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gl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edbee (红蚂蚁 ), 信区: Single
标  题: 穿过鲜花和荆棘的女人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3月24日11:30:05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小资女人。女孩用了赞叹的口气说。她坐在我身边，看我仔细涂好最后一片指甲，呵一
口气，女人的手指便在日光下发出丝绸般的光华。
　　小资女孩。我笑吟吟地调侃。我靠在门边，看着女孩和书桌上那杯热气袅袅的咖啡
以及她手中的徐志摩文集。
　　我笑起来。这是我和女儿今天的一种关系。这是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将来的女人的关
系。这关系平等而融洽。这平等和融洽从邻居女孩的眼里流泻而出时，就叫做羡慕。
　　这情景退回很多年前。女孩盯着电视，手里是一杯热牛奶。女孩回头问：最好吃的
雪糕是什么呢？我微笑着回答：当然是XX雪糕。一群孩子和一则电视广告在女孩盯着的
画面里喧闹着。女孩脸上发出会意的笑。
　　这是我和女孩之间一个永久的游戏。这游戏从她还无法用语言表达时，就已经开始
。那时，她会用手指着所有令她惊奇的东西，恩，恩。她问。这是壁灯。我用手摸一下
那发出光的物体。这是高压电。我带她小心地绕过那物体。
　　对于一个幼小的生命来说，这世界充满了谜语。而我，就是揭开谜底的那个人。
　　如果有天堂
　　你的手是否碰到过它天蓝色的穹苍
　　如果有天堂
　　你的眼是否看见过它金黄色的光芒
　　如果有天堂
　　你的鼻是否闻到了它玫瑰样的芬芳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指甲在黑夜里恍如花瓣，一片片发出光来。这时，我
知道我是一个女人。我在文字搭建的一个个走廊里，呼吸着网络带来的幽香。如上的那
些文字，我已经忘记是对着哪一个女孩所说。我的状态，那时不过就是一双手，一双女
人的手，在键盘上随意的行走。是手在与那些需要我做出回答的人交流。而我，变成了
键盘和手之上的一抹微笑，挂在黑夜里。
　　也许，你此刻无法看到我眼里其实有泪。那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一直挂在腮边的
那一滴。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在妈妈一直凝视着窗外那些父亲为她而栽的藤蔓
类植物攀缘而上的所有岁月里，我就在她的对面，凝视着她。那个我眼里的美丽而冷漠
的女人。在她轻声哼起的那些江南小调里，我沉湎至今，却无法到达她的岸边，与她共
渡一个女儿和一个母亲的人生。
　　母亲不知道，那时，她就是我的天堂。是我永远无法触摸到的那个天堂。那个天堂
有我无法触摸到的天蓝色的穹苍，有我无法看见的金黄色的光芒，有我无法闻到的玫瑰
样的芬芳。而母亲，她远远地凝视着她所怀念的故乡。她始终没有看到我，那个把她的
歌声当作一条小船，一直试图到达她的岸边的女儿。
　　于是，我在很长的时间里保持了沉默。我深入到我的目光所能达到的文字里。在那
里，我寻找着妈妈这两个词的温暖含义。并不时地抬起头来，看一眼我自己的妈妈。多
半时候，她依旧是那样凝视的状态。这个状态，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后，我用了一个成熟
女人的感情去解剖，才得以明白。只因为一个她爱着的男人，一个女人，便可以永远告
别她的家乡和亲人。除了她所凝视的那个方向，她不再知道自己还可以将目光停留在哪
里。
　　而那时，我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很小就沉浸在文字里的女孩。文字于我，是一条
铺满鲜花的小路。越过这条小路，我渴望走向妈妈。这个过程，仿佛茫茫黑夜，我一直
试图穿过黑夜，看到黎明。在那条路上，我走得太久，因此感到很疲倦。
　　于是我选择了放弃。我的妈妈永远不可能知道，也就是那种疲倦，让我开始了一个
希望。我要做一个妈妈。一个我所希望的妈妈。一个女儿可以漂流其上的河流般的妈妈
。一个将女儿运抵她自己岸边的妈妈。
　　所以，大学毕业不久，我便选择了婚姻。在很多女人失败地趟过婚姻这条河流的时
候，我也一脚踏了进去。
　　而我的女儿，却一天天长大。
　　在我一次次轻轻念起那些对女儿来说是些美妙歌谣的诗句的时候，在我和女儿共同
度过一个个仲夏的夜晚和严冬的黄昏的时候，我，也就从那个喜欢沉浸在文字里的女孩
，变成了女人。
　　如今，我和女儿，就像一条河流上的两条小船。只不过，我那一条，已经有了太多
风雨斑驳的痕迹。而女儿那条，却还是崭新崭新的，帆，也不过刚刚扬起那么一点点。

　　上一个母亲节，女儿捧回了大簇的康乃馨。而我，则用双手在键盘上敲击而出《一
个女人一生的那首摇篮曲》。那文字，是我对女儿，也是对作为一个女人的自己，所要
说的全部话语。
　　如果你也是一个女人，你大抵应该知道了，女人，其实就是这么长大的。不过，在
她长大之前，究竟是经过了一条铺满鲜花，或者充满荆棘的道路——那都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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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天空下；
柔柔的微风里；
静静的小河边；
青青的草地上；
一只红色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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