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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ayne (死水微澜), 信区: Green
标  题: 《突出重围》[7]
发信站: 紫 丁 香 (Fri Jan  7 21:29:47 2000), 转信


《突出重围》第七章



第七章
 
西南的暮秋依然是骄阳似火。红蓝两军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同时按预定计
划向演习规定区域开拔了。因为A师机械化程度很高,范英明在起草开
进方案时,提出运输问题全由A师自行解决的思路,想借此检验一下甲
种师作长距离战略移动的综合能力,黄兴安也极力赞成。这样,A师就
决定沿121战备公路南下。A师计划用五天时间实现近千公里的战略性跃
进。C师因为是乙种师,机械化程度较低,不可能借这次开进再锻炼一
次部队,那样的话非要把部队拖垮不可。因此,C师采取的运动方法只
能是依靠铁路运送。这就需要C师先到一个火车站附近集结,然后乘铁
路部门安排的军列南下。
这样,红蓝两军的较量便提前开始了。
C师先头一团一营刚刚由东向西沿一条三级公路越过121战备公路,A师
的钢铁长龙便沿着121战备公路滚滚南进了。
A师一团代理团长焦守志发现车队停下来,从安了伪装网的越野吉普中
探出大朝前面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
一个中尉从前面跑过来道:“焦参谋长,c师不让道,走不成了。”
焦守志跳下车,朝前面一望,只见一条蠕动的绿色长龙横在他的车队前。
中尉急得一头汗,“C师太不像话,看车队过来故意放慢速度。咱们可
耽误不起呀。”
焦守志再用望远镜观察一会,说:“你通知一连各车司机,不要熄火,
瞅准他们排与排之间的空隙,把道抢下来。”
中尉举手敬礼,“是!”转身跑走了。
十字路口上两支部队终于冲突起来。
C师的战士被A师车队强行抢道激怒了,奋不顾身冲上公路,再次把车队
掐断。一个上士喊一声:“一班全体都有了!成两列纵队,跑步走。卧
倒!”十个战士分两行卧倒在121战备公路上。A师的战土呼啦啦跳下来
几十个,冲到路口处。有人喊道:“把他们抬起来!”两个师的战士厮
扯起来,吵闹成一片。
兼任集团军演习协调处作战室主任的赵中荣得到报告,马上驱车赶到现
场。这时,部队都停止了运动,A师士兵切断了东西道路,C师士兵切断
了南北道路,十字路口成了方方正正的空地。A师一团代团长焦守志和
C师一团的一个少校正在中间商量。
赵中荣一路呵斥着:“让开让开,这像什么话,像什么话!焦
参谋长,这是怎么搞的?”
焦守志道:“赵处长,我们团正在通过,他们突然就把我们的路切断了。
这种机械化运动,这么耽误可耽误不起。”
少校说:“我们团正在通过路口,是他们先抢了我们的道。我们要乘军
列南下,时间更耽误不起。”
赵中荣不耐烦地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A师向演习区域运动,
本身就是训练的一部份。军列什么时候开,我不知道?少校同志,让你
的人把道让开。地下走路,时间来不及可以搞急行军嘛。”
少校一声不吭地站着。
赵中荣火了,“我以军演习协调处的名义命令你,马上把路让开!”
少校强忍着怒火后退几步,“三营注意了!向左向右转跑步走──”
C师的士兵眼里喷着火,把道路让出来。一个战士说:“不公平!”几
十个战士一齐喊:“不公平。”赵中荣也不计较,身子靠在自己的车上,
掏出一支烟点着了。
常少乐一听赵中荣这样偏袒A师,把训练软军帽抓下来朝桌子上一甩,
喊一声:“给我接陈军长。赵中荣这种势利小人,欠修理。”
朱海鹏过去夺过参谋手中的话筒,放到电话机上,“常师长,用不着惊
动陈军长。”
常少乐道:“这口气我咽不下。同样参加演习,同样是军区、集团军的
部队为什么总搞这种厚此薄彼?”
朱海鹏叹一句:“我们不是还没有拿出响当当的成绩嘛。包括方副司令
在内,恐怕内心都未必承认上次我们是赢了。急也没有用。”
常少乐气得在原地直转,“他们一个誓师会,中将少将去了一堆,我们
开誓师会,最高首长只来个童爱国大校。名义上叫对抗演习,实际上是
把咱们当敌人看哩。这个小小的赵中荣也竟敢骑到咱们头上屙屎屙尿。
不行,这件事不能算完。”
朱海鹏深知两军在军区决策层的份量有天壤之别。传统和历史这两个词,
真是有千钧之重。包括方英达在内的军区高级将领,潜意识里恐怕都希
望这次演习结果,能再次证明A师是不可战胜的。起码是处在世界军事
潮流前沿的。虽然他们也都清醒地意识到了危机的存在,但危机没在自
己身上爆发,幻想就依然存在着。海湾战争,吃亏的只是伊拉克,别的
国家不过是从中感受到了战争观念的根本变化。第四、第五次中东战争,
已初步显示出了电子战的威力,因为伊拉克那时是局外人,十几年后,
他们还是在电子战中吃了大亏。看来必须在这次演习中舍得一身剐,用
残酷的现实把那些将来只会导致民族灾难的幻想粉碎。想到这里,他的
眉宇间逐渐聚集起一股凛然的杀气,“当敌人更好,我还担心部队不能
很快进入状态呢。我们得好好用用这件事。”
常少乐道:“怎么个用法?”
朱海鹏道:“把战士们逼出点狠劲儿。憋他们,一直憋到开战,个个都
有了恶虎之气。给我接楚团长。”
常少乐问:“你要让他干什么?这要一打架就是大事了。”
朱海鹏笑着摇摇头,“一打架,气就泄了。楚团长吗,我是朱海鹏,前
面的事我和常师长都知道了。命令过了121公路的部队也停止前进。命
令一团就地埋锅做饭。离公路较远的营、连,每个排抽五名正副班长,
强行军赶赴路口,沿121公路两侧,列队观摩A师开进。”
楚天舒间:“目的是什么?”
朱海鹏道:“给部队打气。就说演习打赢了,下次就轮到我们坐车了;
打不赢,就只能站着看人家先走。”
楚天舒问:“可不可以在A师车队间隙把部队运动过去?我怕赶不上军
列通行时间。”
朱海鹏道:“顶多等到明天清晨,军列推迟一整天,铁路客货运每天时
间基本不变,不必担心给铁路上增加负担,在A师没全部通过路口前,
严令不准一兵一卒过121公路。”
楚天舒问:“晚上怎么办?”
朱海鹏道:“就地搭帐篷宿营。”
常少乐打了朱海鹏一拳,“没想到你的着也挺狠。”
虽是暮秋的太阳,晒上半小时以上,也不会有人向它唱赞美诗。楚天舒
显然又把朱海鹏的命令进行了发挥。C师靠近121
公路的士兵,都背着背包握着枪,笔直地站立在路两旁,在十字路口南
边和北边栽出两行兵林。这阵势倒像是C师在护卫A师前去军事奥林匹克
运动会上领取金牌。
唐龙在检查一团开拔情况时,路过这一地段,看见这种情况,不禁倒吸
一口凉气。他从C师士兵的眼神中听到了仇恨的磨牙声。一辆军车开过。
车后面丢下A师士兵即兴表演的节目。一个模仿老者的声音响一声:
“同志们辛苦了!”一片夹杂着笑的回响紧跟着炸出:“为人民服务。”
唐龙调转车头,加速朝师部方向开去。
A师师部车队正准备开拔。黄兴安背着手一个车一个车查看。
看见简凡从前边赶回,黄兴安问:“路口抢道的事怎么样了?迟点就迟
点,不能出事。”
简凡道:“早处理了。赵处长这回够意思,让常麻秆稍息了。我刚从那
里经过,看见C师正在埋锅做午饭。”
唐龙赶回来报告说:“师长,C师有几百士兵立在路旁,看样子是有组
织的。朱海鹏已经在打心理战了。演习中一般不加入这方面内容,这要
生恨的。还是和C师轮换着过路口好。”
简凡笑道:“唐参谋,你这是草木皆兵了。军里让我们先通过是为了省
点油钱。他们看是看个稀奇。C师那些战士,大部份是从菜棚、养猪场
拉上来的,哪里见过咱们这种装备。”
黄兴安道:“唐参谋,这是军里决定的事,你就少操点心吧。”
这时,几个战士抱了几台步话机往车上装。
简凡拦住说:“要去打现代化战争,你们带这些老古董干什么?拿回去,
拿回去。让入看见。丢人现眼。”
一个中士说:“这是范司令专门交代要带的,刚才又从坦克团打来了电
话。”
黄兴安意味深长地笑笑,“都说小范全面,真全面呀!占不了多大地方,
带上吧。”
简凡闪到一边,教训道:“别一口一个范司令,在A师,从前有个范团
长,现在有个范参谋长。”
唐龙听不下去,开着车到通信站那边一看,只剩下几个留守女战士在清
扫马路。
一个女中士说:“来迟了一步。邱队长中午在白马镇就餐。”
唐龙车一开走,女上等兵就笑道:“这个唐参谋真是心细,搞得跟十八
相送一样。”
中士道:“这种男人好,做饭干家务肯定卖力气。邱队长多有福气呀。”
唐龙的心细马上又以行动验证了。他跑到县城一家妇女用品专卖店,在
几个女服务员纵横交错的怪异目光和意味深长的笑容的包围下,从容地
花了五百块钱,买了两打内裤和文胸,而且各种型号都有。然后,他开
着车沿路追了过去。赶到白马镇,邱洁如的小分队刚刚吃完午餐,正准
备上路。
唐龙抱下一个箱子,正抱第二个箱子,几个女兵吵吵着,就把地上的箱
子打开了,都哇地一声呆住了。邱洁如满脸通红,恶狠狠地盯着唐龙。
唐龙急中生智,大咧咧地挥挥手,“去去去,害什么羞啊?战场上没有
性别。我这是来给你们送配发战备物资。美国女军人,在野外工作的,
都发这些东西。演习地区非常潮湿,想洗个澡可没那么方便。你们不怕
得皮肤病,这些东西我就拿回去了。”
邱洁如愠怒地盯了唐龙一眼说道:“小娜,把组织的关怀挨的。我看这样吧,五万块
钱太多了,三万以内,让高副师长去和他们谈谈。这个环节耽搁了时间,
恐怕要影响全局。”
黄兴安道:“就这么办吧。告诉高副师长,以尽快让部队通过为目的,
也不要显得我们太小气了。再把这件事写个报告上报军部。”
高军谊和王科长很快就报告说部队已开始通过,支付了四万五千元。范
英明感叹如今办事太难,也就没有再想这件事。他们万万没有料到,集
资修路的农民本来只期望拿到万把块钱,更想不到这四万五千元实际只
付了三万五。
蓝军在修筑工事时,也遇到了类似的麻烦。楚天舒正在团指挥所布置工
作,准备去蓝军司令部就任参谋长,三营长带者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民走
了进来。
三营长说:“尖鹰嘴右边一百亩荒山,这位铁锁兄弟承包了,他不让挖
工事。”
楚天舒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军事行动?”
铁锁说:“我们知道大军要在这里搞演习。乡政府已经通知过了。”
楚天舒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让挖?”
铁锁说:“这山我家承包了五十年,去年刚刚种了果树……政府通知是
通知了,可是没说这损失……首长,我们一家六口人、指望这片山吃饭
呢。这枪炮一响,果树就完了。”
楚天舒说:“老乡,演习打的都是空爆弹,伤不了你的果树。”
铁锁说:“我知道这是演戏,可硝烟一熏,挂果就要迟一年。
到时你们一开走……”
楚天舒道:“你的觉悟哪里去了?说吧,你要赔多少损失?”
铁锁流了几滴眼泪,“首长,这要是打外国兵,大军没柴烧,我们敢把
树全砍了拉来。可是,可是你们这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总得给一年果
子收入吧?当年红军从这里过,我爷爷还为红军……”
楚天舒说:“别提你爷爷了。你说个数,我们决不还价,可你也要摸看
良心开口。明给你说了,我们没带着银行来,只能先欠着。”
铁锁说:“只要给个凭据就行。按说这头年挂果最少能收入一万,你们
给五千吧。”
楚天舒拿过一个本子,写上一张五千元的欠条递过去。铁锁看看,还没
有走的意思。
楚天舒生气了,“是不是嫌少啊?”
铁锁指指欠条,“首长,你看能不能给盖个红戳戳?”
楚天舒火了,“我一个上校写的欠条,能不算数?我们是来这里打仗,
没有带公章。你拿不到钱,我把家里锅砸瓢盆卖了还你。”
铁锁这才将信将疑地走了。
楚天舒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叫什么事呀!王参谋长,一团就交
给你了。以后凡遇这种情况,都这么处理。总之,不能让布防计划受到
影响。”说完,自己开着车沿着一条高低不平的山路走了。
朱海鹏为了使战上克服临战恐惧心理,煞费心机。多少年来,这支和平
时期的军队对真正枪林弹雨的感觉已经很陌生了。C师作为一个乙种师,
大部份战士,入伍二年,顶多打过几次靶,甩过几颗手榴弹,临战恐惧
心理普遍存在。这几年,少数参加过常规演习的士兵,因都是扮演必败
的角色对空爆弹的体验,也说不上过了关。这一次,C师扮演的是攻击
部队。如果听到空爆弹响就头朝地屁股朝天,再好的战役部署也无法实
现。这天上午,朱海鹏叫常少乐陪他去训练警卫连的士兵。
朱海鹏从弹药箱里拿出一排银黄银黄的了弹,在队列前走着说:“这是
真正的子弹,今天的训练科目就是体验真正的子弹从头  嗖嗖飞过的感
觉。”用手朝七八十米开外的一个不足一米高的黄土堆一指,“你们的
位置就在土堆后面,两个人一组,隐蔽到土堆后面,我在这里射击。谁
来试第一组?”
四五十个战士面露惧色,都盯着土堆死看,没有一个人走出队列。
朱海鹏道:“赵连长,你们搞过这种训练吗?”
赵连长额头上渗出汗珠,口吃地答道:“只、只是打过靶,报过靶,这,
这个土堆……”
朱海鹏道:“十几年前那场南线战争,有上万士兵要是知道这样一个土
堆可以躲藏三个人,就不会阵亡。当年我在前线整容室搞过调查,百分
之六十的战士是头部和胸部正面中的弹。”他用手摸了一个上等兵的胸
部上等兵竟站立不稳了。“那是因为听见枪响就乱跑。”他定睛一看,
喊一声,“上等兵,出列。”
常少乐走过来说:“换成空爆弹吧,这样搞是有点危险。别说他们没搞
过,我当了三十年兵,真子弹也没有从我头顶飞过。”
这时江月蓉带者一个穿着军服却没戴领花、肩章的低个子黑瘦青年走了
过来,被警戒员拦住了。警戒员小声说:“枪里是实弹。”
朱海鹏把枪朝常师长手里一塞,对上等兵说:“跟着我,跑步
朱海鹏带上等兵跑到土堆后面趴好,大声喊道:“常师长,先打几个点
射。”
常少乐用跪姿举着冲锋他没扣扳机。
朱海鹏又喊,“你打呀!”
一个点射打了出支击落了儿片橙黄的树叶。朱海鹏道:“你连土堆都打
不中吗?”
常少乐又朝土堆前边打了两个点射,关好保险喊道:“我信了,你们过
来吧。”
朱海鹏黑着脸过来从常少乐手里拿过冲锋枪,看了汗水湿透了衣服、脸
色却变得红润起来的上等兵一眼,喊道:“赵连长,你再带上等兵过
去。”
赵连长带着上等兵跑过去。
朱海鹏问也不问,举枪对着土堆打了几个点射,最后一个连发,打得土
堆冒起一大团烟尘。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江月蓉用手紧紧捂住嘴,眼
睛里充满着担忧和恐惧。
朱海鹏喊道:“过来吧。”
赵连长和上等兵抖看浑身土,奔跑过来。
朱海鹏说:“上等兵,你说说你有什么感觉。”
上等兵’,真不假。你将来不会上演这种小插曲
吧?”
邱洁如揪住唐龙的耳朵,另一只手去撕唐龙的嘴。两人滚在一起。
热吻了一会,邱洁如推开唐龙道:“我得赶快把这两个东西送给范司令。
说不定他真要依靠这两个秘密武器打败朱海鹏哩。”
唐龙疑惑地看着邱洁如,“不对呀,你对这个范英明是不是关心过了
头?方小三,方小三,连声姐也不肯喊了。”
邱洁如怔了一下,站起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想喊她什么就喊
她什么。瞧她做出的事,叫她姐我觉着丢人。看什么看,我就是这个脾
气,看不惯拜拜就是了。你没别的事,就快去一团报到吧。我也得去交
差。”说罢,一个人飞快地奔下山坡。
唐龙又坐了很久,搬起一块石头扔下山坡,对着血色夕阳莫名其妙地骂
一声:“Cao你奶奶!”
唐龙走后,范英明提出改变一线兵力部署,具体原因,他也说不清楚,
似乎只是一种失败的预感导致的。
范英明说:“鉴于蓝军最近出现异常,我们需要从一线再撤下来三个营,
加强第二道防线。”
简凡不解地问:“这时候变更部署,不太合适吧?我看蓝军除了实弹训
练打中一个人的屁股外,没什么地方异常。”
黄兴安冷笑道:“小范,你不要忘记这次演习的前提是一支装备有高科
技武器的部队突然入侵由我们这样一个甲种师守卫的疆域。你把一线抽
得只剩下两个营,人家一个团就能突进来。我们守的是国土,这是大是
大非。”
范英明说:“我这个司令的权力是哪些,我不是很清楚了。”
黄兴安不冷下热他说:“你这个司令当然是负全责。可我们总该保留一
点建议权吧?如果你的决策明显于A师不利,指导委员会应该还能行使
否决权吧?朱海鹏给他的士兵发实弹,军部也不会不管吧?”
刘东旭知道不发言不行了。军史上五次反围剿作战那一段,御敌于国门
之外和诱敌深入的争论,刘东旭很熟悉。当然,事实证明毛泽东的诱敌
深入战术是正确的。可眼下的情况是A师在总兵力上大大超过C师,还没
交战就示弱总是不大好吧?
刘东旭道:“你们争论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打赢演习。不要说气
话,这个方案在家已论证过多次,我看暂时不要动。打一打,如果确实
有漏洞,我们再改变。A师是一支机动性很强的师,根本用不着怕。”
范英明没说话,独自出了指挥所。
邱洁如迈上平台,一抬头看见了范英明,细看就看出范英明眉头紧蹙,
她的脸兀自发热,声音颤了,心慌了,敬礼时竟把帽子碰到了地上。范
英明弯腰拣起帽子给邱洁如戴上,“已经当中队长了,还这么冒失。交
给你的任务完成了没有?”
邱洁如红着脸举手敬礼道:“报告范司令,东西拿到了。”
范英明接过两个盒子,想到这两个跟踪仪的用途,脸上下觉露出了让人
很容易辨认的苦笑。这一连串的表情,在邱洁如眼里,都有了一种解
释:这个被不忠妻子背叛的男人现在依然在饱受非人的煎熬。
邱洁如有点伤感、有点动情地看着正低着头看跟踪仪的范英明,急急地
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你肯定不会孤立。”
范英明抬起人看看邱洁如,笑了笑,伸手拍拍邱洁如的肩,
“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
邱洁如走到通信站的车眈脸上的红潮还没有退去。这个一向敢作敢为、
从不知愁滋味的少女,忽然间领悟了什么叫做牵挂了。一想到那不可知
的未来,她的眼神又迷惘起来。犹豫和仿惶看来要伴她度过一段时光了。
范英明胡乱吃了点饭,到作战室写了一个手令,自己开车去一团。远远
地,他看见一个背着背包的人在路上行走,近了,才看清是唐龙,汗水
已经把唐龙的上衣浸透了。
范英明把车刹在根本没有招呼车辆意思的唐龙的前头,探出头说道:
“上来吧,我带你去一团。”
唐龙看清是范英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问道:“这算不算命令?”
范英明怔了一会儿,“不算。”
唐龙说:“我会在八点钟以前走到,还是各走各的吧。”说走就走,大
步流星地走。
范英明隔着挡风玻璃疑惑地看了一会儿,一踩油门,很快超过了唐龙。
赶到特务连,李铁正在领着战士们吼军歌,把一首《东西南北兵》吼得
山摇地动。
范英明跳下车道:“吃饱了没事干,喊山呀?”
李铁看见是范英明,兴奋他说:“团长,司令,是你来了。战士们都吵
吵着憋闷,吼一吼,放放气。这演习什么时候开始呀?
我们可都憋不住了,解散,自由活动吧。”
范英明看看天看看夜幕中远处的山峰,“这要看朱海鹏什么时候把刀磨
利了。李铁呀李铁,如果这次演习我用不上你,那该多好。”
李铁早已摸清了范英明的脾气,知道这时候不该插话,静静等着下文。
范英明拿出一只跟踪仪,抓住李铁的右手戴在腕上,打开开
关道:“你骑个摩托随便往哪里跑上五分钟,然后在那里等我。”
李铁奔向简易车棚,骑上摩托眨眼就不见了。范英明上了车,等了一会,
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跟踪仪,慢慢找了过去。
李铁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这是什么东西,真神了。”
范英明把早写好的手令交给李铁,“从现在起,你选五十名战士,组建
狐狸部队,带一台步话机在指挥所三十公里以内区域活动。凭这份手令,
到各个部队领取你们需要的物资。需要你们干什么,我用步话机和你联
系。你回去吧。管好部队,有几个兵爱和姑娘套近乎,给我盯着点。但
愿演习中你这只狐狸闲着。”
范英明站在昏暗的夜幕里。天朱海鹏道:“丫丫和我娘已经来了C市,方副司令要我一心一意、不要
三心二意。”
江月蓉说:“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早就想见见大娘和
丫丫了。”
朱海鹏说:“他们住在方副司令家里。”
江月蓉猛地一抬头,没做任何表示低着头走开。
朱海鹏追上去说:“这件事事先我根本不知道。我想先租个房把他们接
出来住在那里太不合适了。可眼下还不能办。一是因为演习没时间办,
二是方副司令病重,我娘又以为我真的是去打仗,硬要留下照顾方副司
令。”
江月蓉一直不说话。
朱海鹏急了,追两步,拉了江月蓉一下。“我说不能说,你偏要我说,
说了你又这样,真让人猜不透。”
江月蓉猛地一扭头,“我这样不对吗?我不这样又能怎么样?作为你的
朋友和部下,我应该为你高兴。”
朱海鹏说:“我说不告诉你更好。一说,你还是生气了,真不该
说。”
江月蓉认真起来,“我生什么气?真是的。你有三喜,我高兴还来
不及呢。与方大经理破镜重圆是一喜;彻底解决了大娘和丫丫这两
个后顾之忧可以安心做将军梦是二喜;心理上终于占了范英明一回
上风是三喜。吃喜糖的时候可别忘了通知一声。”说着,转身回去
了。
朱海鹏只好眼睁睁看着江月蓉走了。一个人独自走了好一会儿,满
脑子只有一个疑问,“这个事怎么比打仗还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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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并不一定正是渴求,
                                      虚幻的也有可能蕴涵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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