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dnight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black (年轻男子), 信区: Midnight
标 题: 风雨之恋(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3年05月18日02:45:49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回到学校后,我和雨晴便先赶赴教务登记注册,由于大部份可委托他人代办的
程序早就由阿铭代劳,再加上避开注册业务的高峰期,人潮逐渐散去,所以我们倒
是没花多少时间便顺利完成一切手续。
我帮雨晴将行李搬入宿舍,她的东西大多留在贮藏室内没有运回家,所以除了
我手上提的这个家中带来的包包里,放些随身携带的日常用品、细琐杂物之外,倒
也没什么笨重的东西,不过最高难度的挑战、最艰巨的任务却在后头。
学校里共有三栋女生宿舍,女一舍专供一年级新生使用,由于刚来就读的小学
妹们,个个年轻貌美、天真可人,又才从封闭、保守、苦闷的高中生活里解脱,大
多不识情爱滋味,对大学生活充满过度浪漫的憧憬与幻想,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里,根本搞不清状况,只能乖乖听信学长的花言巧语,任人宰割而毫无招架或还手
的余地,最容易下手,自然奇货可居、待价而估。
因此校园里的单身男子们,每年一开学时全往这里挤来,但求能好好地“照顾
”学妹们,所以几乎在任何时刻,女一舍门口都是人潮汹涌、车水马龙的盛况;私
底下,我们爱戏称这里是“钓鱼台”,只不过据我这些年来的细心观察,最近的大
学新鲜人可精的很,再也不是那么容易受骗、上当,在“钓鱼台”前究竟在是谁在
钓谁就很难说了,在这扑朔迷离,追求爱情的游戏当中,早就分不清谁攻、谁守,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他们玩得开心,旁人何需干预,随他们去吧!
二年级的女生全都集中在女二舍,对大部份男生而言,只要是稍具姿色的女生
,在历经一整年的激烈争战后,几乎情势明朗、大势底定,全都“名花有主”、各
有所归,不容他人再介入或打扰,因此来此光顾者自然要少上许多;这栋宿舍的二
楼外缘设有一座空中花园,每日黄昏之后,总有许多女生梳妆打扮妥当,在此凭栏
眺望,等待相约的情郎出现,所以女二舍又称“望夫楼”,确是实至名归。
大学里女生的身价是随年级而每况愈下、逐年递减,有道是:“大一娇、大二
俏、大三拉警报、大四没人要。”女三舍正是收容大三及大四女生的地方,恰巧又
座落在校园内最幽暗、最偏远的角落,根本是人烟稀少、乏人问津,更有人狠毒的
形容“这个地方连公狗都不愿靠近”,暗地里,大家都把这里叫做“养老院”。
我必须替雨晴把她所有的家当从“望夫楼”的三楼搬到“养老院”的五楼,这
两栋宿舍都没有电梯,一来一往间不知爬了多少级的阶梯,在摄氏35度的高温下
,汗流浃背,奋力工作,只差一点就要中暑、昏厥过去。
我忍不住要抱怨,“妳的东西怎会这么多?”
“想当年我刚来学校时也不过简简单单两箱行李,一个装书,另一个装衣服,
轻车简从,遇到有必要时才会出外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谁知道日积月累、积少成
多,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雨晴一边解释,也不忘在一旁替我加油打
气,“今天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一个人还真要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才好。”
沿途中,我看见那些没有男友帮忙的女生们,或收拾细软,像勤奋的蚂蚁一样
,一趟又一趟地慢慢搬,或彼此合作,同心协力处理大型家具,我并非不愿为雨晴
服务,替她搬家,只是心里不免想着,她们怎能独立完成这些繁重的工作呢?是女
人的潜能可以被开发,不容小觑?或是有了男人可以依靠,会让女人变得软弱?
“哎!想不到晃眼间我就要搬入女三舍了,年老色衰,门庭冷落,不复当年。
”雨晴的感慨打断我的思索,将我拉回现实之中。
我安慰她,“妳有我陪伴就够了,哪还要什么热闹?”
“话虽不错,但一想到流金岁月已过,韶光易逝、青春不再,还是不免有些有
种失落的感觉。”雨晴仍是唏嘘不已,绚烂的阳光自树梢间的缝隙流泄而下,她挥
舞着双手,想要捕捉住些什么。
女三舍虽然地处偏僻,但学校并未亏待高年级的学生,里面的设备在三栋女生
宿舍里是最好的,寝室是四人一间的套房,每间都有独立的卫浴设备,全天候二十
四小时都有热水供应,另外还有外线电话及空调系统。
每四间寝室形成一区,中间为交谊厅,摆有简易的桌椅、电视及书报架,可供
学生从事静态休闲活动之用,每层都有投币式的洗衣机及烘衣机,地下室就是餐厅
,平常供应三餐,晚上则改为图书室,让学生温习课业。
雨晴和同班的其它三位同学住在一起,若按照平常惯例,房内床位的安排是以
家住的远近为顺序,换句话说,住最远的人可以有权先选自己喜欢的床位,雨晴住
的最近,就只能接受大家选剩的床位,根本没有挑选的余地。
但,雨晴不习惯睡上铺,因为必须爬高爬低,同时躺在半空中也会让她没有安
全感,若睡在近入口处,大门开开关关、人们进进出出、走廊上吵吵闹闹,稍有风
吃草动都会影响她的睡眠,幸好室友极为贴体,让她换成最内侧、靠窗的下铺床位
。
我好不容易终于将雨晴的东西都搬完,却也早就气喘嘘嘘,精疲力竭。
由于刚开学的关系,寝室内的摆设有些凌乱,个人的杂物四处任意堆放,几乎
寸步难行,我对雨晴说:“妳的室友都跑到哪去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现在是午餐时间,大概都去吃饭了!”雨晴正在努力地擦她的床铺,我想对
甚少做家事她而言,这应该是很好的历练吧!
我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提醒她,“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约好要和阿铭及桂慈一
起吃饭的。”
“好了!我去换件衣服。”雨晴跳下床铺,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忽然又打开门问我:“瞧你满头大汗,要不要进来洗把脸?”
“等妳出来后我再去洗。”因为浴室只有一间,而雨晴正在更衣,我自然不方
便进去与她共享。
“没有关系的!赶快进来!”雨晴大喊,我却楞了一下,正在犹豫不决,雨晴
却先解释,“别胡思乱想,满脑子的骯脏念头,我会在厕所里换衣服啦!”
原来这寝室里的卫浴设备虽然设在一块,但厕所及淋浴室都另有隔间。
我站在洗手台前,看见上面摆着四把梳子、四种牙膏、四种香皂、四种洗面奶
、四种保养乳液……还有各种瓶瓶罐罐及一些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女性用品。
这就女孩子们私底下生活的真实模样吗?我在心暗暗忖想,耳畔却传来一阵“
唏唏簌簌”衣物摩擦的声音。
“色鬼,你在干嘛?不准偷听我换衣服喔!”雨晴从薄木板隔间的隔壁警告我
。
她不说我还没有想到这件事,如今被她一说破反而管不住自己,留意起她的一
举一动,耳朵这器官实在太神奇,会随心境变化来过滤或接受各种不同讯号,然后
让人造成各种不同的遐思。
我竟不由得的面红耳赤,连忙扭开水龙头,让那“哗啦哗啦”的水声掩去我不
该听见的声音,并用手掌掬起数把清水朝脸上直泼,藉那冰凉的温度浇退我两颊的
灼热。
洗过脸后,脸上还是湿淋淋的,偏偏今天出门时身上忘了带手帕,毛巾架上虽
有四条毛巾,却不知该如何挑选,一时间显得有些狼狈。
“用我的吧!”雨晴已经换装完毕,为我递过一条蓝白条纹交间的毛巾。
我没有拒绝,柔软的棉絮在脸上拂拭时,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那是雨晴
的味道,剎那间我的心中竟兴起正与她耳鬓厮磨的幻觉。
“还是我来吧!”雨晴顺手接过我放下的毛巾,径自在洗手台上搓揉起来,她
那专注的背影看来就像正在为丈夫洗衣的妻子,无怨无悔、全心付出、充满爱意,
这份柔情让我感动莫名。
雨晴换了一套圆领的衬衫,低头之际露出一小截雪白的粉颈,我终于按捺不住
,自身后抱住她,在颈后轻轻吹拂一口气,这里果然是人体极敏感之处,雨晴脖子
上爆起一颗颗的鸡皮疙瘩,细细的绒毛也逐一竖立,我在此烙下唇印,浅浅一吻。
雨晴停下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只是缓缓回头,凝视着我,低声
轻问:“怎么了?”眼神中充满着殷切的期待,还有深深的期许。
呆立良久,我摇头,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我肚子好饿,想把妳吃掉。”
最后终于还是没能说出男人最拙于表达的情绪。
雨晴脸上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但一闪即逝,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人向来都
是这么不正经。”
“谁说我不正经,吃饭皇帝大,况且妳不是最讨厌别人迟到吗?自己就更应该
准时,快走吧!不要让阿铭他们等太久。”我转移她的注意力,拉着她出门赴约,
不再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我们和阿铭约在“多年以后”吃饭,这家餐厅就在学校大门口正对面,过条马
路就到,一楼设有欧式自助餐及沙拉吧,二楼中午时供应平价特餐或简餐,下午二
点以后的下午茶也很便宜,至于晚上除了一般排餐之外,也会有民歌手来驻唱,而
且由于它是我们学校的特约店,到此消费可以另享折扣及优惠,所以学校学生都很
喜欢到此用餐。
阿铭和女友徐桂慈第一次见面便是约在这个地方,当时我和阿铭都只是大学一
年级的新鲜人,而徐桂慈则是中文系二年级的学姐,被誉为才貌兼备的大美女,与
我们有云壤之别,高高在上、耀眼夺目,只能抬头仰望,却无法接近。
可是自从阿铭在某次体育课时与她错身而过,就此惊鸿一瞥之后,便为她茶饭
不思、魂萦梦牵,始终念念不忘,后来得知雨晴恰巧正是徐桂慈同系的直属学妹,
我禁不住阿铭的苦苦哀求,雨晴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接受请托,透过她的居中牵
线、排除万难,才让他们碰上一面。
阿铭喜欢运动,桂慈热爱文学及艺术,两人根本是分属八竿子打不着的不同世
界,没有任何交集,当初谁也没有看好他们能够在一起,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满
足阿铭一时的痴心妄想罢了。
别看阿铭平时一副沉默寡言、老实木讷的样子,没想到傻人也会有傻福,天公
真的疼憨人,后来的发展却是跌破众人的眼镜,始料未及;阿铭不知施了什么魔咒
,又或是徐桂慈真的遇见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不久两人便在校园中公然出双入对
,事情传开后还曾引起校园内的一阵哗然与骚动,久久不能平复。
我和雨晴走进餐厅时,桂慈已经先到,身着一件V领、黑色、无袖的休闲衫,
耳垂上吊着一副泪珠状的耳坠子,浑身装扮同时揉合性感、成熟及妩媚的韵味。
“你们来了!”桂慈起身和我们打招呼。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正想致歉,却被雨晴的一声惊呼打断。
“哇!学姐,妳去烫头发了?好漂亮喔!”雨晴像发现新大陆似,兴奋地大喊
。
我这才发现桂慈的头发烫成小波浪,前额则包覆着一小片的浏海,顾盼之间,
摇曳生姿、闪闪发亮,散发着高贵与神秘的气质。
“嗯!昨天烫的,新学期的开始,想换一换造型。”桂慈有点羞涩的解释。“
不过,妳头发染成这个颜色也蛮好看的。”
天啊!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旦女人聚在一起,光是头发就有这么多话可说?
一旦话题扯开,衣服、项链、戒指……等装饰品就更聊不完了,我可没耐性一整个
下午都在这些话题上打转。
“妳也注意到了?不像某些人,根本就是色盲,在他眼前晃了老半天,居然完
全没有发觉。”雨晴意有所指的瞄了我一眼,似乎还在为我早上的粗心大意生气,
同时也借故向学姐撒娇、抗议,发发小姐脾气,好找人为她出面主持公道。
我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若被这两个女人连成一气,携手围剿,绝
对是招架不住的,而且也明白,这时候再多言语上的辩解也没有用,所以急忙打个
哈哈,决定干脆先认错算了。
“妳们不要这样啦!男人都是这么粗心大意,我知道错了,就原谅我一次行不
行?不要再对我穷追猛打。”我采哀兵姿态,并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对了!阿铭
呢?怎么还没到?”
“他去上洗手间……哦!回来了。”
阿铭适时出现,朝我们这桌走来,脸上有种如释重负、解脱后的喜悦,一边坐
下,一边掏出手帕擦手。“你们来了,点餐没有?”然后招来服务人员为我们点菜
。
我才悄悄松一口气,视阿铭为救星,为我化解了一场危机,没想到他一开口就
是对雨晴说:“咦!妳把头发染成暗褐色?”
我、雨晴及桂慈不约而同都怔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铭则是丈二金刚完全摸不着头绪。“你们在笑什么?”
我们笑的更大声了,其至引起别桌客人的侧目。
什么话题不好说,偏偏要提这件事?简直是太不给我面子了!我在心中暗暗咒
骂阿铭,并从桌底下狠狠踢他一脚。
“你……?”阿铭毫无防备,遭我攻击本就要喊出来,但我们毕竟是同居二年
的室友,彼此有着深厚的默契,他只看见我递过的一个眼神,便已了然于胸,乖乖
闭嘴,低头吃饭。
不过这些细微的举动可都没逃过雨晴精明的双眼,对我说:“不许欺负阿铭!
我警告你,他可是我的学姐夫哦!对不对,学姐?”
这小妮子实在太厉害了,短短一句话间先分化我和阿铭的连盟,再利用桂慈的
关系拉拢阿铭,使他不得不站到她们那一方,成为同一阵线,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
处境。
阿铭采中立姿态,装聋作哑,不愿介入这场风波之中,桂慈则是笑吟吟的看着
我们,将整件事视为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小孩子的斗斗口角、吵闹嘻戏罢了。
“信不信,我就算改天把头发剪短,这块木头还是不会发现。”有了强力的奥
援当靠山,雨晴更加得理不饶人,几近无理取闹的地步。
女人还真奇怪,和情人独处时把对方视若珍宝,甚至不惜为他彻底牺牲、无私
奉献,却又经常在外人面前将他数落成一文不值,藉以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这些
前后冲突、彼此矛盾的举止,完全无法以常理揣度。
虽然我是辩论场上的高手,但始终弄不清这样的逻辑概念,或许感情这件事根
本就没有逻辑可言吧?向来号称“能言善道、辩才无碍”的我,此际也只能哑口无
言、逆来顺受、任人宰割。
“好了,到此为止吧!别净在这些话题上打转,免得被人家说我们这群大学生
终日无所事事,只会谈些风花雪月、吃喝玩乐的事,浅薄无知。”幸好桂慈出面缓
颊,制止她再死缠烂打地追究下去。
阿铭随即和桂慈一搭一唱,问我:“二个月未见,昨天也没机会和你聊,暑假
过得好不好?”
“只有一个字来形容──惨!”回忆起暑假那段昏天暗地,忙到晕头转向的日
子,心中仍是余悸犹存。
桂慈听出兴趣来了,便追问:“做什么事会这么累?”
“我在医院里打工,而且几乎是以医院为家,在里面住了近一个半月。”我告
诉她答案。
“你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怎么可能做得来护士的工作?谁敢让你照顾?”
阿铭不信。
“不是的,我在我们县内一家大型综合医院的医学工程部门内打工。”我解释
,“所谓的“医工室”是专门负责院内各式医疗仪器的维护与检修,使之能保持正
常的运作,以避免医疗人员面临没有仪器可用的窘境,提供病患较好的医疗品质服
务,不过我哪有什么能力处理这些重大事故,只能跟着一位资深的技师,在一旁跑
跑腿、打打杂、递递工具而已。”
“在那里工作有什么特别的经验或感想吗?”阿铭问。
我充满感触的说:“医院里四处弥漫着生、老、病、死的气氛,是整个人生的
缩影,急诊室随时都有发生意外的病患被推入,若稍有延宕,转眼之间非生即死,
此刻你便会了解到生命里充满无常;看着大厅里坐满饱受病魔摧残,亟需接受医生
治疗以减轻肉体苦痛的人们,这时你将感受到生命的无奈;而等看过临终病房内的
病人,除了等待却什么也不能做,你才能体会到生命中的无助。”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悲观,至少“生”这个部份应该是充满喜悦的。”雨晴终
于和我有直接的对话,她虽然略知我暑假的动向,却不知道详细的情形。
“我进医院打工的第一天,第一件任务就是到婴儿室去修复一座保温箱,躺在
里面的早产儿只有巴掌大小,可能是出生时缺氧的关系,全身泛紫,胸腔微弱起伏
,心脏怦怦直跳,皮肤呈半透明状,底下的血管清晰可见,而我只能在一旁暗暗为
他祈祷,除此之外则是无能为力。”
“结果呢?”雨晴显然被这个故事所吸引。
“在暑期打工的最后一天,我还特地去看他的情况,据护士说,已经安然渡过
险境,被取出保温箱。”
“太好了……”雨晴呼了一口气,眼中似乎有泪光在闪动。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那个婴孩因为缺氧太久,将来恐怕会
对智力发展或肢体动作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我才不信你在医院打工,却完全没有遇到值得庆幸的事,比如说漂亮的护士
,或是可爱的女病患啦。”阿铭又在耍宝。
我瞪了阿铭一眼,自然不会在这个议题上与他多纠缠,也怕雨晴疑心生暗鬼,
耍起大小姐脾气来又会没完没了,害我不得安宁,便接着说:
“当然也有很令人振奋的事,像有一次因为适时修复了心脏电击器,协助医生
挽回一条人命,病人出院时还特地来向我们道谢,虽然在整个过程中我并没有帮上
什么忙,但还是有一种满足和喜悦。”
“如果只是打工,你又怎会长驻在里面,必须以院为家?”还是桂慈细心,发
现问题所在。
想起这件事,我的心中又隐隐作痛,低下头说:“那是因为我的祖父生病,在
同一家医院治疗,因为大部份亲戚住得远,我爸妈又要工作,弟还在念书,准备参
加明年大学联考,只有我正在放暑假,白天打工,下班后就留下来照顾他;我是家
中的长孙,自然得担起更多的责任,几个孙子当中,祖父是最疼我的……”一阵哽
咽,让我无法再继续。
雨晴轻拍我的手背,表达她的支持与鼓励,我反手紧握她的纤手,没想到这看
似细弱的手掌却可以给我莫大的力量与勇气。
“你的祖父得什么病?”桂慈关切的问。
我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波动的情绪。“没什么,医生说是年纪大了,祖父已
是八十三岁的高龄,身体各部位器官的机能都在逐渐衰竭中,早已油尽灯枯,现在
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是每个人最后都得经过的道路,你也不必太难过。”桂慈安慰我。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知道这样的过程并不代表能够释怀,我用力的甩甩
头,想把悲伤的情绪拋出脑中,暂时脱出那片愁云惨雾。“对不起,我好象把整个
气氛都搞坏了,别再将焦点放在我身上,让阿铭谈谈他的暑假生活吧!”
我把问题丢给阿铭,他挠着后脑勺,不太好意思的说:“我整个暑假都在练球
,其中约有一个月的时间是到山上去做特训。”
雨晴有疑惑,“为什要到山里去?留在学校不是比较好吗?食宿也比较方便,
何必长途跋涉、劳师动众?”
阿铭耐心的为她解“正是因为远离尘嚣,不受繁华的干扰,才能更专心的练球
,而且大家住在深山里面,生活上的大小琐事都得一起动手,齐心协力、互助合作
,将有助于培养大家的默契。”
“结果成效如何?”我提了最实际的问题。
“刚开始确实有许多人不能适应深山里的艰困环境,扬言要退出球队以示抗议
,甚至有人想要撤换我这个独裁、冷酷、泯灭人性的队长,对于那些意志不坚的人
,我无意劝说,任他们自行离去,毕竟就算留的住人,也不见得留的住心。”阿铭
显露出他难得一见的果决。
“这么说来,现在球队里留下的都是菁英喽?”
阿铭骄傲的点点头。“虽人数比往年少上许多,但我相信目前的球队是历年来
实力最坚强的一队。从前我们的球队到校外和别人比赛,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们眼中
所流露出那种鄙夷的神情,今年我不敢说要称霸全国,但至少一定要打响我们的名
号,让人刮目相看,希望以后的学弟们只要扛出学校的招牌,就绝对没人敢小觑。
”
说到激动处,阿铭的眼神都发亮起来,我不晓得他最后能不能达成心愿,可是
我确信他有梦想、有抱负,怀抱着无比的壮志雄心,生活有着明确的目标,比起那
些整天浑浑噩噩、游手好闲的大学生,好上太多、太多。
“学姐,阿铭暑假忙着练球,自然是将妳冷落在一旁?”雨晴转向桂慈发问。
桂慈浅笑。“谁规定我们只能被动的当“等爱的女人”?他有他的事要忙,我
暑假里也没闲着。”
“哇──!难不成妳偷偷出轨,来上一段“恋爱假期”。”雨晴突然大惊小怪
,变得八卦起来。
“少乱说!”我轻斥雨晴,怕她这一口无遮拦的乱说一通,莫要破坏人家原本
恩爱的感情才好。
我斜眼偷瞄了阿铭一眼,他还是脸露傻笑,一副好整以暇、不以为意的悠闲模
样,真不知道他是神经线太大条,完全没有危机意识,或是胸有成竹,对他与桂慈
间的感情有充份的信心。
雨晴吐吐舌头,又向桂慈告状,“学姐,妳看嘛,他好凶喔,一直欺负人家,
妳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
桂慈对雨晴的娇嗔似乎也没辄。“我暑假到东部一个海边的小渔村去出服务队
。”
“什么服务队?”除了唯一的演辩社之外,雨晴在校内鲜少参加其它的社团活
动,才会有此一问。
桂慈接着说明。“妳也知道,我是学校“慈爱社”的社员,平时社团活动就是
到市区附近的育幼院或安养机构,去为一些孤苦无依的小孩及无人照顾的老人提供
服务,而到了寒暑假这种比较长的假期时,便把关怀的对象扩及到比较远的地方。
”
“妳们今年的主要活动是什么?”前几年的暑假我也曾参加过服务队,不过每
年的服务项目都不一样,有时候是文艺表演,筹办晚会节目,唱唱歌、跳跳舞,与
民同乐,有时则是协助社区从事清理环境的工作,有时是与医学院的学生合作,提
供医疗服务,还可以请法律系的同学一起出队,提供民众法律问题咨询,甚至还有
简易的家用电器维修……等。
“我们为当地的国小学生举办为期两周的儿童夏令营,让些那里的孩子能过一
个快乐且深具意义的暑假,没想到今年的反应特别热烈,居然有五百多位小朋友来
参加,我们却只有十名队员,每天工作近二十个小时,平均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钟
头,简直忙到人仰马翻。”
“难怪妳回来时,人都瘦了一大圈,早知道就陪妳一块去。”阿铭怜惜的说,
显露愿意与她同甘共苦的决心,原来他早就知道桂慈的暑假计画,完全掌握她的行
踪,所以才不受雨晴那番胡乱猜测的影响。
桂慈用谅解的口吻说:“可是对你而言,在这个阶段里练球是最重要的事,我
们不是说好,绝对不要因为谈恋爱,而将对方绑死。”
桂慈说的简直是爱情世界里难得的金玉良言,有太多的恋人因相爱太深,反而
将彼此束缚住,无法伸展、不能呼吸,甚至演变成互相伤害的局面。
阿铭与桂慈相恋至今不过一年多,他们间的爱情或许没有灿烂的火花,却靠着
忠诚、坚贞与信任,发展到一种安定、沉稳的程度。
“明年,”阿铭保证,“等我卸下队长的职务后,我一定陪妳再出一次服务队
,不管上山下海、再苦再难,绝对誓死相随。”
“我也要去帮忙!”雨晴凑热闹,还不忘看我一眼。
我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嗯!我也去,我们都去。”
雨晴以羡慕的语气说:“看来你们的暑假都过得极为充实,一点也没有浪费时
间。”
阿铭不免好奇。“那妳呢?妳的暑假又是怎么过的?”
“还不是出国。”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机会到世界各地去游历一番,倒也不错啊!”
“又是到日本,我已经去过四次了,玩来玩去还不就是那几个景点,我爸大部
份时间都忙着跟客户开会,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陪老妈去百货公司闲逛,疯狂大抢
购,这一趟下来,居然刷爆二张信用卡。”
桂慈突然问:“现在妳想不想做件比较有意义的事?帮我一个大忙。”
“什么事?”
“帮我主持全校迎新晚会。”
“迎……新晚……会?”这可不是份简单的工作,雨晴变得有点口吃。
“我是今年学生会的主席,负责筹画迎新活动,节目部份大都已经安排妥当,
就只缺少适当的主持人选。”
“可是我从来没有上台主持过。”雨晴受到极大的震撼,不敢贸然答应。
桂慈鼓励她。“不用怕,我对妳深具信心,凭妳亮丽出色的外貌,灵活的头脑
,加上清晰的口语表达能力,绝对不会问题的。”
桂慈用祈求的眼光望着我,希望我出面说服雨晴。
“我没有任何意见,一切由她自行决定。”我则不置可否,甚至现学现卖,“
妳刚才不是说过,不可以因为谈恋爱的关系,而剥夺情人的自由。”
桂慈瞪我一眼,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拿我莫可奈何,只得再鼓励雨晴。“试试
看啦,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磨练,也是一个成长的机会。”
“我有多少准备的时间?”雨晴似乎有点被打动的样子。
“一星期。”
“这么急?”雨晴脸露难色,又问:“有没有搭档?”
“随便妳。”
忽然间,桂慈又把眼光移向我,阿铭也不怀好意的对我笑,雨晴最后则是伸出
春葱般的食指向着我,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没错!就──是──你──!
”
我张口结舌,来不及反应。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一切拜托你们了,相关资料我会在今晚之前交给妳。
”桂慈直接对雨晴说,完全不管我的答案。
“这顿午餐算我的!”
阿铭拿起帐单,便与桂慈相偕去结帐,雨晴则像只小狐狸般得意的笑着。
我只能苦笑──天下果然没有白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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