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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最后一次高潮(十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6月26日19:46:40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最后一次高潮(十一)
红日从东方露出殷勤和蔼的笑脸，早晨的世界，显得温和而又平静。虽然校园内到
处都是一派繁忙的施工场面，而走出校园，田野里的绿苗，正在兴奋地直起腰身，
显得温和而又平静。路边一丝丝的冰喳，告诉人们严冬正在非常不情愿的告别人间。
人们从这里开始闻到了春天的气息。
一转眼进入了初夏，是新学员开始帆浆训练的时候了。今天早晨邢戍南和许泛鸿被
分到一条舢舨上。两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向码头边走来。看邢戍南还有些不好意思，
为人向来宽宏的许泛鸿主动打了个招呼。看看四周还没什么人，许泛鸿掏出一支烟
来递给了邢戍南，邢戍南拒绝了，纪律规定校园区内不许抽烟。
“这两天的事儿就别说怨谁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许泛鸿点上了烟，警惕地向
四周看了看，然后向码头边挪了几步，就势在水边蹲了下来。这个位置可以把自己
掩藏在早晨浮在地面和水面一米多高的雾中，吐出的烟也不容易被查觉，而且一旦
有人来还可以立刻把烟头扔到水里消灭证据。
“在我所崇敬的人中，二战中著名的反间谍专家荷兰外事警察局的奥莱斯特．平托
上校便是其中之一。一九四三年四月的一天上午，平托上校在伦敦皮卡迪里大街漫
步。他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常到大街上去观察行人的面貌，再去分析人家的特点、
个性、生活方式。这是他的一种休息方式。在那个春日上午的此种休息中，平托上
校遇到了一个身穿戎装的荷兰军官，他马上想起，他见过此人，而且是个什么不愉
快的场合。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平托上校经过仔细的回想，他的回忆开始启动了。在十一年前，
一九三二年，在阿姆斯特丹的大街上，他见过此人，原因是此人胸前佩戴着“崩得”
－刚刚成立的纳粹组织－的徽章。平托上校立刻从设在伦敦的荷兰总司令部找到了
此人－王家禁卫军中尉军官范．杰尔德。
平托上校的方法也很简单，把杰尔德中尉找来问一下，如他承认，也就算了，年轻
时的极端都是可以谅解的，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参加了反法西斯战争。如果他不承认，
这里就可能有讲不清楚的问题了。然而，杰尔德中尉一口否定他参加过任何政治组
织。最后的问答是这样的：
平托上校说：“请看住我的眼睛，杰尔德中尉，请不要忘记你保证以军官的名义如
实回答。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你是否，哪怕只有几天，参加过什么政党
或运动？回答之前，请你好好考虑一下。”
　　
杰尔德回答：“没有，先生。我从未参加任何政治团体。你要我讲真话，这就是我
的真话。”
　　
平托上校有点犹豫，这毕竟是十一年前在大街上的一面之见，会出错吗？他肯定了
他的信心。他决定冒险一次，他挺直了身子，严厉地望着杰尔德中尉说：“中尉，
我三次向你提出同样的问题，你三次都声称你说真话，固执地否认曾参加过任何政
治组织。你说谎！要我告诉你吗？你的两位颇有地位、非常诚实的同乡发誓你战前
曾是‘国家社会主义联盟’成员。朋友，这里是他们的书面证词。”
说完，平托上校将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夹放在办公桌上。
　　
杰尔德中尉全线崩溃了，故事结尾很简单，平托上校靠他的过人记忆，又抓出了一
个“荷奸”。
　　
平托上校是奇才，艾森豪威尔的评语是“当今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反间谍权威”。”
　　
“哈哈哈哈。。，你要是早告诉我这个故事，你不就没事了？”邢戍南笑完了又认
真的说。
许泛鸿把烟头弹到水里，站了起来，“记住，以后再要有这种事就给他来个死不承
认。要不你就把材料拿给我看，咱宁让你打死，也不能让你吓死，对不对？另外我
听说了，马政委这次授完衔可能要转业了，大概是去远洋船上当政委。我说呢，他
是听了这个消息才改变了对我的态度的。”
一九八一年，文革以后恢复军衔制的首次换装。马政委临走之前被授予中校军衔。
他本来可以不走，但是他文化低，在这个位子上没什么前途，过几年还得走，晚走
不如早走，趁着现在有机会，在远洋船上还可以多赚点钱。
马政委临走前，把邢戍南和许泛鸿，还有他们支队的邵龙，吴京生请到了校门口的
那家餐馆里。这家餐馆并不大，是一对年轻夫妻开的，对一水面的学生有八折优惠，
说是只对学员，不对教员。但是实际上教员也很少有来的。都是有家室的人，谁会
没事跑这挨宰来？教员们就是要吃，也是都到城里去吃。
老板娘一看来了这几个能吃的，笑的合不拢嘴。“是哪阵风把马大哥给吹来了？”
“最后一次帮趁了。”
“恭喜马政委升官了呀！”
马政委哭笑不得，看样子也懒得和这种只认得钱和丈夫的女人解释这类问题，纯属
多余，我马某人在他眼里多少还是有点神秘感的。就像那天晚上被抓的那个女大学
生在他眼里的神秘感一样。
几人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许泛鸿掏出自己带来的纸巾，其实就是粗卫生
纸，把两双筷子擦了擦。那时候在大连这就算是时髦的习惯了。
几个人坐下以后，老板娘拿来了菜单和四瓶青岛啤酒。“这四瓶啤酒免费，算给马
大哥送行，你们先喝着。”
“唉，这青岛啤酒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在舰上干部是随便喝的，战士隔天一次。现
在这日子过的。。。，来！”
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端起了酒瓶，“马政委，我们祝您，。。。”
“坐下，坐下，这学校的伙食也太差了，天天粉条白菜土豆。四个人一脸盆，下筷
子慢的就什么都没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这胃病就是向你们这个年纪时作下的。
将来上了舰你们都有小灶，一天一块八。海勤的火食标准虽然没有空勤高，但军港
都在海边大城市附近，东西便宜，所以实际的伙食要比空勤好得多。”马政委说完
向老板娘招了招手。
“现在就点菜呀？”老板娘把菜单挪到了马政委的面前。当然是他点菜了。马政委
也没推辞。马自强接过了菜单，但他并不打开，眼睛也不看那菜单，而是把两个指
头按在菜单上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报出了一串菜名。　
“海鲜火锅，红烧猪大肠，酱爆牛肚，冬菇鸡片，干呛辣牛肉，干烧黄花鱼，八珍
豆腐。”
“有海螃蟹，肥着哪！”老板娘笑嘻嘻的说。
“一人两只海螃蟹要大个的。”
他看了看四个人，算是征求过意见了。“搬一箱啤酒，两瓶洋河，”
“洋河大曲刚卖完，我这儿还留了两瓶茅台，别人不卖，专给您留的。”
“茅台你自己留着，来三瓶老龙口。”
“就这些？”老板娘把几个菜记了下来。
“不够再添，先切两个什锦拼盘上来。”
几个人都不敢先开口，看来政委今天有话说。
“干了一辈子，今天要走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得找你们小字辈说话。”
“学校要开欢送会的”邢戍南说。
“那种会还不如别去，我伤心哪！”他一口喝干了一杯啤酒，旁边的邵龙马上又给
他满上了。
又是那段儿，许泛鸿想起了那天在办公室的情况。
螃蟹上来了，许泛鸿一杨脖喝了一大口啤酒，抹了抹嘴，拿起一只螃蟹一掰两半，
递给马政委半个，又把另一半给了邢戍南。“这春天的海螃蟹正是时候。在我们上
海是秋天的大闸蟹最好。”
吴京生给马政委的杯子又斟满了啤酒，“听说您是从四野过来的？”
“是啊，当时也不知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听说有队伍来就跟着走了。队伍离开屯
子那会儿，你嫂子抱着你大侄子在村口喊我的名字，他爹，再看看孩子吧，再看看
孩子吧，她哪是要我看看孩子，她是舍不得我啊！”
“后来我们一路打到福建，在那儿我们缴获了几条国民党的运输舰，上边就把我们
几个人留在那儿了。这就是咱们最早的海军。”
“我平时管你们严点，你们也别恨我，谁让我是干这行的呢？共产党用人就是专挑
那些没本事的人。他们听话呀！有一次我作报告，我说，听了中央的文件传达，我
的思想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下面一片哄堂大笑。从此人送我外号三百六。你说
我干嘛说三百六啊，就是二百五也行啊！你们吃菜吃菜。这渤海湾都快成垃圾场了，
这黄花鱼也吃不了几天了。”
“就这样，我被上面看上了，你说我文革中不整人能行嘛？咱没本事啊！你们行，
业务好平但时不大听话，这种人最能打仗！老校长原来是国民党起义过来的重庆舰
的副舰长，他就喜欢你们这种人。”
“长江舰上的人现在官都不低吧？”不知是谁问了一声。
“长江舰出干部，它年年评为先进，可不，整天靠在码头上不训练，当然出不了事
故。当兵几年就是作卫生，有的连枪都不会放。”说起长江舰，他又来了精神。
小北京又给马自强的杯子倒满了酒，“您再给说说毛主席视察的故事吧，我爱听！”
邢戍南白了小北京一眼，这故事听了少说有几十遍了。
马政委又开始激动起来，“那天我们事先都不知道，毛主席他突然来到了我们舰上，
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他。。。还问我穿得暖不暖？睡觉香
不香？ 我哪里还说的出话呀，舰长替我回答，说我从小生长在陆地，还没有见过海
洋。。。毛主席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鼓励我要把海洋当做家乡，毛主席说，你们
要爱舰，爱岛，爱海洋。。。。那天晚上，是我在毛主席的舷窗外整整站了一夜的
岗。几十年了。。。”马政委眼里流出了泪水。
“你们今晚几点回去都没关系，我老马在一天，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三中队的那个我管不了，算他倒霉。你们以后看见这种事，放他们一马过去算了。
男大当婚，女大什么来着。。。”马政委醉了。
“你们说那小丫头那脸蛋咋就那么嫩呢，她说话的声音咋就那么脆呢。。。咱这儿
没地毯，她说出话来我得用手接着，要不然掉地下就得碎了。。。”
那边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向这边张望，餐馆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吴京生从马政委口袋
里掏出钱包扔在桌子上，向老板娘那边喊了一声，“结账！”
老板过来说：“几位大哥吃好了？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马政委嘴里还在嘟囔着：“我十六岁那年，你嫂子十八岁，有一天，她把我叫到高
粱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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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觅---那飘荡在天空中美丽的云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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