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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失去的胜利(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0年08月21日09:55:59 星期一), 站内信件
第六章 旁观的第三十八军军长
以后我在西线攻势中所担负的任务是如此不重要,所以即使不将这段经历记入回忆录,
也无关本书主旨。我之所以要将其记录下来,主要是为了对当时我指挥的部队的勇气和
成就表示感谢之意。另外,当德军在索姆河上获得突破之后,第三十八军的作战也可以
作为一个追击战战例,我们从塞纳河一直前进到了罗讷河,不让敌人有喘息之机,直至
最后崩溃为止。当别人正继续为实现我的理想工作时,我本人却在斯特岑闲看着我的军
部从事集中工作。同时多次奉命去视察正式在波美拉尼亚和波兹南编组中的新师。
1940年5月10日,在利格尼茨,我从无线广播中收听到德军已在西线发动攻势的消息,当
时我正请了短假在那里休息。不用说在以后几天,我的一切热烈的愿望都完全寄托在经
过阿登向前进攻的部队身上。他们能否在强大法军赶到之前就先冲过卢森堡国境,从而
在巴斯托根两侧渗入比利时防线呢?当装甲部队在色当渡过马斯河时,是否能够保持冲
击力从而形成包围敌军北翼的基础?
读者一定能理解我对那些暗箭伤人的家伙心生怨恨——在我奋斗了很久之后,当我的计
划终于在西线战场开花结果的时候,我自己却投闲置散,坐在德国的心脏地区干巴巴地
看着。
五月十日夜间,第三十八军军部奉命移往布伦斯维克,然后进驻杜塞尔多夫,并由B集团
军群指挥。在以后几天之内,我还是无事可做,只是到处游逛,视察已被我军攻陷的比
利时要塞,偶尔也去B集团军群总部和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听取有关作战进展的简报。在那
里我发现他们对敌人的最后意图仍无明确概念。同时,陆军总部似乎也没有这种认识,
因为它对未来始终继续保持沉默,而不是把两个集团军群的分界线向西北作更进一步的
延伸。
五月十六日,我们的军部改由A集团军群指挥,次日我在巴斯托根向我的老长官伦德斯特
上将报到。在那里我受到他、我的继任者索顿斯滕将军以及旧日同僚们的热烈欢迎。并
且也终于得知通过阿登山地和渡过马斯河的作战已在顺利进行之中。我们这个军拨交第
十二集团军指挥,它是担负向西直趋索姆河-杜塞尔多夫的任务,新成立的第二集团军则
正面向西南方向,准备夹在第十二与第十六两个集团军之间。
我刚到第十二集团军司令部时,就体验到一次希特勒直接干涉军事行动的事件,奉希特
勒指示,陆军总部命令克莱斯特装甲集群此时不得越过奥塞河前进,而第十二集团军则
应转向西南并转入防守。第二集团军现在直插入第四与第十二两个集团军之间,并接替
向西前进的任务。据说原因是元首希望不惜一切成本使德军避免遭受任何挫败,因为即
使只是暂时的挫折也足以使本已降到深渊的法国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他担心第十二集团
军如照原定计划继续向西直冲索姆河下游,那么侧翼就有暴露的危险。如果法军从南面
向马斯河以西发动反击,德军就可能遭受挫折。
也就是说政客的宣传利益已开始对最高统帅的职务产生了妨碍。一方面显而易见的是,
如果命令克莱斯特装甲集群悬军于奥塞河畔,就可能丧失毁灭比利时北部敌军的战机,
这个装甲集群本来预期要从后方包围敌人。另一方面,命令第十二集团军面对西南转入
防守,结果也无异于在马斯河与奥塞河之间放弃主动权。事实上,当时没有任何理由可
以预料敌军会在这一地区进行大规模反击。照A集团军群判断,敌人那个军的确有这样一
个想法,但却至少要多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才能集中必要兵力来发动这样一个反击。
不过,更重要还是在去年冬天A集团军群一再向陆军总部陈述的基本思想,就是当扑向索
姆河下游时,要想确保南翼安全,就只能以进攻来解决问题。
现在已经很明显,希特勒虽然缺乏足够勇气敢在德军攻势的南翼接受暂时性冒险,但他
却已宣布他有权对陆军作战进行一种个人性的琐碎的控制。
不过在这个关头,希特勒之所以能用预防德军遭受暂时性挫败的理由来作为他干涉作战
的借口,可能还是应该归咎于陆军总部无能。尽管A集团军群早已提出忠告,可是当第一
支德军渡过马斯河之后,陆军总部并未立即将第十二集团军插入正面中——它可以插在
第四与第十二两个集团军之间并向索姆河下游前进;也可以插在第十二与第十六两个集
团军之间以在马斯河与奥塞河之间向西南攻击前进。陆军总部未能做到这一点,不能推
诿于前线的空间不够,无法容纳这么多师。因为当作战地区逐渐展宽后,可以容纳更多
兵力的空间也自然有了。
这个例子不过证明了即使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计划的执行也总难完全符合其最初设计思
想。
这一次希特勒的干涉并未使作战受到太严重影响(不像以后在敦刻尔克郊外命令克莱斯
特装甲集群停止进攻那样严重),但是他指派给第十二集团军担负的防御任务,还是使
敌人获得了在埃纳河重建新正面的机会。以后在法兰西战役的第二阶段,不得不进行苦
战才再度将其突破。如果在这个决定性地段采取攻势,足以使任何完整的法军防线都无
法建立,这个机会却被浪费了。这一点,加上对敌军北翼的包围,也就是当我们考虑到
无可避免的德军第二阶段攻势时,向陆军总部提出的建议中的两个最重要的基本思想。
此时,我们的军部也已推进到了克里尔夫,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卢森堡小城。这时我已
经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指挥几个师跟在第二集团军后面走。当敌军北翼马上就要遭到决
定性失败的时候,却去担负这种无关大雅的任务,实在让人丧气。
大约正是这个时候,我获知我的妻弟罗伊斯赫在布鲁塞尔附近失踪了,他是一个俯冲轰
炸机中队的队长。罗伊斯赫是我妻子的幼弟,当他在德累斯顿和马德堡读书时,总是住
在我家里。他是我妻子最喜爱的兄弟,有如我们的儿女一样亲密,他的年轻太太现在还
在利格尼茨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几个星期中,她和她的母亲、我的妻子,一直忧虑不
安,因为关于他的飞机和乘员都一直毫无消息。唯一证实了的事情就是罗伊斯赫是在攻
击中失事的。直到法国战役结束之后,我才能去进行调查,经过长期搜寻之后,才在布
鲁塞尔附近找到飞机的残骸。询问附近居民的结果,得知它刚要进行俯冲时就被高射炮
击中。有两个乘员跳伞逃命,当场被比军击毙,一个在半空中,一个在地面上。我的妻
弟和另一个乘员则死在飞机里面。
5月25日,我们军部奉命接替第十四装甲军的任务。克莱斯特将军将第十四装甲军的军部
以及第九装甲师和第二摩托化师都留在埃伯维利——亚眠地区以确保自己在索姆河下游
的后方安全。我们于5月27日接防。
这时我们在索姆河下游地区还没有一个固定正面。第十四装甲军的第二摩托化师在该河
南岸贝艾维里周围据守着一个桥头阵地。第九装甲师则在亚眠担负同样的任务。中间地
区则只加以监视。第57步兵师奉派接替第二摩托化师的防务。不过敌军也无法集中足够
兵力沿着下索姆河河岸构成一条新防线。我们在亚眠的桥头阵地显然面对着一个法国的
殖民地师和一些英国部队。埃伯维利桥头阵地则面对着一个英国师。
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两个桥头阵地。最初第九装甲师与第二摩托化师在交出埃伯维利
的防务后,本来预定留在索姆河以北作为机动预备队使用。但不久之后它们也不声不响
地抽回到海峡海岸参加那里的战斗。
交接防务时,第十四装甲军军长威特谢姆将军对我说,他不相信敌人会有任何大规模活
动的可能。不过他刚离去不到一个小时,就传来报告说两个桥头阵地受到猛烈攻击,两
边都有敌人的装甲部队出现。到下午,攻击终于被击退,在亚眠击毁了几辆法军的重型
坦克,在埃伯维利击毁了三十辆英军的轻型及中型坦克。在埃伯维利,一位名叫布林弗
斯的炮手,一个人就击毁了九辆。他是由我第一个授与武士级十字勋章的士兵。
我认为这些攻击足以证明敌人或是希望将一支援军送过索姆河以救援正在遭受严重压迫
的北翼,或是想在下索姆河构成一个新正面。这就使我们面临着一个同样问题,就是我
在前面谈论希特勒给第十二集团军颁发的命令时已经分析过的:我们是应该在索姆河的
下游仍然采取守势还是应设法保持主动呢?很明显第十四装甲军是奉命采取守势的,结
果毫无疑问就让敌人沿着下索姆河建立了一道新防线。的确,如果敌人一旦再调来生力
军,那么我们是否仍能守住亚眠和埃伯维利两个桥头阵地就颇成问题。暂时留在索姆河
北岸充当预备队的两个机械化师,对于任何为桥头阵地而进行的战斗都极不适宜,因为
它们不能填入桥头阵地以增强防御,而且必须等敌人实际上铲除桥头阵地并渡过了索姆
河,它们才能用来担当反击任务。
根据上述分析,我认为我们应使用这两个机械化师(或是替换它们的步兵师)在两个桥
头阵地之间进行一次渡河突袭,并向敌军侧翼进行攻击。我几次向第四集团军司令克鲁
格将军提出意见——我们现在已拨交该集团军指挥。我心里想象的是在索姆河南岸(前
方)进行一个机动性作战,直到比利时北部的战斗已经结束,德军北翼可以向前旋转渡
过索姆河为止。我们的目标就是要阻止敌军构成一个连续的正面来挡住我军渡河。当然
,无可否认的是,当这个军在该河南岸孤军奋斗时,这种战术可能会使我们遭遇到非常
困难的情况。这是一种冒险,不过为了战略上的连续性起见,却是必须接受的,因为如
果敌人有时间稳定和巩固索姆河正面,当我们再想攻击它时就更为困难了。
不过很不幸,第四集团军司令对我们的一再要求都完全不加理会,同时也不肯抽调二线
师,事实上那是可供渡河之用的。这是他个人的决定还是根据陆军总部的指示,我也无
从知道。结果我们只好在两个桥头阵地之内进行防御,听任敌人在两个桥头阵地之间,
沿河建立一道连续正面。其实大家对河川防御所知道的通常似乎不外两点,一是在河川
后面实施防御,另一就是维持固定的桥头阵地以使其开放。用在河川前方地区进行机动
作战的方式来掩护河川线的办法,却是教科书中所不常提到的。
在以后几天,敌人一直都在攻击这两个桥头阵地,有一段时间在亚眠周围的阵地似乎很
危险。不过当我对部队观察一番之后却认为一切都没有问题。在这次防御战中,第—一
六步兵团曾经有极其英勇的表现,它是由我在第三近卫步兵团中的老战友,未来的希尔
林将军指挥的。
另一方面,埃伯维利的情况在五月二十九日却发生一个重大变化。在那里,第五十七步
兵师经过一连串强行军之后接替了第二装甲师的防务,该师在过去完全没有战斗经验。
当该师到达不久后,敌人在强大英军装甲兵力支援下发动了攻击,德军阵地有好几处被
突破,不仅死伤惨重,而且事后发现还有人被俘虏。我亲自驱车赶往埃伯维利,恰好遇
到一营德军,可能误解了命令,已经撤出了阵地,正通过渡口向后走。我立即命令他们
回到原来的阵地,不久该师也开始控制住情况。
因为克鲁格将军实际上已授权我们于必要时可以撤出这两个桥头阵地,所以当我们再度
要求从埃伯维利两侧渡过索姆河,用钳形攻势击退敌军时,当然又遭到他的拒绝。这可
证明最高层领导是希望避免冒任何风险,必须等到在比利时北部的战斗完全结束之后才
再对敌人现在正在构成中的新正面进行“有秩序”的攻击部署。
不用说敌人同时也利用这段时间来调集自己的预备队,并从加利格朗地区马其诺防线的
终点到索姆河为止,建立一道新的正面。在奥塞河与马斯河之间,由于希特勒早已放弃
主动权,所以使敌人能在埃纳河建立正面。现在在索姆河以南保持主动权的一切企图也
都放弃了。
向罗讷河突击前进
在西线战役的第一阶段,由于命运支配,使我几乎完全成了旁观者。但在第二阶段,却
使我获得一次充任大部队指挥官的经验。
我们虽然一再企图说服上级,允许我们在敌人组成一条完整防线之前先发制人渡过索姆
河,但却毫无结果。现在在六月初,我们就开始准备计划中的攻击,这是第四集团军预
定在六月五日发动的。
埃伯维利两侧现在由第二军接管,军长为布罗克多夫伯爵。在该军与第三十八军之间,
又夹着预定在艾里插入的第十五装甲军,军长为霍斯将军。亚眠桥头阵地,包括第九装
甲师在内,仍由第十四装甲军接管(军长威特谢姆将军),同时改由另外一个集团军指
挥。所以第三十八军仅负责佩克奎尼两侧各三十英里地区。在第一线共有两个师,右面
为苏台德的第四十六步兵师,师长为汉斯少将,左面为施维本的第二十七步兵师,师长
为伯格曼中将。施瓦里亚的第六步兵师,师长为比格里本少将,则留充预备队,等领先
的两个师渡河之后,再用来完成突破的任务。
在我们自己这方面,高地是逐渐向索姆河河岸趋于平缓,而且也无森林可供有效掩蔽,
反之在南岸的地形却变得险陡起来,足以使敌人对我方出发阵地可以有充分的观察。不
过河谷的实际宽度只有几百码,而且水边有许多厚密的植物可以掩蔽双方的前线。在南
岸河谷内有几个村庄,较著名的是布莱里、艾里和皮克克尼,敌人似乎都已用重兵加以
据守。象多数法国村庄一样,它们巨大的房屋和坚厚的墙壁,足以为防御者供给优良据
点。在敌人防区后方直到南岸陡坡后的高地上,还有许多村庄和一些相当大的树林,可
使敌人用来作为指挥中心或屏蔽炮兵。
我的军面对着两个法国师——一个是黑人殖民地师,另一个是阿尔萨斯第十三师。情报
指出敌人的炮兵在数量上决不比我方少,甚至于可能更强。根据地形和兵力比例判断,
我认为只有采取突然袭击,我们的进攻才有最大的成功希望。所以炮兵奉命完全保持沉
默,直到攻击开始才准射击,用最强大的火力猛射南岸和河谷中的村庄,以消除敌军对
我军渡河时的抵抗。
我方两师步兵都已在攻击前夜进入河边丛林之中,并携带一切渡河工具。他们的任务是
在拂晓时用突袭方式渡过索姆河,并绕过那些村庄前进。六月五日拂晓,我军沿全线渡
河,使敌人受到了完全的奇袭,顺利成功了。不过在山坡上和村庄中,敌人却开始展开
激烈抵抗。
敌人的作战非常英勇,黑人有一种嗜杀天性,而且也轻视生命,阿尔萨斯人也是以勇敢
善战著称,在第一次大战中他们曾为德国供给了许多优秀战士。在这次战斗中把这些德
国青年当敌人看待,实在是一种悲剧。以后当我与俘虏们谈话时,许多人告诉我,他们
的父亲曾经在德国陆军或海军中服役,并且很引以为荣。我也记得当我在第三近卫步兵
团时,也曾亲自训练过阿尔萨斯部队,其中多数都是极优秀的军人。
我的军指挥所设在一个距离前线很近的小丛林中,从那里监视着攻击进程。当我们对渡
河的大致成功已经很满意后,我就坐上车前进。现在争夺控制高地和河边村庄的战斗已
经开始。有件事使我感到奇怪,就是敌方炮兵的表现相当沉闷,与我们已经证实的炮兵
连个数简直不成比例。很明显法军炮兵还有太多马其诺心理。他们的射击很难适应环境
,集中火力的速度完全赶不上运动战的标准。此外,他们的前进观察技术的发展也赶不
上我们,在这一方面的专门人才也不能与我方观察营的素质相比。而且一九一八年的胜
利也使他们过分自满,不求进取。无论如何对我们而言这却是一次愉快的突袭,因为敌
人的炮兵甚至还比不上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静态战场的火力。
虽然我的渡河行动还是相当冒险的,因为刚刚建好的便桥还位于敌方炮兵射程之内。尽
管如此,我还是平安渡过,一直开到第二十七师第六十三步兵团的位置。该团正由其卓
越的团长格莱勒上校领导,已经攻占了对面的高地——不过损失却很重大。最使我敬佩
的是一些伤兵的英勇,他们必须留在火线等候车辆,在最初阶段是无法将他们后送的。
以后我又回到索姆河上,经过另一个渡口,前往该师的第四十步兵团方面,它构成本军
的左翼。该团在纽里森林前方被钉住了,这个森林大部分属于第十四装甲军防区的邻近
地区,而且还在敌人坚守之中。在这里,我担心也已受到相当大的损失,因为其后方的
艾里村仍在敌人的手中,使该团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不过控制河谷的高地已经被攻占
了。
在右方,第四十六步兵师也已顺利渡河,现在占领着对方的高地。所以对第一天的战果
应该感到满意,尽管河边村庄的争夺战一直打到深夜才停。在本军两侧,第十五装甲军
也已渡过了索姆河,但却好久不能前进,因为敌军还在坚守着一个叫作艾莱尼斯的大村
庄,阻塞了装甲车辆不可或缺的道路。
左面的第十四装甲师,在准备性炮击之后,才从亚眠桥头阵地出击,因为受到敌方雷阵
阻碍,也似乎已经滞留不前了。因此它奉命向南进攻,结果使我们以后再也没有与它发
生接触。
六月五日的攻击使我们在索姆河南岸获得了这样大的空间,所以在夜间就可以把第一批
炮兵送过河去了。不过,敌人是否已经认输,还是会退一步继续进行顽强抵抗,那却很
难预料。在这种情况中,对这样一个重要问题却完全缺乏情报来源。敌人的位置与意图
已经掩上了一层不能确定的疑云——这也是战争中一个经常存在的因素。在这种时候,
如果过分匆忙,就足以招致严重挫败;反之如果延误了几个小时,又足以让敌人建立新
正面,而使我们在下一回合中受到重大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野战指挥官的态度如果是坐候正确情报来到再采取行动,那么就很
难希望获得战神的恩赐。所以在六月六日清晨,我就赶往第四十六师指挥所,此时它已
移到该河的南岸。经过一天苦战,每个人都还熟睡着。我向他们指出有立即开始追击的
必要,因为该师似乎已经不再与敌人有直接的接触了。我与师部人员一同前往该师的前
进地区,发现第四十二团的部队正在等候命令,尽管正面上的战斗实际已经停止,我就
命令他们立即前进。接着我就去视察本军的右翼的一个团,虽然事实上它已经准备前进
,但却还正在想等炮兵对其前方的柯赛村和附近高地森林的攻击奏效之后再开始行动。
我感觉到这个村庄,还有高地和森林都可能已经没有敌人占领,于是命令该团团长立即
采取宽广正面前进,同时把兵力分为疏开良好的小群。如果这些地点仍在敌人据守之中
,他们就一定会自动暴露,于是准备好了的炮兵就可以立即将其击毁。而且当该团照我
所命令的方式前进,也不必担心会遭到严重损失。因此这位团长对我的情况研判明显表
示怀疑,所以我就坐上指挥车领头前进。当我们进入柯赛村时,发现道路被一个栅栏阻
塞,但却无人防守。村里面还可以听到偶然的枪声,很明显是散兵游勇们发射的。经过
简短观察之后,我们就开入村内,发现敌人的确已经撤退,此外高地和附近森林前面也
一样。获得这些情报之后,我又驶回该团,他们现在准备前进了,并暗示他们今后自己
进行侦察工作。虽然一位军长是不应该条自去担负搜索任务,不过我却觉得在这种环境
中有以身作则的必要,尤其是战斗部队对我还没有深刻认识,而我却深信追击的效力主
要仰赖于指挥官的主动精神。我很高兴看到我的副官施维德勒中尉和那年轻的驾驶员拉
吉尔中士对这次意想不到的侦察旅行非常欣赏。
下午我又去视察第二十七师的两个团,他们正在攻击赛斯蒙特村。我偶然在最前线与一
位连长谈话。当他把情况向我报告后,就要求我将大地图展开,把战线周围的情况解释
给他听,等满足了他的求知欲之后我才返回军部,同时带了一个伤兵回来,他对我的情
况介绍也同样极感兴趣。很侥幸这个回程很短,因为我的指挥所已经移到前线附近一个
小树林中。
六月七日,已经在前一天渡河的第六师也在本军右端投入战斗。这些顽强的施瓦里亚人
,一向都是优秀的斗士,表现出可佩的精神。我在下午去视察该师时发现波依克斯地区
的险陡洼地(对敌人来说是一个很有用的掩护)已被攻占。波依克斯小镇也已落入我们
的手中,这个团正忙于攻击这个地区远端的一个村庄。虽然如此,波依克斯和附近的道
路却仍在敌方长程炮兵威胁之下,情形相当不愉快。有一位弹药车的驾驶兵发现自己为
炮火所阻时,就赶紧躲到车底下,却忘记车上装的是炮弹!这是使大家感到精神略为放
松的一个笑话。
那天下午我去视察第四十六师的一个团,它被止住在波依克斯地区前方。不过到黄昏时
,与重兵器和炮兵取得必要的联络之后,它又继续前进了。
第二十七师本来是战斗主力,现在可以改调为第二线,因为追击毫无疑问已在顺利进行
之中。该师在本军左侧的位置改由刚拨来的第一骑兵师接替。六月八日仍继续追击,仍
由施瓦里亚部队决定其节奏。第四十六师报告发现敌军一百辆坦克的集中地,于是俯冲
轰炸机立即奉命攻击。可惜的是该师并未利用这个机会俘获敌军坦克。他们都逃走了,
若采取迅速行动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七、八两日的战斗经过使军部获得印象,认为这些顽强的敌人现在所能做的就不过是局
部和暂时的抵抗。但还是可以假设他们会尽量搜集部队并安全地退过塞纳河下游。到那
里如获得预备队协助,很可能又将企图再次挺身迎战。所以就本军而言,一切成败就要
看我们是否能够迅速冲过塞纳河,而不让敌人有时间或机会重建一道防线。所以虽然在
六月八日夜间,本军距塞纳河岸还大约有四十五英里,但是我却命令领先各师,在明天
一天之内要让它们的摩托化先头部队不仅推进到河岸,而且还要实际上渡过该河。步兵
主力和马拖炮兵也都应尽可能用最高速度跟进,预定在六月九日也能到达塞纳河。第六
师的目标为列斯-安德内斯渡口,第四十六师的目标则是维隆渡口。
这些部队在过去四天内一直且战且进,从未停息,所以这对他们实在是一种过分的要求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高级指挥官对他的部下必须作最严格的要求,这样才能使他
的部队在以后免于更艰苦的战斗和受到严重损失。而且全盘的作战情况也要求采取迅速
行动。直到此时,法军似乎已经决心防御巴黎。在巴黎的城防体系中,从奥塞河到该城
北面的马恩河都已驻有强大敌军。如果我们能在巴黎的下方渡过塞纳河,那么该城的防
御就好比是断了较链,于是敌军就必须赶紧撤出,否则就有被切断的危险。
所以本军的情况注定了要向部队作最高要求。它要求所有各级指挥官表现出最大限度的
主动精神,并在行动中采用最高速度。这样有利的机会是应该用双手去抓住的。
在六月九日这一整天内,从清晨到深夜,我一直都在路上奔跑以催促本军领先各师到达
所指定的目标。尽管我们的步兵已经非常辛苦,但他们却极其兴奋地准备凭最大限度的
耐力去达到他们的目标——塞纳河。这种现象实在让人感到愉快。
当然难免有些摩擦发生,虽然在第六师方面一切似乎都极为顺利,清早我会晤了两个师
长,然后前往视察第四十六师。大约正午时,我到达第六师在列斯-安德内斯的渡河点,
发现其搜索营早已到达河岸,师部人员也已经在准备渡河工作,那本是预定在下午执行
的。不幸当搜索部队到达时,河上的桥梁已被炸断。在对岸高处,风景如画的列斯-安德
内斯小镇正在起火焚烧,那是一次俯冲轰炸机空袭的结果。这无异于事先通知敌人说我
们就要来了,所以实在并非如我们所愿。
在第四十六师方面却发生了一两件困难事情。第一,它的行动比预定时间迟了三个小时
。等我视察第六师之后回到这里,发现该师与其搜索营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络,而这个搜
索营不管已经到了那里,但却可以断定决不会象第六师的搜索营那样已经到了塞纳河边
。我只好指示该师师长在本日黄昏时,应与我在维隆(他的渡河点)碰头,并且还补充
说,他至少要带着那走失了的搜索营一起。
于是我又回到列斯-安德内斯,发现第六师正分三个点渡河,而且只面对着微弱抵抗。步
兵和马拖炮兵也都已经准时赶到塞纳河边。
下午七时我回到维隆,发现第四十六师师长和他的搜索营已经到达。不幸的是敌人还是
及时毁坏了桥梁。因为南岸敌军发射出猛烈的机枪火力,所以我指示搜索部队应在黑暗
掩蔽下再前进。
在这种混乱的追逐中,我无法照我的理想来使用第一骑兵师——此时它已到达本军地域
,位置还太落后,而且集团军部把该师拨交我们指挥有一个前提,就是只准把它用在奥
塞河上以掩护集团军的左翼并应付从巴黎方面来的任何威胁。同时该师虽然还远在后方
,却报告说已经受到了敌方强大装甲部队的攻击。这很明显就是从第四十六师手中溜走
的坦克,现在却威胁到我们延伸得太长的侧翼。
略睡了一觉后,六月十日清晨我又回到维隆,得知第四十六师先头部队也已渡过该河。
所以第三十八军是第一个在塞纳河南岸上建立稳定立足点的部队。部队对他们已经完成
的追击,实在值得骄傲。而我个人更感到愉快,因为这个迅速行动可能使本军在渡过塞
纳河时得免一场苦战。
不过,第三十八军的地位却并不安全。它孤悬在塞纳河南岸。右面的第十五装甲军直到
六月十日尚未能到达塞纳河,以后又转向列-哈维前进。第二军还落后很远。在左侧面的
巴黎是一个大问号,那里可以隐藏着任何数量的敌军。此外,第三十八军还需要两天时
间才能把全部兵力送过河去。在列斯-安德内斯和维隆的两座浮桥一再受到英国空军攻击
,在维隆的那一座一度还被炸断。如果敌方指挥官在这一翼还有可以运用的预备队,那
么孤立在该河南岸的第三十八军必然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当攻击开始时,第四集团军司令克鲁格上将告诉我,陆军总部给他指定的作战目标是“
在塞纳河南岸获得桥头阵地”。即最高统帅的目标不是想照施利芬计划的方法用强大北
翼绕过巴黎西面,来决定法国战役中第二阶段的胜负,而是想集中装甲部队从西南向巴
黎的东面实行突击;可是这个分配给第四集团军的任务似乎极不妥当。因为这会把向巴
黎东面的突击当作决定性行动,而把C集团军群对马其诺防线的突破和B集团军群向塞纳
河下游的前进来作为次要行动,可是我们却仍有保持主动的必要。A集团军群要到六月九
日才能开始渡过埃纳河的进攻,而且是否能获得决定性的成功也还是个未知数。同时,
我们应假设敌人对施利芬计划认识有素,所以他不会忽视我们渡过塞纳河下游作大迂回
运动的可能,因此他也可能采取自己的对抗措施。这使我们更有理由在德军右翼有保持
主动的必要,而不让敌人在任何时间在这方面进行防御或反攻的部署。所以照我看,如
果第四集团军的战略任务使我们有理由必须向塞纳河以南继续进攻,那么第三十八军老
待在桥头阵地中等候敌人集中(可能的)优势兵力向它进攻,那才真是错误。
所以我要求集团军部允许一等到我军炮兵渡过塞纳河就立即向南进攻,而不再株守这个
桥头阵地,此时我们已经把它扩展到了诺里河上。为慎重起见,第二十步兵师也已奉命
前进到该河南岸。此外在六月十一日,我又要求集团军部批准把第一骑兵师从奥塞河推
进到塞纳河的南岸,在这一天中,该师对上述敌装甲部队也已获得了一个漂亮的胜利。
在这种环境中,我发现这是非常自然的,应用我们的这个骑兵师来作为追击矛头。我的
意图是尽量提早用它来阻塞通往巴黎的铁路和公路。
不幸我的建议却又为集团军部批驳,因为它要首先等候上面的指示。所以第一骑兵师脱
离了我的指挥,改由在第二线前进的第一军指挥,奉命仍继续监视奥塞河侧面,无论如
何,总还算是留在塞纳河以北。于是使我感到十分遗憾,这个精锐师未能有机会发挥特
长大显身手。
六月十一日发生了两件事,足以证明我的要求是正确的。第六师的第五十八步兵团击落
了敌方的一个驾驶员,发现他身上的文件表明敌人已经下令全面撤退。其次,第四十六
师报告,它正受到敌方坦克的猛烈攻击——这表示敌人已经发现我们在河南的地位并感
到很不舒服。我们如再消极下去,只会帮助敌人改善处境。
同一天夜里,第四十六师也击退了这次攻击,损失却很可观。次日清晨,该师又报告在
其正面的敌人准备再次发动攻击(估计坦克为110辆),并要求紧急援助。我就主动的决
定用我所有的三个师发动一次攻击。这个命令刚刚发出,集团军司令本人来了。他虽然
同意我的决定,但因为陆军总部尚无新的作战命令到来,所以他只能坚持他的立场。他
感到焦虑的是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命令我的军向前挺进。所以他严格命令这个攻击绝对不
准越过埃鲁克斯——帕赛之线,为了保险起见,在同一天夜间他把集团军的命令又重述
了一遍。
当左翼的第二十七师在攻击中已有良好进展时,右翼的第四十六师却报告说,因为在南
岸没有足够的炮兵、弹药和口粮,所以迄今未能发动攻击。尽管如此,它也已经击退了
敌军的坦克攻击——不过敌方坦克的数量被证实不过五六十辆而已。
以后几天又变成了一个追击阶段。六月十三日,第二军在我们右面也渡过了塞纳河。那
一天我们在法国著名小说家柯内特的别墅中过夜。这幢建筑极其精美。户外的游泳池对
我们大家更是一个意料外的好去处。
六月十四日,陆军总司令来军部视察。我将本军的成就当面向他提出报告,他虽然表示
注意,但对未来的作战意图未作任何透露。
六月十五日,克鲁格上将告诉我,第四集团军的目标现在已经定为列-曼斯,并且强调应
不顾两侧的部队而一直向前挺进。对我们来说这些话实在没有必要。
六月十六日,本军各师沿着维特——色洛切斯——查特诺夫之线又遭遇到有组织的抵抗
。这些兵力为法国第一、第二、和第三三个机械化师的残部,它们在弗兰德之战以后从
敦刻尔克逃去,然后又在布列斯特登陆。同时也发现两个阿尔及利亚旅和一个摩洛哥师
的部队番号。到黄昏时,敌军的抵抗已经崩溃。在这里我特别欣赏第六师官兵的英勇。
那天黄昏我又接到集团军的命令,决定以列-曼斯——安格尔斯为我们的前进轴线。第一
军加入我们的左面,第四十六师拨给它指挥。第十五装甲军(抽去一个师被派攻占瑟堡
)也应进到下罗讷河,并在那里构成桥头阵地。这似乎就是结束了。
六月十七日,法国总理雷诺辞职,贝当元帅奉命组阁。这个老家伙是准备组织新的抵抗
呢?还是法国政客们故意想让这位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老将来签订降约呢?六月十八日
,我们又接到元首的命令,要求对敌人作无情的追击——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个新观
念。我们进行了强行军,有个团几乎走了五十英里,而林德曼中校的摩托化搜索营实际
上已经到达列-曼斯以西某一点。我在波内塔布尔的中世纪堡垒中过夜。这里一切都是古
色古香,除了我在下文要说到的罗讷河上的堡垒以外,这可能是我进入法国境内以后所
看到的最动人的建筑物。
六月十九日,我乘车前进了三十里,赶上了李德曼的搜索营,一路没有看见一个德国兵
。七十年前,我的祖父曾胜利的进入列-曼斯,现在我就经过那个庄严的大教堂。路上我
遇见许多解除了武装的法国部队纷纷向东行军,还有一整个已向林德曼投降的炮兵团,
携带全部火炮与车辆。敌人显然已经瓦解了。尽管如此,我发现林德曼的营在安格尔斯
的美因河地区中被阻住了。
可以看见对岸有敌军坦克,桥梁也在机枪火力威胁之下。林德曼又用他仅有的炮兵——
一个十坐的摩托化炮兵连去驱逐敌人,但并无效果。我沿着河岸走到距离桥梁相当远的
最前方位置,发现除桥头地区以外,其余地方都很少有敌军。有一个中队长,显然是坐
在河边想看看敌军是否会自动放弃桥梁。我建议他从更下游的地方游过河去,并且还说
如果他愿意,我愿奉陪。这个办法马上发生了效果。不久以后,整个中队的人员都全身
赤裸跳入河中,在敌方注意之外到了对岸。现在桥梁也已经是我们的了。我一直与这个
搜索部队在一起,直到他们在该河彼岸继续前进我才返回军指挥所。因为想到只有极少
数敌方坦克与机枪就使这支搜索部队在美因河停顿达八小时之久,所以我就派资深副官
格拉夫中尉再赶回去直接严厉命令林德曼,在这一夜必须渡过罗讷河。正如我所料到的
一样,格拉夫发现这些部队正拟在该河北岸停下来休息。他严格执行命令,于是全营于
同一夜间渡过了罗讷河,格拉夫亲自指挥领先的橡皮艇。
夜里,军部听到两个师的搜索部队都已渡过罗讷河的消息,我就立即赶往前方,当我到
达时,发现河的宽度实在很够惊人。在西面的渡河点英格拉-德斯有一股强流,两岸之间
的距离达六百码。高桥有两个圆拱已被炸毁,中间必须用浮桥连结。高低几乎相差三十
英尺,中间架着极陡的跳板。甚至一辆指挥车都很难开过去,所以一切重型车辆必须用
渡船过河——由于河川宽广,加上强流和许多沙滩,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
在另一个渡河点,查隆内斯的情况就比较单纯,因为河川在那里分成了三个支流。在北
面两个支流上的桥梁都已完整无恙落入我军手中,所以我们只有一百六十码的宽度要渡
过。在这里,我亲眼目睹一次不平凡的决斗。在上午发现对岸的法军都还是没有武装的
,下午却有重型坦克出现了。我们已经渡河的兵力无法阻止它们,因为截至目前为止,
还没有把任何火炮弄过河去。从查隆内斯的桥上,我看见一门德军的88mm高射炮与一辆
法军重型坦克同时在两岸进入阵地并同时互相开火射击。不幸的是我们的炮马上被击毁
了。但是,我们接着又送来一门轻型反坦克炮,很巧一炮就直接命中了敌方这辆三十二
吨重坦克前方的一个弱点。它立即起火燃烧。
那天夜间,我移驻在查隆内斯附近的色朗特堡垒中。这是一个著名的古迹,其美观壮丽
的程度简直无法形容。不用说,我们对原主人的财产极为尊重,对一切古画陈设都非常
小心的加以爱护。
到六月二十二日,第六和第二十七两个师都已经完全渡过了罗讷河。它们的搜索部队还
更向前推进了一段,接受了无数法军部队的投降。
六月二十三日,我们才知道在前一天已经在贡比涅森林签订了休战协定。法兰西战役已
经结束。在军部颁发的日日命令中,我对我所指挥的各师深表感谢,因为他们具有自我
牺牲、勇敢和合作的美德。我特别指出它们都没有装甲保护或机械化推进。在一连串攻
击作战中,他们已经完成了三百英里的追击。
轮子已经旋转。从1918年的贡比涅到1940年的贡比涅,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路。今后我们
又将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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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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