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yingoversea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sanmu (mu), 信区: Flyingoverseas
标 题: 留学美国的日子(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hu Sep 19 20:38:29 2002) , 转信
留学美国的日子
-庞剑-
(十二)
冯强生蜷曲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袋的后面,呆呆地望着前方。这些日子他太
累了,他在人生的旅途中又走了一程,他马上要告别了这一站。拿到了博士,这是
他四年多努力的回报,是上帝对他的恩惠。他坐起来,双手捧着脸,心想以后的生
活该是什么样的呢?他在心中仰望着上帝,祈求他的指点。
钱玲从卧室走出来。她挎著书包,手里拿着雨伞。她看见冯强生无精打采的样
子,便问他怎么了。冯强生吭了一声,手放下来,坐直身子,说:“总算毕业了。
人都要累瘫下来了,真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钱玲走到冯强生身旁,在沙发上坐
下,她的手绕过冯强生的肩,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轻声细语地说:“那就睡吧,不
过,睡三天三夜那会把你睡死的。”冯强生说:“唉,现在还没这个福。我们还得
请客,整理行李,何时才有休息的时候呀?”钱玲说:“工作以后就有了,别人都
讲工作以后比读书舒服得多。以后最起码周末是我们自己的吧,晚上也不会到实验
室去干活了。明年稳定下来,我们还可以要个孩子。”冯强生将钱玲的手从自己肩
上拿下来,轻轻地抚摸着,望着她笑道:“想要孩子了?”他摸着她的肚子。钱玲
偎倚在他的怀里,脸上洋溢着甜蜜幸福的微笑。冯强生的手往上摸,突然掏了她腋
下的痒痒。钱玲猛地一下抽动着身子,咯咯地笑起来,用她那柔软的拳头捶在冯强
生的身上,说:“你真坏。真坏。”说完就抱着冯强生的腰,将头埋在他身上。
钱玲沉浸在对往日的回忆和未来幸福的憧憬之中。她来美国四年了。刚来的第
三天就钻进了校园旁边的那家印度餐馆去洗碗,那浓密的咖喱味把她熏得够呛,在
厨房打工的那个跛脚乾瘪印度老太婆还不时地挑她这毛病那毛病的。现在可好了,
丈夫毕业了,她也解放了,美好的前途在等待着她。她,一个英语专业的毕业生,
到美国来是什么专业都没有了。她已经开始学计算机的课程了,所学的两门课“C
语言”和“数据结构”居然得了两个A。她还要补几门课,以后就可以转入读硕士
课程。等冯强生工作了,就有钱交学费,她想着这些,心里就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钱玲抬起头仰望着冯强生,娇滴滴地说:“以后呀,我们要两个小孩,最好是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买一幢四个卧室的房子,我们一间,孩子一人一间,还有一间
是客房。”冯强生含情脉脉地看着钱玲,在她光洁柔和的脸上猛地吻了一下。他轻
轻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笑道:“好呀,以后如果我们俩都工作了,还可以买个
带游泳池的房子。”钱玲颌首。
冯强生和钱玲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是用彩笔画出的梦,这个梦不是虚无缥缈
的海市蜃楼,而是就在眼前,只要再跨一步或几步的事。像成千上万的来美国的留
学生一样,他们编织着一个又一个的梦,然后一个又一个地去实现。
钱玲站起来说:“强生,等会我还要去上课。你什么时候去达拉斯的中国店买
东西?”冯强生看了看手表说:“我和刘大任说好了,四点钟一起去,还有一个小
时。等会他来接我。”钱玲说:“这次毕业请客,想做什么好吃的?”冯强生说:
“包饺子是大头,冷菜热菜多做些。就这么一回,实验室的兄弟姐妹们热闹一番。
”钱玲拉着冯强生的手说:“行,随你安排吧。”她完就将脸伸到冯强生的跟前,
冯强生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钱玲转身准备去学校,走了几步又回来,说:“强
生,你出去之前,我们一起来做个祷告吧。”冯强生点点头。
冯强生和钱玲坐回到沙发上,两人的膝盖相对着,两双手握在一起。两双眼睛
对视一会,冯强生点头示意开始。他们低下了头,闭上眼睛。钱玲用那柔和而带点
嗲的声音祷告:“亲爱的上帝,我们感谢你。你给予了我们生命,你保佑我们渡过
了这些年来的风风雨雨。你是我们的救主,我们将生命交托给你。我们祷告今天强
生开车安全,一切顺利。我们将强生交托给你了。我们祷告是奉耶稣基督的名,阿
门。”冯强生也轻声说了一声:“阿门。”
冯强生将钱玲搂在怀里,像哄小孩似地说:“别担心,呀,老刘开车很稳的。
晚上回来做好的吃,嗯。”钱玲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到门口,她说:“强生,
带把伞,今天有雨。开车小心。”冯强生应声道:“知道了。”钱玲走了。冯强生
望着钱玲那娇柔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喜悦,他感谢上帝将这么可爱的女人赐给他。
天空一片灰朦朦的,稀稀拉拉的乌云在漫漫地飘动,树叶在风中发出“嚓、嚓
”的响声。刘大任一进冯强生的家就说:“小冯,今天有雨,要不要改天再去。”
冯强生笑道:“这点雨算什么。咱们准备走吧。”
他们开车上了三十五号高速公路。稀稀沥沥的小雨打着玻璃窗,透过挡风玻璃
窗,眼前是一片模糊。雨水被雨刷刮去,前方又变得清晰。雨慢慢地变大起来,汽
车都亮起灯柱,车速都放慢下来,在高速公路上形成一条朦胧的灯的长龙。闪电在
遥远的天空中划过,把灰朦朦的天空顷刻间照得通明。冯强生问:“老刘,不要紧
吧?”刘大任握着方向盘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答道:“没事。这雨还好。有一次
我和陈妍到纽约去,那雨比这大多了。纽约人开车又猛,我开车时间又不长,那次
把我真的吓坏了。”冯强生说:“你还是注意点。陈妍现在怎么样?”刘大任说:
“她现在很好,转成了H1(工作签证),跟一个香港医生做助理。”冯强生问:
“纽约是个大染缸,在那个环境下,人会变得很快的。你还是要她回来吧。”刘大
任摇摇头。
他们很顺利地来到达拉斯的一家中国超级市场。刘大任和冯强生一人推了一个
推车。冯强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购物清单,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刘大任问:“小冯
,你要买这么多东西?”冯强生答道:“周末请实验室的人到我家来聚一顿,想吃
什么,只管点。”
冯强生和刘大任将买好的东西堆放在汽车后盖箱里。刘大任说:“好家伙,小
冯,你是满载而归。”冯强生呵呵一笑。
他们上了车。雨下得很大。刘大任将雨刷放到最快的一挡,雨刷飞快的刷来刷
去。雨水刚被刷走,新下来的雨水又将玻璃弄得模糊。刘大任说:“我们等一会,
雨小了再走。”冯强生点了点头。
雨在“哗、哗”地下着,打在车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玻璃窗被雨水和
车内的雾气覆盖着变成了灰白色,将他们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开来。刘大任问:
“上帝真的看顾你吗?”冯强生点头:“没有上帝的看顾,我很难走到今天。你知
道在派克这里生存有多难,特别是开始的时候。如果你仅凭自己的能力去抗争,非
常艰难,而且非常痛苦,甚至会被压跨。可是当上帝走进你心中,面对着同样的艰
辛,你会非常轻松的,因为上帝会帮你承受很多。”刘大任说:“我也去学圣经,
去教堂,可是上帝走不进我心中。”冯强生说:“你要放下自己,打开你的心门,
要真诚地祷告。”刘大任又问:“为什么有些好人和基督徒会早死?”冯强生淡淡
地笑了一下:“很多人都有这个问题,上帝对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有他的安排。其
实我们每个人肉体的生命是非常短暂的,就那么几十年,一百年。可是我们灵魂的
生命却是无限的,所以肉体生命的长短对整个灵魂的生命来说就没有多大意义。在
我们肉体生命还活着的时候,我们要接受上帝,让他来拯救我们的灵魂,这样我们
才会有永生。”
雨渐渐地变小了,雨刷慢慢地在挡风玻璃上滑动着,眼前变得一片清晰。刘大
任和冯强生上路了。路边有些积水,路面有点滑。马路有两道,刘大任在左道上开
着,右道的后面有一辆大货车。货车赶上了刘大任的车,两辆车并行走了一会。突
然货车朝刘大任的小车这边晃动一下,刘大任见势不妙,就将方向盘朝左边转动一
下来躲避卡车。车轮与马路牙子摩擦着,刘大任赶紧又把方向盘朝右转回来,就在
这一刹拉,小车与货车碰了一下。货车安然无恙继续开着,刘大任的车被货车碰撞
后,向左边猛地晃动了一下。他立刻踩住刹车,车停住了,前面的左轮碰到马路牙
子。刘大任闭上了眼睛,长嘘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身子,自言自语道:“
还好,上帝保佑。”他侧过头看看冯强生。冯强生身上的安全带已经松开,头靠着
车门,一动不动。刘大任推了冯强生一把:“小冯。”冯强生没有回答。刘大任解
开自己的安全带,双手扶着冯强生的头,叫道:“哇,有血。小冯!”还是没有回
音。刘大任将手放到冯强生的鼻子前,他感到冯强生缓缓呼出的热气。
(略去一千四百字)
钱玲和怀特等人坐在走廊大厅的沙发上。走道里十分寂静,人们走路的声音在
墙的四壁发出清脆的回声。钱玲控制不住自己悲痛的情感,放声哭了起来,凄凉的
哭声在走道里回荡。怀特扶着钱玲的肩膀,轻轻地搂着她。钱玲一边哭一边说:“
上帝呀,为什么对我们这么不公平?”她的身体随着哭泣而抖动着。怀特轻轻地抚
摸着钱玲颤动的背,说:“孩子,相信上帝吧。上帝会给强生一个很好的安排的。
”
冯强生的病情稍微稳定后,就被安排进了一个特护病房。床前的桌子上和窗台
上摆放着鲜花,透过玻璃窗,俯视外面,碧绿的草坪和一条笔直的公路尽收眼底。
冯强生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依旧是安详地躺着。钱玲每天都守候在病房里。她跪
在床前,轻轻地抚摸着冯强生的手,在心里祷告:“亲爱的上帝呀,我们把强生交
托在你的手中,你的大能会拯救他的。”
控制实验室的人们都来看望了冯强生。派克也来探望了他的第一个博士,他用
颤抖的手抚摸着冯强生,同样在心中默默地祈祷。派克离开病房后,来到医生办公
室找到了值班医生。派克自我介绍后,就问:“医生,他能好吗?”医生摇着头:
“很难说,即使生命保住了,要恢复到正常状态也很难。”派克明白地点点头,眼
睛湿润了,他用手轻轻地擦着眼眶,然后伸过手去,紧紧地握着医生的手说:“谢
谢!”
派克回到办公室,打开计算机,开始修改冯强生的博士论文。他想如果冯强生
真的要离开人世间,那么他要在他离开之前把论文修改好,让他带走他这一生为之
奋斗的学位。派克为这位优秀学生的不幸而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为这么年青的生
命而惋惜。生命和生活对于冯强生应该是刚刚开始,这个来自中国的年青生命在自
己的手下拼命地煎熬,生活的曙光开始照亮他的时候,他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却在顷
刻间凋谢了。派克想起了与冯强生在一起的时光,想到了那次因为冯强生丢失测试
数据而大骂他,派克的心抽动一下,爬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略去一千八百字)
田莺从底特律回来后,刘大任就把“振动平台控制稳定性分析”的程序还给她
。田莺不得不又重新开始调程序,可是她调了很长时间还是调不通,于是不得不把
严辉叫来帮忙。严辉花了几天时间终于帮她找到了问题,调通了程序。
严辉调好程序后就告诉给田莺:“你的程序没有写好,变成了一个死循环,永
远运算不出结果。”田莺聚精会神地听着。严辉接着说:“我把几个子程序的循环
改了一下,你看。”田莺看着,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我怎么这么笨呢?花
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现这个问题。”严辉说:“笨吧,不善于思考。”田莺瞪了他
一眼。严辉不以为然地笑道:“还有,主程序,也改动了一下,这样逻辑上看上去
更清楚、更严密。”
田莺默默不语。严辉说:“好了,问题解决了。我得忙我自己的事情去了,我
既要做平台控制,又要做桥的模型。”他站起身来就往门外走。他没有听见田莺的
动静,觉得奇怪,回头看见田莺呆呆地坐着。
严辉走到田莺面前,手在她眼前晃动两下。田莺打了他的手,说:“走开,看
你得意的样子。你以为你多了不起!”严辉疑惑地望着她:“你怎么了?我帮你解
决问题,你还这样对待我。”
田莺觉得自己很丢面子,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竟然几个月没有发现,而严辉
只花了几天时间就解决了,这中间还得罪了刘大任。她感到自尊受到了冲击,她在
严辉面前变得那么矮小,这是她不能接受的。田莺说:“你走吧。”严辉没有动。
田莺提高声音:“你走开吧。”
严辉没趣地走开。他在想田莺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便是争论几句
或者是开玩笑地讽刺几句,也没有今天这样让人不开心。他回到办公桌前,仍然在
思索这个问题。他想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邹刚的约束,没有了距离,也就没有了
彼此之间的客气。他领悟到了自己这么快地解决了问题,对她的自尊是一个伤害,
因为她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解决。
田莺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严辉转过身看着她,田莺低着头没有理睬他。她
拿起书包就往外面走。严辉问:“你回去了?”田莺继续走着。严辉赶紧跟上去,
挡住她的路,问:“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田莺绕过严辉继续往前走。严辉跟在旁边,说:“田莺,今天我碰巧看出了程
序的问题,因为我以前遇到过同样的问题。要不然,我不会这么快就解决的。”田
莺仍然没有理睬他。
严辉又说:“你做了稳定性分析和公式推导,这是创造性的工作,这才是最重
要的,这是一个科学家做的工作。至于编程序,那只是去计算、去验证你的理论分
析。”田莺抬起头看了一下他,这番话让她听得有点舒服。严辉又说:“分析才是
一个博士的工作,而编程序随便叫个程序员来做都可以。你的程序没有搞通,是因
为你做得少了,程序员天天做,当然就熟了,但是程序员们永远不能做你的分析工
作。”田莺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得到了极大满足,说:“好了,我知道了。”她
挽起严辉的胳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
(略去四千四百字)
严辉和刘大任把测试仪器和计算机抬到桥头底的一块平地上。庄永清和张永平
将铝合金的楼梯从车上抬到桥墩边。张晓艳和田莺将水壶和一些小工具搬到桥墩旁
边。
张晓艳抬起前几天放在桥墩旁边的五甲板,看见一条花白相间的蛇静静盘旋着
在地上。她“呀”地大叫一声,叫声带着几分恐惧,划破了户外静谐的天空。她吓
得呆呆地站在原地。蛇被张晓艳的尖叫声惊醒,突然向她扑去,在她的小腿上咬了
一口。张晓艳惊吓得“呀,呀”地不停地叫喊。
人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张晓艳,跑过来。张永平看见一条两尺长的蛇向堤
坡上迅速串去,他立即抓起旁边的一根粗木头,猛地向蛇砸去。木头正好压在蛇中
央,蛇在拼命地挣扎。张永平取来了一根铁棍,走到蛇旁边,举起铁棍往蛇的头部
猛地一砸。蛇略微动弹了两下就不动了。
田莺问:“怎么了?”张晓艳不停地哭泣。田莺看见张晓艳的腿,吃惊地说:
“你的腿。”曾海涛跑过来,发现张晓艳的腿被蛇咬过,就脱下T恤,紧紧地系在
她小腿的上方,然后用双手拼命地在被咬的地方将血液挤出来。他叫道:“得赶快
送到医院。”
张永平说:“不要急。这种蛇没有毒。”田莺问:“你怎么知道?”张永平说
:“听生物系的人讲过。在德克萨斯北部,要提防的是那种七八寸到一尺长的蛇,
那种蛇才有毒。”田莺双手拍着胸,双脚并在一起,上下不停地颠来颠去,带着颤
抖的声音说:“我的妈哟,还是快点送医院吧。”
张晓艳靠在曾海涛的身上,脸色发青,急切地问:“真的没有毒?”张永平说
:“真的没有。”张海艳这才松了一口气,脸色慢慢地有了一点血色。
曾海涛把张晓艳送到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就回到宿舍。他做好了饭菜,端到床
前,喂给她吃。张晓艳接过碗,亲昵地望着他:“自己来吧,我没什么事情。”
他们眺望着夜空。月亮的轮廓是朦胧的,淡淡的云朵在月亮前轻柔地飘动着。
户外不停地传来昆虫的叫声。张晓艳紧紧地搂着曾海涛的脖子,说:“没想到来留
学美国的日子这么难,还会遭蛇咬。”曾海涛说:“只有在老派这里才会这样,当
初要是你跟别的老师或者学别的专业,就不会到桥上去工作了。”张晓艳摇头说:
“这也许都是命运的安排吧。有时晚上一个人呆着,真有点可怕。”曾海涛扶着她
的肩膀,凝视着她:“那你就在这里住下,有我陪着你。”张晓艳微笑着点头。
(略去一千四百字)
冯强生在医院里静静地躺着,钱玲每天都守在身边,帮他擦洗身子,念《圣经
》,朗诵诗歌,为他祈祷。钱玲在心里哭泣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善良而乐于助人的
丈夫,在经历了四年多艰苦的读书后,会成为这样。她在心中呼喊着:“上帝呀,
全能的上帝,我们是如此地顺从你,崇拜你,将我们生命的一切都交给你,可是你
为什么给我们安排这样的结局?你的大能呢?我们的崇拜呢?”她想到这里,泪水
顺着脸颊往下流淌,一直流到嘴边,然后滴落在衣服上。
钱玲跑到走廊上,坐在椅子上,爬着椅背,轻声哭泣着。她不愿意在房间里哭
,生怕这哭声会让冯强生听见,而加重他的疾病和痛苦。
怀特和刘大任向病房走去,突然看见钱玲在哭泣,就来到她身边。怀特叫了声
:“钱玲,你怎么了?”钱玲抬起头,用手擦去泪水,强装出笑容。
怀特抚摸着钱玲的肩膀,说:“孩子,我们理解你的痛苦。想哭的时候就哭出
来吧,相信上帝会看顾我们的。”钱玲抿着嘴巴,点点头。刘大任自责地说:“钱
玲,都是我的不对,对不起。”钱玲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微笑道:“老刘,你不要
再自责了。这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他们走进病房,在床边坐下。怀特轻轻地抚摸着冯强生的手,对着他说:“强
生,大任和我来看你了。我们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会好起来的。”
怀特拿出《圣经》,说:“我们做个祷告吧。”怀特将《圣经》放在床头,双
手放在《圣经》上,闭上眼睛,祷告起来。
钱玲一直凝视着冯强生,她的爱和期待都汇集在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她看见冯
强生的眼睛微微地睁开,钱玲脸上露出了惊喜,激动地小声叫道:“强生!”怀特
和刘大任听见叫声,也朝冯强生望去。
怀特露出激动的微笑,他轻轻地抚摸着冯强生的手:“醒了,强生。”刘大任
颤抖地说了声:“上帝呀。”
钱玲双手捧起冯强生的脸,眼眶里噙着泪水,闪着晶莹的光芒,泪水顺着脸颊
不停地落下。她将脸贴着冯强生的脸,她要用温暖去呼唤他。钱玲坐直起来,手指
在他的眼前晃动,她期望唤起他的记忆。冯强生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脸上显现
出极其细微的笑容。
刘大任拉着冯强生的手,说:“强生,醒来了。我对不起你!”冯强生脸上的
笑容多了一些,头微微动了一下。
(略去一千四百字)
田莺回到办公室,严辉看到她焦急的样子,就问:“你怎么了?这么紧张。”
田莺说:“刚才在走廊上碰到了季世雄,他拿着博士论文交给老派,老派没有接受
。”严辉说:“那关你什么事情?”田莺说:“他博士论文都写完了,可我的呢?
我不能落到他后面。”严辉说:“别逞能了。干吗什么事情都要跟他比,自己活得
愉快就行。”田莺倔强地说:“不,我跟他一起来的,绝不能落在他后面。”严辉
说:“你干吗那么要强。”田莺说:“这不仅仅是要强,我就是不服他那股傲慢劲
。看他那个方脑袋,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严辉摇头:“那我呢?我比你们还先来。”田莺撅起嘴巴:“那我不管。”严
辉摇头:“你这么自私。那你拿什么写博士论文?”田莺说:“我想好了,前年,
我做了平台的自适应控制,前不久做了振动平台控制稳定性分析,当然是你帮我调
的程序。”田莺狡黠地一笑,“现在我们一起在做的最优自适应控制,做好了,这
三部份加在一起就是博士论文。”严辉笑道:“这可是我的工作,你拿去了,我写
什么?你要我牺牲?”田莺说:“没有,你现在不是在做桥的控制吗?你可以用同
样的控制方法在桥上做几组试验,很快也就有了一篇博士论文。”严辉摇头:“光
靠这,博士论文的份量还不够。”
屋子里一片寂静,严辉和田莺都若有所思。严辉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打着
,“好了,我们现在做的最优自适应控制就给全部给你,我集中精力做桥,算是英
雄救美人吧。”严辉抬头望着她说。田莺高兴地跨到他的跟前,抱起他的头,在他
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一口,情不自禁地说:“太好了,太谢谢你了!英雄救美人。”
她将严辉的腿并拢,想坐在他的腿上。严辉说:“你别高兴得得意忘形了,现在是
在办公室。”
田莺站起来,做了一个鬼脸,舌头伸出:“我真的忘了。”她想了一会,又问
:“桥上,你还准备做什么?”严辉说:“我只好加上模型分析了。”田莺说:“
刘大任不是要做吗?”严辉摇头:“再说吧,大家都可以做吗。”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http://bbs.hit.edu.cn [FROM: 146.140.8.111]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12.471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