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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hangcjj (屠夫), 信区: Green
标  题: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33-3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May 25 11:09:05 2003) , 转信


33,孤独流浪在丛林(5) 
记不清过了多久了,我才慢慢的坐起来。那个时候天色已经全都黑了,四周不至于伸手不
见五指,但是也是一种恐怖的漆黑。我真的没有这么晚一个人在山里呆过,步兵团的侦察
连不会这样作,军区侦察兵比武也不会这样作——但是这个狗日的狗头大队是会这样作的
。 
这种孤独的感觉,我不会忘记的。虽然以后我习惯了这样的孤身训练,但是我说过了第一
次的经历会很深刻的。 
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指北针和地图了,我就看天上的星星和周围的地形地物,凭着自己对
地图的记忆辨别自己的位置和通往目标的路程。按照那张地图,我现在应该是在那条叫做
小清河的河边,往前面走10公里左右有一条四号公路桥,我要穿过这条公路桥才能继续前
进——我已经可以肯定了这一点。我当然不能沿着公路走,那是傻子才作的事情,但是我
可以按照公路上的里程路标确定自己的准确位置,下面的路就好走多了。如果我天亮前到
达那条公路桥,那么我就可以在桥边的树丛中间休息一个小时,公路两侧的树林是有风的
,山里的公路总是相当于整个大森林的一个通风口的角色再加上有河的通风所以是一个十
字通风口风力很足,又有早上的阳光,我可以晒晒湿透的衣服,干燥点跑路,虽然很快就
会潮湿,但是总是比一直潮湿好的多的多。 
这个时候我的哆嗦没有停止,不再是因为害怕,而是寒冷。 
山里的气温下降极快,本来是又潮湿又炎热,但是太阳一下去就变成了又潮湿又寒冷,几
乎没有什么过渡,好像就是一下子变成这样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我至今也不明白,这
不是我们小兵操心的事情,我们只操心怎么对付寒冷,原理留给科学家那些坐办公室的。
 
关键是现在我怎么对付? 
我浑身潮湿风一吹那种寒冷嗖嗖的连骨头都开始打战,我嘴唇哆嗦着把开山刀插进背后的
刀鞘,然后撑着拐杖拿着兰花站起来。然后我再次感到脚腕子的疼痛,因为寒冷疼痛加剧
了,但是还是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不过我知道走路是比较麻烦的事情了,尤其是我的
目标是沿着河滩上的鹅卵石走10公里到达四号公路桥才可以休息。不然你怎么办?在这种
野狼出没的劳什子山里睡觉?虽然公路上也会出现狼,但是毕竟有人类的文明痕迹,心里
踏实一点。 
当时还有一个悲凉的想法,要是在公路附近被狼吃了,残骸还有机会被人发现。要是在这
片大山里面,谁知道有没有下一个弟兄从这里路过呢?这个几率太小了,死了还是有个什
么东西留下好,不然怎么给老爸老妈交代?怎么给小影——一想起小影我的心又开始疼。
 
走! 
解放军战士死都不怕我还怕疼怕走路? 
我当时真的是拿这句话来激励自己,因为我那时候已经彻底的是一个军人,一个合格的士
兵。 
虽然还不是一个合格的特种兵。 
我迈一步就疼一下迈两步就疼两下迈三步就钻心的疼然后这种疼就连环起来,中间不分下
了就是连着疼。 
我在阴风中一直打着哆嗦但是必须坚持。 
因为我若隐若现总是听得见狼叫。 
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次面对那张灰色的瘦削的脸了,我真的知道什么是阴森森的狼牙了所以
我必须赶紧走。 
如果走到四号公路桥,明天天亮我开始走,走到天黑前50公里怎么也能走完——要是脚腕
子没有受伤的话我有这个自信,但是现在没有。 
但是也得走! 
我哆嗦着嘴唇轻声哆嗦着唱歌给自己壮胆不敢大声唱因为怕招来狼:“过得硬的连队过…
…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战士……战士红彤彤……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过得硬的兵
……过得硬的战士样样红……” 
唱着唱着泪水再次滑落现在是不确水了因为河就在旁边。 
但是我冷,我饿,我疼。 
但是还是得走。 
狗日的高中队!狗日的狗头大队! 
我在心里骂着嘴里唱着队列歌曲想象着苗连陈排走在我的身边笑容满面:小庄小庄坚持就
是胜利革命军人要有老红军的传统精神要发扬南泥湾精神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我还想着小影在前面连跑带跳不时往河里扔个石头打水漂玩一下子在水里能跳4下一飞好远
,她在中学打这个有一套:小庄你看我的打的好不好看?说啊,我打的好不好看—— 
“好看。” 
我哆嗦着答应着,泪水在脸上一流下来就被风吹的淅沥哗啦。 
风一吹更冷了,但是我不敢离开河滩进入丛林。我只能这么在风口走,一步一步忍着疼痛
踩着鹅卵石坚持往前走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不敢东张西望就这么坚持着蹒跚着往前走。 
因为,我知道林子里面有狼。 
它们不知道在哪儿看着我。 
和死亡比起来,寒冷、饥饿、孤独、疼痛算得了什么呢? 
我就反复低声哆嗦着唱着那首《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那首全军战士都会唱的队列歌
曲,脸上不时流过眼泪,有时候还跟小影说几句话。 
小影连蹦带跳一直在我的前面带着我。 
她的身影带着我。 
她的芬芳伴着我。 

  

很多年前,那个18岁生日还有16天的小列兵就是这么走在那条叫小清河的河岸。 
他的脚腕子崴了生疼生疼的,浑身湿透浑身哆嗦但是一直在唱着革命军歌心里想着一个女
孩就这么蹒跚的走着。 
走着。 
而这,在他真正的特战军旅生涯里面跟那些孤独寂寞恐惧寒冷等等相比,只是一个开始。
 
路,其实不在脚下,在你的心里。 
我不到18岁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34,孤独在丛林流浪(6) 
我远远看见四号公路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我其实看见的是桥的剪影,青色的天
幕下面一道黑色的直线,没有车来车往。这一带除了我受训的那个狗头鸟大队,还有其他
的一些部队单位,连老百姓都很少,是所谓的军事重地。——据说山里也是空的,但是我
一直到退伍也没有去过。 
我的很深都是冰凉的汗,倒是没有结冰但是也是冷的够呛。 
我打着哆嗦,已经走了几个钟头了歌也不唱了脑子也麻木了什么都不想了。 
就一个念头——走。 
疼吗?绝对的,我记忆中那种疼是一直到骨子里的,因为时间太长了而且我还一直走。 
我的右手还是握着那束兰花。后来我把它送给小影的时候已经是标本了,但是小影还是收
下了。她没有问我从哪儿摘的,我也没有告诉她自己为了这束花吃了什么苦头——因为我
送给她这束兰花的标本的时候,已经吃了比这个多的多的苦,已经无苦可说了。苦到今天
你就不知道苦了,舒服了反而不习惯,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 
关于这束风干的野兰花,芬芳依旧存留,还继续有一个故事。我们以后再讲。 
我向着那个公路大桥前进,这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文明的痕迹,心情的激动不是一点半
点的。在原始森林崴着脚脖子走了20公里,你们想想看我见到这个大桥激动的是个什么操
性? 
我好像脚也不疼了肚子也不饿了身上也不冷了就是赶紧拄着拐杖走啊走一直走。 
我看见了大桥它离我那么近。 
我看见了大桥它在等我来临。 
我恨不得扑在桥柱子上大哭一场而我确实又再次流出眼泪。 
然后我就停下了。 
因为我的脚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鹅卵石的河滩踩进了泥里,而且很软的泥。 
我在往下陷。 
我一激灵就赶紧往后到幸亏脚陷的不深我倒下了,然后我看见自己在一片开阔地之间,前
面是一片泥泞后面是一片河滩我躺的位置是中间过渡的部分也就是说我的命还真大没有忘
乎所以一直走进沼泽。 
我赶紧往后退拐杖丢了但是兰花没有丢。 
我的上半身接触了略为坚硬的地面再往后退就是更坚硬的地面再往后退我的脑袋就碰在了
鹅卵石上生疼。 
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才知道我的命比较大。 
我爬起来跪在鹅卵石上面看着前面。 
远远的一直到那个大桥,都是一片看不到边的泥泞。 
这是在我的地图上没有标识的沼泽。 
狗日的狗头高中队! 
这么大一片沼泽没有标识出来是要我的小命啊?! 
我的心开始悲凉。 
现在怎么办?我不能回头因为回头就越来越远而且离狼的地盘越来越近。 
我又不能前进因为黑灯瞎火一片沼泽我进去就是送死不会犹豫的陷下去。 
我看过《这里的黎明静悄悄》所以我知道沼泽陷人是什么概念。 
但是我不能不前进!我要绕过沼泽的可能性没有,我要游到河的那面去也不可能因为我的
脚腕子崴了而且过去未必不是沼泽。 
我该怎么办? 
狗头高中队我操你全家! 
我大声骂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然后大声吼着。 
然后大声哭着。渐渐的声音小了,成了嘤咽。 
那桥离我越来越近顶多还有1公里但是我就是过不去。 
我哭着哭着渐渐的困意上来但是我不能睡觉。 
渐渐的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就在那个河滩子上…… 
在梦里,我梦见了小影,她抱着我,但是她跟一个冰美人一样怀抱坚硬冰凉。 

  

我回去以后才知道,不是狗头高中队整治我,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所有的地图无论民用军
用手绘机绘都没有这个沼泽。这片沼泽是一条老的支流后来干涸了。我们训练的时候雨季
刚刚来临,就成了一片新的沼泽。沼泽并不宽但是我黑夜看不见对岸,在我们基地附近甚
至算不上什么沼泽因为这是临时的又小常年的大的多的有的是我以后也没有少去。那年的
雨季来的早,没有什么道理就是早。如果你们一定要一个解释的话,就去问搞天文的,我
不懂。 
但是我就赶上了。 
人算不如天算就是这个道理。 


35,联合起来作弊,骗他狗日的高中队(1) 
小影在吻我的额头,吻我的鼻子,一点一点的。 
冰凉的嘴唇。 
冰凉的手臂。 
冰凉的怀抱。 
还有冰凉的芬芳。 
她穿着白色的护士服,不,是白色的仙女一样冷傲的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服装反正
就是跟仙女一样漂亮。 
她抱着我在云彩上面飞,轻轻的吻我的嘴唇。 
然后我感到她在把琼浆一样美味的液体注入我的嘴唇我张不开嘴,然后感觉到液体往下流
从我的牙齿缝隙流进去的是一小部分从我的牙齿缝隙流出去的是一大部分,那一大部分就
都从我的嘴唇外面流出去到了我的脖子上到了我的胸脯上到了我的心窝上然后那种液体就
在我的心窝上流动火辣辣的,流进我牙齿缝隙里的进了嗓子也是火辣辣的…… 
我慢慢睁开眼睛。 
小影慢慢的消失了。 
我模模糊糊看见的是一张黝黑的憨厚的惊喜的脸一嘴广东普通话跟电影里面一样:“醒了
醒了!” 
小影就彻底消失了。 

  

我渐渐睁开眼的时候看见自己躺在一个士官的怀里,这个士官我不认识穿着狗头大队的迷
彩服没有戴贝雷帽光着头,那帽子叠的很整齐别在肩章里面。 
他憨憨的笑着:“你醒了啊?把我们吓坏了!” 
然后我就感到自己还是在忽悠着跟在云里面一样。 
这个士官拿着一个水壶在给我灌水——不是水水没有这么辣……我一下子咳嗽出来吐出一
口酒然后就彻底醒了。 
我一看天色已经大亮下意识的就问:“几点了?!”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11点。” 
“啊?!” 
我一下子坐起来,脑子都蒙了。这可怎么办好啊?!这不是彻底坏菜了吗?!我离目标至
少还有50公里我还得过沼泽穿丛林那么远的路我现在的时间绝对是不够了!这个狗头高中
队一定会跟踢皮球一样一脚把我踢出新训队! 
我想站起来但是身子底下一忽悠我又坐下了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橡皮艇上。 
我的脚腕子又开始疼但是疼的不一样,我低头一看我的鞋子已经脱了袜子也脱了裹着干净
的迷彩短袖衫撕下来的布然后是那种火辣辣的疼和嗓子里面的一样。 
我再一看自己的上衣已经脱了心口湿湿的但是不是水也是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这是酒。 
我知道那个士官救了我。 
“妈拉个巴子的你干啥去?!” 
那个粗犷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个宽广的背影穿着老头汗衫迷彩裤戴着一顶农民用的草帽,头都不回就那么
鸟气冲天的跟我说话。 
狗头大队的?这个士官肯定是但是他不象啊? 
狗头大队有这么肥壮的吗? 
所以我说前面的包袱抖的早了你们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我也就不说了哎呀呀这个教训我要
一直记着! 
“我天黑前就得赶回去!不然狗日的高……”我意识到这里都是狗头大队的人就改口说:
“高中队就要淘汰我!” 
“你骂的对!他妈拉个巴子的绝对是个狗日的!” 
那个背影把没有钓上来鱼的钓竿拿起来:“饵又被吃光了!这是什么河啊河里的鱼怎么都
光吃饵不上钩啊?!尽是赔本买卖!” 
我以为他是狗头大队炊事班的老后勤士官赶紧说:“班长班长谢谢你们救我我得走了麻烦
你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 
那个士官刚刚想说话戴草帽的那个人回头了。 
我看见了一张黑的不能再黑的脸简直就是我到狗头大队见过的第一黑!狗头高中队跟他比
起来简直是白人了——后来我这个判断得到了证实——日后我们狗头大队有著名的三大黑
脸——第一黑就是我见到的这个,第二黑是高中队,第三黑是我。我后来也激动的不行不
行的跟狗头高中队在一起是耻辱,但是跟眼前这个人相提并论简直是莫大的荣誉!因为我
们无比热爱他只要他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干啥去?” 
那个大黑脸问我。 
“我得回原来的地方我得自己走我不能作弊要不高中队要把我开回去我不能回去!”我急
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起身一看四周河茫茫一片两边芦苇赶紧说:“趁现在没人班长你把我
送回去吧?我从原来的地方走!” 
那个广东士官就赶紧瞪我但是我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不妥。 
大黑脸就问我:“我带你一段不好吗?瞧你那个脚腕子,那么远怎么在规定时间走得回去
?” 
我说不好。 
大黑脸有点意外:“为啥不好?” 
我说:“当兵的丢分不丢人,大不了明年再来现在作弊就是赢了也不光彩。”我当时说的
是真心话上天作证我一直就觉得我的兄弟们我的小影在看着我,是个爷们就不能作弊不然
我算个什么爷们?!我怎么见他们?! 
大黑脸看我半天,看看我稚气未脱但是绝对严肃绝对认真的脸。 
那个士官就赶紧说:“那我们把你放下去你自己走吧。” 
我一梗脖子:“不!我就要从我原来倒下的地方走!” 
士官就有点不高兴:“那我们白救你了?” 
“我又没有让你救我!”我对他说,反正都是狗头大队的鸟人我也不吝什么了已经准备明
年再来了。 
大黑脸乐了:“妈拉个巴子的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鸟的!” 
我虽然不服气他说我鸟但是我不敢说什么因为他的语言沉稳明显不是一般人,不过当时我
就觉得是老士官老兵油子看他那一身肉绝对是大厨的好手! 
再说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他就有一种敬畏一种尊敬一种说不出来的亲近,他的年纪和我爸爸
一样。那目关里面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当时就感动的我不行不行的。 
我就想我爸爸了他多疼我啊就是打我也舍不得打头就是打屁股不像这个狗日的高中队逮哪
儿锤哪儿哪儿疼锤哪儿。 
我就吧嗒吧嗒掉眼泪了。 
“妈拉个巴子还掉金豆了!”大黑脸就笑,“多大了?” 
“十八。” 
大黑脸再看看我:“有吗?” 
“差半个月。” 
大黑脸看我半天才低沉的说:“还是个娃子啊!” 
我就急了:“我不是娃子!” 
那个士官就拽我我不理他我就对大黑脸说:“我不是娃子了我18了!” 
大黑脸就笑:“成成你不是娃子是汉子成了吧?” 
我这回满意了不说话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那个士官就对我吼。 
“妈拉个巴子给我滚一边去!我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大黑脸眼一瞪那个士官,
我被他的余光扫到就一激灵这是凶光比狗头高中队还狠,当时我就觉得狗头大队真是不得
了啊炊事班长都这么鸟真跟少林寺似的烧火和尚也是武林高手! 
那个士官就不敢说话了赶紧躲到一边去划船。我这时候看见他的腰上露出手枪套子,狗头
大队真是富裕的不得了也是鸟的不得了啊!连炊事班出来钓鱼还带手枪! 
我就看那个手枪跟我打过的77不一样好像大一点目光极其贪婪侦察兵见了好枪就是这个鸟
样。 
大黑脸看见了就跟士官说:“把你的王八盒子拿过来!” 
士官赶紧摘下来手枪要递给大黑脸。 
大黑脸就对我一努嘴。 
士官犹豫一下但是还是给我但是不忘记右手拇指一按按钮卸下弹匣。 
我拿着没有弹匣的空枪但是还是喜欢的不得了比我们的大比我们的沉比我们的手感好因为
手柄是工程塑料的。跟电影里面的外国枪一样漂亮不象我们的77小里小气的跟女士用品一
样!而且弹膛也是比我们的粗很明显口径要大!这个枪真是***太鸟了! 
整个狗头大队的东西我当时就喜欢上了俩,一个是大黑脸他对我不错再一个就是这把乌黑
的大手枪。 
枪上刻着“GQ92”还有枪号。 
“国产92?”我都没有听说过,“我还以为是美国枪呢!” 
“咱们自己的。”大黑脸笑,“别看别的不行枪还是有几把好的,还能凑合用!” 
我太喜欢这把枪了! 
我拿着空枪哗一声拉开空栓马上就空枪挂机了我不知道怎么整因为以前的77不这样。这枪
设计太先进了一没子弹连栓都拉不开哎呀呀拿这枪打手枪多能射击我一定是威风的不得了
啊! 
大黑脸拿过来熟练的整一下然后给我。 
这样空枪的保险就开了我就瞄天上飞的一只鸟。 
那鸟飞呀飞呀一下子滑过大黑脸的身后。 
我没注意这样枪就跟着走然后枪就快要滑到大黑脸的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那个士官一下子扑上来锁住我的喉咙我当时光顾着玩枪了什么都没有注意结
果被他锁喉然后按到船上——他绝对是一把好手而且手下不留情面不是训练是给我来真的
! 
我一下子被扼住了喉咙枪掉在船上然后就在船上蹬腿翻白眼。 
那个士官恶狠狠的完全是对敌不是跟我开玩笑! 
大黑脸一脚踹过来那个士官就掉到河里了:“妈拉个巴子的没子弹你鸡巴紧张什么?!”
 
士官就在河里可怜巴巴的看着大黑脸不敢上来。 
那目光绝对是忠实的不得了的狼狗的目光。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咳嗽着。 
大黑脸:“上来!” 
士官就翻身上来我一看**动作之敏捷完全不是一般的炊事员能作到的!我们连的炊事员再
怎么样练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啊?!这也得是多少年的高手啊!狗头大队不愧是特种大队啊
练炊事员都是特种炊事员——后来我进了狗头大队见到了真正的特种大队炊事班还是吃了
一大惊的还是觉得真的是牛逼的不得了! 
士官不敢过来就是警惕性十足的看着我跟一只警惕的大狼狗一样随时准备过来扑我。 
大黑脸看都不看他就问我:“咋样?” 
我咳嗽着摇头:“没事,班长。” 
我还是看那枪但是知道不是我的我不能随便碰不然又要挨锤。 
大黑脸就看士官:“子弹?” 
士官犹豫着。 
大黑脸一瞪眼。 
士官不敢犹豫拿出一个弹匣递给大黑脸。 
大黑脸把枪和弹匣递到我面前:“会玩吗?” 
士官有些紧张但是大黑脸都不用跟他瞪眼就那么一看马上就坐在那儿了但是双拳紧握紧张
兮兮的死盯着我。 
我看出来他怕大黑脸了根本就不答理他。 
“开玩笑我也是侦察兵比武上来的!” 
大黑脸就笑:“不简单啊汉子!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列兵能够通过侦察兵比武到这个狗
日的地方的!” 
我立即就有认同感绝对是狗日的地方。 
大黑脸递给我:“玩玩我看看?” 
我不敢接,看那个士官。 
大黑脸:“别答理他,他自个儿跟那儿凉快呢!” 
我就乐了,一下子夺过大黑脸手中的枪和弹匣马上装上随即一个利落的侦察兵多能射击的
出枪——右胳膊伸直的同时左手在枪上套筒一滑子弹已经上膛手枪已经准备射击!动作之
麻利完全不受右手伤势的影响! 
我据枪瞄准远处。 
我的余光看见士官已经站起来随时准备过来扑我。 
但是什么目标都没有。 
“样子挺花哨的啊!”大黑脸就笑,“水平怎么样?” 
“那还用说?” 
我自信的说,这个绝对没问题!我的优势就是路跑的快枪打的准! 
我的右手在剧烈的呼唤着火药味道甚至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在这个狗头大队半个月我就没
有打过枪甚至都没有摸过!你知道我的心情吗?现在这么好的一把枪在手上我多么盼望打
两枪啊但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部队的规定,子弹是要登记注册的非常严格,我打一枪这
个大黑脸班长都不好回去交差。 
所以我就是据枪不敢射击,食指在扳机上微微扣着。 
大黑脸看我的动作看的很仔细然后点点头:“打两枪我看看。” 
我就看那个士官:“班长可以吗?” 
大黑脸就说:“你别管他他那个班长说了不算我这个班长说了算!” 
我就高兴得不行不行的太爽了这么鸟的枪打两枪也不枉今年来狗头大队一遭! 
我看大黑脸:“班长,我打什么啊?” 
大黑脸看看也说:“打啥啊?刚才的鸟儿干吗去了该用的时候就撂挑子不见鸟影了跟***那
个狗日的高……一样!” 
他说狗头高中队的名字说的极其遛嘴但是我光顾着体会枪不顾着听这个。 
他四周看看,没啥打的都是茫茫一片水。 
他就摘下草帽,举起来问我:“我扔出去你打的准吗?” 
我就点头太容易了他能扔多高多远啊! 
大黑脸就说:“咱俩打个赌怎么样?” 
我就问:“怎么赌法子?我这个月的津贴刚刚领你说咱们去哪儿喝酒?” 
大黑脸:“我不喝酒你最好也别喝这个狗日的地方禁酒。” 
我说:“不是我怕你想喝。” 
大黑脸就舔舔嘴唇:“我是想喝但是我更不能喝。” 
我说:“那咱们就偷偷喝?我到服务社买了到炊事班找你?” 
大黑脸就笑:“那就算了我不喝酒了说了不喝就不喝。” 
我就问:“那怎么办?你说赌什么?” 
大黑脸就说:“一个弹匣里面有15发子弹。” 
我一怔:“这么多啊?” 
大黑脸:“重点不是这个——我这个草帽丢出去,你要是全打上了我就送你回原来的地方
,要是打不上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回去不告诉你们那狗日的高中队怎么样?” 
我犹豫起来,这怎么行呢解放军战士一是一二是二大不了我明年再来怎么能作弊呢?15发
子弹打完可是个时间啊!这草帽才能飞多久啊? 
大黑脸就说:“那行这个枪你就别打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就过来拿枪。 
我赶紧说:“我赌我赌!” 
大黑脸笑:“愿赌服输?” 
我点头据枪准备:“愿赌服输!” 
枪的诱惑力太大了!尤其是这么鸟的枪!妈的就是作弊也认了人民解放军说一是一说二是
二但是骗那狗日的高中队不算作弊! 
我认真的等着。 
大黑脸摘下草帽露出寸头这时候我看见他耳际的点点白发跟我爸爸一样心里就一热。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想爸爸那顶草帽已经飞出去了。 
草帽丢得很高很远。 
我据枪速射。 
铛铛铛铛铛…… 
这枪声震耳欲聋真是太鸟了鸟的不得了啊! 
我的枪口追着这顶草帽,草帽在空中被子弹打的变换着自己的身子和姿势千疮百孔。 
但是它还是落下去了! 
我急了连连扣动扳机。 
但是还是可以看见最后一发子弹打进了水面没有打中已经落水的草帽残骸。 
枪口还冒着清烟。 
我睁着眼睛傻愣着。 
大黑脸拿过我的枪拉了一下枪的套筒已经空枪挂机了是没有子弹了。 
他就把手枪丢给士官:“王八盒子还你!开船!” 
我还在那儿傻着。 
士官接过枪利落的更换一个新的满的弹匣然后插进腰里接着就启动橡皮艇上的小马达嘟嘟
嘟开船。 
橡皮艇就开始乘风破浪在河道中间走然后就两岸鸟声停不住轻舟已过桥下面。 
我还傻在那儿。 
大黑脸就笑:“妈拉个巴子后悔了?” 
我就梗着脖子说:“当兵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不后悔!不就是咱俩联合起来骗这个
狗日的高中队吗?这事我干!” 
大黑脸就笑:“对对!咱们联合起来作弊,骗这个狗日的高中队!” 
橡皮舟就在河里走风景美的一塌糊涂我心情快乐的不得了孩子的本性出来了。 
大黑脸就看着我陷入了沉思:“还是个娃子啊!” 
我就说:“我不是娃子我18了是列兵!” 
大黑脸就苦笑:“对对,是列兵!去年刚刚入伍的?” 
我点头:“对!——班长,你当兵多久了?” 
大黑脸就苦笑那笑的含义丰富极了我可以看见他眼中隐约的泪花,他看着两处的风景迎面
的风掠过他饱经沧桑的脸,许久: 
“二十一年。” 
我一怔:“啊?那你是几级士官啊?” 
“没级。”他苦笑,“我当兵的时候,跟你一样大,后来就不是兵了。” 
我就点头:“哦,那你是老军工了?” 
大黑脸笑:“对,老军工。” 

  

我们一路聊着,河岸在两边掠过。我第一次有闲心看这个狗头大队附近的风景,真的是美
的不得了,后来我在任何的风景旅游区都没有见到过。 
那一天,是我来这个狗日的狗头大队最开心的一天。 
因为我跟这个和我爸爸差不多大的大黑脸老军工一起联合作弊,骗他狗日的高中队! 
而他看我的目光,也真的跟爸爸看儿子一样。 
不到18岁,其实,还是个需要爱的年纪啊。 


36,联合起来作弊,骗他狗日的高中队(2) 
很多年以前,一个大黑脸和一个小黑脸相遇了,他们坐在一条我们叫做冲锋舟的橡皮艇上
,沿河而下一路欢歌笑语大黑小黑两张黑脸笑的都不行不行的。那个脸也很黑但是没有他
们大黑小黑的脸黑的沉默寡言的广东士官操着橡皮艇的小马达嘟嘟嘟走,一句话也不敢多
说但是经常是被他们两个大黑和小黑逗的乐不可支,总是有些诧异也有些欣慰的看着大黑
,好像在想这个大黑有多久没有这么开怀大笑了。 
很多年以后,这个小黑再次见到了这个大黑,不过小黑是在电视新闻里面看见大黑的。那
是罗马尼亚国防部的军事代表团访华他们国防部长带队规格很高,我们的解放军总长和一
群上中少将在人民大会堂迎接他们,宾主进行了友好的交谈,对两国两军的友好交往表示
了充分的信心。小黑开始并没有注意,因为将军的事情他并不关心,正在准备换台,但是
镜头一切一个会场的全景他就吓了一跳——在泰然自若谈笑风生的解放军的将星中有一个
急促不安的大黑脸,好像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是好。他那张黑脸真的是太出众了,即便
是坐在总长身后好几排后面的一群少将中间也是那么黑的夺目黑的跟木炭一样——说木炭
都是轻的。 
后来小黑在新闻重新播出的时候把这条录了下来反复看。 
然后就定格在那个全景上,看见那个大黑局促不安眼神乱飘全身都不自在不知道怎么办才
好,在都是衣冠楚楚绝对职业将军风度的年轻的少将中间显得那么不合群跟不知道向谁借
了一套衣服混进来的一样,说他是老军工真的不委屈他——他那操性也真的就是个老军工
的感觉,没有那个笔挺的陆军少将的马甲,走在街上你能以为他是什么?就是一个山里的
土豹子,跟你问路可能你还不愿意多答理他。而且头发已经花白了,小黑看的就心酸想掉
泪。 
然后小黑看见了那个广东士官,现在还是个士官不过是个二级士官了,跟一只忠心耿耿的
大狼狗一样站在这些将军的座位后面正对着大黑的位置,不因为大黑是少将就对他的态度
有什么献媚的成分,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眼神警觉跟一只真正的大狼狗一样保护着自己的主
人——只是换了一个笔挺的毛料陆军马甲而已。他跟周围散布的那些同样是眼神里面都有
那种忠心耿耿一往无前的狼狗精神的十几个尉官一样背手跨立纹丝不动,但是大家的眼睛
都没有闲着看的还不是一个方向——虽然无论从哪个角度说确实是没有必要,但是职业习
惯你是可以改掉的吗?在那些忠心耿耿的狼狗中间,他是唯一的士官。 
小黑就翻当时的很多报纸,在里面找大黑的名字。跟很多年前小黑还是个列兵一样在图书
馆堆积如山的报纸和战史里面找大黑的名字一样虔诚一样急切——虽然两次相差很多年的
寻找得到的答案是不一样的,但是名字是一样的。 
当时小黑找到的关于这次外军友好来访的地方报纸报道,在一长串出席首长的最后一个是
大黑的名字;在当时关于这次外军友好来访的军报系列报道,其中有一篇就是大黑陪同罗
马尼亚友军高级军官们参观解放军陆军特种部队的小纪实,只配了一张题图照片——大黑
拿着一把小黑非常熟悉的95自动步枪在靶场对外军的将军们讲解什么,那种神态全然没有
在人民大会堂的局促不安,而是跟一个老军工站在自己的车间里一样跟客人夸耀着什么,
极端的自信和骄傲换句通俗的话就是鸟的不行不行的,他宽广的身子后面可以看见几个戴
着凯芙拉防弹头盔一身迷彩满脸迷彩跟迷彩钉子一样订在地上沉默的尉官士官们,当然他
们的眼睛和臂章是用POTOSHOP做过处理的——标题是《总参某部何副部长陪同罗马尼亚国
防部访华代表团参观我某部基地》。下面的文章我就没有看,因为千篇一律不值得看的八
股文。 
很多年前小黑还是个列兵的时候,也在一堆80年代中后期的报纸和战史中翻阅到了大黑的
名字,当时照片上的大黑还没有这么宽广,但是眼神里面的鸟样是一样的。 
当年小黑列兵作了笔记,就记在自己的日记本上,是一张1988年的《解放军报》的一个系
列报道《两山轮战侦察英雄人物志》的题图小介绍: 
“何某某,32岁,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某集团军某机械化步兵师侦察营少校营长,毕业于
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陆军学院侦察指挥专业,两山轮战时期某军区侦察大队三中队长,一等
功臣,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称号。此人作战勇敢,多次亲自率领侦察分队完成重大
任务,无一次失手,越军特工队对其心境胆寒。他曾经带领一个15人侦察分队在敌后与绝
对优势越军围剿兵力周旋一个月,歼敌40人而自己无一伤亡完成任务后顺利撤出,成为两
山轮战时期我侦察作战的一个典型战例。何某某对敌人造成很大威慑,越军特工队悬赏10
万人民币要他的人头……” 
小黑翻出自己当年的日记本,看了之后不禁哑然失笑——就大黑那个鸟样,当了将军肯定
也是老本行,这到也就罢了;关键是他现在在总参大院里面混,是不是还是一口一个“妈
拉个巴子”?总部的首长是怎么忍受的?还是跟军区副司令一样不仅不介意还愿意跟他喷
?接见外宾的时候翻译怎么给他翻啊?那些驻华武官可都是懂中国话说的好的不行不行的
肯定听得懂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真想不出来大黑坐总部机关是个什么操性——不过
依照他的个性,是不会改口的,就是泰山被大海淹了黄河被高原填了,他绝对还是这个操
性!那这帮子总部他手底下的小白脸参谋干事可就是有好日子过了绝对天天被骂的狗血喷
头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组织起来早上先跑个10公里越野再说,那辆宝贝迷彩摩托
在总参大院里还让不让开的跟黑风怪出山一样?据我所知部队大院都是限速非常严格的,
估计是够呛,摩托也不会让少将级别的干部碰的,肯定是出门就是奥迪,真不知道他怎么
受得了。不过有他干这个,总是让中国人民可以放心多了——这是个真爷们真汉子真的是
干特战这个行当干了一辈子的而且在巴顿面前也能叫上一板的虽然他不开坦克开突击车但
是绝对是敢跟巴顿亲自开的坦克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主儿! 
还有什么呢? 
小黑在这段从发黄的军报上面剪下来的简介和照片旁边还看到当年自己写的一句话,绝对
的力透纸背: 
——“为了他,我们愿意去死!” 
都写穿了几张纸,字很大,显然当时的心情激动的不行不行的。 
小黑的鼻子就一酸,很多事情就浮现出来。当时小兵们就传说大黑脸的故事,都说那个时
候最好看的关于侦察大队的电视剧《黑豹突击队》就是以大黑脸他们中队为原型的。 
还有什么呢? 
还有就是小黑用红笔在那个剪报上反复划出来的一句话: 
“越军都敬畏的称之为 
——狼牙。” 

  

还是回到小清河。 
依稀中我又见到那条哗啦啦流着水的河流一流千里不知道绵延到哪里。 
这一路走了两个多小时但是我谈兴正浓因为很久没有这么跟长辈说话了,所以话就不停。
倒是大黑脸在我讲完陈排的故事以后久久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两岸掠过的芦苇就是沉
默,不知道为什么叹了一口气: 
“真汉子啊!” 
然后又不说话了。 
我不觉得意外因为所有的人都会觉得我的陈排是真汉子。 
这一路下来那个士官就不看我了虽然他一直就没有跟我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明白过来我也
是个小鸟人,估计是不敢答理我了。我心想这才好也让你们狗头大队见识见识我们小山沟
里的小侦察连也不是善喳! 
然后大黑脸一伸手,士官赶紧把那个水壶递给他。 
大黑脸就拧开水壶,往河里面无言的倒酒。 
我诧异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大黑脸低沉的:“我跟你们陈排不认识,但是我敬他一壶酒!下辈子我就跟他作兄弟!”
 
我反过味道来:“你不是不喝酒吗?那带酒干吗?” 
大黑脸还在倒酒:“我是不喝。” 
“我不信!”我就说,然后鬼笑。“我明白了,你自己偷偷喝的!还不敢跟我说,你怕我
给你反应出去!放心吧我小庄不是这种人!” 
大黑脸不说话,沉浸在自己那种悲凉的情绪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无可奈何啊……”
 
我还想说笑,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士官说话了: 
“我们大……”觉得说的不对赶紧改口,“他是不喝酒,他的左腿受过伤,里面还有小鬼
子的地雷弹片,一有潮气就疼。这酒是医务所特批的,顶不住的时候擦擦腿去去寒气。”
——我后来回味过来,天底下的警卫员都是一样的,虽然沉默寡言但是绝对是不笨的,脑
子好使的不得了,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也知道首长都是难得高兴的,这个时候要是
搅了首长的性子挨收拾倒是次要的但是自己心里就是太难受了干吗让首长不高兴?首长操
心的事情还不多吗?——警卫员跟首长的关系,尤其是时间久了,就跟首长肚子里面的虫
子一样不然怎么可能在首长身边很久呢?我后来看《激情燃烧的岁月》,绝对让我感触最
深的是小伍子这个警卫员的角色,很真实的人物塑造,但是唯一的遗憾是太机灵了——因
为我见过的真正的警卫员都是看上去木讷讷的但是内心机智的不得了的。 
我就笑:“我不信!看你的样子就是馋酒的,带着酒怎么会不喝呢?你跟我说,我不告诉
别人!” 
大黑脸倒完酒就那么一甩那个士官就赶紧接住熟练的跟狼狗借飞盘似的。 
大黑脸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笑:“我说不喝就是不喝——咱是个爷们,要说话算数是
不是?你知道什么叫特种部队?什么叫快速反应部队?——就是24小时随时待命——在这
个地方喝酒,抓住了是要狠狠收拾的!” 
我就纳闷:“军工大哥……” 
广东士官这回没有管我,因为他这一路看出来我不仅没有威胁还能让大黑脸开心就不管了
,就顾着操舟加上观察两边的动静。 
“嗯?”大黑脸就笑,“我这年纪作你爹都够格,怎么叫我大哥?叫我大叔才对。” 
“那不行!”我认真起来,“战友就是兄弟哪儿有战友是叔侄的?” 
大黑脸笑的哈哈乐:“成成!你小子还真是鸟啊!就叫大哥吧。” 
“军工大哥,你们军工还上那么前的前线啊?”我因为听苗连讲过前线的故事,所以多少
有点了解。 
大黑脸就不说话了,好像很多事情压在心底了,眼睛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是开车还是抬伤员?”我开始卖弄自己知道那点子知识。 
大黑脸想了半天,才低沉的:“抬伤员。” 
我就点头,怪不得踩了地雷呢! 
他看着我,我看见他的黑脸上有种什么东西很神圣:“你有你的兄弟,我也有我的兄弟。
我回头讲给你听吧。” 
我就点头,我知道当年在前线军工的伤亡也是很大的。 
然后我就把话题岔开了,以弥补我给他带来的伤心。 
我就跟他讲了小影讲了我为什么参军。他听得津津有味还说好好好护士陪侦察兵是最好的
组合!你就跟她别换了年轻人换来换去等到没有了就后悔了那也晚了(这句话我至今认为
经典得不得了)——后来我知道他的爱人就是当年在前线的护士,他受伤住进野战医院一
来二去伤养好了媳妇也娶到手了大家都说他两不耽误,然后就上前线冲杀丢下那个才21岁
的小护士在后面提心吊胆但是每次一回来都亲的不行不行的晚上不敢睡觉就盯着他的大黑
脸看生怕早上一起来又看不见了又去冲杀了而不告诉自己——确实也是不能告诉,当年的
军区侦察大队地位相当于今天的军区特种大队,是个东西连出去植个树帮老乡割割麦子都
带密级何况是战争状态下的军事行动? 
然后我们就靠岸了,我和大黑脸就上岸,他还扶着我他的手好大好厚好温暖好有力!真的
跟我爸爸一样。 
那个士官就跟橡皮艇放气。 
他扶我走上来我看见河边的树林里停着一辆漆着狗头的小王八迷彩吉普车,没有车牌子上
面还有个警报灯,车窗户上还贴着个通行证上面也有个狗头写着“001”字样。我再傻也知
道这是大队长的车啊!我就呆住了玩完了大队长那个狗日的虽然不认识我但是肯定知道我
就是来挨收拾的菜鸟!车在这儿人就在附近要是看见了这个弊就被抓住了别说明年再来了
100年也别想再来了彻底你就不要在狗头大队出现! 
我就站在那儿不动了不知道怎么办。 
大黑脸就看我:“怎么了?” 
我就说:“那狗日的大队长要看见我作弊我不完了吗?” 
大黑脸左右看看:“那儿有什么狗日的大队长?” 
我说:“那不是他的小王八吉普吗?人肯定在附近军工大叔我得自己走了你这么扶我要是
被看见了我就彻底歇菜了这辈子都别想再来了!” 
大黑脸恍然大悟:“哦!你说这车啊!我是车辆维修所的,那个狗日的大队长的这辆小王
八吉普坏了送我那儿修我修好了就开出来钓鱼了!” 
我就感叹:“你胆子真够大的狗日的大队长的车都敢开出来玩!” 
大黑脸挤挤眼:“我不是老军工吗?妈拉个巴子的狗日的大队长算个鸟?” 
我就附和:“就是就是那个狗日的大队长算个鸟!军工老大哥比他鸟!” 
那个士官正在折叠放了气的橡皮艇,一听这个忍不住噗哧就乐了。 
他抬头看大黑脸,大黑脸跟他挤挤眼,他就忍住笑低头折叠那个橡皮艇。 
“走!”大黑脸就扶我走,“我带你坐坐那个狗日的大队长的小王八吉普!” 
我正跟他走突然停下来:“不行不行我得回去!” 
大黑脸有点意外:“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吗?” 
我急赤白脸的:“兰花丢了!” 
大黑脸:“什么兰花?” 
我就赶紧解释。 
大黑脸就点头:“哦,这个啊?那种野兰花这个狗日的地方多的是!我让人给摘一筐子来
!走!” 
“不行不行这是我给小影摘掉!我就要我自己摘的!军工大哥谢谢你!我就是明年再来我
也得把兰花找回来!”我就推开他的手坚持着要自己走。 
大黑脸怅然若失:“哎!你站住!你走了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站住回头纳闷,“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大黑脸有点着急:“我跟谁说话去?!好不容易今天礼拜天,我还有个人说话,你这走了
我跟谁说话去?!” 
我就一指那个士官:“他啊!” 
“他会说个鸟儿啊他?!他要会说话我能成天闷的要命!他就跟个影子一样就会跟着不会
说话!”大黑脸急了,“你不能走!” 
“那不行!”我梗着脖子,“花儿是我给小影摘的!我一定要找回来!” 
那个士官想说话但是大黑脸一瞪他就不敢说了低头把橡皮艇最后叠好往自己肩上扛。 
“反正你不能走!”大黑脸插着腰一幅命令的姿态。 
我还就不吃这套!别看你对我好但是我就不能让人命令我我是军人被上级命令那是应该的
,但是你是个军工我怕你个鸟?!再说那是我给小影摘的就是大灰狼来了我都肯丢命不肯
丢花儿我干吗要因为你不去找花儿?! 
我就走。 
“哎哎!”大黑脸在后面无奈的喊我,“你怎么去啊?” 
“走!”我咬牙走着。 
“你这不要走到明天去吗?” 
“走到明年我也要走!”我心一横,“我不能把花儿丢下那是我给小影的!” 
“好好你回来我给你想个办法!”大黑脸叫我。 
我回头:“你有什么办法?” 
大黑脸:“反正就是有办法,你这个样子不能走回去!” 
“那你开车送我回去啊?” 
“我也不回去了咱俩开车耍去!这边林子可漂亮了保证你没有见过!”大黑脸跟哄小孩一
样哄我。 
“我不耍,我去找花儿。”我掉头就走。 
“那行我给你找!”他喊我。 
我回头:“怎么找?你也不肯开车送我,我自己走又不让走,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大黑脸一指那个士官:“他去找!” 
那个士官刚刚扛着橡皮艇往车上放,听见了吓了一跳。 
我看看他:“不合适,干吗要人家跑那么远啊?” 
大黑脸就说:“他最近就闲着发毛想运动运动,业余爱好就是操舟今天为了救你没有玩爽
。让他回去玩玩吧——”他看那个士官,“你说是不是?” 
士官为难的:“……是。” 
大黑脸眼一瞪:“怎么的?!你不乐意啊?” 
士官:“不是这我去了谁开车啊?” 
大黑脸手一插腰:“我不会开啊?” 
士官忙解释:“不是,这……阿姨专门叮嘱我你不能开车,最近你心脏不是又不好了吗?
” 
大黑脸急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个死脑筋啊你?!我好不容易开心一次你还跟我过不
去啊?!啊?!” 
士官忙立正:“我错了!” 
大黑脸:“知道错就好,说你也跟说木头似的!钥匙给我!” 
士官:“不行!我答应过阿姨的!” 
大黑脸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就没见过你什么时候通融我一下!摩托你给我收了不算
还说表现不好不还我,现在连车都不能开了?啊?!我还是不是大……大黑脸了?!我鼎
鼎有名的大黑就要老是听你的鸟指示?!钥匙给我!” 
士官崩着脸:“不给!你打我骂我都成,车不能开!” 
大黑脸急得:“这还有没有自由了我?!” 
士官:“反正说下来天,你就是枪毙了我也不给你!” 
大黑脸没办法了,看见了我在哪儿傻了眼的看:“你你你——你会开车吗?” 
我急忙点头,我早想过过车瘾了在侦察连的时候我没事训练完就去车库开我们侦察连的大
屁股班用侦察吉普车满操场忽悠。那儿没人训我都疼我,连里车管干部让我随便开不出院
就行。来了这个鸟地方什么游戏都没有了。 
大黑脸就指我冲着士官:“钥匙给他不给我成了吗?我最后跟路上抓个兵给我开回去成不
成?” 
士官还在犹豫。 
大黑脸怒了:“人家军区侦察兵比武出来的你还信不过怕啥啊?你没考过复杂地形车俩驾
驶这一项吗?” 
士官想想:“是!”跑步过来钥匙塞到我手上还用力的握握千言万语尽在这一握,半天没
松开,他才看着我的眼睛说:“小心点儿!出了事儿我一定要收拾你!” 
我被吓坏了拿着钥匙不敢接。 
“妈拉个巴子看你把人家孩子吓得?我是纸糊的吗?!”大黑脸怒了,“赶紧滚!去把那
什么花儿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别回来跟山里喂狼崽子!去!” 
士官一敬礼:“是!” 
马上利落的从车上取下橡皮艇气管船桨什么的开始吭哧吭哧打气。 
大黑脸过来扶我:“咱们走!开车耍去!” 
我犹豫的看士官:“这合适吗?这个班长……” 
“他就想运动运动操舟玩。”大黑脸挤挤眼问士官,“你说是不是?” 
士官就立正:“——是!” 
居然没有任何不愿意! 
我就纳闷,这两个多小时自己操舟可不是一件很让人享受的事情!屁股坐疼来回换地方都
没有用处不说,还一路没人说话呢! 
大黑脸就拉我:“这狗日的地方从那个狗日的大队长到下面没一个不是鸟人!走!开车耍
去!” 
士官突然起身:“等等!” 
大黑脸回头:“还想作啥?” 
士官摘下腰间的手枪和枪套,甩给大黑脸:“你带着用,你不在我拿着也没有用。” 
大黑脸接过来:“这还差不多!——走!汉子,我带你打兔子去!这山里兔子可多了!”
 
我就跟他走了。 
我就开车——这车也真是太鸟了! 
一下子就四轮驱动出去了!别看长得象小王八但是绝对不是小王八的速度是野兔子的速度
!我们在林间穿行大声笑着叫着闹着。大黑脸不时喊快点再快点跟孩子一样开心,我本来
就是孩子所以就更加开心! 
我们拐上公路一路的检查哨远远看见那辆车连拦都不拦,赶紧把红白相间的栏杆升起来我
们一路畅通无阻!那些狗日的检查哨戴着跟二战电影里德国鬼子差不多的大头盔戴着狗头
臂章一身迷彩穿着大皮靴子,还挎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那种弹匣子在后面的自动步枪——
那时候驻港部队还是刚刚组建啊!谁见过啊?杂志上都没有解密——看上去耀武扬威的但
是一看见是001车就赶紧站的跟钉子一样早早在路边敬礼——我那时候感叹这个狗头大队真
是训练有素啊对大队长的车都这么尊敬可见是对上级的命令绝对是不打折扣完成的。 
不过我当时也纳闷,纪律这么严明的部队,怎么军工就把大队长的车开出来了呢?而且还
随便拿士官的手枪和子弹上山带我打兔子? 
不过就是那么一想而已而已。 
我毕竟是个孩子,玩的心态占了上风我也就光顾着飞车什么都不问了。 
一路上所有的车辆一看001车过来就赶紧靠边所有的司机和带车干部都远远跳下来敬礼。 

我看的很开心一股捉弄了这帮狗日的狗头大队的狗头军官和士官的快感。 
但是如果我注意的话,不会看不见他们疑惑的眼神。 
但是我怎么可能注意呢?你不到18岁的时候操心的是什么呢?不是玩吗? 

  

我跟大黑脸一直混到天快黑,打了兔子山鸡还游山玩水,他对这一带简直是熟悉的不得了
到哪儿都知道地方,还一指就说那是多少多少高地多少多少高地。枪也打的好的不行不行
的,跟我算有一拼。我就觉得真鸟啊!连军工的军事素质都这么鸟,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个
狗头大队啊! 
然后他就送我到距离新训队不到2公里的地方,还找了一条河沟子让我下去滚几下一身泥水
就说好了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就被淘汰了!那花儿我回头让他给你送来! 
我就点头然后就走,走了几步我回头001车还在,大黑脸就站在车上那么看着我依依不舍的
。 
我就跟他摆手笑:“军工老大哥,我回头去车辆维修所找你玩去!” 
他就笑,就摆手让我赶紧走。 
我就走,心里特别舒畅觉得特好不仅作弊瞒了狗日的高中队狠狠的报复了他一次,还认识
了这么好的军工老大哥!我在狗头大队就不觉得孤独了,虽然马达他们对我也好,但是不
像这个军工老大哥能带我玩儿啊! 
我走了好远那个大黑脸还坐在车里,默默的看我,还摆手,真的是依依不舍。 
我成年以后,才慢慢知道一个道理,叫做高处不胜寒。 
我当然是及格了而且狗头高中队也没有看出来,我及格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大家都觉
得我一定及格。但是我心里在狂喜——狗日的高中队,我真是给你和你的狗头大队上了一
次眼药啊!我就觉得我赢了一个回合。 
然后那个广东士官就悄悄来找我,把那束花儿还我了。 
我看着花儿特别高兴,他就笑,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后来一直就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我知道,那些老资格的军工在部队就是主官还要让
他三分的。何况是这么鸟的敢把001狗头车开出来的上过前线的老军工? 




37,你为什么不当我的兵? 
很多年以后,我的一个女友在收拾我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在我的大柜子的最底
下翻出了一个破旧的91迷彩大背囊,上面还缝了很多补丁。她知道我当过兵所以不是很奇
怪,但是打开这个背囊后很纳闷——我那个乱七八糟的性子,怎么能够把这些东西收拾的
这么整齐呢?她就翻出东西来看,都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什么的,甚至连洗白了的八一
大杈都有。 
我当时在电脑前面码字,也没注意她在干什么。 
最后她出来了,拿着一个已经发黄的大信封,上面还写着部队番号什么的,是我在军人服
务社买的。她把大信封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放到我面前,疑惑的问: 
“这是什么?” 
我抬眼一看。 
她把东西拿出来,一个一个放在桌子上。 
一只对着我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阴森白牙的大灰狼的狼头,狼的头顶有一个八一红色五角星
,两侧分别是TZ和BD四个大写的字母;狼头下面交叉着一把雪亮匕首和一道黑色闪电,装
饰着中国军队传统的黄色麦穗。 
我的臂章。 
两个一套,一个彩色的,是我们日常佩戴的;一个暗绿色的,是我们训练和演习佩戴的。
 
两套胸条,一条彩色的,一条暗绿色的。 
图案是一样的,都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狼牙特种作战大队”。 
还有我的黑色贝雷帽和迷彩色的大汗巾,已经压出了褶皱。 
再有,就是一顶同样折出褶皱的蓝色贝雷帽和配套的蓝色汗巾,还有盾型的国旗臂章和圆
型的联合国UN臂章。 
还有,就是我的迷彩布作封面的相册和几个日记本,有两个个还是雷锋同志在学习作的封
面,我记得那年我们服务社进了一年这种日记本,郁闷的我不行不行的;还有一个日记本
是蓝色的封面,上面有英文的中文的口号“赴某维和,无上光荣”。 
一个三等功的勋章和勋带。 
我的红色封面的党证。 
已经作废的绿色封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士兵证。 
还有什么? 
一束风干的野兰花标本,从那个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中掉了出来,滑在了我的桌子上。 
久违的芬芳一下子散发出来,上面还隐约有血迹。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泪水吧嗒吧嗒掉下来。 
直升机的轰鸣声,密集的枪声,洪水的波涛声,热带丛林的眼镜蛇的丝丝吐信子声,叫声
,电台的呼叫声——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电话里面小影的笑声:小庄小庄你看见我了吗?我在电视里面的最左面我们班
的女孩都上新闻联播了…… 
还有火。 
还有呢? 
血。 
…… 
咣! 
我一拳打碎了电脑的键盘怒吼: 
“谁让你打开我的东西的?!” 
女孩的脸吓白了,因为我的脾气一向都是不慌不忙懒洋洋的,很少发怒——我印象当中自
从她是我的几个女友当中的一个以后也没有过,她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不鸟的小庄
了。 
但是我发怒了。 
我就那么下意识的一拳,电脑键盘轻易的变成了一堆碎片在空中飞扬。 
然后片片落下的同时,我看见她的泪水下来了。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 
她调头就进卧室哭去了。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 
看着一桌子的青春。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我一桌子的青春,看了一下午,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点表情也没
有,一滴眼泪也没有。 
我就那么坐在那儿。 
我还能坐在哪儿?这个不鸟的城市一个可以让我鸟一把的地方也没有,而且我现在也确实
不会鸟了。 
我已经是个不鸟的小庄了。 
我就那么坐在哪儿,一直到黄昏,她哭累了拿着装好自己的衣服和化妆品的阿迪蓝色背包
出来经过我的身后。 
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抱过来:“别走——” 
她吓了一跳,然后温柔的抚摸着我埋在她怀里的头。 
“你怎么了?” 
我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泪水开始无声的流。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我不说话我就是哭,无声的哭,泪水浸湿了她的胸口但是我还是哭,哭的不行不行的。 
她不再问我,就那么抱着我,抚摸着我的脑袋上杂乱的长毛。 
我哭够了天色已经全黑。 
屋里没有开灯。 
月光下,我抬起脸:“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你说?”她等了好久了。 
我看着她的脸,酷似小影的脸:“我喜欢过一个女孩。” 
她笑了:“这有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喜欢过一个男孩呢!” 
我看着她:“我认真的跟你说件事情。” 
她认真的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看我:“你说。” 
我思索半天但是我还是要告诉她因为我必须告诉她因为她是最象小影的一个人: 
“我曾经是中国陆军狼牙特种大队的特战队员。” 
她听了愣了半天。 
我说:“是真的,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她笑笑:“不就是当兵吗?我眼里都一样。”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笑着在我怀里撒娇:“你不撵我走了?” 
我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拉着我的手坐好:“好了好了!咱们还是谈谈时尚吧!我昨天刚刚买的一件毛衣,我穿
给你看,你看看好不好看?” 
她小鸟一样飞进里面换衣服要给我看。 
我傻傻的坐在那儿。 
我还是傻傻的坐在那儿。 
我还能坐在哪儿? 
你们说呢,我还能坐在哪儿? 

  

那个狗头臂章和胸条发到我手里的时候我一点激动都没有。我身边的弟兄们都是激动的不
行不行的。我们挨了一个月的暴锤,最后剩下16个人通过了最后一个礼拜的综合演练(这
个演练其实是值得写的但是我怕内容太多一个科目一个科目的写我恐怕一年都写不完,所
以就故事向后面走,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回头写了再续上来),除了那三个少尉全都合格了
——这没有偏袒的成分,他们基础科目的记分是和我们一样的,而且确实很出众,技术科
目的分数高了我们一大节子,所以是前三名;马达班长是士官的第一名,整个新训队的第
四名,生子是全体的第五名——我呢?不是兵里面最好的,但是分数也不是低的,是新训
队的第十名。这个成绩已经是我卖了那条小命才得来的了!——我后来慢慢发现这个狗头
大队真的不是吹出来的,是锤出来的。但是我自己心里还是不喜欢这儿,我是个性情中人
现在还是,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们那年的新训队淘汰了4个士官。一个是空手夺器械的训练中起跳慢了不到一秒种,被贴
地面横扫的棍子打中了脚踝骨造成粉碎性骨折,彻底歇了,当时我出了一身冷汗——这人
一辈子不就歇了吗?但是歇了归歇了,我们该练也得练,标准也不含糊。 
第二个是综合考核的时候作弊被抓了(我还是出了一身冷汗怕东窗事发),脱逃训练中居
然租了一辆当地建筑包工队的三马子换了便装试图一路闯过检查哨不在山里走路——聪明
反被聪明误,你以为你是农民出身化妆了就可以但是你毕竟是兵不是职业特务啊!化妆侦
察不是你的强项,玩不好就别瞎玩。检查哨一看他两眼放光炯炯有神浑身精气神的感觉二
话不说先扣下来再说,任你怎么装民工说迟到老板要开除你——在这一带山里,狗头大队
要是有必要连警车都敢先扣下来再说何况你一辆破三马子?!结果被扣了想逃跑,你再有
本事警通中队的兵也是侦察兵比武出来的啊?!谁比谁差多少啊?几个人一下子就给他按
住了先捆住放到一边凉快,等到干部一来当即就给开除了。——后来狗头高中队说,要是
他真能这么蒙过警通中队的检查哨还真要他,但是问题就是玩不好玩漏了,这不是胆子大
是胡闹真打仗就这个就要有一个分队的弟兄被几百人在山上撵。所以后来我就记住能做到
就做到,做不到就想办法但是不能勉强更不能冒险——你们说部队学的东西有用吗? 
第三个被淘汰的弟兄是因为偷偷喝酒。在一般的部队虽然也禁酒,但是你喝了酒不算什么
,只要不是训练日,只要不是闹事,只要不多喝,总之一句话只要是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
点就没有人管你这点子淡事。但是狗头大队的规定严的要人命,就是不能喝酒——老队员
喝酒要写坚持关禁闭再喝就开回原来部队,何况你这个新来的菜鸟?连臂章都没有领呢居
然敢喝酒?那就连禁闭的余地都没有了,直接走人。别看你是什么尖子不尖子的,但是这
里的都是尖子,你在老部队被主官看重在这儿可就根本不可能了!——于是这个侦察兵比
武的第三名就走了!连犹豫都没有人犹豫,直接让他收拾背囊回去——其实就是偷偷喝了
那么一小口被狗头高中队闻出来了,叫他狗头真是不亏了他啊鼻子真是灵啊! 
第四个就没有什么说的了,跟地方女青年有点子说不清楚的关系。这事情说了不好听但是
在各个部队都有,也没什么不能说的。管那么严我至今不知道怎么勾搭上的——所以我说
这个狗日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鸟!——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啊?半夜吗?怎么通过我
们的哨兵的?怎么跑了20多公里山路就为了那么一下——我用词不当但是是真的我只能实
话实说,然后5点前再跑回来?再摸进我们住的坦克车库?不仅是有那么大瘾头,简直就是
飞毛腿啊——军区侦察兵比武的尖子是个什么军事素质你看的出来了吧?——地方女青年
关键是订婚了的,人家男的找上来了——开,不犹豫,此事打回老部队处理,因为我们的
军人关系都还没有正式转过来呢,要等到最后拿到臂章的那天才会办这个事情。——后来
狗头高中队专门给我们开了一次会,没说什么革命战士要克服腐蚀什么的,就问我们,跟
这么一个人到敌后作战心里有底吗?他要是万一被俘虏了呢?胸口的光荣弹来不及拉呢给
个女的不就是王连举了吗——我至今觉得光荣弹不人道,但是到时候为了不出卖我的兄弟
我就会拉不会犹豫的。——这样的战士在一般部队侦察连没有什么的,在敌后活动的时间
短距离短任务也比较单纯化,就是被俘虏了成了王连举了也不会有太大祸害——但是特种
部队成吗?战士不坚决连最基本的女色都过不了,要他干吗用?等着出卖自己人吗?让你
们在山里被敌人满山撵兔子一样?更不要说战略情报上的损失了——话说的不好听但是道
理我们都明白了——不过我就纳闷特种兵不就意味着我要当和尚了吗?我说实话我就比较
喜欢那什么现在也是——狗头高中队最后含糊的说了一句话我们就是农民兵都明白了——
你们谈个对象的什么的我管不着,但是就是不能瞎勾搭连环,尤其是跟地方女青年要慎重
再慎重,特种部队是什么?——是战略利器!是首长直接掌握的非核常规武装打击手段的
尖刀的刀尖子!从这个概念上讲是和战略导弹部队一样一样的而且只能更保密不能更放松
——你知道核战争哪个球年打起来吗?不知道吧,但是常规的局部战争呢?随时都可能的
,所以不能和地方女青年勾搭连环——你知道她是什么背景吗?——这个意思就明白的不
能再明白了,不光是条例上的事情,士官就是想谈也给我回家去谈或者找个部队的——这
个道理我可是想的明白的,好在小影是军区总医院的护士明显是绝对受到信任的单位,就
小影那个性格也不能是有什么目的的啊——说实话当时开会的时候我还真想了一下,不可
能不想啊,原来我在团里的时候没有干部专门开会说你搞对象的问题所以我就得想了——
你们说我是不是个好兵?! 
我们剩下的人跟担任假想敌的二中队老队员和警通中队(含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的在山
里周旋了一个礼拜,又是让我们去跟水闸上安炸药又是到规定地方抓捕(说白了就是绑票
)假想敌的要人又是潜入军火库什么的搞得跟美国大片似的——我们成天就跟方圆百里的
山里团团转,被那些狗爷追的满地乱跑——准备了火腿肠狗爷根本不吃——不光是训练有
素的问题,你知道它们吃的多好吗?我后来进了狗头大队,就喜欢到警通中队狗房玩狗,
那是一个大院子两边都是狗爷住的单身公寓,然后我一抬头看见对面一条大标语撞进我的
眼睛吓了我一大跳你们猜猜是什么?——赫然在我们通常写什么“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
墙上用特大的黑体美术字还是红色的非常轴实的写着一句我估计你们猜100年也猜不出来的
口号——“同志们,狗粮要吃到狗嘴里!!!”——还三个惊叹号,我吓了一大跳就问警
通中队狗班的班长你们真吃狗粮?那个外号叫狗子的班长嘿嘿一乐不说啥我就知道是真吃
了——后来狗爷开饭我一看**!我们特种兵的伙食都说已经是陆军最高的士兵伙食标准了
这个绝对是没有跑的,我们比在家里吃的都好——我说的是不野外生存这种就是要你受罪
的科目的时候——但是很明显解放军陆军养的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享受的是最高的士兵伙
食待遇——吃的倒不至于山珍海味但是绝对比现在看帖子的人日常吃的好的多的多,比我
现在吃的也好我更不能比了现在经常是方便面单身汉没办法——所以我现在告诉大家一个
不是秘密的秘密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就是中国陆军谁吃的最好?——德国原装进口大狼狗!
我估计跟陆航飞行员小灶是一个档次的只高不抵,所以我们常常开玩笑说狗比人金贵——
你们恐怕不知道吧?部队的狗爷是有军籍的,也就是说我们通常说的300万人民子弟兵里面
至少有几千个子弟兵是这帮狗爷,这不是夸张是真的,不信你们去问凡是养正经军犬的单
位是不是这样——自己养的杂种狼青之类的一些单位不算啊那不是正经军犬就是自己养的
狗,跟你现在养的狗没什么区别仓库那么偏远养狗多半不是为了防盗,咱们国家还没有发
展到一般小贼都敢偷军用仓库尤其是枪械弹药仓库那个程度呢,是那些常年坚守的小兵养
一条做伴的——我说的是正经的军犬,都是有户口不算还有军籍的跟我们平等待遇,牺牲
了或者老死了是要好好埋葬的按照战士牺牲标准的——所以我说这个当兵真是长见识,我
以前在别的帖子看吹牛说单位来了防弹衣要狗披着然后打两枪试试我根本就不相信——在
部队的花名册上那是有名字的士兵,你让一个战士这么穿着防弹衣你来两枪试试?!更何
况狗爷爷是真的比一般小兵金贵的多的多,所以我看了真是笑的可以——这个帖子的出炉
就两种可能,第一,那个单位不是正经军犬或者警犬,但是我还是有疑问因为凡是狼狗就
比战士金贵连杂种的都几千一条,正经原装进口德国大狼狗的价值一般都在20万人民币以
上还是有军籍的战士跟人的概念是一样的,你打打试试?马上你就禁闭是没有跑的,要是
打死了你绝对起码劳教——而且任何单位对枪械弹药的管理都是很严格的不是美国你想搞
子弹就搞子弹那么容易,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你滥用枪械弹药(起码不是正常用途
吧?)马上你这辈子别想再摸枪了不然我这个兵就白当了;第二,这个帖子的发布者根本
就没见过防弹衣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张图片吹牛逼玩呢,任何单位都不敢自己随便开枪检验
防弹衣的那是装备不是件迷彩服是要登记注册使用年限效能保障的,你打一回就是一回钢
板就要换,汽车你敢打吗——防弹衣和汽车是一个概念就是装备!我怎么到现在没见过哪
个单位敢自己开枪检验防弹衣的呢?——一句话,瞎掰。 
哎呀又扯远了先是狗爷又是防弹衣我们扯回来扯回来,这种小见闻随处可见本来没什么可
以说得,但是我觉得这个不懂就是不懂干吗跟这儿混事啊?扯远了咱们回来吧回来吧。 
我就不说那个综合测验了故事太多了,我可以单独写一个中篇出来。咱们以后有时间我慢
慢写但是现在还是赶紧走故事,非典要完了我还写不完的话好多事情就跟着来了。 
所以我就说我们领臂章吧,真是扯的太远了太远了。 
我们在车库门口列队领那个狗头臂章胸条贝雷帽迷彩服大牛皮靴子宽腰带等等劳什子。一
人抱了一大堆然后傻呵呵在门口站队,狗头高中队还是冷冰冰看着我们玩酷我根本就不答
理他,看我怎么收拾你跟这个狗头大队!训练军官和士官都挺高兴的,因为今年我们留下
的人是最多的以前最可怜的时候就一个,一般也就是七个八个。 
我们就进去了。 
然后大家就换衣服换靴子系腰带换帽子戴臂章胸条,兴奋的都跟鸟儿一样我一看就冷笑那
种冷笑不是一个后天就要过18岁生日的小孩笑出来的。 
几个训练士官就满面笑容的纠正几个不会戴贝雷帽的弟兄的经典农民兵戴法——我本来想
描述一下的以后说吧因为我要走故事咱们回头说还是挺乐的——狗头高中队就站在我们门
口看我们跟鸟儿一样换毛。 
就我没动,东西往床上一扔就站着。 
那个姿势绝对鸟的不行不行的! 
高中队看见了是个人就看见了大家都看见了。 
高中队就盯着我。 
我就很鸟很鸟的看他。 
马达班长赶紧问:“你怎么不换衣服?授枪入队仪式一个半小时以后就开始了!” 
我就盯着狗头高中队的眼睛很鸟很鸟的缓慢的说道: 
“我退出。” 
大家都一怔。 
狗头高中队也一震。 
马达班长急了拉我:“好好的你说什么胡话啊?” 
我挣脱开他:“不是胡话,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回老部队。” 
马达班长:“那你来干啥子啊你个鬼儿子是中了什么邪了?” 
我就盯着狗头高中队很鸟很鸟还是很慢很慢的说: 
“我来就是为了今天退出。” 
都鸦雀无声。 
狗头高中队还是面无表情,他是打过仗的人加上他自己确实也是个鸟货所以一般都是这个
操性: 
“说说你的理由。” 
我很鸟很鸟的说: 
“我根本不稀罕你们这个什么狼牙特种大队,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能做到但是我不稀罕
!我要回我们团!” 
无声。 
可怕的沉默。 
谁都不敢说话。 
狗头高中队真的是被打了一下,他的脸抽搐一下,半天才慢慢的: 
“你说什么?” 
我继续很鸟:“我不稀罕!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回大家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然后就都是傻子了。 
就我和狗头高中队是清醒的。 
我知道这场战争我赢了。 
因为狗头高中队被彻底的伤害了! 
他的脸本来是黑的但是现在变的黑红。 
我知道他被伤害了。 
有人骂你爸爸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不惊讶。 
这个在很多侦察兵视为至上荣誉的事情,我不稀罕。 
所以就证明你个狗头高中队在作的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赢了,我知道。 
狗头高中队慢慢走向我。 
我知道他要锤我,锤吧,我打不过就告你,反正天天被你锤锤习惯了。 
我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恨不得吃了我。 
然后他走近我:“你再说一遍?!” 
我不如他高但是我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更鸟了: 
“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不稀罕!” 
然后我就闭上眼睛准备他锤我随便锤吧反正我豁出去了打不死我我就咬死你! 
但是没有。 
我疑惑的睁开眼。 
狗头高中队被污辱了,但是他没有锤我。 
他还是在控制自己。 
虽然我知道他恨不得掐死我。 
然后他突然过来了我急忙摆姿势但是他没有理我,就是抱起来我床上那一堆新衣服新靴子
新臂章反正所有的一切径直出去了什么都没有说。 
我很纳闷。 
高中队又回头怒吼:“收拾你的东西,马上滚蛋!” 
然后他就上了自己的王八小吉普开走了。 
我知道我赢了。 
因为我看见他第一次不再摆那个鸟架子,他急了。 
我就径直收拾自己的东西。 
谁也不敢跟我说话,都默默作自己的事情。 
那几个训练军官和士官也不说话,就是在门口咬牙切齿我知道他们绝对想锤我,但是连狗
头高中队都没有锤我,他们也不敢随便锤——主官不说话,你随便锤是要自己担责任的;
主官说话了你就真的是随便锤当然不能锤成重伤锤死了更不行,轻伤主官就担责任。真正
的野战部队不拿互锤和群锤太当回事情的,我进了狗头大队还是很锤了几架的也没有什么
大的处分。 
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坐在床上等人把我送走。 
半个多小时后,我的弟兄们被带出去了他们谁都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还穿着我的陆军制式丛林迷彩作训服穿着胶鞋一个人坐在车库里。 
但是我不害怕。 
因为我是为了我的陈排!我要报复这个鸟大队! 
然后车响,狗头高中队进来了。 
我就起立,毕竟他是少校,部队的规矩我要遵守。 
狗头高中队看我半天:“跟我走。” 
我就拿自己的东西。 
“不用拿你的东西,有人要见你。” 
我很纳闷,谁啊? 
狗头高中队一句话不说就出去了。 
去就去!怕个鸟!顶多是找人锤我又不敢锤死我! 
我就出去了一屁股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高中队一言不发开车。 
车子经过了我的兄弟坐的卡车。 
马达着急的看我。 
弟兄们都着急的看我,连那三个少尉都着急的看我。 
全都站了起来。 
但是我不害怕,我回忆当时的神态鸟的绝对是不可一世。 
我把这个自从成立以来就鸟气冲天的特种大队狠狠的玩了一把!虽然我自己也付出了很多
代价,但是我不后悔!因为我为我的陈排报仇了! 
车子进了自动的铁门。 
一个崭新的世界打开了。 
其实打开了,你就发现,也是解放军营房。 
只是人不一样。 
我看见兵楼门口,各个中队分队的老鸟都穿着配着彩色臂章和胸条的迷彩服和贝雷帽,大
牛皮靴子擦的增亮,抱着那种弹匣子在后面的自动步枪准备列队点名,显然在准备即将开
始的新队员授枪入队仪式。 
他们的脸和我们连的弟兄一样,都是黝黑消瘦朴实的。 
憨憨的笑着互相说着话,也跟兄弟一样。 
带队的干部也是很和蔼的和弟兄们说话不时看表看看差不多了一吹哨子。 
马上全都安静。 
队伍横成行竖成线显示良好的军人素质。 
军姿站如松挺胸脯显示优良的军人作风。 
报数一二三四直到最后一个喊的山响显示勇猛的军人气质。 
然后在各自的兵楼前先唱个歌子过得硬的连队过的硬的兵预备——起! 
过得硬的连队过得硬的兵,过得硬的战士样样红…… 
把歌子唱的跟狼嚎一样,我熟悉的军人队列合唱艺术。 
我有些诧异。不像想象中那么操蛋啊?都是跟我们一样的兵啊?就是都是士官而已啊? 
但是我知道我不属于这里。 
我属于我的小步兵团里面的侦察连,属于我的苗连,我的陈排。 
还有我的小影。 
总之我不属于这个鸟特种大队!他们再好也是鸟大队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他! 
我心一横什么都不看就坐车进去。 
我们过了特种障碍场过了停在角落的那架破民航客机壳子过了用来滑降训练的高铁塔还过
了好多我没有见过的劳什子。 
但是我不为所动。 
高中队一言不发脸色铁青但是我知道他气的够呛。 
我是不是作的过分了? 
我心里有点内疚,但是一想起我的陈排的腿……不!陈排的腿就是为了这个鸟大队残废的
!要是没有这个鸟大队陈排就不会残废! 
我就心硬了爱谁谁吧反正就100多斤了想怎么锤怎么锤吧。 
车开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松柏成行,路边有花圃,种着白色的兰花,我没有想到这个鸟大
队有这种显得很有情调的地方。我正诧异,车有穿着毛料制服的卫兵之处的一个门口停下
了。 
高中队下车:“下来!” 
我就下。 
他不理我,在前面走。 
我在后面跟。 
卫兵给他敬礼但是我一过来就放下了。 
我还得给他们敬礼因为他们是班长。 
然后我走上一个很长的台阶,迎面的一个小小的广场上有一堵墙,墙上刻满了字。最上面
三个大字:“荣誉墙”。墙前面有一个长明灯,两边都有穿着毛料制服的卫兵站岗一动不
动表情严肃。我就再是新兵也知道这是任何部队老祖宗安息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狗
头大队会有这么多安息的烈士吗? 
我们没有在这堵墙前面停留直接绕过去到了一个大厅前面。 
我诧异的发现除了卫兵,那个广东士官也站在门口一身迷彩大牛皮靴子挎着手枪。 
我高兴了碰见熟人了起码不会挨锤了我向他笑。 
他根本不理会我。 
我很纳闷怎么了这就不认识了?送花儿给我的时候多热情啊? 
我来不及多想,就跟高中队进去了。 
但是高中队不进去,就在门口站着:“有人等你。” 
我一怔,但是一想进就进大不了一阵锤而已。 
我就进去了。卫兵就在后面把门关上了。 
满墙的照片,都是军人,有黑白的,有彩色的,有战争环境的,有和平环境的。都是年轻
的脸孔。 
我来不及细看,因为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个宽广的背影。 
军工老大哥!原来你想见我?我想喊但是又停住了。 
这个背影站在墙上的照片前面看着,什么都不说。他也穿着迷彩服黑色贝雷帽大牛皮靴子
,我开始诧异了——军工有这么牛逼吗?一个少校中队长来接我? 
那个背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又看见他的旁边丢着新的叠的好好的迷彩服,贝雷帽、臂章和胸条还有宽腰带都放在上
面,那双跟我脚一样大的牛皮军靴就整齐的摆在旁边。 
我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军工老大哥慢慢转过身。 
我看见了黑色贝雷帽下面的大黑脸。 
但是没有笑容,是……伤心! 
是的,深深被刺痛以后的伤心。 
然后我看见了他的军官绿色软肩章…… 
两个黄色杠杠,三颗黄色星星…… 
上校! 
我傻眼了。 
大黑脸就那么看着我。 
严肃的但是掩饰不住的伤心。 
那种伤心我一辈子忘记不了。 
我一下子失语了,我知道在狗头大队只有大队长和政委是上校,但是政委去北京开会了所
以面前只能是大队长。 
我脑子怎么也没反应过来——军工老大哥等于特种大队上校大队长?! 
大黑脸看我半天,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浑厚低沉,但是还是能听出来被深深刺痛后的伤
心,深深的伤心。 
大黑脸看着我,缓缓的低沉的严肃的但是却伤心的问: 
“你为什么不当我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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