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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gemouse (爱谁是谁), 信区: Green
标  题: 石之祭（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7月28日22:03:21 星期六), 站内信件

凌云旧梦
　　许联队长虽然听不懂眼前三个人在谈什么，不过他清楚三个人都是干什么
的－－干情报的。对干情报的人，少惹为妙。所以，素来闲不住的他此时静静
地在旁听着，不好奇、不发一言，直到张局长建议鹏老留下在五联队参观，他
插口的机会来了。
　　「学长，留下来。」许联队长提议：「我先带您去看幻象两千（许联队长
两眼一张），最棒的战斗机。再请您赏脸到竹围吃顿活海鲜，新鲜、够味，又
便宜，吃完我再送您回去。」
　　张局长和鲍局长以感激的眼神看着许联队长，至此，尹鹏还能说什么？
　　「那就先谢谢你了。」尹鹏答。
　　两位局长一秒没多待，转瞬间消失在门外。
　　许联队长领着尹鹏，两人一路谈着空军的往事，同时步向幻象两千停机坪
。谈到往事，两人的兴致都来了。许联队长首先表示打从学生时代开始就非常
仰慕尹鹏，因为尹鹏的飞行技术和言行作风在空军皆可算独一无二。说到这，
许联队长添油加醋，大肆吹嘘学长学弟间是如何形容尹鹏卓越的飞行技术－－
张三怎么说……、李四又如何讲……、赵五甚至如此这般形容……
　　再豁达的君子也喜欢听一些好听的话。加以许联队长讲话的态度让人感觉
十分真诚，尹鹏自然就愉快地接受了。
　　「学长，您入伍受训的时候和整您的班长比赛跑步，是真的还是假的？」
　　「呵呵呵」尹鹏开怀畅笑：「你们怎么知道的？」
　　许联队长够格当一位综艺节目主持人，只要他在，绝无冷场。不过，别以
为许联队长在阿谀老学长，尹鹏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岂会因别人戴几顶高帽
子就忘了自己是谁？不，尹鹏心喜，因为许联队长讲的都是实话。
　　要了解，空军是崇尚英雄的。战斗机飞行员独来独往，无不以真枪实弹见
真章。没本事没人会佩服你；有真本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变英雄。
　　空军需要英雄，空军也容易制造英雄，他们不像海、陆军。海、陆军是团
队性的军种，他们讲究的是集体作战，团队精神往往是胜败的关键。空军不是
这样，空战多是一对一的战斗，我就是我，我必须依赖我，我也祇能靠我自己
。空战追求第一，第二就是输，输了就得向亲爱的家人说再见。所以，空军鼓
励英雄主义，空军更崇尚英雄气概。
　　尹鹏就是空军的英雄。
　　不过，英雄通常脾气都大了点。尹鹏不例外，他是脾气很大的英雄。官大
了脾气大些没关系，官小的时候脾气大就糟了。幸好尹鹏有恒公照顾，否则不
管尹鹏多英雄，亦只能英雄气短。
　　尹鹏站在停机坪外，两手插腰，很有英雄不老的气概。看，天空好蓝啊！
五联队的空气吸起来多清新！嗯，现在的空气湿度大约在百分之六十五，气温
在摄氏十八到二十度之间，啊，这感觉太棒了！
　　登时之间尹鹏觉得自己再度成为当年那个扛着简陋行李的小伙子，不知天
高地厚，怀着一飞冲天的志向……
　　「学长，」许联队长打断了尹鹏的思绪：「您看，我叫他们把幻象两千拖
出来，怎么样？帅吧？」
　　尹鹏两眼出神地望着幻象两千圆滑光洁的机身，在阳光下闪着夺人眼目的
光采，哇，好漂亮啊！鹏老的血液在加速流动，那是一种神圣又兴奋的感觉。
　　当年那个小伙子的志向，又来了！
　　许联队长立于一旁得意地望着是老学长也是老英雄的尹鹏，这种眼神他懂
，因为他也是飞行员，那是想飞的眼神。霍然间，台南机场的往事闪进他脑海
。
　　「不行啊，报告学长。」许联队长收了笑容急说道。
　　尹鹏没有讲话，头转过来，两眼看着他，那是想飞的眼神。
　　「学长……」许联队长真是很为难。
　　尹鹏立在那一动不动，不讲一字，他虽然老了，可是眼神一点都不老。那
眼神，唉，只有飞行员懂。
　　（唉，我是怎么了，总不能让学长求我吧？）
　　许联队长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让他冷却些许。
　　（唉，人生在世，所为为何？）
　　当人想到这几个字，通常都会放手一搏。
　　「学长，好。可是先讲好，双座的，我陪您上去，不能做特技动作。」许
联队长说道。
　　尹鹏点头露出微笑。
　　瞧见老学长如此高兴，一时间许联队长心中快意至极。
　　「我呸，」许联队长大吼一声：「我滚他妈的规定。」
　　「哈哈哈……」尹鹏仰头狂笑。
　　是不是，两人都年轻多啦？
　　在联队长亲自指挥下，幻象两千-5Di双座机备便。尹鹏、许联队长两人谈
笑间换了抗Ｇ衣，各自挟着飞行头盔走向蓄势待发的战斗机。
　　「听！」尹鹏指着幻象两千的引擎高声说道：「祇要听到引擎声，我的每
一个细胞都跟着在跳动。」
　　许联队长点头，他懂。
　　「闻！」尹鹏深呼一口气：「这油烟味，多香啊？」
　　许联队长又点头，他也懂。
　　两人进入宽敞的驾驶舱，许联队长概要说明驾驶舱内的机件，对老英雄来
讲，这一点不难。这就如同你是开车老手，管他什么车到你手上，你都能迅速
进入状况。
　　可是，当尹鹏进入状况后，意外状况来了。
　　五联队政战主任金开雄上校大老远就高喊着跑来，正准备将登机梯推开的
机工长在旁解释：「报告联队长，主任叫你们等一下。」
　　尹鹏的心往下沉，心中忍不住咒骂：
　　（哪个王八蛋摆道？）
　　「报告联队长，不行啊，规定不行啊。」金上校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
　　「开雄，没关系，」许联队长豪爽地挥手：「有我在，怕什么？」
　　金上校见联队长态度是如此坚定，明白联队长不是因人情所困而飞。身为
五联队的一份子，他和联队长配合得天衣无缝，他经常扮演黑脸为联队长排除
不必要的困扰。既然明白此番不是受人情所困，再一看来宾是赫赫有名的尹鹏
，金主任的态度自然不同了。
　　「是。」金主任朗声答，同时拉开机工长，亲自将登机梯推开，而后精神
地喊：「敬礼－－」
　　众人闻令，皆立正行举手礼。
　　「报告局长，Happy landing（降落愉快）。」金主任嘶喊着。
　　尹鹏在关起的驾驶舱内竖起大姆指。
　　隆隆声中，幻象两千缓缓滑出停机坪，众人保持敬礼姿势，直到金主任喊
「礼毕」。
　看，五联队官兵显得格外有精神，个个得意洋洋。
　　是不是，什么是官兵的保母？什么是部队士气？什么是巩固主官领导？随
着时代变迁，政工人员的角色换啦。
　　（规定，滚他妈的。）
　　金主任虽没这么说，但他这么想。
　　蓝天，一架满载往日回忆的幻象两千直奔天际，尹鹏缓缓推加速杆，当速
度增到零点八马赫，许联队长紧张地在后。
　　「可以了，学长，可以了。」
　　尹鹏微笑，松掉加速杆，右手握紧操控杆，右扳－－机身忽地向右转；左
压－－机身立时向左飞；后拉－－机头霎那抬起；前推－－机头登时向下。
　　（哎呀，一样嘛，有什么难的？）
　　「老弟，别怕，我还没老。」尹鹏说道：「坐稳啦。」
　　许联队长听得浑身起栗、紧咬牙。
　　幻象二千呼地向西转，进入台湾海峡后，尹鹏将飞机往下带，高度降到一
千英呎、八百、六百、四百……
　　（上帝啊！）
　　祈祷的自然是许联队长。
　　战斗机继续下降，二百、一百、七十！
　　（妈啊！）
　　许联队长咬牙闭眼，他现在是怕得没精神后悔了。
　　「老弟，来点速度。」
　　（妈啊－－）
　　鹏老将加速杆徐徐压到底，后燃器点燃后喷出长条红色火焰，机尾音爆如
石破天惊，速度则逐渐增加到一点三马赫。
　　掠海七十英呎以一点三马赫高速飞行，这几近在搏命，甚至机身都有点抖
动啊！
　　「老弟，回头看机尾。」尹鹏高喊，声音中充满了得意。
　　许联队长睁开双眼回头，却忍不住惊声高叫：「哇－－－－」
　　机尾因音爆而掀起的巨大水墙，是何等雄壮瑰丽的景观？看它狂然而起、
高耸如山，看它状如怒涛、倾泻而下，长长的一道延伸向后，足足有半天高啊
！
　　「学长，好……，好漂亮啊！」许联队长兴奋地高喊。
　　「哈哈哈……」此时尹鹏觉得自己一点都不老，得意地发出激越的狂笑。
　　笑声中，尹鹏缓缓将机头抬起，幻象两千咻地刺向蓝天，尹鹏再缓缓将速
度减到零点九马赫。
　　飞行英雄的火焰一旦被点燃，那是狂涛巨浪也灭不了。一腔热火的许联队
长，压抑不了内心的激奋，放开了嗓门嘶喊道：「学长，转两圈，转两圈，来
个滚桶。」
　　「你讲的唷。」尹鹏求之不得，先将速度加到一点二马赫，然后猛一扳操
控杆，灵巧的幻象两千像摩天轮般豁豁转了两圈。
　　「哈哈哈，学长，过瘾啊，过瘾啊－－」许联队长呼声震天：「再来一个
高速ＵＵ，再来一个高速ＵＵ－－」
　　…………
　　「哈哈哈，学长，不要停，再来一个垂直剪式－－」
　　…………
　　「哇，哇－－，过瘾啊－－，过瘾，学长，再来一个……」
　　…………、…………、…………
　　近午时分飞机安全降落，两人下了飞机一路且行且谈且笑，一副打了场胜
仗的模样。
　　午餐在尹鹏坚持下，竹围的海鲜是老学长结的帐。陪客自然包括五联队的
政战主任金开雄上校。
　　这一天，尹鹏难得喝了几杯烈酒。
　　嗳，人生所为为何？太愉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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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只大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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