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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rsy (Alan), 信区: Green
标 题: 我在黑暗中 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Sep 16 20:54:48 2003)
第三节 好的开始 本章长:5587字节
发表时间:2003-9-16 17:23:00 最后修改时间:2003-9-16 17:23:00
我安全地到达了缅甸首都仰光,飞机没有出事情也没有人在我下飞机时狙击我,但是
仰光的酷热却让刚刚下飞机的我好一阵眩晕,差点从扶梯上掉下去。
我在替代种植办公室的同事,一个看起来没比我大几岁的男孩子开着车来接我。他自
我介绍叫彭磊,原来是公安部外事局的工作人员,后来被派去学缅语,然后被派到这个办
公室来了。还有一个缅甸同事也来了,40岁左右,是缅族人,一开口就是流利的云南口音
的汉语。
他的名字叫吴叔努(缅甸人名字的传统性特点是有名无姓,并往往在名字之前加上一
定的称谓词,以标明其性别、年龄、官位、尊卑及特定的感情色彩。成年、幼年或少年男
子的名字前,往往加“貌”,意即自谦为“弟弟”或向对方慰称“弟弟”。对长官或受尊
辈的男子,其名前往往加“吴”,意即敬称对方为“叔叔”、叫“伯伯”。对平辈或年轻
的男子,名前往往加“郭”,意即称对方为“兄”。也就是说这家伙实际上叫叔努)。这
个人对人很客气,嘘寒问暖地让人挺感动的,用不了几分钟我们就称兄道弟了,只是彭磊
似乎对这些有点不以为然。吴叔努开着丰田小汽车在缅甸的大街上艰难地避开三轮车、行
人和摩托车,开到了仰光市中心附近的凯来尔大厦。这是仰光最豪华的写字楼和宾馆之一
,联合国禁毒署驻缅甸的办公室就设在这幢大楼中。我们替代种植项目的办公室也设在那
里。
进了大楼,吴叔努就知趣地退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而我则在彭磊的引见下见到了我
在缅甸的最高上司老余,这个叫余进中的58岁男人原来是我父亲所在的第一总局亚洲事务
司的司长,也算的上是我父亲的顶头上司。因为他已经接近退休年龄,对于这个有多年东
南亚地区活动经验的老特工而言,国家安全部似乎不太愿意让他就这么退休了,但是当了
5年的司长终归是挡了很多人升迁的道路,因此国家安全部在准备这个项目的时候,自然想
到了他。他已经在缅甸工作了3个月,把前期工作做的差不多了。
作为间谍,他无疑是最优秀分子中的一员,不过这个老家伙一脸严肃,少有笑脸,再
加上过去还和我父亲争过副司长的位子。因此一见到他,我就没什么好印象。我们简单寒
暄了几句,他告戒我作为一个新特工,做事情要绝对小心,特别是身边的外国人。他举例
说,今天去接我的吴叔努就是缅甸军事情报局派在我们周围的钉子,缅甸每九个人就有一
个是军人或者警察,外国人在缅甸都会受到严密的监视。而我们做的事情虽然对于人类、
对于我们的国家都是正当的,但是和毒品沾边的事情终归有损国家形象,而且我们将会深
深陷入缅甸复杂的民族关系之中,处于某种原因,缅甸军政府也许会在明里暗里阻挠我们
的行动。
我哼哼哈哈地应承着,不久之后,我就被打发到自己的办公室去了。我的直接上司,
年近四十的刘蓬伟和我在一间办公室里,我的这位老大很平易近人,这回他对我的关心应
该不是那种假惺惺带着间谍刺探与利用因素的关心了。
我们在缅甸的日子还算不错,到底是联合国雇员,工资比我们在缅甸的外交官还要高
很多,4000美圆的月薪和联合国雇员的待遇在缅甸就意味着最好的公寓、最好的饭菜和仰
光大街上能够看到的最好的汽车。仰光有规模不小的唐人街,我们在那里可以买到和国内
差不多的食物和日常用品。我的老大带了嫂子来缅甸,他们的女儿在国内奶奶家读初中,
我是一个人,不方便开伙,因此我一直在他们家蹭饭。因为国内的资金还没有完全到位,
我们的业务不算很忙,我和老刘的主要工作方向是佤族联军控制区。
和大多数中缅边境地区的地方武装一样,佤族联军也曾经是金三角地区最大的主宰者
缅甸共产党的一个分支,而说到缅甸共产党,我们不得不提到我们中国共产党对这支共产
主义势力的特殊历史影响。
缅甸共产党是东南亚地区老牌共产党之一,1939年8月19日,缅甸共产党正式成立。在
缅甸历史上有着独特历史地位的昂山被选为总书记。从20世纪40年代末期开始,缅甸共产
党开始了一系列反对日本法西斯和英国殖民当局的军事斗争,并且一度在缅甸北部积蓄了
相当大的力量。但是在20世纪50年代,缅甸政府开始对缅甸共产党大打出手,军事上居于
劣势的缅甸人民解放军中的多支部队不得不撤退到了中国云南地区。中国共产党出于国际
主义的特殊考虑,接受了他们,并秘密训练他们。
在20世纪60年代,缅甸发生了严重的排华事件,中缅关系极度恶化,中国宣布不再向
缅甸派驻大使。同时,为了体现对缅甸的报复,中国共产党启动了通过特殊渠道,对缅甸
输出革命的行动。不仅仅大批原先缅甸居住的缅共党员回到了缅甸,而且一大批云南的“
知识青年”和军人也以各种身份进入缅甸,充实缅甸人民解放军的力量。现在在缅甸果敢
地区称霸一方的彭家声部恰恰在这个时侯退入到了中国云南境内的临沧地区。这支武装被
首先进行了整编。彭家声赴北京,受到当时最高领导人的接见。彭部的这支武装165人,在
临沧镇康县的铁石坡进行各种军事训练。队伍中,彭家声的兄弟彭家富也出现在训练的队
伍里。
1969年,中国云南滇西边境一线部队,被赋于了支援缅甸共产党的任务。不久,由中
国军事人员组成的援助缅共的“顾问组”成立。相关的后勤供给与保障也在秘密的展开。
当时中国除了在支援越南共产党“援越抗美”外,还在支持“寮国爱国战线”的革命斗争
。对于这两个印支国家,中国出动了高射炮兵和地面工程兵。既援助修路,又与美国飞机
展开了一场恶战。
缅甸的情况有所不同。1949年后两国一直是友好国家,缅甸当时已经没有外国势力的
介入。支援缅甸共产党就需要有一个“政策尺度”的把握。周恩来总理最后决定了“顾问
组”的称谓。充分运用了中国文字的精确性,淡化了授人以柄的“军事介入”的政治色彩
。云南与缅甸接壤的德宏、西双版纳、思茅、临沧、保山等地,建有为支援缅共的机构与
基地。“105”、“106”、“108”、“326”等等代号单位,当时都是与缅甸共产党及人
民军有关。在云南潞西的遮放公社,这里曾是“知青”们云集的地方。为了便利与境外勐
固的缅共东北军区与北方分局联系,专门修建了一条从这里至中国边境芒海口岸的公路,
全长39公里。
在整个70年代,缅甸国内最大的一支反政府武装就是缅甸共产党与人民军。至1975年
与缅政府军处于对峙胶着状态时,缅共已经控制了萨尔温江以东的大块土地,在萨尔温江
以西,也建立了根据地。它的势力范围,北边是几乎所有的缅中边界地带,除了云南瑞丽
对面的木姐县形式上还在政府军手中外,其它的国境线上,全是缅共被人民军占据。往南
走,它的势力范围已达缅老边境,在缅泰边境的莱朗等地,也有缅共的正规武装与游击队
。其鼎盛时期,缅共控制了近1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150-200万人口,武装力量达到近3万
人。
对于中国与缅共的极为密切的关系,引起缅甸政府的高度注意。在两国领导人接触的
不同场合,缅方一再向中方提出。搜集中国支援缅共武装以及供给各种物质的情报,成为
当时缅甸军事侦探部首要的任务之一。政府军在与缅共武装交火中多次受挫后,采取了僵
持对峙,等待时机的策略,待情况变化后,再伺机下手。转眼已经是70年代中期。中国与
缅甸共产党都在发生变化。中国的文化大革命已经接近尾声,缅甸共产党也已进入了内部
矛盾冲突不断加剧的阶段。
毛泽东主席去逝前后,中国派往缅共人民军的军事“顾问组”,分批分期的撤回了国
内。对缅甸共产党的经济援助也告结束。经济上长期对中国的严重依靠,使得缅共自身几
乎没有任何造血的财政收入功能。长时间的打仗,军费与根据地的巨大开支越来越成为了
问题。尤其是在被“断奶”之后,更是乱了章法,终于做起了鸦片生意。毒品的巨额利润
,反过来又使许多中高级干部私欲膨胀,成为了“拜金主义”者。后期缅共中出现了不同
的利益集团,已经无心去实现什么主义。由腐败最终走向了崩溃。从1976年开始,缅甸共
产党的部队开始向中国走私毒品(之前他们的毒品贸易流向被严密控制在经泰国贩运到美
国),中国不得不像放弃无可就要的红色高绵一样对待他们,而且对缅甸共产党领导的一
部分军队我们还采取了极端意义上的军事行动以对付毒品贩运。
1989年,缅甸共产党在共产主义运动受到巨大挫折的这一年里也遭遇了毁灭性的失败
。
1989年3月11日,彭家声在果敢发动了兵变,宣布脱离缅甸共产党。成立了“缅甸民族
民主同盟党”和“缅甸民族民主同盟军”,也就是当代金三角地区的果敢同盟军。
同年4月22日,缅共佤族地区赵尼来为总书记的“缅甸民族联合党”和鲍友祥任总司令
的“缅甸民族联合军”。总部设在了与中国西盟县仅一江之隔的困马小兰寨。联合军下辖
214、417、418、420、525师、2个独立团和中央警卫团。兵力1.5万人(佤族联军)。
缅共中红极一时的“八一五”军区,于4月19日宣告脱离缅共领导,率部成立了“缅甸
掸邦东部民族民主同盟军军政委员会”,下设“军事委员会”和“地方行政管理委员会”
。“八一五”军区司令林明贤任“主席”和同盟军“司令”(掸邦东部联盟军)。
9月,缅共101军区脱离缅共,成立了“克钦新民主独立军”,丁英任司令兼地方最高
行政长官。
长期以来,佤族部队在缅共部队中就是最有战斗力的一支,他们长期控制着中缅边境
地区大部分地盘,同时他们控制区内的鸦片产量达到了金三角地区的70-80%,而缅甸鸦片
产量占全球产量的60%,也就是说我们要重点关照的地区的鸦片产量达到了全世界的一半左
右。但是相对于果敢、掸邦、克钦等地区而言,他们在我们的计划中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佤族联军的领导人与中国打交道很多,他们对中国的敬畏程度是局外人难以想象的。
为了不得罪中国,佤族地区的主要毒品贩运路线是南下假道泰缅边境的居多,而果敢在种
植面积减少的同时,却成为海洛因北上进入中国境内最主要的通道之一。因此仅仅出于国
家利益的考虑,我们没必要对佤族地区太过重视。
我到缅甸11天后,我老大就带着我跑了一趟佤族地区,名义是视察那边的种植替代项
目的进展情况。
因为到佤族地区的道路不是太好走,我们是搭乘缅甸陆军的一架直升机去的掸邦第一
特区的果敢县,那里是果敢同盟军的地盘,在89年果敢地区的缅共人民军脱离缅共后,彭
家声为首的果敢同盟军与缅甸政府达成了协议,果敢同盟军承认军政府的中央政府地位,
而仰光政府则承认果敢地区的自治权利,而且没有果敢同盟军的同意,缅甸政府军不得进
入果敢地区。但是到了90年代中期,华人的劣根性导致的内讧却打破了这个局面(所谓的
果敢族就是在缅甸的华人),缅甸政府军才以帮助其中彭家声一派的名义派部队进入到了
果敢地区,从此再没有离开那里。
我们的直升机上坐着去视察部队的缅甸陆军副总参谋长丁元中将,这位曾经在中国国
防大学里学习过的将军能够说一口极其流利的汉语。我们在飞机上闲聊了很长时间,话语
中我才知道这位将军的母亲是云南籍的大家闺秀,他身上有1/2的华人血统。他现在的妻子
还是华人,看来他们的孩子就有3/4的华人血统了。
丁元对中国有点感情,不过他也对我们从事的种植替代有点不以为然,他告诉我们金
三角地区的军阀们的主要财政收入来源是鸦片种植户的种植税,再有就是毒品加工厂的税
收,如果我们把金三角地区变成无毒地区,那么他们无意就会损失毒品加工厂这一块的税
收,而这可能达到他们财政收入的60%。很多表面上宣扬禁毒的军阀自己就是海洛因和冰毒
工厂的大老板,所以要铲除金三角地区的毒品,不仅仅要靠不断的种植替代援助,还要采
取行动,消灭这些地区的军阀势力。
听完丁元的见解,我明白了他的潜台词:中国要想解决自己日趋严重的国内毒品问题
,就得有点当年对付塔利班势力的决心(要不是我们非常不喜欢这个政权,我们是不会在
美国人在阿富汗插一杠子的行动之后,还沾沾自喜的),出动军队和缅甸一起把金三角地
区的地方军阀全部给端掉。于是我追问他缅甸军政府对地方民族势力的真实想法,他笑笑
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说,我们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这些问题,还有那些民
主派和经济问题,我们现在没有这个精力啊。
和他的闲聊最终促成了我给国内发的第一封情报材料的完成,在材料里我大而化之,
把丁元的血统和择偶都上升到了对华友好的政治高度,从他的话语还推敲出了缅甸军政府
现阶段的政治、军事、经济政策走向,东拼西凑、胡说八道了一大堆东西。而这份资料还
得到了国内的表扬,让我对间谍工作有了后来体会来说有点虚假的驾驭感。
我们到了果敢与丁元分手后,坐缅甸当地华人的一辆汽车到佤族地区(缅甸掸邦第二
特区),虽然果敢到佤族地区直线距离并不算很长,但是在山路和土路上我们耗费了太多
的精力。在路上,我们还遇到了佤族联军的哨卡,好在我们有佤族联军司令部签发的通行
证,没费什么周折就过了哨卡。但是,其他车辆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佤族联军的士兵检查
的很严格,武器、毒品都在搜查之列,不过同行的华人向导很不在意地告诉我:佤族军队
之所以严格检查毒品、枪械,一是为了做给外人看,二是要避免没有向它们缴税的毒品和
武器流入佤族地区,再通过他们控制的中缅边境进入中国。如果,在当地进行毒品加工提
炼没有得到佤族联军的同意,他们就会派部队剿灭这些工厂,同时把它作为向国际社会邀
功请赏,宣示自己禁毒决心的事件宣扬。
我们到了佤联军总部所在地邦康,所谓的佤邦首府实际上只有中国一个普通县城那么
大的规模。邦康城里有几十家餐馆,上百家铺面,没有垃圾箱,没有报摊和书店,更不用
说网吧了。邦康高层建筑极少,最高的楼房也只有4层楼,到处都是泥土飞扬的泥巴路。街
道上到处都停满了大货车和拖拉机。街上不见绿化树。邦康所有店铺都同时标注有缅文和
中文,到处都是中国人的身影,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说汉语。同时,市场上流通的大多是人
民币。
在邦康,我们遇到了来接我们的佤邦禁毒办公室的一名官员李平远,从他口中我们得
知,当天晚上佤联军司令鲍有祥将要会见我们。这位美国人眼里的世界上最大的毒枭会是
什么样的呢?我充满疑惑地等待着晚上的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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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怕猫?
那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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