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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汉风》16-7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Sat Oct  9 12:23:53 2004)

第七节

赵仁川扫视了在山谷中列成队列的部队一眼，把深绿色的军呢大衣脱了下来。交给站在一
边的警卫员，自己穿着单薄的军常服走上了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他摘下手套，一边搓着手
一边抄起了支架上的无线麦克风，转过身拿着它走到台边上，说道：“这地方选得好，不
用担心大声说话会引起雪崩！” 


台下传来一片嘈杂的笑声。 


赵仁川一边笑一边盯着台下这些净等着挨训的战士。等场面逐渐平静了些他才继续说道：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这是我们河南老家的人都知道的笑话。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山那边的
肖军长，他的部队常年驻扎在河南，肯定听说过这个笑话。 


这个笑话说的是清朝乾隆年间开封的事，当时的河南总督叫王士桢，进士及第，相当于咱
们现在的博士毕业，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知识分子。这个人文章做的好极了，平常特别注意
风度和仪表。把礼节看得特别重，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待人都是彬彬有礼。每天回家见了
他夫人都要三揖道乏，什么意思呢？就是他每天在办公室忙完了公务，回到家里还得给老
婆鞠三个躬，说一声：‘有劳夫人操持家务，辛苦了！’。于是官场上就传出了留言，说
他这个人怕老婆帕的不得了，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他本来长的就文文弱弱的，一看就不
是一个强悍的人，所以大家伙逐渐就都信了。后来他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别人拿他开玩
笑，他也不恼，顶多是笑着摇摇头，说一句：‘荒唐’了事。 


结果有一年皇帝召他进京，在朝房里面等着奏对的时候，正好碰上当时官场中脾气出奇暴
躁的山东总督李卫。就是前些年电视剧里那个李卫。这个人其实学问也是相当好的，就是
性情过于急躁，而且做什么事情都不讲求礼数。当时官场上的人都拿他当二楞子，不耻与
之为伍，但是他是乾隆皇帝的父亲雍正皇帝的宠臣，大家也都不敢得罪他。 


李卫见这个王士桢摇头晃脑一副圣人弟子的派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当时就说：‘你个
娘们唧唧的小辈，再在这里穷酸，小心老子把你轰回家给你老婆洗脚去。’李卫早在王士
桢还是个知县的时候就已经当上了权倾一方的两江总督，资格比他老得多，虽然说得不好
听，他也不好翻脸。他就接着彬彬有礼地解释，结果呢这个李卫反而变本加厉，说你他娘
的再跟我吊书袋我大嘴巴抽你，显白你有学问怎么的？越说你还越来劲了。 


王士桢没把李卫的话往心里去，寻思着这是个二百五，不搭理他就得了。结果就说了句：
“佑玠公是雍朝名臣，深得先皇器重，道德文章天下闻名，学生我是久仰的了。’李卫这
个人最腻烦的就是道德文章，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抢上前两步‘啪’真给了王世桢一
个大耳刮子。王士桢当时就火了，上前一把揪住李卫的官服领子说我操你大爷，你老子我
就是爱给老婆洗脚，干你屁事，你他奶奶的闲吃萝卜淡操心，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你再犯混我把你兔崽子嘴撕了你信不信……” 


说到这里，台下一片哄然大笑。就连躲在队列后边旁听的军长北星华这么一个从来不苟言
笑的人也忍不住脸上露出了莞尔之色。 


赵仁川笑着摆了摆手：“我给你们讲这么个故事呀，主要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咱们这
些做老爷们的，拚的就是一股子血性。你平常说话办事文绉绉的也好，天天看孔老夫子的
四书五经也，甚至是每天晚上回家给老婆洗脚也好（众人又笑）。那都没什么关系，既不
违党纪，也不犯国法，那都是表面现象，不影响这个人的男子汉气概，不瞒大家说，我这
是回不了家，我要是能回家的话，照样天天给老婆洗脚。所以说，这些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做男人不能没血性，没血性的男人就像没鸡巴的太监，他根本就不是大老爷们。 



什么是血性？我告诉你们，王士桢敢在朝房里揪着李卫的官袍骂大街，这就是血性。林则
徐在广州烧鸦片，那也是血性！董存瑞用手托起炸药包，黄继光用身体去堵枪眼，邱少云
烈火焚身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你说他们那时候都想什么呢？想为人民服务？想光宗耀祖？
想解放全世界？瞎鬼！那靠的就是一股子血性，一股子打不服压不灭用原子弹都消灭不了
的男儿血性！ 


我知道，在这个地方集训了快四个月了，大家伙儿已经苦透了。从来没有哪个军像咱们四
十三军这个样，哭着抢着上这鬼地方受罪来。可是咱们大家伙得明白，五十四军是奉调过
来的，咱们可是自己主动请战过来的，当初给军委递请战报告的时候，咱们军的每一名战
士可都在这报告上签了名呀，连病号都没拉下。老爷们儿得讲信用呀！咱们这些当兵的，
更得一诺千金。自己说出的话往回收，自己拉的屎往回坐，连脸都不要了，那还是男人吗
？ 


我知道，你们确实很苦，这高原的气候和地理条件连我老赵也适应不了，就别说你们了，
在这里我先给大家伙儿鞠一躬，算是我谢谢大家伙儿陪着我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罪。（鞠躬
） 


前几天，F旅二营一连战士王晓堂死高原反应过于强烈，没抢救过来，死了。我知道，这件
事情给我们军的军心士气打击很大，谁不惜命呀？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军党委已经做出了
一致决定，王晓堂同志的死是因公牺牲，追认王晓堂同志为革命烈士。您们知道全国人大
现在正在酝酿出台一部新的法律吗？我告诉你们，这部新法叫《烈士法》，根据这部新的
法律，烈士家属每年可以获得五十万人民币的国家津贴，每名因公伤病残的军人每年可以
享受二十万人民币的国家津贴。为什么要出台这样一部法律呢？那是为了让我们每一位保
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战士没有后顾之忧，为了让祖国的边防更加稳固。 


我们四十三集团军守卫着祖国的西南线，这条边境线并不安宁。五十三年前，我们的军队
在这条边境线上打败了从西马拉雅山南麓气势汹汹扑过来的侵略者，但是侵略者并没有死
心，他们至今仍然在磨刀霍霍。军委重新组建我们四十三军，就是为了铸造一段守卫祖国
大西南的钢铁长城。 


你们来到四十三军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们，军队是至阳至刚的群体，是最体现男儿血性
的地方。我们的血性怎么体现呢？人间千条路，男儿自横行。保家卫国是中国男人份内的
事。你们到军营学的第一首歌是我们的军歌，第二首歌是什么？说句心里话，我也有家，
家中的老妈妈，已是满头白发；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我们不扛枪
，难道说让我们的老母亲和我们的老婆来扛枪保卫我们吗？笑话，中国的男人还没死光呢
！ 


你们写的联名信集团军党委的每一名成员都已经看过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就是为了
给大家一个公开的答复。你们的辛苦我们都了解，但是你们的要求我们一条也不能答应。
我赵仁川是想当当的男子汉大丈夫，我不会给中央军委打把部队从前线调回后方的报告，
军人的荣誉高于一切，四十三军绝不会被青藏高原的恶劣条件打垮。 


虽然我不会向中央军委打这样的报告，但是如果你们谁单独向我提出调离的请求，我一定
会答应你们。转业也好、复员也好，我一律批准。不过为了让留下来的同志们心理上平衡
一点，我会在你们的档案上添加一笔逃兵的纪录。只要你们这些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耻辱
，我就绝对不会挽留你们。全军五万将士，就是全都走光了我都不怕，这里是男人呆的地
方，没长卵子的人尽可以滚回家去。只要北星华和赵仁川在，四十三军的军旗就不会倒下
，四十三军就仍然是世界屋脊上的哨兵！ 


有谁希望离开四十三军，限期三天之内把报告交给上级主官，我保证你们能在一个月内离
开这个鬼地方。我的脾气你们大家也清楚，吐个吐沫钉个钉，男子汉大丈夫，带着把儿活
了四十多年了，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你们尽可以放心！ 


有人给我提过意见，说你堂堂一个集团军政委，你就不能文明一点。一天不骂娘你要死呀
？一天不讲荤段子你就活不成了？难道说共产党的集团军党委书记就非得天天脏字不离口
？我告诉他，要喊口号，要唱高调，我也会喊也会唱，但是我从心里边腻烦这个。好好的
人，会哭会笑的人，给那些个会议呀、文件呀整的昏天黑地的。俗话说干什么就得吆喝什
么，你让大学教授天天说脏话，他宁可自杀。你让当兵的一天到晚说话都跟老夫子一样，
他能活活憋屈死。 


我可讲清楚，这不是我的理论，这是咱们英明伟大正确光荣的沈辰总长的高论。你们谁有
意见找他去，我赵仁川恕不奉陪！……” 


赵仁川说的口干舌燥，下了台打开水壶想喝点水，结果怎么倒也倒不出来，仔细一看才发
现壶嘴儿冻住了。 


他回头吩咐：“各部队带回，照常训练！” 


转过头来，他才发现北星华带着警卫员走了过来，他问道：“怎么着，一号，都仨礼拜了
，那批保温水壶还运的上来吗？” 


北星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伸手把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赵仁川接过水壶楞了一下，水壶壁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暖的气息…… 


………… 


回到自己下榻的饭店，夏怀远怎么想怎么窝囊，自己什么时候在别人面前这么低三下气过
？这帮子穷哈哈也太得寸进尺了。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叫白天明的毛头小子，一句接着一句
堵得自己没话讲。这帮子工人狮子口大张，要求赔偿白家3000万人民币，同时要求签订正
式佣工合同，每月工资在现有基础上增加50%，为职工保证三险，另外危险岗位的工人每月
加发风险津贴，不得随意解雇工人，解雇工人之前必须经过全体工人的三分之二以上同意
。有新闻记者在场，夏怀远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一一答应下来，只有对白家的赔偿一项
。一下子让他拿出三千万来确实有点肉痛。可是白天明得理不让人，生命无价，三千万不
能算高。打电话给韩方老板商量，韩方老板一口回绝，称按照合资协议，管理方面的责任
由中方负责。言外之意就是一个大子儿不摊，夏怀远这才后悔没有从天津带一个信得过的
律师过来。 


回到宾馆他给白天明家单独挂了个电话，希望能和白天明单独谈一谈，结果白天明没容他
把话说完就一口回绝，称这个问题没得商量，如果达不成协议，就法庭上见了。他告诉夏
怀远，自己没有权力背着工人和他签订任何私下协议。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白天明心里已经
有底了，经过媒体的炒作，上海各大律师事务所会一分钱不要抢着来代理自己这场官司，
事情的主动权如今在他的手上。 


白天明甚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事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顺利，自己的同学们帮忙把事情
传出去还不到两天，上海市政府的机关报《解放日报》居然就派来了记者，就像变戏法一
样，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媒体就都站到自己一边来了。而公安机关竟然也一直对事情的发
展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这更让他觉得惊奇。 


白天明决定先让张介民他们和夏怀远单独达成协议，自己的官司单打。当初之所以拉着这
些工人，是因为自己势单力孤，现在社会舆论已经对资方形成了极大压力，工人们再跟着
耗下去就没必要了，甚至还可能损害到工人们现在已经争取到的利益。综合起来考虑，还
是自己单独和夏怀远交涉得好。 


夏怀远越想越气，坐在沙发上冲着齐凡和林德昌这两个心腹大发雷霆，劈头盖脸吗了足足
有半个小时才缓了口气。 


“你们说吧！这个事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收场？”他气哼哼地掏出一支特供熊猫点上，
一边抽一边问道。 


“夏总，他们要打官司，怎们就跟他打，看看是咱们有钱还是他们有钱？到底看看这衙门
往哪边开！”林德昌不服气地道。 


“放屁，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行市，又是报纸又是电视的，全是给人家帮腔的。在这个
节骨眼上谁他妈的敢收你的钱？除非他活腻歪了。在中国这个地面上，黑归黑，但是还没
有哪个地方干部真的敢把民意不当一回事！打官司，咱们只有输得更难看而已！”夏怀远
骂道。 


林德昌一缩脖子不说话了，齐凡眼珠子转了转：“夏总，我看那小子是个孝子，不如从他
老娘身上打开突破口。” 


“嗯！”夏怀远顿时来了精神，“说下去，说下去，我听着呢！” 


齐凡道：“我找几个道上的朋友，不动声色地把他老娘请走，然后私下里约他再谈一谈，
估计花个几百万就能买个平安，大不了再拿出一百来万招待一下道上的朋友，如此而已！
” 


夏怀远眯着眼睛吐了两个烟圈：“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不能露出马脚！” 


齐凡说道：“您放心，这边的朋友干活很利索，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 


夏怀远摇了摇头：“动手的人我从天津调，请那边道上的朋友帮忙。这边的100万我照给，
请这边的人开个绿灯，行个方便。我再拿出五十万，打点公安和司法，保证事情不闹大。
这样做比较保险。” 


齐凡点了点头：“还是夏总您高明，不过这样就得多花一点钱！” 


夏怀远哼了一声：“该花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吝啬。这几百万花出去我起码还落的个人情。
给那小子三千万，他回过头来还骂我是王八蛋，何苦呢？” 


齐凡点了点头：“是是，夏总您想得周到！上海这边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把这边的事情
办好！” 


夏怀远皱起眉头说道：“听着，从现在起，必须二十四小时监视那小子。以防他一着急狗
急跳墙，这事千万千万不能让媒体知道。一旦这事情被媒体曝光，咱们就全都玩完了！”
 


齐凡点了点头：“这个您放心，我肯定办的妥妥帖帖的，绝对不会出什么漏子！不过您得
嘱咐天津的弟兄不要太招摇了。那就万无一失了。” 


夏怀远把烟掐了：“这个还用你教我？哼，那小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不知轻重好歹张嘴就要漫天要价。三千万？我倒要看看他哪里值那么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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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怕猫？
    那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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