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ingoversea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anmu (mu), 信区: Flyingoverseas
标  题: 留学美国的日子(十)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19 20:24:37 2002) , 转信

 
发信站: The unknown SPACE (Sun Sep  8 07:17:54 2002), 转信 
 
 
 
(略去九百五十字) 
  邹刚回家里,就走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遥望着窗外。他听见田莺咳嗽的声音 
,没有理睬她。田莺跑到盥洗间呕吐了一会,吃力地往房间走,走了一会,她扶着墙喘 
气,然后就坐在地上。邹刚再没有听到动静,心里在幸灾乐祸。 
  过了一会,田莺又呕吐起来,而且越来越利害,声音带着几分凄惨。邹刚感觉到她 
不象是在盥洗间,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就走出来看看。 
  田莺坐在走道的地板上呕吐着,邹刚看到她脸色苍白,就上去把她搀扶起来。田莺 
对邹刚笑了笑,声音非常虚弱地说:“谢谢!”邹刚问:“你怎么了?要不要我送你去 
医院。”田莺说:“不用,这几天上桥累了,过几天就会好的。” 
  邹刚搀扶田莺在床上躺下,看着她虚弱的身体和苍白的脸,心中萌生了同情。他想 
一个女人在派克手下干活是多么不容易,要付出很多。邹刚很敬佩她身上的那股闯劲和 
对事业的追求,用钦佩的眼光看着她。邹刚的目光在田莺的肚子上停住,她的肚子微微 
突起。邹刚联想到这段时间她不停的呕吐,心中有了几分猜疑。他猜测田莺怀孕了,但 
是他跟田莺分居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想到了严辉。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向他的自尊冲 
过来,邹刚马上离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心里骂了一句:“臭婊子。” 
  曾海涛和张晓艳一起回到宿舍,吃完饭,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曾海涛搂着张晓艳 
的腰说:“晓艳,跟你商量一件事。”张晓艳说:“今天,怎么这么客气?”曾海涛说 
:“刘昆和我儿子要来了。” 
  张晓艳尴尬地笑道:“是吧。”她停顿片刻,又说:“来就来呗,我们分开就是。 
”曾海涛把她搂得更紧,说:“晓艳,我是爱你的。他们来待不了多长时间,再说这次 
,我们要把离婚的事情搞定。”张晓艳将他的手拿开:“可别这样,别因为我,你们离 
婚,我可担当不起。” 
  张晓艳站起来,说:“好了,不用你说,我搬出去就是。”曾海涛赶紧说:“晓艳 
,你误解我了,我自己临时去找个地方。”张晓艳说:“好了,不讲了,我搬出去比较 
简单。”说着就朝外走去,曾海涛赶紧追了出去。 
  张晓艳快步向机械大楼走去。风吹乱了她秀美的长发,她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 
一根橡皮筋把头发缠好。她觉得很委屈,虽然她和曾海涛不存在什么婚姻关系,也没有 
任何契约,但他们毕竟生活在一起。她觉得自己是在被曾海涛利用,召之即将来挥之即 
去。自己算什么?即便两人是孤独的陪伴者,生活在一起也萌发出了一些感情。曾海涛 
提出来太突然了,甚至有些唐突。她仰望着满天繁星,淡漠一笑,又想自己何苦去生气 
呢?自己和曾海涛只不过是两个萍水相逢的浮萍,相遇的时候就拥抱在一起,一阵轻风 
就可以将他们吹开。在异乡的生活可能就是这样吧。 
  曾海涛追上张晓艳,抓着她的手臂,急促地说:“晓艳,你误解我!他们来只是暂 
时的。”张晓艳停住脚步,冷笑道:“是的,都是暂时的,我们也是。”曾海涛说:“ 
不,晓艳,我爱你。这次我之所以把他们办过来探亲,就是想好好跟她谈谈离婚的事情 
,我和她已经没有什么共同的东西。而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你了,遇到你,在心中点燃 
了爱,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冲动去爱一个人。”张晓艳说:“好了,海涛,不要讲了 
,我搬出去就是。”她眼睛湿润了,她把曾海涛的手拿开,然后擦了一下眼眶,没有让 
他看见。 
  张晓艳向前跑了几步,曾海涛望着她的背影,他把双手伸向天空,仰望着茫茫无尽 
的苍穹,大声说道:“晓艳,我爱你!将来我要娶你。” 
  派克准备在布鲁斯高速公路桥上安装三套液压油缸控制系统,用来控制桥的振动。 
在安装油缸之前,必须在桥的下方搭六个脚手架,这样人可以站在脚手架上面来工作。 
每个脚手架用六根钢柱与桥的框架联起来,四周用木板条做成栏杆。 
  六个脚手架挂在桥的框架上,悬在半空中,象六个悬挂在热气球上的吊篮。当大货 
车从桥上驶过时,脚手架也随着桥的晃动而不停地摆动,桥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而脚手 
架的钢柱和框架间,钢柱和木头之间的摩擦则传来“吱、吱”的响声。 
  人们站在桥下休息,严辉和刘大任蹲在地上聊天。张永平拿着几块石片往河里打水 
漂,石块在水面上飞舞着,溅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涟漪,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多彩的光芒。 
他想起插队的那会就是这样打水漂,没想到二十年后在美国同样打起了水漂。 
  过了一会,一辆重型卡车从桥边的斜坡上缓缓地倒退到桥底下。车上装着两片大钢 
块,一个大型工字梁和一个液压油缸。工字梁和油缸连在一块,有二吨重。卡车停在桥 
下,派克指挥着人们安装,有的人站在脚手架上,有的人趴在框架的木板上,有的人站 
在桥下。两块大钢块被吊起来并固定在框架的下方。人们用三个葫芦将工字梁和油缸吊 
起,一点点地往前移动,花了很长时间,最后将工字梁和油缸拉到两块大钢块之间,再 
用螺栓将梁和油缸与大钢块固定住。 
  油缸、工字梁和钢块组成了一套系统,共三吨。安装这么大的一套系统通常是建筑 
施工队来干的活,现在由派克和控制实验室的学生完成了!派克站在一个脚手架上,脸 
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向站在另一个脚手架上的严辉招生。严辉喊道:“庆祝我们成 
功了!” 
  田莺爬上脚手架的绳梯,将水递给严辉,严辉要她小心。田莺感觉到绳梯在微微的 
晃动,觉得很好玩,就说:“严辉,让我上来看看,站在上面放眼四周肯定很好看。” 
严辉要她不要上来,可是田莺站在绳梯上不肯下去,最后严辉不得不把她拉上来。田莺 
站在脚手架上,眺望远方,顿时就兴奋起来:“站在上面有点站在热气球的感觉,跟站 
在桥上的感觉不一样。” 
  张晓艳端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脚手架的绳梯,将水递给了派克。派克接过水 
说了声谢谢。张晓艳走下绳梯后,派克感到脚手架晃动了一下,他左手端着水,右手在 
脚手架的四根钢柱上拉了拉,他皱起眉头,有一根刚柱是松的。派克的脸顿时拉长了, 
把杯子往桥下一摔,大声喊道:“这是谁装的?” 
  大家的注意力被派克吸引过去,谁也没有作声。派克抬起右脚猛地蹬了一下脚手架 
上的木栏杆,脸涨得通红,大声叫道:“这是谁干的?这个脚手架只有三个钢柱受力, 
这样的平衡是非常危险的!”他挥舞着手,继续叫喊:“危险!你们知道吗?你们怎么 
能干这样的事呢?”他在脚手架上不停地走来走去,摘下安全帽挥舞着,然后猛地把安 
全帽往脚手架上一摔,骂了句:“fuck!(去你妈的)”帽子在脚手架上弹了两下 
,掉到沙滩上。派克看了严辉一眼,说:“下去,我们开会。” 
  严辉沿着绳梯下来,然后田莺爬上绳梯,严辉在沙滩上准备接她。突然,脚手架晃 
动了一下,绳梯也随着摆动起来。田莺感到害怕,急忙往下走。一不小心,她没有睬着 
下一格,人从绳梯上掉了下来。严辉接住了她,两人都倒在沙滩上。 
  田莺突然感到肚子一阵剧痛,“哇”地叫了一声。严辉抱着她,急切地问:“你怎 
么了?”他看见一滩水从田莺的下身流出,便脱口而出:“你流产了!”田莺在痛苦地 
叫喊着。 
(略去五千三百字) 
  派克在办公室转了几圈,拿起桌子上的手表看了看,已经五点了。他脱下衬衣,在 
胸前拍了几下,然后用右手轻轻地拉了拉胸毛,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他把衬衣放到椅 
背上,脱掉长裤和皮鞋,换成了短裤和球鞋。他双手伸展开来,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双 
手合并起来,弯下腰,手指碰到脚尖。 
  派克走出机械系大楼,朝着南校园的方向跑去。他慢慢地跑着,全身放松下来。这 
是他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他暂时忘掉实验室,望掉周围的一切,他在跑步中吸取着身 
体需要的能量和精神。跑步对他来说就好像毒品对一个吸毒者,要是一天没有跑步,他 
会感觉到好像身体中却少了什么,全身不舒服。初夏,气候怡人,树叶茂盛,碧绿的草 
坪绿得醉人。他跑了一会,感到背部有点微微的疼痛,于是就放慢了脚步,双手叉在腰 
背上。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搞的?”但是他相信他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 
题。过了一会,腰间的疼痛加剧,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就停了下来,慢慢地走动。他 
想起了在越南的日子,想起了在野外宿营和吸毒,那是一段对他的身体和精神摧残的日 
子。派克双手在背后按摩着,慢慢地他感到舒坦起来,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右手捏成 
拳头,用力地挥舞一下,轻轻地说了声:“OK。” 
  派克继续往前跑着。一位漂亮丰满的女孩迎着他跑过来,派克的眼睛在她跳动的双 
乳上停留了一会,那才是生命的活力,跳跃着的青春。他对女孩挥了挥手,招呼一声: 
“Hi!”他加大了步伐,他感到自己跟这个女孩一样依旧年青,身体仍然强壮。 
  晚上,田莺从实验室回到自己的宿舍。宿舍里一片黑暗,她打开灯,轻声叫道:“ 
邹刚,邹刚。”她没有听到回答,就走进他的房间。 
  房间收拾得非常乾净整齐,田莺看到床上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田莺收”,她迫不 
及待地打开信。信是邹刚写给她的。 
  “田莺:我走了,到旧金山老猫那去了。那儿中国人多,我英语又不好,到那里可 
能对我合适些。我会先去打餐馆或者修车,以后再找机会。有件事情,我想求你,我现 
在是F2(探亲)的身份。能不能帮个忙,等我身份转了或者拿到绿卡,我们再离婚。 
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缘,那些美好的回忆永远留在我心中。祝愿你生活过得愉快!   
邹刚” 
  虽然田莺不想再和邹刚生活下去,可是当邹刚真的走了,她心里倒有些难过,毕竟 
两人在一起十几年。大学二年级,她就和邹刚恋爱了。在八十年代初,大学生中恋爱的 
还很少,恋爱是半隐秘半公开地进行。第一次,邹刚约她到校园的枫林小道上漫步时, 
她那颗少女的心在激烈地猛跳。秋天里,在一片火红的枫叶林里,她第一次与一个异性 
接吻。他们牵着手,在林中小溪旁边漫步,水“哗、哗”流淌声听得是那么的真切,躲 
藏在林中的鸟儿传来的鸣叫婉转得象绵绵的曲调。那真的是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她感到 
她生活在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里,在心中编织着美好的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结婚了、有了邹晓海,生活也算安宁。邹刚一跨出大学校门 
就往从政和经商的路上走。田莺在学校教书,觉得生活和工作无赖无聊而且沉闷,于是 
在心中总期盼着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她想到出国。来到美国,她喜欢这块充满自由和 
希望的国度。她遇到了严辉,她心里沉积多年的爱的种子又萌芽了,但她尽可能地压抑 
着它的发展。她有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但她看到这个家没有希望时就放开了心灵 
的桎枯,向往着属于自己的天地。 
  她想如果不来美国,也许他和邹刚不会有这么大的鸿沟。邹刚能挣钱,他们的小家 
庭会富裕起来而过着平静的生活,尽管他们没有了多少爱的激情,两个人生活的轨迹和 
思想的距离越来越远。现在从一个社会跳到另一个社会,人的价值观会随着人生的经历 
而巨大的改变,特别是在男女的平衡被打破以后,这种家庭的关系顷刻间就倾斜了。 
  田莺将信放在胸口。尽管她和邹刚已经走到分手的地步,但是一个曾经生活在一起 
十几年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从生活的视线里消逝了,一种失落感还是深深地缠绕着她。 
她未来的路呢?自己会和严辉生活在一起吗?会幸福吗? 
  田莺走进办公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显得疲倦。严辉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田莺将装饭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轻声地说:“邹刚走了。”严辉说:“真的走了?”田 
莺点点头。严辉又问:“去那里了?”田莺说:“去旧金山了,我们有个同学在那里。 
” 
  房间里一片沉默。严辉望着窗外,自言自语地说:“邹刚走了,都是因为我。我心 
中总是有一种内疚感,负罪感,心里一直都不安宁。”田莺说:“想这些也没有用了, 
我和他应该早点分开,对双方都好。”她停顿片刻,又说:“怎么说了,邹刚真的走了 
,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他来美国了,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呢?如果他不来,他在国 
内会混得不错的。而现在他的自信差不多被打垮了。”田莺低着头。 
  严辉走到田莺身边,扶着她的肩膀,说:“老邹的能力很强的,他去了旧金山也许 
会好一些的。”田莺点点头,然后抬起头望着严辉说:“严辉,搬到我那儿去住吧?” 
严辉一听这话就感到吃惊,赶忙说:“那怎么行呢?邹刚刚走,别人会怎么说?”田莺 
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了?严辉,我们俩的事谁不知道?你怕什么?再说,现在谁管谁 
的私事?”严辉吸了一口凉气,摇着头说:“现在不行,过段时间再说吧。”田莺把严 
辉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拿下来,站起来说:“严辉,我们追求的不就是在一起吗?”严 
辉摇头:“如果这样,我心里会更加不安。”田莺说:“你真是个胆小鬼,不象个男人 
。”说着就走出了办公室。 
  严辉望着田莺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严辉坐在宿舍的沙发上,回想着来美国这几年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周围的事情,他发 
现这个世界在快速地变化,人们的价值观和情感变化太大了。有时候,他搞不清楚自己 
生活在一个怎样的时代,这个时代是不是属于自己。 
  他望着天花板发呆,突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电话,是李娟打来的。尽管他们已经 
离婚了,但是有时候还会通电话谈论孩子的事情。李娟在一年前就跟那个男人分手了, 
生活在一起,她发现那个人极度自私,共同的东西越来越少。她非常后悔刚到美国时自 
己那么软弱,面对各方面的压力,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当别人趁虚而入时,她没有把 
握自己。她走错的这一步给她带来的巨大的痛苦,她觉得失落,被抛弃,但这些都是自 
己一手酿成的,她又能怨谁呢?她怀念与严辉在一起的时光,那么快乐,现在她再也找 
不到了。她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严辉,而这种伤害是很难弥补的。如果能的话,她愿 
意用生命去弥补,去取得严辉对她的谅解,更幻想着破镜重圆的时刻。未来的生活对她 
来说是一片茫然。 
  时间慢慢地冲刷走了严辉痛苦的记忆,他不再嫉恨李娟,而现在把她当成一个同学 
或者朋友。通电话的时候,李娟甜美的声音又会唤起严辉一种美好的回忆和想象。谈论 
起女儿圆圆的时候,他们非常开心,那是他们生命的结晶。李娟的漂亮和温柔时常浮现 
在严辉的脑海里,有时候他会将田莺和李娟放在一起比较。严辉觉得自己不了解女人, 
对他来说,女人是一本难以读懂的书。 
(略去三千四百字) 
  曾海涛带着刘昆和他儿子曾伟来到派克家参加party(聚会)。然后曾海涛与 
严辉和田莺准备好丰盛的晚餐。餐桌上摆漫了色彩斑斓的食品、点心和饮料,屋子里弥 
漫着香味。 
  “Hi,味道好极了。”一个女人对严辉说,“我叫杰西卡,是比尔。派克的妹妹 
。比尔告诉我今天的菜是你负责做的,你真了不起!” 
  “谢谢。很高兴见到你。”严辉向杰西卡问好,然后打量着她。她短发蓬乱,皮肤 
粗糙,中等个,印有小红花的白衬衣和浅蓝色的牛仔裤紧紧地裹在身上,勾画出她身体 
的丰满与结实。杰西卡讲话时手舞足蹈,声调很高,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严辉心想 
她一定来自下层社会。 
  “这个挺好吃的,它叫什么?”杰西卡用叉子叉住一个肉丸。“这是肉丸,猪肉做 
的。”严辉答道。杰西卡问:“味道跟我以前吃的不一样,你能告诉我怎么做吗?”严 
辉故意装作神秘:“这是祖传秘方,有专利的。”杰西卡吃惊说:“这么了不起,那就 
不问了。”严辉笑起来:“跟你开来玩笑。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杰西卡脸上顿时流 
露出兴奋的表情:“那太好了!”严辉正准备讲解怎么做的,突然有人叫道:“杰西卡 
,小汤姆在哭。”杰西卡赶紧说:“等会儿再跟你学吧。”说完就跑了出去。 
  严辉回到客厅,碰上了派克。派克热情地夸奖了严辉,说很多人都喜欢今天的食品 
。严辉说了声谢谢后,就说刚才遇到了派克的妹妹。派克摇了摇头说:“她是个诗人, 
一个流浪诗人。”严辉插话:“好呀,诗人好呀,我也非常喜欢写诗。”派克低沉地说 
:“诗人意味着吃不饱。杰西卡没有固定的职业,没有固定的收入。她做过秘书、木匠 
、搬运工。她没有结婚,但有无数的男朋友。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谁是汤母的父亲。现在 
汤母寄养在我这里,她前天到温莎来看汤母,过两天又要走。”派克语调中带着几分无 
可奈何,突然,他提高声调:“什么诗人?诗人是幻想家,是懒鬼,诗人都是些不好好 
工作而无病呻吟的懒鬼!”他停顿片刻,压低声音:“当然,你不是,因为你有正当的 
职业。”然后又大声说:“我们社会并不需要他们。画家成名了,画还可以卖钱。但对 
于诗人,谁也不会去买他们的诗。杰西卡是我们家的悲剧,你看她这个样子,有谁会真 
正爱她?尊敬她?一个人有能力挣钱、富有,才能在这个社会站住脚。而对女人,她能 
赢得富有人的爱,她就会得到社会的尊敬,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派克喝了一口啤酒 
,“我养着汤母,而且还要资助杰西卡的生活,还要赡养我八十岁的父亲。”派克的手 
在微微地颤抖,他有些激动。 
  严辉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派克,现在他能够理解派克为什么那么节约,甚至到了吝啬 
的地步。这一方面是来自他小时候的贫穷所带来的习惯,另一方面则是他还要对他的整 
个家族担负起责任。 
  史密斯站在一棵大树下,他穿着一件印有学校标记图案的T恤,短裤,凉鞋。稀落 
灰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眼睛透过镜片闪烁着神彩,尖瘦的 
脸上满是皱纹,手里着一瓶啤酒,看着排球场上的人打球。 
  派克走出后门,拿着一瓶啤酒,朝史密斯走去。史密斯见派克走过来,便跟他打招 
呼。史密斯问桥怎么样了,派克说已经装好了一套油缸,都学生干的,然后指着院子里 
的学生,“中国人最多,他们非常刻苦非常聪明,而且听话,配得很低。实验室的振动 
平台也都是靠他们搭起来的,半主动控制系统也是他们干的。”派克望着打排球场和烤 
炉旁边的中国学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侧过脸对史密斯说:“再过两了月可以 
把另外两套油缸装上去。”他停顿一会,喝了口啤酒,眼睛闪射出一丝光芒,“乔治, 
咱们搞个合作,怎么样?” 
  “我们合作?”史密斯满脸疑惑,瞪大眼睛看着派克说他们已经在合作了。派克笑 
道:“我们合作办公司,你看如何?”史密斯睁大眼睛说:“办公司?”派克说:“对 
,办公司,就是用半主动控制来减少桥的振动。你想全美国在六七十年代造了几十万座 
这样的桥。如果我们能将这项技术用到十分之一的桥上,我们可以挣多少钱!”史密斯 
大声笑道:“比尔,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你以为这种所谓的半主动控制会真的有用吗? 
这只是一个研究罢了。”史密斯摇着头,“这只是一个实验,在一切都顺利的情况下, 
如果有那么一点控制效果,就算是成功的,写几篇论文。至于实用,不可能。”他双手 
张开,耸耸肩膀。派克说:“我们会成功的,我们好好合作,办个公司,初期投资一人 
一半,你先考虑考虑,等三套油缸都装好了再说。”史密斯拍着派克的肩膀,说他会考 
虑一下,说完就举起啤酒瓶与派克碰杯,几滴啤酒从瓶里溅出,咖啡色的啤酒滴在阳光 
下闪着晶莹的光芒,然后坠落到地上。派克的笑声在院子的上空回荡,他笑得十分灿烂 
。他的脚下好像有了一条生财之道,仿佛看到了钞票就象树叶从树上落下来。史密斯打 
断了他的想象:“比尔,你先起草一份建议书,到时我们讨论一下。”派克脸上还挂着 
笑,随即将啤酒咕咕地灌入肚子。 
  离开了史密斯,派克向烤炉走去。严辉、刘大任和冯强生在烤炉旁边,一边烧烤着 
肉块一边聊天。派克走过去就问他们在聊什么,这么来劲。严辉说他们在谈论通用汽车 
公司在上海生产“别克”汽车的事。派克点头说他知道。这时曾海涛、刘昆、张晓艳和 
曾伟走过来。曾海涛把刘昆和曾伟介绍给派克。 
  刘昆穿着粉红色连衣裙,黑色高跟皮鞋,长统丝袜,戴着一副宽边的墨眼镜。她梳 
着蓬松整齐的齐肩短发,鲜艳的口红把嘴唇勾画出分明的轮廓,两个翡翠耳环随着脑袋 
的晃动而摆动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她摘下墨眼镜妩媚地对派克笑了笑,她 
的眼睛不大,弯弯的半月形状,带着笑意。 
  派克见到刘昆有几分漂亮,就赞美道:“哦,欢迎你来。这么漂亮,你象好莱坞的 
明星。”刘昆没有听懂派克的话,一直微笑地望着他。曾海涛站在一旁说:“派克博士 
说你象好莱坞明星。”刘昆指着自己说:“我象好莱坞明星?”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说 
:“Thank you!”派克问:“到美国来,感觉怎么样?”刘昆不知道派克在 
讲什么,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I don't know how to sp 
eak English(我不会说英文)。”派克说:“你开口了,你不是会讲了吗 
?”刘昆望着曾海涛,等着他来翻译。 
  他们聊了一会,曾海涛要张晓艳带刘昆到旁边去打乒乓球。刘昆跟派克打个招呼就 
走开了。派克对曾海涛说:“你很幸运,找了个美人。”曾海涛笑道:“你也一样。”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146.140.8.111]
[百宝箱] [返回首页] [上级目录] [根目录] [返回顶部] [刷新] [返回]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08.416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