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ingoversea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Hannibal (aspirant), 信区: Flyingoverseas
标  题: 回望波士顿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y 15 15:49:54 2002) , 转信

回望波士顿

仲炳辉 kbzhong＠hotmail．com 大四 计算机科学及工程系1995年自湖南岳阳赴美 

 
 
　　去波士顿，不能不去看哈佛大学。我搭车来到剑桥（波士顿的一个区），似乎哈佛还
只能看到它的尖屋顶，身边跑步的人们汗衫上“哈佛”的字样却已经在提醒我，我已经进
入了世界上最著名的高等学府之一。慢慢走着，身边的学生越发多了起来，他们大多三五
一群，走路的节奏都很快。我边问路边摸索着，终于在拐过一面墙后，眼前豁然开朗，那
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学生们在玩飞盘或橄榄球。坐在草地前，静静看着那座铜像，大概就
是“哈佛先生”了。其实坐在这里的并不是哈佛先生，而是哈佛大学的一个学生。哈佛的
画像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丢失，所以在建这座铜像的时候，只好找了一个很帅的学生来做
模特。不知是谁把这个秘密传开，可来看的人并没有因此而减少，而且来的人大多是望子
成龙的父母或是一心想考上哈佛的高中生们，都要去摸摸他的左脚，希望能沾一点仙气。
 

　　铜像上人穿的是典型的独立战争时期的衣服，左脚的靴子是铮亮的，来往的游人在沾
取哈佛的灵气之时也免费替他擦皮靴。哈佛先生坐的水泥基石上，不知是谁用粉笔醒目地
写着：“CapitalismKindaSucks”（资本主义很衰）。时值美国经济衰退期，有人这么发
牢骚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哈佛大学的学生因为找不到工作在此发泄。哈佛
先生是清楚的，但可惜得很，他不会说。 

　　搭车来到市区，很快就看到Trinity大教堂的金顶。这是波士顿最早期，也是最漂亮的
一座教堂。我爱看各处不同的教堂，见得多了，有千篇一律的感觉。可这一座却很有些不
一样。远远的，我就变得很严肃，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像掸去存在心中的浮躁。远远望
去，教堂是暗红色的，分两层，十几根雅典式的大柱子支撑着所有的重量，气势宏大，落
落大方。这座教堂，没有别处教堂那种哥特式的尖顶，圆圆的上去，最高处就是金色的一
个小小十字架。红砖墙搭配着金顶，色调很和谐。走近了，门口站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原来今天是星期天，老人对每一位进出者，不管是教徒还是游客都不卑不亢地点头致意
。我突然觉得四周安静极了，简直就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车水如潮的马路就在教堂的旁边
，可我似乎什么噪音也听不见，心境变得逐渐明亮开阔。广场的右侧，有“龟兔赛跑”的
铜塑，乌龟在前面跑着，回头来看后面紧紧追赶的兔子。兔子无论怎样努力，总也追不上
乌龟。我总觉得，在时间都快静止的大教堂前面，摆上这个古老的童话必有其深刻的寓意
。大概特别深刻的道理，都会意想不到的容易理解，只是，琢磨越深，越感到它的深不可
测吧。时间，童话，教堂和老人，在我心中凝固成一幅静止的画，耳边却响着秒针清脆的
滴答声。 

　　在波士顿的大街上走得久了，就会发现两个有趣的现象。第一是，波士顿的公厕要比
美国其他城市的公厕干净多了，还有轻柔的音乐声。其次就是，波士顿的邓肯面包圈店实
在太多了。走过一条街，有时即使前一个街角才有一家，下一个红灯处，又顽强地冒出一
家来，门口贴着各种令人馋涎欲滴的面包广告，让你怀疑是不是在重复地走同一段路。在
店里多是一对一对的老人，他们慢慢地吃，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随着嘴角的牵动而变得舒
展和柔和。老人们的笑声时不时地传来，笑声里满是对年轻时代里可以奢侈挥霍的青春的
向往和羡慕。没有人厌烦他们，没有人赶他们走，他们就这么坐着，在我经过的每个邓肯
面包店里。 

　　离开波士顿的时候，我回望那些在尘土中逐渐模糊的建筑物和郊外路边破旧的贫民区
，突然想起一个人，印象很快深刻起来。那是我刚到波士顿的时候，还分不清方向，提着
行李盲目地走着。不经意间听到有人对我说话，“先生！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喝咖啡的钱？
”循声望去，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站在街边，头发苍白，脸上有不多但深刻的皱纹，嘴唇
却抹得艳红，手指甲也是，指间还夹着一支细长的女烟。我没有带零钱，只好向她摇摇头
。后来我问清路了，从同一个地方返回，她又问我同样的一句话，大概她已经不记得我是
谁了。我还是摇了摇头。她失望了，把身子缩到门槛里，和眼前的建筑物的影子一起融进
暗色，阳光只能照到她的脚。那么冷的天，她没有穿袜子，只光脚穿着双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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