坚强和豁达。要懂得所有的
不愉快不顺利都不会在泪水和哀求中改变,懂得看淡一些萦绕的名利,豁达一些争斗,
才是最好的疗伤糖果。
糖果不在身外,在自我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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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的人喜欢猜心
虽然每次都猜对了却失去了自己的心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
虽然每次都被笑了却得到了别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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