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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annibal (aspirant), 信区: Flyingoverseas
标 题: 怀念我们的第一部车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y 15 15:47:32 2002) , 转信
怀念我们的第一部车
王仲安
十几年前,我随先生来到芝加哥附近的小城留学,花600元买了平生第一部车。是197
6年产的美国车“奥世莫比”(Oldsmobile),全身宝蓝色,后窗带白色镶边,车体虽大却
只有两扇门。前任主人是一位白人老先生,过户时问他要支票还是现金,大概看我们一副
穷学生模样,他犹豫了一下表示现金为好。于是当场领他去银行取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本来是一部豪华车,有电动门窗、空调、暖气、收音机加卡带,并有自动定速装置。
但是到我们手上时,已经跑了10万英里。除了音响还可以用外,上述的多项功能都已“自
动”不起来而全靠手动了。有一侧门甚至关不紧,在一次急转弯时,宽大的车门忽然摔开
来,吓人一大跳!
虽说没有空调可以打开窗户吹自然风,没有暖气可以盖毯子,但是到了严冬没有暖气
就不是享受的问题,而是严重的安全障碍了。因为车内外温差悬殊,人体呼出的水汽会立
即在挡风玻璃上结成一层冰霜,却又无法用热气吹散它,大大影响视线。通常都是我先生
开车,他体温高,驾驶那一侧的玻璃结霜尤其厉害。我只好在边上用小铲子不停地刮,为
他开出一方洞天来看路。我们曾试着把窗户留条缝,却冷得受不了;还试过一种雨天防止
玻璃起雾的喷剂,效果也不大。有一次,应邀去一位朋友家参加感恩节晚宴。傍晚刚上路
,天就飘起鹅毛大雪,车内很快起雾,车外公路与两旁的田野白茫茫混成一片。伊利诺郊
区段的高速公路如果错过一个出口,可能要开到下一个小镇才能出来。为紧跟朋友的车不
致迷路,我们只好摇下车窗玻璃在公路上奔驰。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团飞进车来,打在脸
上如刀割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我们所住的结婚学生公寓,车子都停在露天。记得1990年2月,中国新年除夕,清早就
下起了大雪。两人商量无论如何也要买点菜来庆祝一下。出门一看,车被埋了。于是向公
寓经理借来铁锹,奋力将它挖出来开了出去。待买菜回来时,原先的通道又被雪盖了,只
好再铲一次才将车停回去。这一折腾,累得连年夜饭也不想吃了。风烛残年的老车停在滴
水成冰的室外,第二天往往打不起火来,同学们相互Jump是常有的事。一旦发动起来也不
敢熄火,定要跑上几圈才算把老车心肺复活了,可以继续捱一天。我们的“奥世莫比”有
八个缸,加上老旧,每加仑只能跑10英里。可怜留学生本来就经济拮据,还要每天耗费汽
油钱来“溜车”,真有点雪上加霜的味道!有一年,圣诞节前夕的一个下午,刚洗完车,
又到该“溜车”的时候了。先生建议去附近较大的城市罗克福德看一看,我抓起一件毛衣
外套,跳上车就跟他走了。在购物中心逛了约一小时出来准备回家,却赫然发现钥匙怎么
也没法插进车门上的匙孔。左试右试,看天色渐晚,停车场越来越空,刺骨的寒风一个劲
地往毛衣缝中钻,冻得我直发抖。有热心人过来一看,很有经验地断定是水在匙孔中冻住
了,他试着用小刀戳、打火机烤都不行。后来停车场警卫过来查看,二话没说又跑回自己
的车上,拿来一个像眼药水般的小瓶子,对着匙孔挤了几滴“仙水”,不一会儿冰就融化
了。在与我们握手道别时,特别叮嘱道:冬天洗车前,一定要用塑料胶带贴住钥匙孔再冲
水。看来,生活在天寒地冻地区的人自有一套养车的经验之谈。
旧车的确是买得起用不起,前后进过两次修车厂,破费上千元。小修小补先生自己动
手,照着图书馆借来的众多的汽车修理、保养书籍,现学现卖。总计补过轮胎,换过电池
、冷却水管、空气过滤网、机油、火花塞甚至发电机,还给车喂过各种各样的“内脏”清
洁剂,希望尽量延长它的寿命。可是就算这样鼓捣也敌不过它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终于
有一天,老车忽然在行进中熄火,一位头发花白的男子停下来帮我们把这个庞然大物推到
路肩上。这位美国人呼吸短促而尖利,原来他的肺叶早被切除一片,顿时让我们感激之外
更觉愧疚,临别时执意将车上挂的一个龙凤吉祥绣品送他作纪念。因为我们心里明白老车
的气数已尽,再也不需这样的装饰了。步行数英里回到家,无奈中我们给废车场打了电话
,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我们的第一部车被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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