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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uandengmu (小农民), 信区: Memory
标  题: 一个女人的坎坷命运--母亲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Thu Apr 14 12:09:30 2005)

1969年,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一个苦难深重的岁月，那年母亲34岁.在第二次成了寡妇的
母亲从那时开始苦难与不辛就来临了，34岁的母亲是个家庭妇女，成了寡妇的母亲没有工
作,也就没有了收入,带着四个孩子最大的12岁,最小的4岁,靠拾破烂.卖茶水艰难地维持着
生活,好在孩子很懂事,日子勉强过得去,苦苦的熬了两年,在当时的背景下娘儿几个就成了
吃闲饭的人,在街道委员会的动员[简直是逼迫]下,母亲带着四个孩子去了广阔的田地靠自
己的双手吃饭了.姐姐辍学进了农业学大寨铁姑娘班,光荣地成了一名小铁姑娘,望着姐姐雅
气未脱的小脸,我觉得姐姐好伟大. 
母亲的童年是多灾多难的,从懂事起就没见过自己母亲,继外婆在生了两个舅舅后,母亲就责
无旁贷地成了最廉价的小保姆.艰苦的生活环境和贫乏的物质条件,没能阻止母亲的成长,在
母亲最具花季最具纯真的16岁有外公外婆做主嫁到了10里外的王家庄,嫁给了父亲王全声,
大母亲8岁的父亲在150公里外的邻县城里当工人.自己还是个大孩子的母亲理所应当地承担
起了侍奉公婆,照顾弟妹,操持家务的重担.两年后帮弟妹成了家的母亲离开了家乡来到了父
亲身边开始了母亲一生中最为辉煌,最为幸福的一段时光.也许是发育迟缓,父亲辛勤的耕耘
,一年一年努力,母亲的肚皮还是平平的,下班后父亲抽着烟叹着气吃着热饭喝着热茶,却看
不到他的热脸膛.
婚后七年母亲生下姐姐小兰,30岁出头才当爹的父亲脸色就有寒冬腊月转到阳春三月.父亲
回家的第一件就是逗着姐姐玩耍,用长满胡子的脸轻轻的扎姐姐红朴朴的小脸,逗的姐姐咯
咯直笑,看父亲那样喜欢孩子,母亲迈着轻快脚步给父亲盛饭倒水,一脸的幸福,一腔的温暖
.
我的出生给父亲带来了更大喜悦,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也开始了,我们一家一月只能买到六
斤细粮,其余都是豆饼,杂粮,父亲为了让母亲有足够的奶水喂儿子自己几乎不吃细粮,高高
大大的父亲越发的清瘦,两条腿也有些浮肿.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天气出奇的冷,呼呼的西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刮得让人心里发毛,在
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父亲和他的几个工人兄弟坐上大卡车去山里给厂里采购原木.
年轻的母亲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家中,这时候姐姐感冒成了肺炎,小脸烧得通红,母亲只好
把几个月大的我托给邻居照看,自己一天两趟往医院跑.晚上母亲哄着两个孩子睡下后,一个
人做在灯下,拿着父亲的照片静静地看着,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父亲走的时候双腿已
肿的一按一个坑,在冰天雪地的山里,怎么吃?怎么住?
临近年关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两条腿肿得发亮,就象冻透的青萝卜,裂着密密麻麻的小口子
,向外渗着黄水.吃药打针均不见效.父亲一病不起,在我八个大的时候,父亲撇下我们娘三去
找他三年前走了的爹妈了.那年父亲34岁,母亲26岁.懂事后的我见到的父亲是在照片上,面
带微笑清清瘦瘦的父亲在我以后的岁月里定格成了永恒的记忆.
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天塌了,地陷了,未日来临了.十年的婚姻短暂的来有踪,去无影,满脑子
都是父亲临终前看妻子看孩子的痛楚目光.可日子还得过,靠着父亲单位的接济,邻居的帮忙
,我们艰难地生活着.
两年的时间长得就象两个世纪,为了养活我们姐弟两个.母亲再一次嫁人了,继父是个拉板车
的,大母亲20岁,四十多年的日子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婚后的继父有很严重的胃病 ,脾气很
坏,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吓的我们直哭,善良的母亲心疼的直掉泪,走路都战战兢兢却不敢申
辩,生怕惹继父不高兴.随着两个弟弟的出生,继父的胃病越来越严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无论母亲 怎样节俭,怎样计算,日子还是过的捉襟见肘,这样的日子过了近五年,继父给母亲
留下了一点可怜的家产和两个孩子后撒手西去了。
母亲大病一场,30岁出头的女人憔悴的不成样子,看看幼小的四个孩子,母亲咬紧牙关别无选
择地拉扯着她的没有长大的孩子.农村的日子比在城里艰辛的多,下乡后母亲带着四个孩子
住进了知青点的一间空房子,那年的冬天在我的记忆中是最冷的冬天,多年后我怀抱火炉都
捂不热那个冬天的寒冷。远在150公里外的舅舅赶来帮我们砌了个火炕，我每天放学后的第
一件事就是抱柴禾烧火炕。
母亲出工的日子正是拉粪土的时候，两人一辆架子车从伺养场拉粪土到地里，再从地里拉
生土回伺养场，劳动强度可想而知。母亲和姐姐拉一辆车子，根本没法赶上别人的速度，
队长王大麻子跟在后面骂骂咧咧，母亲忍气吞声，可母亲也是个要强的人，为了不受这气
，每天早晨4点钟就起床准备好一家人的早饭，提前一小时就带着姐姐出工了，收工后母亲
忙着拾烧柴，忙着做饭，晚上还要在昏暗的灯光下为几个孩子缝补浆洗。。。。。。
春天到了，天气暖和了，我放学后不用再烧火炕，就去打猪草，母亲为了让我们在下年的
春节能象别人家一样吃上风光猪肉，我们家也养了一只猪仔，可我们的日子却越发的难过
，因为我们一家要等到秋天才能在生产队里分到粮食，靠城市居民供用的那点粮食根本不
能维持农村劳动强度所需的饭量。正是地里锄草的时候，小弟感冒发烧，母亲不敢向王大
麻子请假，他老骂母亲带一大堆娃娃是吃生产队的闲饭的，为了不耽误出工，母亲只能在
中午下班时背着弟弟去村里的保健站看病打针，安顿好弟弟，母亲出工就迟了，母亲紧赶
慢赶总算赶上了大家速度，就在这时，王大麻子来了，母亲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
，要不然 。。和 母亲并排锄草的于兰英是王大麻子的相好的，她故意高声说：他婶子 ，
你怎么那么迟才来上工，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母亲一听，心里一哆嗦，锄把差点掉地上
，王大麻子一听，二话没说就夺下了母亲手里锄头：不想上工就滚回去，啥时候你家里的
活干完了啥时候再来，我这里不养懒人。。。。。王大麻子还说了什么，母亲已经听不清
了，但有一点母亲是清楚的，那就是无论任何是不能回去的，回去了这一天的工分就没有
了。在以后的岁月里，母亲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为了多挣点工分，赶夜工割麦子割破了
手指，没钱也没时间及时治疗，导致伤口恶化，以致食指整个截去。。。。寒冬腊月起早贪黑，冻
坏了手脚 落下病根，在以后的几十年里，一到冬天落下病根的部位又红又肿痛痒难忍，让
母亲痛苦不堪。 
母亲是孤独的，寂寞的，她前面的大片田地，后面的一间房子和四个孩子，给予她无限的
繁忙和劳累，她整天头上包着一块既挡风寒也档尘土的蓝头巾，不是拿着铁锹挖地，镰刀
割草，就是手腕 上挂个筐子打猪草，拾柴禾，好多的时候都星辰满天了，薄薄的暮色退尽
了，田地房屋都隐藏在黑暗里了，最小的孩子坐在门前哭喊妈妈的时候，母亲还在茫茫的
夜色里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往家赶。。。。。。。。
随着改革开放，农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农民的自由活动空间也大了，在自己家的承包地
里干活的母亲再也不用看王大麻子脸色,母亲的心情好了许多，姐姐出嫁了和姐夫相亲相爱
，我也娶妻生子了，并不富裕的小日子过得也是其乐融融。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
福，大弟是个出租车司机，在一次从邻县县城送客人回家的途中，由于疲劳驾车，被一辆
康明斯无情地拥抱了。母亲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半年多的时间母亲都是病怏怏的，姐姐接
母亲去她家住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过来。
小弟的婚事也让母亲很是不开心。小弟处的对象是王大麻子的女儿王玲，母亲对王大麻子
耿耿于怀，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可小弟和王玲真心相爱，在我的劝说下母亲勉强同意了
，婚后感情很好，婆媳关系也和睦，母亲从不去看亲家王大麻子，她忘不了当年王大麻子
对她的刻薄。可礼数她一点都不差，逢年过节的她早早备好礼物让儿子替她去，可王大麻
子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隔三差五的就来看他的女儿，看他外孙，亲家长亲家短的叫着。
。。。。。。
母亲老了，花白的头发，深深的邹纹，但她对我们的爱似乎永远不会老，默默无闻又铺天
盖地。晚年的母亲常常谈起自己年轻时的辛酸和不易，感叹世事沧桑人生易老。。。。。
。
一个人老的时候，是那么的盼望春天的来临，虽然春天里她已经没有一片叶子能抽芽，没
有那怕是半朵能开放的花，春天只是来到了大地上，来到了别人的生命里，可母亲还是渴
望春天，因为春天里有温暖的阳光，有碧绿的草地，有鸟语花香，有欢声笑语。在暖暖的
春日里母亲总是拿着个小凳字静静坐在门前树荫下和左邻右舍的张大娘，李大妈拉着东家
长西家的短，诉说着她们风风雨雨几十年的欢乐与痛苦。。。。。。
母亲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古稀之年的母亲常说：活到今天这把年纪一切都是命啊！除了
相信命运，她什么都不相信了。
母亲！母亲！我善良的母亲，愿您在有生之年安康，幸福！！！
愿天下所有的母亲安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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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本在广播里骂我们中国人的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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