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ersy (Green Mouse), 信区: Green
标  题: 新版《夜色》2-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Nov 17 08:42:09 2002) , 转信

    呆在后面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排里的战士不停地打听敌人的进攻情况,对战况一样不
是很清楚的老柳也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战士们的询问。
    大家最关心的还是我们的北部和西南方面军什么时候能够歼灭敌人被围的三十万部队
,敌人被围军团会不会从我们师驻守的这条防线突围等等问题。
    看来老柳也比较着急,上午也不睡觉,隔两个小时就溜到连部去打听有没有最新的战
报。
    下午的时候我发现外面好象不那么吵了,前两天这个时候前沿阵地的激烈交火声足以
传出几十公里远,现在只有天上还不时传来喷气式战机往来穿梭的破空噪音。
    “看来敌人暂时停止地面进攻了,敌人现在估计正在将重装地面部队兼程运往我们这
里吧。”
    我对黄彪说道。
    傍晚前的一段时间我拉着几个班长把我们排的防守地域反复走了好几遍,大家反复讨
论各个火力点的部署情况。排里配发的激光指示仪被安排在位置最好的中间坑道部位,这
可是用来引导从营属82毫米迫击炮发射过来的大口径反坦克制导炮弹的关键设备,在山地
作战中我们可以依靠它来狙击敌人的重型装甲目标。剩下的两部反坦克导弹发射器也被部
署在射界良好而且易于隐蔽的地段,我们现在手头上每部导弹发射器备有六发反坦克导弹
。排里其他的反装甲武器就是两部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和三十多个反坦克地雷了,其中有
八个地雷是智能攻顶型的。为了尽力阻止敌人的解围和突围部队,前指已经把所有的反坦
克装备尽可能多地装备到连一级的步兵作战部队了。
    在我们营的侧翼,部署着一个牵引式100毫米滑膛反坦克炮连。他们的阵地离我们连大
约有两公里的距离,占据在靠后约500米的一个地势较平缓的山丘上,八门反坦克炮正好鸟
瞰从我们这两个山丘中间穿过的沥青公路。我们营靠近公路的阵地是一连驻守的,他们的
阵地也是依托岩石开凿的,被浓密的人工松林遮蔽着。
    傍晚的时候,又一批老百姓在部队的掩护下沿山间公路向我们后方隐蔽地撤退,公路
上绵延上百米的自行车和行人队伍在缓缓地在移动着。
    正当老百姓的车队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的时候,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弹爆炸声从前线
阵地传来,敌人新到达的主力重装地面部队投入战斗了!
    战士们纷纷从掩体和坑道里钻了出来,阵地上的人们都紧张地注视着东面正在激烈交
火的地域。
    很快敌人进行战场遮蔽作战任务的前线飞机出现在天空中,指导员手举望远镜向天空
了望,试图看清敌人投入多少作战飞机。
    我们地面防空部队的火炮正在向试图控制这片空域的敌人作战飞机开火,天空中迅速
出现我们防空导弹的尾烟轨迹。敌人的作战飞机开始做大幅机动试图摆脱导弹和高炮火力
的双重围剿。片刻之间,已经有一架来不及规避的鬼子战机被击中,冒着浓烟坠向地面。

    “反雷达导弹!”阵地上不知谁喊了一句。
    我连忙抬起头寻找敌人发射的导弹踪迹。
    “哪!”指导员把手指向东南方向的天空。
    烟雨中一条淡淡的轨迹标识着敌人反雷达导弹的攻击路线,过了几秒,敌人的反雷达
导弹弹头在离我们四五公里远外的丘林里升腾起一团火光。随着更多的烟柱升起,更多的
反雷达导弹从空中落了下来。
    不知道咱们的雷达兵能不能躲过攻击?
    周围的战士们纷纷议论起来。从后面赶上来的连长则死死地攥着望远镜了望防空阵地
的战况。
    还好,咱们防空阵地上发射的导弹数量没见减少。
    小心趴在山顶堑壕里的战士们看了两个小时热闹后渐渐感到饥饿了,在炊事班长的催
促下战士们三三两两地回到坑道。
    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因为夜幕的降临而停止,周围的指战员们都已经下去休息了,可我
还独自一人趴在山丘顶部的堑壕里遥望着战火纷飞的前线。
    入夜之后,敌人的攻击力度一再加强,延伸的炮火打击距离我们阵地越来越近了。东
面的天空被疯狂的炮火映得通红。
    在阵地高处一个人看了两个小时,我晃悠悠回到排部坑道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老柳正抓着三个班长甩扑克,旁边围满了排里旁观的士兵,一个个光着膀子
。整个休息室里喧闹无比,其中就数黄彪的嗓门最大。
    真不知道是谁,居然在这么重要的作战中把扑克随身携带,估计也就是黄彪了。
    坑道里弥漫着烟雾,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臭咸鱼味。我仔细一看,原来隐蔽室里的人
齐齐把鞋袜脱掉了。
    这两天大家拼命干活都没有机会盥洗,以老柳为首的香港脚们弄得满屋子全是臭脚气
味。
    没办法,坑道里的气味实在是不感恭维,我只好溜达到连部去了。
    连部里指导员和连长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赫然站着一个军官,他的正对照着地
图在一台笔记本上指指点点地解释部队火力配属。连长指导员和那个军官一直在争论班排
级指挥协调和火力调度等战斗指挥的细节问题。军官一直坚持要通过电话联络,应该由连
部统一调度火力;而指导员则大为反对,认为这些战斗决策权应该下放给排长们。
    我也凑在一边装模作样地听着,好半天,我才弄明白新来的军官是团部信息战指挥中
心的参谋。
    听了半天,我忍不住问道:“连长,你说东面的敌人大约什么时候会推进到我们这条
防线?”
    田连长一边扯着脸上的落腮胡子一边低头看地图,头也不抬地答道:“照师部的通报
来看,敌人应该在今天投入了三个师约六万多人的部队向我们东部防线阵地发起冲击了。
到晚上,敌人的增援部队会增加到八个师十七万,估计他们会在两百公里的防线上全面进
攻的。郝参谋,照我看我们防守的地段没有特别好的地势可以依托,而且从我们师的防区
到敌人被围部队的直线距离是最近的。我估计敌人会把我们这边作为突破重点!”
    “是,团部也是这样估计的。这一带公路网比较密集,比南部和西部地区更适合敌人
机械化部队运动。”郝参谋点头说道。
    “咱们不管他,反正不能让敌人从我们这里冲过去,哪怕是拼到最后一人一枪。”
    指导员抬起头看着我,凌厉的眼光在应急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摄人心魄。
    “不知道我们这些没怎么经历战火的士兵们能不能坚持到合围作战结束啊!”连长找
个弹药箱坐下,点上一根烟徐徐说道。
    “老田,没有时间去训练战士们怎样同敌人的重装甲部队作战了。只有让平时连里战
术训练优秀的干部们起带头作用,才能保证部队战斗力的发挥。现代战争,一样要拼胆量
。高科技当然重要,但老子就不信鬼子的网络指挥战术会比人指挥强!”
    指导员站在大石头边用手插着腰说道。
    旁边站着的郝参谋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了,低头端起了水杯。
    “是啊,在这种形势下,只有最大限度地发挥指战员的主观能动性,才能把这场狙击
作战任务完成好。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把敌人死死拖住,不让他们汇合甚至跑掉。”连
长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
    “没有不怕死的敌人。现在别看他们打得凶冲得欢,还不是依仗他们装甲火力和空中
机动上的优势。只要我们能够狠狠地打击敌人的重装甲和战斗直升机这两类目标,敌人的
行动就会变得缓慢犹豫了。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多开诸葛亮会,动员战士们想怎样利用
地形和我们手头上的反坦克和防空火力灵活地打击敌人这两类重点目标。
    咱们可是先进连队,对我们来说,多拖住敌人一天,我们的反击部队就能更多的机会合
围消灭敌人的第八集团军群。”
    指导员捏紧拳头,砸在地图上。
    “回头叫通讯员召集干部战士开会。”连长捻碎手上的烟头果断地说道。
    连部的干部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十点。
    最后连长长长的总结发言开始了:“从现在大家的意见来看,咱们在纵深阵地应该是
火力部署前重后轻、兵力部署前轻后重。面对敌人在装甲机动火力和低空机动火力打击力
量上的绝对优势,如果我们不能够在与敌人初期接触战斗中给予敌人沉重地打击,那么敌
人很有可能一鼓作气突破我们的前沿防线。到那时我们就再也没有办法依托我们连后面的
重火力阵地打击力量摧毁敌人的进攻了,更不用说力保我们这一带的防御阵地的完整了。

    从目前前沿阵地防御部队的报告来看,敌人为了达成进攻上的突然性经常采用大面积
烟雾掩护,小股重装甲部队编成锲型队型多路进行试探性进攻,同时投入大量的无人机在
纵深搜索寻找我们的压制火力阵地位置。
    师部特别强调,敌人习惯在摸清我们的火力部署地点后再同时召唤后续的地面重型压
制火力进行覆盖射击,然后大股机械化部队搭载步兵在直升机群低空压制火力的掩护下从
已经试探出的我军防御薄弱地段强行快速突破我们的防线,直接突击我们设在后面的重型
压制火力和防空火力阵地。
    从师部这两天不断向下面作战部队通报敌人的进攻特点来看,我们必须针对敌人可能
采取的作战方案充分运用手上拥有的轻重火力坚决狙击敌人的进攻部队。
    团长今天下午指示,对敌人小股部队的试探性进攻要充分灵活地使用反坦克装备,不
让敌人弄清楚我们实际的火力部署状况。而且,郝参谋会配合我们一线阻击部队随时呼叫
后方的压制火力支援。从这两天前线部队的战斗情况来看,对我们这些位于防御阵地突出
部的步兵来说,没有后面强有力的综合火力支援,想靠自己的力量单独顶住敌人集中使用
的有大量空中火力支援的重装甲突击群是根本不可能的,更不用想在这里坚持到后方的突
击方面军合围敌人第八集团军群了,必须充分依托完整的防御阵地和全师上下有效的支援
火力。
    我们连现在已经建有大量的预备工事用于反坦克重火力的机动作战,但从上级的指示
来看,还是不够的。今天晚上散会后大家再到阵地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段没有利用上
的,再多挖一批火力射击点做预备。特别是多找一些合适的地形设置反斜面倒打火力点。
还有,工兵部队留给我们的伪装材料不要一次用光,要储备多一些。敌人很鬼,咱们一次
布太多效果反而不好。对了,郝参谋,你有什么需要向大家提醒的吗?”
    连长终于结束了长长的发言,从桌面上端起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哦,我没有什么意见。你们接着开会吧。”
    郝参谋笑着说道。
    指导员来到悬挂在墙上的军用地图,指着画着密密麻麻红圈的部位对大家说道:“大
家应该有清楚的认识,我们师的防御地段很有可能被敌人作为突破的重点,不仅是因为通
过我们这里到达敌人被围部队的距离最近,而且我们这一带公路网密度较高,比较适合敌
人机械化部队穿插突破。所以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有侥幸心理,认为敌人不会把这片地域当
作突击重点地段。很有可能我们将在这里与敌人有一场不死不休的约会。怕死的人就早点
说,趁早要求调到到后面去,别到打起来的时候再想心思逃跑。到那时,如果哪位给咱们
连丢脸,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执行战场纪律!”
    听到指导员说出这番话,急性子的炮排排长吴贲呼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拍着胸脯说道
:“指导员,你这是什么话。我吴贲活这么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们家三代都是军
人,我爷爷就是在朝鲜战场上战死的,我们吴家就没有出过孬种。我们炮排早就等着这一
天了,到时候你就瞧好。只要我吴贲还有一口气在,敌人就休想从我们这里过去!”
    坐在吴贲旁边的老柳急忙把满脸通红的吴贲拉坐回凳子上,笑着说道:“指导员又不
是说你,咱们连谁不知道你小子的家底。操!”
    在连部开会的同志们全部被吴贲的表情逗笑起来了。
    “连长,咱们的阵地只能配合一连作战。一连长那边怎么说?这两个连的结合部可容
易出问题啊!”一排长起身说道。
    “操!别提了。一连长昨天在团部开会的时候尽损咱们,本来想好好争取奖励,结果
老子在会上成反面典型了。”
    连长气呼呼地点着了一根烟。
    “他们一连懂不懂步坦协同?操!动作那么慢,装甲兵都在骂。要不是我们动作快,
鬼子有那么容易被端掉?这一次阵地布防,他一连不就仗着个什么破信息协同的口号把主
防阵地给拿去了。”二排长站起来大声抱怨道。
    “大家不要激动,仗,有得你们打,咱们不在乎这一场两场的。到时候,他们自然会
找咱们援助的。”
    指导员见气氛不对,赶忙起来和稀泥。
    “好了,今天会就开到这里。大家赶快回各自的阵地再勘察一下。敌人留给我们的时
间已经不多了。”连长这时站了起来下逐客令了。
    “注意隐蔽!”
    三班长徐少波在坑道口向还在外面施工的战士们高声喊道。
    十几个还在外面堑壕里作业的战士们慌不择路地一窝蜂跑进坑道里。今天鬼子已经朝
我们营的阵地发动了好几次炮火急促射,已经有几个躲避不及的战士伤亡了,现在战士们
都异常紧张。
    正在坑道里指挥作业的老柳和我闻声出来,当他看见敌人的火箭炮急促射目标是距离
我们还有两公里远的右前方公路两侧的一连阵地,气得高声大骂起来:“慌张什么!敌人
是向那边炮击。怎么连敌人炮弹落点都不会判断?我白教你们了?”
    在一边站着的徐少波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低着头催促战士们重新回到外面继续施工

    下午团部的信息战指挥分队参谋抵达我们营的阵地,郝参谋陪着他们忙碌地检查核对
战场地形数据,分划坐标。营部电子对抗分队的人都跟着到各连队阵地了解情况。江垒也
在里面。
    旁边还在劳动的指战员们不时好奇地转到他们身边看看。连长把来起哄的战士们一个
个撵走。
    分划阵地坐标的工作进行了两个小时,指导员也陪着他们转遍了我们连的阵地。
    我抽空上前看了看,江垒干得还不错,激光测距仪和军用笔记本里的地理信息系统都
已经用得非常熟练。
    从昨天晚上开完会到现在我们已经忙碌了十多个小时。战士们在各排排长的带领下继
续寻找合适的地段挖掘新的掩体和坑道,大家已经非常疲劳了。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前方的战斗就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激烈的爆炸声牵动着
每一个人的神经,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敌人离我们这里也越来越近了。前方的天空
从早上起就被黑褐的战云所笼罩着,巨大的炮火轰鸣声持续地回旋在我们的耳朵里。
    在一些年轻的战士脸上,我分明读出了恐惧。我开始也变得不安起来,焦躁的情绪慢
慢拢上我的心头。
    现在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敌人快点过来。
    早一点开始战斗吧,也许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我回到坑道深处,靠在坑道的墙壁上暗暗思酌。
    “老卫,你已经一晚没睡了,脸色怪难看的。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我顶着呢
。”二班长郭永在我身旁关切地说道。
    “哦,没事。现在是白天,我还一时睡不着。”
    我懒懒地答道。
    “怎么,在想家里人?”郭永凑在我身边坐下,用黑糊糊的毛巾擦着脸。
    “没有。你呢?老婆孩子怎么样了?对了,你孩子有多大了?”
    我扭头问道。
    “一个八岁,一个四岁,还有一个两岁。”
    郭永木然地在脸的一边反复擦拭着。
    “哦!那你有三个孩子了。都是男孩?”我问道。
    “嘿嘿!老小是男的。”郭永不好意思地说道。
    “希望这仗能够早点结束。你就能见着老婆孩子了。”我关切地说道。
    “唉!希望是这样。还不知道能不能见着。”
    郭永用脚尖一个劲拨拉着地上的石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你在这里代我指挥大家凿坑道吧,我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说完,我摸着墙壁在昏暗的应急灯光照射下沿着深长黑暗的坑道走到外面。
    我们阵地上空仍然飘荡着高射炮弹爆炸后形成的烟云,防空导弹发射后形成的细小烟
雾轨迹交错挂在空中。空中时常掠过的喷气机散发着恐怖的破空噪音,我不停地掩上耳朵
以躲避这振聋发聩的爆鸣声。
    转过一块突出的岩石我沿堑壕走向山丘的西面,在那边我能欣赏到江南六月的景色。
当我坐在堑壕边突出的土堆上眺望远处寻找应该是缓缓沉入地平线的夕阳位置。好象天空
变得低矮了许多,跟我印象里的记忆差别很大。
    “也许是这里笼罩着战火的缘故吧,连天空都不堪重负了。”我嘲笑地自言自语道。

    夜色该降临了。
    似曾相识的夜晚,似曾相识的天空,似曾相识的土地。
    东面低垂的天空被从大地上升腾起来看不见头尾的疯狂烈焰烘烤着,如同熔炉中的玻
璃一般散发着质感的流动扭曲。从双方远程炮兵阵地升起的炮弹在阴霾的夜色中拉出一条
条透明晶亮的丝带;炮弹的呼啸声很遥远,我听不真切,但从远处地面弹着点上爆起的根
根高耸的硝烟云柱里,我还能从无法忘却的回忆里搜寻到震颤与恐惧。
    战火!
    多么恰当的描述。
    我第一次目睹战火的容貌是在电脑大厦八楼的楼顶平台上。
    也是在东方的远处。
    也是在这样孤独的夜色中。
    在我酩聍的眼神里它还没有给我留下多少直接的感官冲击。
    我只记得被我从楼地抱上来的朋友尸体还孤零零地躺在办公桌上。他已经在楼底雨地
里孤独地躺了一天,没有一个人去理会,旁边扔着一付早已破碎的眼镜,圆黑的镜框和他
尚未合上的眼睛一起,凝视着天空。
    在我身边,只有几个空酒瓶陪着我等待着战火的到来,在夜色中。
    你呢?我的朋友,有谁现在陪着你?
    战火!
    它真的就如此让人恐惧地躲避着,抛弃自己所有的一切,除了生命?
    它真的就如此让人兴奋地追逐着,从地球的另一头而来,不远万里?
    我无法理解这些,直到我穿行在311高地上。
    
    我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那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的面容。
    胖子连长、老马、小贵,对,还有老雷。
    丝丝的炮弹滑行声这时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幻觉吗?不!是敌人的炮击。朝我们阵地方向打来的!”我顿时从沉思中惊醒。

    “隐蔽!敌人炮击!”
    我边喊边向堑壕下面坑道掩体的进口奔去。
    这次敌人的炮击目标真的是我们这片阵地。大概敌人的无人机多次发现了我们这一带
有大量的人员在活动,敌人后面的远程压制火力开始根据无人机提供的战场目标方位向我
们再次进行急促射。
    猛烈的炮击持续了大约十多分钟。
    整个山丘被大口径炮弹的爆炸所震撼,我蹲在坑道里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爆炸轰鸣声。
低矮阴暗的坑道在炮弹爆炸强大的冲击波震撼下不停地颠簸着,好象一个即将被碾碎的旧
皮管一样。坑道的顶部不断地落下成堆的粉末,不一会我的肩上就披满了灰尘。
    确定敌人炮击结束后,我扶着墙壁艰难地从坑道里钻了出来。洞口弥漫着呛人的炸药
烟雾,我一边痛苦地咳嗽一边踉跄地走向排里的战地位置。
    阵地上的景物经过刚才的炮击已经面目全非,山丘上原来密布的松树被成片炸飞了,
露出了下面黑红的土壤和浅白色的树茬。
    浓烈呛人的烟雾弥漫在整个阵地上空久久不去,中间夹杂着松树枝条里淡淡的油脂味
道。
    踉跄地走到刚才路过的岩石旁我发现它已经被炮弹炸去了一大块,迎面黑暗中走过来
两个人,我定睛一看,是连长和指导员。估计他是出来到各排看看有没有伤亡情况的。
    “是卫悲回吧,正好,你去排里通知一下。刚才接到团部通报,敌人先头部队距离我
们大约十公里。我们很有可能在明天凌晨与敌地面部队接触。叫你们排今天晚上抓紧时间
休整。”指导员冲我说道。
    终于要与敌人作战了!唉,还要等待一个晚上,真是难捱啊!
    我立正回答指导员后边走边想。
    快来吧,我已经等不急了。咱们从明天就开始这场不死不休的聚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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