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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六章 阴谋舰队】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Jul 27 18:19:07 2002) , 转信


    安杰对冯长河是很熟悉的,当年他是自己的父亲一手培养出来的侦察连长,由于为人
精干而正直,一直深得安国钧将军的赏识。后来在开国大典时,为了加强总理身边的警卫
力量,安国钧这才忍痛割爱,将冯长河送给了总理。
    三辆车渐渐在安杰的视野里消失了,他感到很失落,因为他极想见冯长河一面。蓦然
间,安杰忽然想道:“如果冯长河在审讯那个曾经策反过我的台湾特务时,一定会掌握我
最近的行踪。以他对我的了解,很可能将雷伯伯列为怀疑对象。不行,我必须及早回青石
镇,将‘现在行动’的全体成员从雷伯伯家里撤出来,绝不能连累他。”
    安杰跳上被遗弃在路口的摩托车,疾速飞驰而去,直到汽油耗尽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另一个县城。他略加改装,搭上长途汽车,花了一天时间赶回到青石镇。
    “现在行动”的五名成员见安杰安然无恙地归来,都如释重负,苏萍珍竟高兴得哭出
声来。安杰简短地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说了一遍,然后准备和大家一起离开雷以忠家。雷
以忠不忍和安杰就此分手,又痛惜老部下安国钧死得不明不白,他强忍悲痛对安杰说:“
你放心,我现在虽然已经解甲归田,但毕竟还有一张老面子。过几天我亲自到北京去见总
理,主动请求来破这个案子,我想总理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接着一位警卫员跑进了雷以忠的客厅:“报告
,有一位首长要见您。”
    安杰心中一阵紧张,雷以忠却平淡地问:“他有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他说自己姓赵。”警卫员回答。
    “你们先进去。”雷以忠退开里屋的门,对安杰他们说。然后又吩咐警卫员:“请他
进来。”
    
    “雷司令员,好久不见了。”
    “啊,是赵部长,怎么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我早就不是司令员了,还是叫我老
雷吧。”
    躲在里屋的安杰透过锁孔,发现来客竟是自己父亲早年的一位部下,名叫赵维国。从
当年东北战场一直到大西南剿匪,赵维国一直是安国钧的部下,两家的私交也不错。直到
三年前赵维国被调到空军,才稍有疏远。
    “唉,哪阵风?我都快急疯了!自从安司令员死后,全军上下议论纷纷,各种猜疑飞
得满天都是,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赵维国颇有感慨地说。
    “你应该例外吧?现在你是官运亨通,最近几次运动,哪次也没冲击到你。”雷以忠
淡淡地笑道。说实话,雷以忠对赵维国并不看好,在1955年授衔时,按规定赵维国只能当
少将,可他四处跑要,居然最后给自己弄了个中将。从那时起,雷以忠一直对他有成见。

    “现在越轮不到我挨整,将来越是在劫难逃。我反正想开了,今天管不了明天的事。
不过最近,我忙着到处找安杰,可是他一点消息都没有。”赵维国说话时显得有些焦急。

    “你找他做什么?”雷以忠问。
    “安司令员毕竟是我的老上级,他就一个儿子,总不能让他绝后。安杰窃密出逃虽然
有罪,但毕竟他是想为父亲申冤,孝心还是可嘉的。”赵维国说。
    “是啊,国钧死得不明不白,死后还被加了反革命的罪名,含冤九泉啊!如果抓住害
死国钧的凶手,我要亲手枪毙!”雷以忠也为之动容。
    “老雷,你近两年隐居青石镇,好多消息都不灵通啊。害死安司令员的幕后元凶,大
家都知道,可是谁都心照不宣。”赵维国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雷以忠登时拍案大怒:“一派胡言,难道你知道是谁?你怕,我不怕!就算是天王老
子,我也敢跟他拼一拼!“
    赵维国似乎有难言之隐,叹息道:“老雷,意气用事对你没好处。你想想——飞鸟尽
,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强敌破,谋臣亡。从古到今,莫不如此!唉,即使是现在,
也免不了重演历史。”
    雷以忠“霍”地站了起来,怒喝道:“赵维国,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别在我面前卖关
子!”
    “你早就心知肚明,何必非要将这层窗户纸挑破呢?”赵维国说,“那么,刘主席是
怎么被迫害致死的?罗大将为何被*得跳楼致残?还有彭元帅,当年他以两万兵力对抗二十
万敌军,堪称是救驾的大功,现在却生死不明!还有邓政委、刘元帅、聂元帅,为什么身
遭软禁?”
    “你找安杰难道也是为了向他说这些话吗?”雷以忠问,他此时已经平静了。
    “不,安司令员只留下这一条根,我不能让他陪我去冒险。”赵维国说。
    “你想得周到,我先替他和他死去的父亲向你致谢了。”雷以忠微笑道,“但是,刚
才你说不让安杰陪你去冒险,那么你要冒什么险呢?”
    “老雷,正所谓——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牛马,臣视君如路人;
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以你的学问,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赵维国说。
    “我不明白,愿闻其祥。”雷以忠和他敷衍着,但隐隐感到赵维国此行的目的不仅仅
是为了寻找安杰,肯定有别的用心。
    “你想,现在中国都成了什么样子?国民经济几乎崩溃,人民越来越穷,开国元勋还
有几人能自善其身?以前的开国君主残杀功臣,尚且只乱宫廷而不乱天下,现在却天下大
乱,完全无法可依。我们如果再不主动采取行动,用不了多久,就都会被加上莫须有的罪
名害死,国家的命运也将岌岌可危!”赵维国出语十分悲愤。
    “直说吧,究竟怎么行动?”雷以忠的声音也提高了,显得义愤填膺。
    “与其坐等被领袖害死,不如奋起一搏。除了政变,没有其他路可走了。于公而言,
是为了救国;于私而言,是为了咱们的生存,也为刘主席、彭元帅报仇,为安司令员报仇
!”赵维国慷慨激昂地说。
    听到两人的对话,特别是赵维国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象重锤一样敲击着安杰的心头。
躲在里屋的安杰直感到血脉贲张,全身的血液几乎燃烧起来,一股复仇的怒火终于忍无可
忍。他不暇细想,猛地将门拉开,冲到赵维国面前,叫道:“赵叔,我跟你去报仇!今天
我才明白,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原来是……”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赵维国乍见到安杰,一脸吃惊的表情。
    “安杰,你先不要说话。”雷以忠打断了安杰的话,对赵维国说道:“如此机密的大
事,你却来告诉我,恐怕是有目的吧?”
    “不错,你是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待政变成功之后,还希望你能治国安邦,挽狂澜于
即倒。”赵维国说。
    “治国安邦,我是不敢当,但我绝不能象国钧那样死得这么窝囊!好,你给我个准信
,究竟要我干什么?”雷以忠爽快地说。
    “老雷,现在你什么也不要干,而且我会为你保密。等我们行动成功之后,如果有个
别地方或军队的领导对我们不理解,那时再请你出山做些说服工作,让他们以大局为重。
”赵维国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我到时候一定也以大局为重,绝不会让你失望。”雷以忠和赵维国紧紧地握了
握手,然后对着里屋叫道:“都出来,见见赵部长!”
    “现在行动”的五名成员都走了出来,雷以忠向赵维国介绍道:“这几位年轻人,都
是因为遭受迫害,这才*上梁山,为了复仇走上了武力反抗的道路。从现在起,他们归你指
挥!”
    “好极了,老雷,难得你深明大义,以国家为重!但是他们是你的人,你的安全也需
要人保护。至于人手,我们是不缺的,不必让他们去冒险了。”赵维国说。
    等到赵维国告辞,雷以忠将他送出大门口。看着赵维国的汽车渐渐远去,雷以忠关紧
了大门,快步走到客厅,对安杰斥责道:“你这混帐小子,刚才居然相信了赵维国的那些
鬼话?且不说你父亲的死因尚且是无头案,即使……即使你父亲的死当真和领袖有什么瓜
葛,我也绝不允许你去报仇或参加赵维国的政变组织!”
    “那是为什么?”安杰急切地问,“赵叔说的,也句句是事实啊!”
    “是又怎么样?说句实话,我对领袖的所作所为也有诸多不满,特别是在经济建设上
……也正是因此,我才和彭元帅一同在庐山会议上被解甲归田。”雷以忠忽然长叹一声,
“可是现在国家的秩序很糟糕,涣散到几乎崩溃的地步,如果不是领袖巨大的个人威望在
支撑着,国家早就是一盘散沙了。假如领袖现在突然倒下,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军阀
混战,实力派各据山头,就连仅存的一点糟糕的秩序也将荡然无存,甚至会永久的走向分
裂。这些你们想过没有?”
    安杰和他的同伴们都愣了,雷以忠的推测,使他们不寒而栗。雷以忠继续说:“我们
目前面对的,是一个万分险恶的阴谋。从我以往对赵维国的了解,就凭他的见识和口才,
绝对说不出那些话来;再凭他的胆识和才干,也绝不可能领导一场政变。所以我断定,赵
维国的背后,一定有高人在幕后指使。”
    安杰忽然说:“雷伯伯,你注意到赵维国的两名警卫员没有?我发现他们带的微型冲
锋枪,正是9毫米欧美制式,和我在杭州见到的一模一样。”
    “你刚才说出入杭州X招待所秘密据点的汽车,都挂空军牌照?”雷以忠问。
    安杰点头称是。雷以忠的眉头锁紧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事态就更严重了。”
    “为什么”安杰问。
    雷以忠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一幅年历画,沉吟道:“那就说明赵维国背后的主使,极可
能是这个人。”
    这幅年历画,安杰早已看熟了。那上面印着一张大幅照片,居中而立的是领袖,而站
在领袖旁边的,就是面庞尖削的林彪——领袖的法定接班人。
    “啊”安杰几乎惊呼出声,“这……可能吗?”
    “你认为最不可能的事,其实就是最容易发生的事。空军现在被林彪的儿子林立果一
手把持,就连空军司令员都对他言听计从。而赵维国,正是因为与林彪走得很近,才从陆
军调到空军。而且,刚才在和赵维国谈话时,我觉得你父亲的死也很可能与林彪有关。现
在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在两个月前,曾有传闻说林彪想提拔你父亲当总后勤部长,
可是你父亲拒绝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林彪为了拉拢你父亲参加他的政变组织,
以总后勤部长的位置做诱饵,而你父亲断然拒绝,林彪害怕政变计划暴露,于是才杀人灭
口。”
    安杰越听越感到惊悸,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不仅陆海空军和总后都是林彪的嫡
系,就连八大军区的司令员,也大半是他的亲信。如果林彪突然暴起发难,只怕事态真的
无法挽回了。”
    “所以,现在值得我信任的,只有一个人,而你必须替我跑一趟。这是力挽狂澜的时
刻,你的家仇必须要放下。”雷以忠毅然决然地说。
    “哪个人?”安杰问。
    “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他曾经是我的部下,我还教他读过书,所以他直到现在还
叫我先生。更值得信赖的,是他对领袖的忠诚,没有人可以动摇。国家的生死存亡,很可
能就在于你这一趟南京之行了。”雷以忠用力拍了拍安杰的肩膀。
    “好,我这就去!”安杰凝视着雷以忠。
    “慢,现在你还不能出门。”雷以忠拦阻道,“你以为赵维国真的会扬长而去吗?他
一定在附近安排了密探,你一出门肯定凶多吉少。”
    “等不及了,我们试着闯出去!”安杰握紧腰间的手枪。
    “笨蛋!一点不象你老子!”雷以忠向安杰骂道,“你父亲在上海时,比这凶险十倍
的情况不知遇到过多少次,每次都有惊无险。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说着,雷以忠叫道:“小王,过来!”
    走过来的是一位年轻战士,他是雷以忠的勤务员。雷以忠吩咐道:“你先去买一趟菜
来,记住要骑自行车,谁跟你说话躲远点,不许理他。”
    小王很快回来了。不久,雷以忠又派他出门。就这样,一上午小王被派出去四次。快
到中午时,雷以忠将一封信交给了安杰:“你必须把这封信亲手交给许世友,他绝对可以
看出是我的亲笔信。你换上小王的衣服,骑自行车大摇大摆的出门,啥也用不着怕!”
    “那……您怎么办?还有……”安杰明白他们即将面对何等危险,实在不忍心独自离
开。
    “你身负重任,不必管我们了。而我们只有留在这里,你才能安全离开。快走!”雷
以忠焦急地催促道。
    安杰知道自己这次离去,十有八九是生离死别。他将“现在行动”的每个人都扫视了
一遍,最后与他对视的,是苏萍珍,但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突然,他猛地跪倒在地,向众
人磕下头去,然后站起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果然不出雷以忠的所料,在门口闲逛的几个人见方才的勤务员又出来了,仅仅习以为
常地斜视了一眼,就继续死盯住大门。安杰跨上自行车,脚下加力,飞也似地离开了。他
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定力,才强迫自己不能回头看。为了不让眼泪流下来,他拼命地咬紧牙
关,以至于牙根隐隐做痛。他几乎发疯似的猛蹬着自行车,无可排遣的悲愤和无奈,全部
被他发泄在脚下。
    安杰一口气连蹬了两个小时,正感到有些疲惫,忽然三辆军绿色吉普车迎面开来。他
顿时一阵紧张,将手探入怀中握紧枪柄。
    “安杰!”一辆吉普车嘎然停在他身旁,一名中年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啊,是冯叔!”安杰惊异地叫道,随即他急忙说:“冯叔,快去青石镇,救雷伯伯
!他……有人在监视他,很危险!”由于焦急万分,他说话竟有些语无伦次。
    “先上车再说,我们这次就是专程赶往青石镇的!”冯长河将他拽上车,高踩油门,
引擎带着沉闷的嘶鸣,将一股浓烈的尘烟远远地甩在后面。
    “安杰,我真为你可惜啊!你从小就是好走极端的性子,今天却走到这一步。”冯长
河叹息道。
    “我没觉得可惜,如果忠孝不能两全的话。”安杰淡然地说,随后他又问:“你们是
怎么知道雷伯伯有危险的?”
    “当初我也没想到会出这样大的事,全是拔出萝卜带起的泥。你当初是不是在江西横
湖县遇到一个台湾特务,他想拉你下水,被你拒绝了?”冯长河问。
    “对。我忘记告诉你了,前两天你在杭州逮捕那个特务时,我就隐藏在附近的树林里
。可是,你们怎么能那么快就破案呢?”安杰也不解地问。
    “不是我们破案快,是美国人做的手脚。这几名台湾特务的来历,还是美国通过外国
大使馆转给中国的!”冯长河笑道,“你知道那个特务是什么身份?他不但混进了空军作
战部,还成了林立果的亲信。”
    “美国到底在搞什么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安杰只感到云山雾罩,越听越糊涂

    “等我说清楚,你就明白了。”冯长河说,“美国人这样干,是为了不想让台湾拥有
核武器。因为台湾一旦拥有了核武器,不但会打破东亚地区的均衡,而且也不会再听美国
的话了。”
    “哦?美国和台湾不是很友好吗?”安杰疑惑道。
    “友好归‘友好’,捣鬼不能少。这就是美国的外交原则。”冯长河说,“台湾自己
没有核技术,所以煞费苦心地搞了一个情报网,专门搜集大陆的导弹和核武器资料。哪知
这个破网,被美国人一指头就捅掉了。”
    安杰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政治了。
    “可是通过突击审讯,我们却发现了一个政变阴谋。相比之下,台湾特务案已经不微
不足道了。”冯长河面色沉重地说。“你一直在追查的横湖县革委会谋杀案,就是因为一
个政变组织成员无意中被扒窃,导致政变纲领外流引起的。”
    “难道搞政变的是林彪?”安杰问。
    “对。而且还包括十几员当年的开国战将。为此,他们还专门成立了暗杀组织,代号
叫‘联合舰队’,准备在领袖南巡的路上下手行刺。”冯长河说。
    “其中是不是有赵维国?”安杰忽然问。
    “你怎么知道的?昨天那特务刚刚供认,说赵维国准备到青石镇策反雷司令员,所以
我急忙赶来了。还有,安司令员也是因为不受他们的拉拢,才被联合舰队下了毒手!”冯
长河愤然说。
    “雷伯伯的话,都说对了!”安杰已经将嘴唇咬出血来。
    然而,他们毕竟晚到了一步。此时,一场战斗已经在青石镇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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