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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ersy (Green Mouse), 信区: Green
标  题: 《汉风》17-6
发信站: BBS 哈工大紫丁香站 (Mon Oct 18 14:38:20 2004)

第六节

两万多人聚集在一个大院里的景象着实让佟西沉有点眼晕。太阳已经落山,院子里的30盏
路灯大放光明,佟西沉怕黑灯瞎火的人们看不清楚闹出什么事情来,从库房调了几盏大灯
将办公楼的正面照的雪亮。在这种情况下,周长庚别说没有办法把杨文昌从楼里带走,就
连他自己想顺利的从楼里脱身都不可能了。面对楼外面围着的两万多工人,不管是谁想连
个交待都没有就拍拍屁股走人都难比登天。 


他反复的权衡了将近三个小时了,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也没能拿定主意。由于石戈达等人放
翻警卫强行介入,问话早已停止。这段时间里周长庚给马文亭打了有六七个电话了,马文
亭告诉他,公安局的人早就到达了现场,局面掌握在政府手中。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他连
一个穿警服的人都没看见,一辆紧急警务的小车在厂区以外晃了晃就再没露面,就连身为
一市之长的马文亭都弄不清楚状况,周长庚更加不明白市政法委和市公安局这一次究竟玩
的是什么把戏。 


更加令他感到扎手的是杨文昌提供的信息。天钢的新任党委书记是现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
秘书,三军总参谋长的夫人,他曾在电话中隐讳地向马文亭提出了这个问题,马文亭的回
答同样隐讳难明:“不管楚虹同志曾经是谁的秘书,现在是谁的妻子,她是党员,必须按
照党章办事。杨文昌的问题和楚虹同志没有关系,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尤其如此,周长庚更加不敢放心,马文亭的回答不仅没有否定杨文昌的说法,反倒从侧面
证实了楚虹的身份。虽然马文亭说杨文昌和楚虹是两码事,但是从杨文昌满不在乎的神情
和中午楚虹在楼下的喊话里他嗅出了危险味道。事实和马文亭一相情愿的看法似乎相去甚
远,虽然关于杨楚之间关系龃龉的谣传不少,周长庚还是宁愿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
他深知,不管是高居九重的秦启风还是统帅三军的沈辰,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万一事
情砸锅,马文亭身为政治局委员,说话分量比较重,到时候这个黑锅十之八九要由自己这
个冤大头来背。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先发制人,卖给杨文昌一个人情,同时为自己在中
央那里预留一条后路。 


周长庚的肚子咕咕直叫,也难怪,大楼被围,没有人送饭,也不敢自己出去买;中午饭和
晚饭都没有吃。他暗暗苦笑,作为一名高级国家干部,他已经多年没有尝过饿肚子是什么
滋味了。即使是现在,如果他不能给那些等在大院里的工人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他连
安全地离开这里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出去找个地方吃饭了。 


他决定不和任何人交换意见,以免节外生枝。现在这种环境,即使马文亭也很难在事后责
怪自己。谁让他承诺的警方没有按时到位呢? 


他走进屋子,笑眯眯地对正在打盹儿的杨文昌道:“文昌同志,问题说清楚了,一天没吃
饭,你也饿了吧?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 


楚虹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这连在一旁协助佟西沉维持秩序的景佩元都瞧出来了。本来就
显得消瘦苍白的脸颊在寒风里不住的颤抖,嘴唇冻得发青,一月份的天气正是一年当中最
冷的时候,虽然还没有下雪,那温度也够折磨人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这样的天气里站
5个钟头手脚也会冻木,楚虹挺着大肚子在外面从中午十一点多一直坐到现在,头发斑白的
景佩元此刻心中充满了对这位新上任的女书记的敬意。因此尽管一下午的时间他始终在东
奔西走的维持秩序,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发过半句牢骚。 


看到周长庚从大门里面走出来,人群一阵喧闹。 


“出来了!出来了!” 


“看见杨厂长了吗?杨厂长也出来了?” 


“出来了,都出来了,第二个就是老杨!头里那个是市里来的干部!” 


“是不是要把老杨带走呀?在这里抓不住劳杨的辫子,准备回市里去编排?” 


“他敢,谁他妈的敢动杨厂长一根汗毛,老子今天就和他拼了……” 


楚虹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脚步踉跄了一下,身边的一名警卫战士急忙上前扶住她的
胳膊。 


她缓缓移动着早已冻麻木的双腿,走到周长庚面前,声音低弱地道:“您是市里的周书记
吧!我是天钢集团的党委书记楚虹,今天上午我请假去医院检查了,没想到你们会过来!
如果你们事先和我通一下气的话,我会给你们一个比较恰当的建议的,今天这个局面……
”她转过头缓缓的扫视了一眼密密匝匝的人群,“也许就不会出现了!” 


周长庚握了握楚虹冰凉的手,讪讪笑道:“楚虹同志,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了!这几个月你
在天津,我的工作太忙,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场合见到你。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这么多
的工人聚集在这里,没有闹起来,这都是你的功劳呀!” 


楚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周书记,这不是我的功劳。工人们不闹事,是因为他们相信党
相信政府。相信组织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文昌同志是不是有问题,
我不知道,因为我刚到天钢工作还不到四个月。他有没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天钢的干部
群众最清楚,如果您有什么疑问的话,就问问大家吧!我相信对于您的每一个问题,大家
都能够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周长庚尴尬地笑了笑:“楚虹同志,经过今天一天的调查,情况基本上已经很清楚了。”
 


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同志们!烈火验真金。经过今天一天的询问和调查,天津市纪律检
查委员会调查组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得到天钢几万干部职工衷心拥戴的杨文昌总经理是一
个廉洁奉公、克尽职守的好干部,是一名极为优秀的共产党员。他以前是一个好厂长,现
在是一个好经理,他在天钢工作了将近十年,没有往自己的口袋里装过一分公家的钱,没
有为自己或者是亲属谋求过一点私利。党组织对任何一名同志都是公正的,你们的楚书记
说得对,组织上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以上是天津市纪检委对杨文昌
同志做出的最终结论。请大家放心,天钢的生产和天钢人的生活不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发生
任何改变!” 


楚虹终于松了口气,她强忍着强烈的不适感说道:“周书记,文昌同志的清白,全体天钢
人心中有数。这一点你也调查清楚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是作为天钢的党委书记和
工会主席,我不得不向你反映,天钢确实存在着严重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这个问题如果
得不到最终的解决,恐怕很难解决天钢股份目前所面临的问题。” 


杨文昌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说道:“周书记,老实说对你刚才给我做的结论,我有不同看
法,说我廉洁奉公,我自认当之无愧。但是说我克尽职守,恐怕言过其实。如果我真的能
够克尽职守,天钢股份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楚虹同志说得对,我没有问题不等于天
钢没有问题。我希望市纪委调查组能够在这个问题上给天钢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长庚尴尬地点了点头:“文昌同志、楚虹同志,请你们放心。在天钢的问题上,纪委马
上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景佩元向前走了几步,说道:“周书记,我们天钢集团的一些离退休干部写了一封联名检
举信,检举天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夏怀远同志违规违纪、利用职权大肆侵吞国有资产的
严重经济问题。这封检举信的后面,有天钢集团八千三百四十一名共产党员的签名。希望
你能够代表上级党组织和市纪委接下这封信!” 


周长庚笑了笑:“这个……这位老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理解大家的愿望,希望大家
能够耐心的等待,调查组既然已经成立,不彻底解决天钢的问题,我们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我们不仅要给党中央和天岗职工一个交待,我们还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给1700万天津人
民一个交待!” 


楚虹默默地接过了景佩元手中那个沉甸甸的信封,用僵硬的手指从怀中取出水笔,拔下笔
帽,艰难地在信封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杨文昌见状毫不犹豫,伸手取过楚虹手中的信封和笔,飞快地在“楚虹”两个字下面写下
了“杨文昌”三个字。然后转身把信封递给了周长庚:“周书记,现在这封检举信上,带
着八千三百四十三名党员的签名,请你带回市纪委认真的读一读,好吧!” 


周长庚迟疑了一下,终于伸手将信封接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楚虹感觉到腹内一阵难过的悸动,她用手抚着腹部紧皱眉头弯下了腰,一
颗颗黄豆大小的汗珠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苍白的额头上。 


站在杨文昌身后的石戈达一个箭步窜上前来,一只手扶住了楚虹,转身下命令道:“快叫
车,楚大姐必须立即送医院。”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呆了。周长庚傻呆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景佩元挥手大叫:
“快!快把楚书记的车开过来,你们让开,给车子让一条路……” 


杨文昌急了,他抓住佟西沉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佟西沉出了一头的汗水都顾不得擦,表情惶急地道:“楚书记今天身体不舒服,今天上午
还在医院检查,结果这里出了事情,她就立刻赶过来了。今天最低温度零下九度,她怀着
孩子,在院子里整整呆了八个多小时。我劝她到办公室去,她就是不听……” 


杨文昌一把推开他:“你个王八蛋,楚书记她能耐再大也是个女的,他快当娘了!你怎么
能让她在院子里冻上八个钟头——谁带着手机,赶紧给妇产医院挂个电话!快呀,你们别
愣着,赶紧把路让开,要不然车子开不进来!” 


人们带着惊讶的神情纷纷后退,转眼之间就让出一条路来。 


车子没有开过来,四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一负担架在一名少校军官的带领下像从地底
下钻出来一般突然出现在楚虹和石戈达面前。 


那名军官敬了个礼:“我是天津警备区司令部的,我姓张,奉警备区蔡司令的命令在这里
待命,这几位都是二五四医院的医生。现在二五四医院妇产科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军
内的妇科专家李强教授现在正在做准备,可以马上为楚虹书记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请
跟我们走吧!” 


众人顺着他的手势朝大门外看去,这才发现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挂着军车牌照的救
护车。 


石戈达细心地检查了那个军官的证件,然后一挥手,几个人合力把楚虹抬到了担架上。 



楚虹这时候仿佛痛楚轻了一点,她咬着牙睁开眼睛道:“老杨,开会的事情不能拖,即使
我参加不了,这个会也必须开……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到时候出席一下……还是没
问题的!” 


杨文昌急地直搓手:“我说老伙计,大姐,你就别再操心这个事情了!你和孩子哪一个有
一点闪失我都没脸再见穿军装的了!你可千万不能出问题呀!只要你安然无恙,什么事情
咱们都好办!你得明白,天钢有几万人,现在你就是这几万人的主心骨儿,你可一定得抗
住呀!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什么问题咱们都解决得了……” 


………… 


中共中央军委委员、中央军委总体作战司令部司令员陆水元中将发现自己只不过出去转了
一圈,原本精神抖擞谈笑风生的三军总参谋长就变得愁眉苦脸精神萎靡了。大感惊奇之下
他不禁拍了拍这位名震中外的将军的肩膀:“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我在阿富汗跟你呆
了六个多月,也没见你露出过这种表情!什么事情让你愁成这个样子?是演习计划出了毛
病了还是老何那边又变卦了?” 


沈辰摇了摇头:“跟工作没关系!是天津我老婆那里出了点问题!” 


陆水元愕然,他迟疑了片刻问道:“楚虹是启风主席身边外放的干部,她不去惹别人别人
就要烧高香了,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惹她呀?” 


沈辰苦笑了一声:“不是那么回事,我们那口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喜欢争强好胜。为
了一点小事情就非要赌一口气不可。今天这么冷的天气,她愣是在院子里呆了8个多小时。
昨天晚上通电话,她就告诉我不舒服,说今天要到医院去检查。这可倒好,今天一天我这
边准备演习,她那边倒是搞起了野外防冻演习,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陆水元皱着眉头问道:“她怀孕多长时间了?” 


沈辰撇撇嘴:“六个多月吧!快七个月了!” 


陆水元大吃一惊:“老天爷!怀孕七个月她敢在外面冻八个小时?她不要命了?” 


沈辰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不是给我添乱嘛!” 


陆水元拍了一下大腿:“我们家那口子怀陆功怀到七个月的时候不小心冻了一下子,结果
得了重感冒,孩子大人到现在为止身体都不成。陆功今年十一岁,简直就是个药罐子。你
老婆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她就不怕出点什么岔子?那孩子可不是她一个人的!” 


沈辰翻了翻白眼:“废话!这还用你说,马后炮!” 


他想了想:“要说你们家老二身子骨好像还不错呀!听说现在就是总参大院里的孩子头。
看来,你的衣钵怕是要传给这个老二了!” 


陆水元笑道:“陆勋比较结实,一天一天在外面野,他母亲也管不了!没办法,老爷子惯
着呀!我跟他瞪瞪眼睛,老爷子能三天不和我说话。老实说,我这个爹当的也怪窝囊的。
我是不希望儿子继续在部队里混,可是老爷子决定的事情,到时候恐怕由不得我。” 


沈辰笑笑:“谁让他的父亲是元帅的孙子呢?这是他的命呀!” 


陆水元想了想,说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赶回去看看!没问题再回来嘛!这边我先
替你盯着。反正是演习,不至于耽误什么事!” 


沈辰摇了摇头:“算了吧,老李和许自翎都已经到位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这个时
候我走得开吗?扯淡!” 


陆水元耸了耸肩膀:“你们夫妻俩都是怪胎,思维方式都和别人不太一样。但愿你们俩的
孩子正常一点。” 


沈辰哼了一声:“蔡怀举那边都安排好了,错不了。我赶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何况我
也走不开!在者,我们那口子什么凶险没经历过?再苦再难的时候她也挺过来了,这点苦
头算什么?只要她人不出问题,其它的我都不在乎。千分之六的几率都能让我们撞上,还
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我就不信我沈辰会命中无后,我对楚虹有信心……” 


陆水元的下巴几乎掉在了膝盖上:“说你们是怪胎还真没说错,连这种事情都可以用信心
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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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鼠怕猫?
    那是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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